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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娶五夫第55部分阅读

      笑娶五夫 作者:肉文屋

    白仞,我总无法把他同“伏正”、“冰卡”这些暗族等同起来。

    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可我一时半会儿也形容不出来。

    就好像如今,我请求他不要杀淳于谦——我觉得他会答应我的。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一挥手,砍在淳于谦脖子上,他慢慢倒了下去。

    心里一颤,便有些怒目而视,只见他神色平淡,一步步朝我走来,“只是晕过去罢了。”

    心略略松了松,但很快便随着他越走越近的脚步“咚咚”的跳了起来,震得竟然有些耳鸣。

    步步后退,直到退回房间中。

    他不紧不慢跟着,到我身前三步站定,眸光冷淡,“你不是不怕我么,如今怎怕了?”

    正文 第二五五章 再见白仞!

    这一说便勾起前仇旧恨,添了三分勇气,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你可认识一个叫伏正的暗族?”

    他忽的诡异一笑,“怎么?想替你的交配对象报仇么?”眸光打量我片刻,“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交配??我一愣。

    他的目光却瞄了瞄床上的非月,“他回皇宫后,身上有你的味道。我便知道你们交配过。”

    表情自然,语气平和,好像在说天气!

    可是交配!!!

    我磨牙,一字一顿道,“我们是人,没有‘交配’这个词,动物和牲畜才用交配!你们暗族才是交配!!”

    他偏过头,疑惑的,“我看过你们教人交配的书——上面的动作和我们族人交配时没什么不同啊?”想了想,“不过姿势和动作多些而已!说到底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能说交配?”

    汗!春宫也看过?真够好学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们男女之间做这种事是因为相爱!而交配则是因为本能需要!这能一样吗?”

    他低头沉吟片刻,“那你们去妓馆的男女交配也是因为爱么?那为何要给钱?钱不是用来买东西的么?”

    额——我一噎,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有些爱是用钱来表达的。

    他偏着头,想得很认真,“什么叫爱?”他问。

    爱都不知道?

    我不耐烦的道,“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是为亲人之爱,朋友知己是为友人之爱,男女相知相守是为男女之爱。是人都知道爱的,你不懂么?”

    他摇摇头,“不懂!”

    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爱是一种感觉。当你爱一个人时,不在一起会让你思念,在一起时会让你觉得幸福。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能让人为对方变得无私,变得勇敢!”

    “是法术么?”他听的很疑惑。

    呸,呸!我怎么被他扯到一边去了。

    跟个暗族说什么是爱!真是对牛弹琴!

    “你为什么要害非月?为何骗他去大漠?”我看着他问。

    他若有若无的笑了笑,“你怎么肯定是我给他的消息?”

    吸了口气,我直视他,“能知道我和非月关系来利用这一点给他下圈套,又能通知暗族去抓他——除了你,还有谁?”

    他唇角翘起,居然笑得很天真,“你很聪明!”他赞我一句后,又悠悠道,“第一,我没有骗他。他要找‘赤果’——火国大漠里的确有‘赤果’。第二,你怎知道我一定是害他?说不定——我在帮你们?”

    帮我们?我忍口气,“你让暗族抓非月,害的他差点送命,这也叫帮?你不是说过两不想帮么?你会这么好心?”

    他笑了笑,“可不是我主动找他的。我一直在藏书阁看书。他来找‘赤果’的消息——我不过用‘惑术’指使那个藏书阁的老头告诉他火国大漠有‘赤果’,这难道不是帮他?不过既然两不想帮,我帮了你们,自然也要帮我的族人,所以我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水国的王子。一边一个消息,这才公平,不是么?”

    “你!”我怒目而视,只见他笑笑,“何况,若不是我引他去大漠,你们又如何能知道已经有暗族来了!我可算是帮了你们的大忙。”

    一说到这个,我清醒过来,“暗族到火国大漠究竟是为什么?来了多少人?”

    他忽的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机会已经给了你们,能不能搞清楚是你们的本事!我纵然不喜欢他们,可他们还是我的族人!”

    看来是不会说了,我转了转眼珠,“你为何不喜欢你的族人?”

    他忽然瞟我一眼,眸光怪异,“你会喜欢在交配后吃掉对方的族人么?”

    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走到桌边,看了看,取了一个茶杯过来,递给我,“血!”

    静默片刻,我咬咬唇,伸手接过,如何走到一边柜子边,拉开抽屉取出银刀,把碗放到柜子上。

    背对他,我取出一条丝巾,慢慢的擦拭着茶杯。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茶杯是用过的,脏了。我擦一下而已。”我低声道。

    他没有说话,我把手腕放到碗上,银刀划下。

    茶杯满了一半,他道,“可以了。”

    我用抽屉中消过毒的棉布包扎好,把茶杯端过去。

    他就站在桌边,在烛火下,他苍白的肤色此刻看起来却稍稍有了些血色,灰色的瞳孔异常闪亮。

    他从我手上接过茶杯时,我碰到了他的指尖,不禁一颤,只觉冰凉无比。

    他看我一眼,“喝上十次,便不会这么凉了。”

    他端起碗,慢慢凑近唇边。

    眼见那茶杯贴近,我突然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在海底走了三年?这是何等的决心和艰辛!

    他抬眼,“我不过是想活下去!”

    灰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说得平淡、简单!

    我忽然有些茫然,“若是我的血对没用,你会杀我么?”

    他挑眉,“你的血对我没有,我怎会找你?”

    失笑,是啊,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呢。

    他忽然又慢吞吞道,“我不会杀你的。第一,我不喜欢随便杀人,太麻烦。这里食物很多。第二,就算我杀过别人,但你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一个看了我真面目而不怕我的人——我干什么要杀你?”

    我有些呆愣,看着他把茶杯凑到唇边——

    “别喝!”再也来不及思索,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他停住,移开茶杯,冷冷淡淡的看向我,不语。

    闭了闭眼,“这杯有毒,我重新放一杯给你!”

    转身走到柜子上把银刀拿过来,我重新取过一个茶杯。

    “为何改变主意?”他平静的看着我。

    咬咬唇,“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了。”

    银刀再划,血线落下。

    半杯满,我收回手,包扎。

    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舔干净。

    放下茶杯,他看着我,“冰卡死了么?”

    我一惊,只听他道,“她的原虫都死了,她应该也活不了。”

    原来他知道!

    深呼吸一口,“她要杀我们,所以被我们杀了!”抬头迎着他的视线,“你知道血里有原虫毒,为何还假装要喝?”

    他微笑,灰眸闪亮,“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想我死。”

    心里一颤,我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我。

    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只要你不乱杀人,也不伤害我身边的人。你要血的时候就来找我吧。不要让人看见,我会给你的。”

    “你相信我?”他问。

    我不说话,把他用过的茶杯包起来。

    “没有毒。”看着我的动作,他道。

    我抬头疑惑,只听他道,“我能控制自己的冰寒毒。不是所有我碰过的东西都有毒。你留着,我下回用吧。”

    我握紧了茶杯,忽的一阵雾气,“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想杀我,我不会杀人的。”

    浅灰的人影已经不见。

    发了半天呆,我把所有的东西处理好后,楼下传来了声响。

    淳于谦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口,一脸的惊色在看见我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时居然有些呆滞。

    我抬脸朝他一笑,“你没事吧?”

    “你,你没事?”他有些结巴。

    我眨眨眼,“你很希望我有事么?”

    他一愣,“可,那是暗族?”

    “你看花眼了!”我垂眸,随即抬头直视他。

    “明明——”他蹙眉。

    “我说你看花眼就看花眼了!”我站了起来,“你觉得暗族有可能放过你么?你有中冰寒毒么?”

    他面带疑惑,一方面相信他的感觉和眼睛,另一方便又无法解释我的话。

    只好沉默。

    我走过去,“你坐下。”

    他还有些愣愣的,便过来坐下。

    我拨开他棕色的头发,拉开他的衣领——果然青紫一道。

    这白仞手劲儿可真不小,按了按,还好,没骨折。

    “郡主——不用了。”他回过神,有些慌乱,面也红了。

    翻了翻白眼,“你是怕我占你便宜么?”

    他噎住,我转身去拿药膏,给他涂抹。

    他身体僵直,连耳朵都红透了。

    涂抹完,把药膏递给他,“早中晚三次。直到不疼为止。”

    他接过,我又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他不言语,却抬头看我。

    笑了笑,“算我求你!你知道——我不会害人的。”

    他唇角抿了抿,“是你,对么?”

    微笑看向他,语意调侃,“跟你的知书达理的郡守小姐成亲了么?”

    他看向我,眸色有些复杂,半晌后,转过目光,低声道,“我答应你。”

    我微楞,回神才明白他的意思是答应我之前的请求。

    再笑笑,轻声诚恳道,“谢谢。”

    这一夜终于睡得安稳。

    唯一扰梦的就是那双细长的浅灰色眸子——有些孤傲,有些孤寂,甚至还有些悲凉。

    摇摇头,甩掉,睡去。

    第二日,五鹤终于回来了,一起的还有森。

    看着朝我温柔而笑的银面女子,我激动得扑了上去,“森!”

    “早早!”森也有些哽咽,“我知道你不死的!老天怎么会让你死!”

    我松开看着她,嘻嘻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是个天大的祸害,哪能那么容易死!”

    闻言,她眼里又是泪又是笑,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五鹤站在一旁,也只是笑。

    正文 第二五六章 非月醒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有预料柳明会放人,但森的到来的确更让我的心情好了几分。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人需要亲情、爱情也需要友情。

    这些年颠沛流离,真还没什么朋友。

    不过森因为脸需要敷药,所以一般都在房中没有出来,而我只要得空就进去陪她聊天。

    “森,其实你很漂亮的。”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和秀气的鼻子,还有因为长年戴面具而显得更加白嫩的皮肤,由衷的道,“只要除掉了胎记,森也会是个大美人的。”

    她羞涩的笑,却也有欣喜,“早早,我没想过要漂亮,只要不吓人就行了。”

    我莞尔,戏弄的看着她,“难道森不想让你的心上人看到你最美的一面么?”

    闻言,她眸光黯淡下来。

    汗!怎么忘了,森喜欢的是——

    我摇摇头,森这眼光啊,可真不咋滴!

    不过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得想个办法开导开导她才是!

    “陛下把宫里没生子嗣的嫔妃都放出去了。”森突然道。

    啊?不是吧。

    我眨眨眼,这柳明转性了?

    “早早,陛下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看着我,若有深意。

    我顿了顿,笑道,“照你这样说,那他是变好了。那是好事啊。”

    “他把你住的地方封起来了。”森低声道,“这几个月,他一次也没召过伺寝。以往虽不多,三五七日总会有一回的。”她说着,抬头朝我望来。

    看着她的目光,我突觉哭笑不得,“森,你该不是想说,这是因为我吧。”

    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森,我不喜欢柳明。说实话,我也不希望你喜欢上他。这样的男人他不懂得爱。你爱上他会很辛苦的。森,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

    她眼眶有些湿润,咬了咬唇,“对不起,早早。我只是,只是有些嫉妒你。也有些害怕。以往他召幸那些嫔妃,我没有嫉妒过,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她们。可若是你——你在木都的消息传回来,他喝了一夜酒,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早早,我怕他喜欢上你之后便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我知道这样不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嫉妒你,你待我这样好——对不起,早早,对不起。”

    叹口气,握住她的肩膀,“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告诉我是因为你把我当成朋友。你的感受我明白。可是,森,人总会在一段时间因为某一件事对某一个人有特殊的感觉。我救了他的命,他对我至少是有感激的。而森,你如果真的肯定自己是真的了解他,也愿意爱他的话。我是不会反对的。不管怎么样,你知道我和他是没有关系的,你若是真喜欢他,就尽力去争取吧。我希望你幸福。这个世界上,我的朋友不多。森,我不愿意失去你。无论如何,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忙,只要我做的到,我都会帮你的。森在早早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最善良的森。”

    在我说话间,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最后点头,重重的拥抱了我。

    回抱着她,我松了一口气。

    我的朋友又回来了!

    这个神经病柳明!我暗骂着,遇上果真没好事!

    他会爱上一个女人?除非天下红雨!

    回到房间,非月还是那般的沉睡,但虽还是消瘦许多,但皮肤却好了很多。

    五鹤说这是他“碧水诀”功力自发运转的缘故。

    我练了一个时辰的“姹女功”后,又到凉台开始抚琴。

    依旧还是那首《流光飞舞》。

    非月,你能听见么?

    我们在樊城已经十五日了。

    这天夜里白仞又来了。

    灰衣灰眼,银发拖地。

    我默默的放了半茶杯血给他。

    喝完,照例舔净。

    喝完血,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皮肤也有了些光泽。

    的确多了些人气。我心里暗想。

    “你看什么?”他问。

    我垂了垂眸,“你的头发太长了。这样拖在地上不脏么?”

    他偏头看了一下,“那你帮我吧。”看着我,好似理所应当。

    翻个白眼,你倒自在。

    姑奶奶义务献血后还得义务劳动!

    可是这尊大神确实惹不起,就当日行一善吧!

    把他的头发剪到背心下,想了一下,决定好人做到底。

    找了一只非月的银制发扣,又帮他把上部头发束了起来,只两侧余了一缕。

    退后一步,满意的笑笑。

    这白仞打扮起来,也不差嘛。

    “你笑什么?”他表情平静。

    走到一边,拿了个带把了银镜给他。

    他楞了楞,接过朝镜内看去——

    唇角微翘,细长的眸中一丝淡淡的喜悦。

    我这才想起,他不过是个十八岁多的少年,比我还小呢。

    “你母亲没有给你梳过发么?”看着他的样子,我心情也不错。

    哪知我这一句话一出,他眸光一凝,垂了垂眸,笑容顿消。

    “没有。”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直觉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只好补救般笑道,“没事,那你以后来,我帮你梳就好了。”

    只见过两次面,虽然我直觉觉得他对我暂时无害。

    可他毕竟是暗族,喜怒无常,万一惹火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讨好为上策!

    他把银镜收在他自己的怀里,问也没问过我一声。

    我看着他的动作,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明智的闭上了。

    “你吃过我们的人么?”终究还是嘴贱,忍不住问出。

    他面色平淡,对我的问题好像并不生气,瞟我一眼,“若是有,你就不替我梳头了么?”

    我老实道,“会觉得恶心,手会抖。”

    他走到我面前,“没吃过人,没吃过同类,也没交配过!”

    咳咳,我被呛到!我啥时候问他这个了。

    他交配没交配管我毛事啊!

    他认真的俯视我,“我吃过同类你也会手抖,我若交配过你也会恶心。我告诉你,你便不用恶心发抖了。”

    看着他神情,我突然有些笑不出,“你和其他的暗族不一样……”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突然出现一抹自嘲和悲凉,突然发现我探究的视线,他猛地有些狼狈的偏过头,转过身体,“你说我和他们不一样——那你说我和你们一样么?”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只听他背对我,低低的笑了几声,雾气一闪,人影不见。

    地上只余银丝一地。

    把银丝用个袋子装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按理,应该烧掉的。

    这一夜,我睡不着。

    在凉台上站了很久。

    天气冷,我便把给非月擦身的时间调到了下午。

    照例关好门窗,把铜炉拨旺。

    然后再给非月脱衣。

    身上的皮肤也恢复的光滑如玉,就只是瘦。

    现在的非月体重至少减轻了十几斤。

    先把脸细细抹了一遍,然后胸口往下到腿。

    非月的腿很长,也很直,线条极为流畅,却不似女人的那种秀美,而是一种接近中性的诱惑。

    比男子多了几分柔美,比女人多了几分阳刚。

    我笑了笑,“非月,你的腿可真漂亮。”

    “漓紫喜欢么?”声音传来,有些沙哑。

    我很自然的答,“喜欢啊——”

    猛的回过神,愣楞的转过头——那双世上最美的丹凤眼正定定的望着我。

    眼角斜斜吊起,好似玩世不恭,可那眸光却似春水般柔情万种,深深地凝望着我……

    我呆呆望着他。

    先是想笑,可转瞬,泪水却串落。

    止都止不住。

    嘴动了几动,说不出话来,只隔着一双泪眼相望。

    终于闭了闭眼,相信不是自己的幻觉一般,扑到他胸前,任凭泪畅流,“非月!”

    只有两个字!

    这一个多月的所有情感那么多那么复杂,却只能化作这两个字!

    他的手慢慢将我环住,收紧,“漓紫这般热情,可惜现在恐怕是不成的!”

    声音还有沙,可语意却已经调侃起来。

    我才发现,还没给他穿衣服。

    赶忙起身,“我给你穿衣!”

    他轻笑,“虽暂不能做那事,穿衣还可以的。”

    额头黑线,把衣服丢给他,“刚刚才醒,你就不能想点健康营养的好事么?”

    他朝我邪邪一笑,“我想的便是最好的事啊!”

    又气又笑,忽的朝门外喊道,“五鹤,非月醒了——”

    他面上一僵,“我还没穿好衣服?”

    我挑眉而笑。

    片刻,五鹤欣喜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漓紫,你说——”

    我打开门。

    “说爷醒了!”非月一袭酱紫,慢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白衣紫衣相视一笑,齐齐把目光看向我。

    白衣的温润如玉,眸光看来,至真至诚。

    紫衣的纵是消瘦如许,也依旧妖孽风华,一双眼……

    突然有些不自在,“我去做点吃的。”

    我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走到楼下,站在院中。

    只见晴空万里,冬日暖阳洒下一片温馨,阴霾尽皆散去。

    五鹤晚膳后便回房了,房间中只剩我们二人。

    我不知五鹤给他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做好晚膳回来,他的表情与之前比也是无甚变化。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非月,有些事我必须要同你说——”

    正文 第二五七章 妖孽非月

    忽地朝我邪魅一笑,长身而起,“漓紫想同我说与他们的事,还是想同我说这一月来如何替我喂药擦身洗发的?”说着走来,我眨眼呆住,他伸手拉我如怀,凑到耳畔,语声柔媚腻骨,“我比较喜欢听后面一个,漓紫说得愈仔细愈好。”

    “非月!”五分恼五分羞,这人怎么一醒来就没个正形!

    “漓紫——”他的声音忽的有些变化,捉住我的手按到他的左胸,“漓紫你好狠的心!说走便走——你可知道我这里有多痛!你可知道——我从土皇宫离开时,这里有多空!”

    看不见表情,可只他的声音已经让我心揪了又揪,咬紧了唇,说不得话。

    只听他声音又起,此次却又是变了,“可是,睁开眼竟然看见漓紫那般温柔的替我擦身——这里便快活得一下子便满了!漓紫,你说怎办?这里它只听你的话——漓紫,你是想它痛还是快活?嗯——漓紫?”

    最后说得极轻却又极媚,听得我一阵心痛又阵阵心跳。

    叹了一口气,“非月,其实我想同你说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事——你知道我为何要离开水国么?”

    他凝重起来,抬头定定看向我,“漓紫终于愿意同我说了么?”

    我苦笑,“非月猜到了些什么?”

    他垂眸,“你娘的身份有些离奇!”

    我惊而相望,他依旧垂眸,“你走了之后,我派千机阁查遍了五国,也查不到你娘家乡的那个字体,也查不出你娘的身世。像你娘那般的容貌气度,绝非平常人家所有。可天下却无人知道你娘是何处人氏!好像从天而降一般!”

    说完,他静静看着我,“漓紫,不管你是人也好,妖也罢!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上天入地,你剜了这里——”他按住左胸,眸色深沉,“一起走吧。”

    心颤了又颤,嘴张了又张,“非月,我——”三个字后,泪不成言。

    他眸光一紧,一把捉住我,“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你既然同他们定了亲,你不会再走了,是不是?”

    隔着重重泪光,看见他额头那数道红痕,最长的一道,擦过眼角,只有一毫厘便毁去了这双最美的凤目。

    而此刻,这双凤目中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怕得而复失的紧张。

    我含泪笑着点头,“不走了!今生今世都不走了!”

    他勾唇一笑,“好,漓紫可以说了!”

    我一愣,才明白他是让我继续先前的话题。

    顿时哭笑不得,我的身世同归离讲过,也同轻柳讲过,甚至炎赫也知道。

    偏生到了非月这里,说了半天,哭了笑了,倒连正题都没入。

    先是无奈的看着他一脸得意的笑,忽而眼珠一转,“其实我要讲的也不过一句话。我娘不是我娘,我也不是我!”顿一顿,看他面色有些发愣,眨眼而笑,“怕么?”

    他微微抬脸,偏头斜睨我,凤眼一挑,嘴角含笑,“你身上有哪一处我不清楚,你觉得我会怕么?”

    我一噎,不服气道,“妖精会变化,暗族也会幻化呢!”

    又是邪魅一笑,“暗族体冷,至于妖精——倒有几分像!”说着挑眉,“若非妖精,怎迷得像我同……这些人物!个个都是了不得呢!”

    羞恼瞪向他,“胡说什么?”

    他却打蛇随棍上,贴了过来,“难道不是?我若手脚快些还能混个老三。若是还睡着,恐怕轩夜也要排到我前头去了!”

    越说越不像!

    我怎忘了,这家伙自来就是嘴滑皮厚!

    可是哪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如今我们之间已经明了彼此,就算他不介意我有其他人,可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

    我们头上还有一个水皇陛下!

    曾经被我当众拒婚的一国之主!

    我明白,他也明白。他不提,我也只能装不知。

    他这般插科打诨的,心里恐怕也是不好受吧。

    若我还是一个人,也许还没什么问题。可如今我的亲事已经天下皆知——

    我与非月之间,比当初和轻柳,更难!

    “你究竟还听不听的?不听我就走了!”说着我收拾东西。

    今天看来是没法说了,改日再说吧。

    他眼下醒了,我也该搬个房间了。

    岂知,我这刚一动作,他便开始喊头晕心痛的。

    明知道他有八分都是装的,可也只得答应他再留一晚。

    反正他如今也虚弱,最多忍受他的嘴胡说八道些。

    炉火正旺,开着的半扇窗泻进星光无数。

    我睡塌,他睡床。房间里悄无声息。

    偏头看去,一双凤眼映着炉火正深邃宁静的看着我,没有调侃戏弄,没有邪魅勾魂,只是宁静深邃而——温暖。

    “漓紫你讲吧。”他嗓音已经恢复了清朗。

    这人正经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可偏偏十之的时候都是不知庄重为何物的模样。

    我叹气。

    从头讲起,直到结束,他没有插一句嘴。

    偷眼看去,他闭着眼睛却好似睡着了。

    眨了眨,只见他面容沉静,睫毛都没颤一下。

    还真睡着了?还是那功法……

    心下疑惑,轻身起来走到他床边,伸手朝他脉上探去。

    只见那手反手一抓,将我反拿,拖到他身上,风眼正闪亮。

    鼻翼相对,气恼的看向他,“干什么吓人?很好玩么?”

    “我不过在想若是没有柳明那件事,你会不会走?”他定定看着我。

    会不会走?我苦笑。

    这是一个我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上来陪我。”他没有等我的答案,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

    见我一脸不愿意,他又可怜兮兮道,“你知道我做不了什么的,只是想抱抱你。”

    知道他那表情是做戏,可看着那眸中的情绪,我却拒绝不了。

    低低一叹,上了床。

    他立刻把我拥在了怀中,下颌抵到我头顶,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非月,我说的那些——你没有想法么?”我低声问。

    “为何要有想法?”他低笑,“你那夜问我,你若不是你我还会喜欢——就是为这个么?”

    我轻轻点头,他又笑了,“你可知道其实我和五鹤轩夜早就见过你的,天绝北山——可香艳的紧呢?”说到后面,语调戏谑。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我游晨泳那次,只听他又道,“若说容貌,也确让人心动。不过找了番没找到人,也就忘了。只是轩夜没想到你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早早,我也没想到后来会……若是早知,当日就算把那山给掀了,也会把你给找出来。”

    我不服气,“我师公的机关,你以为你们想找到就能找到啊?”

    用手指点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轩夜喜欢的是早早,我最早动心的是小莲——跟这张脸半点关系都无!明白么?”

    “那我不是——”又被点住,“你是妖我都不怕了,是人我还怕什么?”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朝怀里一带,“漓紫,好好陪我睡一觉吧。”语声稍稍有些疲惫。

    想起他也算是大病初愈,我闭上了嘴。

    早间醒来,床上只得我一人。

    起身穿衣一看,非月却在凉台上打坐练功。

    便没有吵他,下楼去做早膳。

    做好后,先送一份去森的房间,然后又去叫五鹤一同用早膳。

    我一直喜欢在凉台上用膳。

    山美水美空气好,胃口也会好上几分。

    “你如今如何打算?”五鹤看向非月。

    非月笑了笑,“三日后启程,回烈城。”

    我皱眉,“你才刚刚醒,哪里那么着急。你的功法与那里气候相克,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如今已无大碍,自然是要回去的。”他调侃一笑,“莫非漓紫想在这里与我双宿双飞,舍不得走?”

    白他一眼,起身收碗离开。

    走到门外听见五鹤问,“三日——你也太急了些?”

    非月懒懒的道,“我承了他们那般大的情,也不好独占太久。何况这丫头心里恐怕也是想的。再则,早点回去看看能否捞点功劳——我可没轻柳那般好运……”

    我咬了咬唇,轻步下楼。

    这三日,非月倒很少同我调笑。

    每日大多时候都在凉台上打坐练功。

    我也加紧时间把森的药调配出来,让她带回去敷。

    非月没有说错,我的确很想他们。

    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三日便有一封平安信,但是信同人怎么比得了呢?

    明日便要启程回烈城了。

    我练完功到非月房间,发现他正静静的站在凉台上。

    蓝发紫衣,披着满天星光,背对我而站。

    提步走近他身边,“非月,在想什么?”

    偏头看我一眼,雌雄莫辩的面孔上现出一抹调侃,“在想你会不会躲到明日出发才过来?”

    我一噎,顿时默然。

    有躲么?

    也许有一点吧。

    他生死一线的时候,总想着只要他能醒来,便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些被我忽略的……其实一直都存在。

    于是怕了。

    怕投入太多,最后两厢为难,两厢痛苦。

    是的,轻柳那边至少还有“绿藤种”,可非月——他的身份更……

    “漓紫,”他转过头没有看我,声音幽幽,“你那般对我,是否因为觉得欠了我的?”

    皱了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正文 第二五八章 这一生,如何相忘?

    忽闻他自嘲般一笑,“想不到我蓝非月也有挟恩求情的一天。”

    听得他语中满满的自讽,我才明白他竟然是想岔了。

    我这几日固然一丝躲让之意,但也因着我要给森配药,而且希望他能多点时间练功恢复啊

    而这躲让,却并非是

    他想到哪里去了

    ——对自己的感情早已想得清清楚楚,对谁有情,我哪里不知道

    从来都相信直觉

    而在第一眼看到蓝非月时我就提醒自己一定要站到安全线外。

    这个男人绝非民间传言的那般纨绔好色,不求上进。

    可是,愈是想得躲便愈是躲不掉,一个左宛冰让我们成为了盟友。

    这才发现这个老百姓眼中只有一张脸的月皇子不但“碧水诀”功力有十层,而且还是名噪江湖的千机阁阁主。

    他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偏又是一个好哥哥,一个好儿子。

    皇家亲情淡薄,可我却知道水皇对他的宠爱,非星公主对他的依恋敬爱,都该是他当之无愧的。

    就连我,也在坠崖那刻被他的义无反顾所打动。

    我不是卫道士,可也有自己的原则。

    月夜下的身心交融,岂能无爱?

    男人可以无爱而性,女人只会因爱而性。至少,我是如此。

    没有爱的性,和白仞说的“”有和区别?

    我对非月,

    有情。

    可是以前顾忌的是水皇,担心的是男人的情不够长久。

    不敢前进,不过是怕失去。

    而现在……

    转头看向他——不愧是水国第一美男子啊

    蓝发紫衣,玉颜朱唇,那双凤目更是举世无双

    这样的男子,天下间哪个女子能不心怀向往只要他愿意,自有爱慕无限

    况乎我?

    “非月,我喜欢你。”把视线转回星空,我轻声道。

    夜幕上,满天宝石,交映生辉,明灭不停。

    他不说话,身形也不动,只睫毛微微一颤,嘴角带了些自嘲的笑。——显然是不信,把我的话当做安慰。

    叹一口气,把右手伸到他身前,指头的伤已经好了,可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还没长好,露着丑陋的红肉。

    定睛一看,他一颤,接过我手,疑惑的看向我。

    微微一笑,轻声道,“一月初二夜里,水皇传信,爹爹他们背着我商量。我在屋外——”微顿,吸口气,“我在屋外听到他们说找到一副骨架,身长九尺二寸。这指甲——便是在墙上抠掉的。”

    蓦地一僵,握紧,旋即又怕弄痛我一般放开,眸光紧紧的盯着那伤处,“痛么?”

    “手不痛——”我摇头,声音很轻,“可是心痛——很痛很痛,痛的站不住,痛得喘不过气——”

    忽地手上一股大力传来,跌入了他的怀

    抱,语声既痛又喜,“漓紫——”

    伸手回抱着他,“非月,不要怀疑自己。非月怎么可以没有自信?那时,我并不知你去大漠是为何。所有的心痛只是因为……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非月了,心便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说着说着,好像又回到了那夜的震惊和恐惧中,语不成声。

    他的力愈发大,紧得好似要将我勒紧他的身体里。

    他没有说话,只有我在喃喃述说,“我在地球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你们,个个都那么好,那么优秀……我不敢动心,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们会发现我的平凡,害怕你们会觉得不值得。所以,我告诉自己,得到过,拥有过就够了。不管你们记得也好,忘记也好,我都会记得一切的。有了这些回忆,就算到死的那天,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身体在颤抖,我抬起脸,迎着他深邃难言的视线,“可是,非月,我不要你死。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无论相聚多少个光年,我都希望我爱的人能好好活着。就算他会忘记我,会爱上别人,这种伤心难过我能忍受,只要他好好活着”

    “漓紫,你这个小妖精”再度拉我入怀,他的声音压抑痛苦,到最后,更是字字痛心,“没了你,这漫长的一生——如何能好好活

    着每日都会思念,每日都在怨恨,这种日子如何好好活着你去问问轻柳,问问轩夜,问问归离,他们可还能好好活着?”

    每个字都带着痛,每一声都带着恨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非月——”

    “那夜,知道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知道炎赫轻柳——我曾恼过,我也妒过。”他语声幽幽,道出我所不知的心情,“可五国大比后,柳明道你中了绿色冰寒毒,说你为了救他……我看着他们,突然觉着有些好受……那痛,那悔……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人这一生,也会有人跟我一般后悔没有把你绑在身边这漫长的寂寞悔恨,也有人跟我一般体会……爱上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忍住泪意,咬了咬唇,只听他语声幽幽低微,“——只要,还有一个你”

    如暗夜电闪,如滔天巨,我神晕目眩,是痛,是惊,是愧……

    只是泪流,无法成语。

    怎么可能?我哪里值得如此?

    “非月,我不好,……我没有那么好,我哪里值得……”终于说出话,泪雨如注,喃喃道。

    “是的,都是你不好。”他凝视我,眸光深沉暗黑,不见其底,“你不该扮成小园丁时眼珠转的那般狡猾,你不该跟我谈条件时笑得那般狡黠,你不该吃下那药时笑得那般无谓,你不该毒发作时还笑得那般无惧你不该拒婚不该

    那般大胆的同柳明那般据理力争不该唱那首《流光飞舞》让我x日不能忘不该和我欢爱的时候那般的美,让我一闭眼,都是你样子,你的声音漓紫,这么多不该,你告诉我,这一生,如何相忘?”

    除了流泪,除了痴痴相望,一个字都说不出。

    能说什么?能道什么?

    恍惚看见那美丽的凤目中也有泪光沁出,来不及细看,他已经吻了下来。

    这一吻,没有,只带着百般思念,带着千般怨恨,带着万般苦痛。

    唇齿间,他是那般的用力,好似要吻到天荒地老。

    泪交织,情相汇。

    我在泪吻中笑开……

    这一生,如许多深情无论是哪个女子,得到这般的情,一生也已圆满。

    即便就此死去——又有何悔?

    直到我喘息不匀,他才放开我,紧紧环住,“漓紫,允我一生,可好?”

    抬眼凝望,伸手轻轻抚过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含情……

    心中抽痛,只差一点点便失去了……

    “好”我微笑相望。

    一个字,那凤目便熠熠生光,亮得盖过了满天星光。

    笑意绽放,一瞬间,春日花开,秋月皎洁……

    被他看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