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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迎天下第8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尽了绵薄之力。虽说瘟疫的病毒不一定相同,但是至少杨郎中见识过真正的瘟疫。如果冷月那家伙在这里就好了,说不定那家伙会发现什么端倪。

    “承你吉言!”杨郎中苦笑,那几位医德高明的太医都没有法子,他一介土郎中真能扭转乾坤?只是眼瞧着小外孙越来越虚弱,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的酸痛就甭提有多痛苦。

    “我认为你真的应该按自己的想法试试。”暂不说杨郎中的想法正确与否,至少在雷小月看来,他要比那几位所谓的太医可靠得多。

    “老夫想想。”杨郎中说完转身离开。什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爷真是天理不公!收成好的年份,都是半糠半粮地过日子,三年不闻肉味。偏偏又遇上大旱,就算举家逃荒,又能逃到哪去?长途跋涉下来,饥累交困,也只有死路一条。好不容易朝廷下来镇灾,偏偏又是瘟疫流行,想逃荒都逃不成。老天爷到底又把人逼到何种境地才甘心!

    “李大姐?”雷小月提醒愣在原地一直纹丝不动的李大姐,手里的药汤和馒头早就凉透了。

    “季姑娘?”李大姐回神,满脸的死寂,苦涩的眼泪直往下掉。

    “你回去陪你儿子吧!”雷小月淡漠地说道,眼前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惘然。

    李大姐傻愣愣地看了雷小月一眼,木然地离去。

    雷小月顺着梯子重返屋顶呆坐。沉重燥热的空气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都落夜了,这里的闷热程度丝毫不减,连一丝晚风都没有。璀璨的星辰缀满了整个夜空,沉甸甸的感觉不到半点美感。

    雷小月细细地想着杨郎中的话,她是不懂医术,但她善于寻找问题的所在,找出其中的关键。如果真如杨郎中所说不是瘟疫所造成,那到底是何原因导致如此多的人死亡?目前因此死掉的人都有上千人之多,数据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刷新。有几个村庄甚至无人生还,这种诡异的现象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有其心叵测的人下毒,但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提出疑问的时候,杨郎中认为不可能,因为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杨郎中查看过目前仅有的几处水源,虽然水质不好,但并没有毒。再说北边山里的动物也是成批成批的死掉。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南边村子倒没什么大碍,越往南越明显,有的村子几乎没出现死人现象。以官道为界,兰原和荒州皆是如此现象。让她都有点想相信这瘟疫像是活的,专冲着北面的村子和俩县城而来。

    雷小月迷迷糊糊进了梦乡。这几天由于天气燥热,她没有一夜好眠。如今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外加今天的惊吓,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顶不住了,趴在屋顶上睡着。

    “季姑娘,快起来!季姑娘,快起来!……”雷小月睡意朦胧之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雷小月本不想理会扰人的声音,只想沉沉进入梦乡之中。但是对方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使劲拍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醒过来。

    “李大姐?”雷小月费劲地睁开睡意浓浓的沉重眼皮。

    “季姑娘!出大事了!”李大姐神色慌里慌张,六神无主,声音颤抖。

    “出什么事?”雷小月见此,淡漠的双眸霎时精光锐利。

    “杨郎中在下面!”李大姐指着阴暗处的人影,语气急促。

    “你先下去,我这就下来!”雷小月活动一下四肢,紧随李大姐其后,顺着梯子下了屋顶。

    “季姑娘,你拿着这个医牌到城东门那儿去。什么都别问,路上别人问话也不要吭声,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杨郎中见雷小月下来,悄悄地塞给她一块牌子,不时瞻前顾后,神色紧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小月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郎中和李大姐,这俩人的行为让她极其不解。

    “总之快点离开这儿,这个能救你一命。”杨郎中急了。

    “我不明白。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雷小月冰瞳微敛,冷冷地看着二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禁忌!”杨郎中见雷小月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只有小声地说着两个字。

    “什么意思?”雷小月不明其意,听着意思像是不得了的事情。

    “朝廷……要……烧城!”杨郎中颤抖的话语里,夹着苦涩的哽咽声。

    “季姑娘,你快走吧!”李大姐也在一旁催促着雷小月离开。

    “烧城?城里的人以后怎么办?让他们露宿野外,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雷小月惊诧万分,这种事情太惊世骇俗了。再说她可不认为烧城,烧村庄就能阻止瘟疫的流行,这里方圆近好几百里,总不能把一切都烧个精光吧!到时火势控制稍有闪失,整个北辰国都会被烧光。

    “没有以后了!”李大姐心如死灰地喃喃自语。

    “总之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们不会害你的。”杨郎中催着雷小月快走。如果不是他刚才碰巧见到前来的信使对钟太医做的手势以及一再重复“辰时”的字眼,恐怕得不明不白去另一方极乐世界,因为那钟太医根本没打算告知他,想是恼他那一番话。而现在已是卯时,离官府中人集合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说来也怪,他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是泛泛之辈,就这样死了未免有些可惜。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扔下小外孙独自逃命,而族人如今更是鞭长莫及。不如将自己的镇灾医牌让给这位小姑娘,让她得以逃生。那些官差认牌不认人,一时半会儿又没时间查证,应该能混淆过去。朝廷历来如此,像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镇灾的医者和衙差得以逃生外,其它一概人等都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但是这些医者和衙差也将会面临着一年的牢狱之灾,关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等到瘟疫没再发生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说清楚!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雷小月站在原地不动,别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基本上都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小时候吃这种苦头不在少数。

    “朝廷要杀人烧城了。你个小丫头不走留在这儿等死啊!这是我的医牌,你拿着去东城门,没准能逃出去。”杨郎中急得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朝廷要对这座县城赶尽杀绝?这城里没生病的人可是占大头,这个玩笑未免太可笑了。”就算是雷小月,也被这个事实给吓着了。这座县城虽说不大,就她刚才在屋顶看到的为数的不少的屋顶看,这里起码住着万人以上,而生病的人再怎么看,也不会过半。

    “老夫也想这个是空口无凭的大话。季姑娘,快走吧!”杨郎中眼底一片慈爱,若是小外孙不在此,他也不会放过这个逃命的机会。

    “为什么要帮我?”雷小月语气冷淡,她从不相信任何人在没有任何目的情况下会对陌生人舍命相救。她与他们相识不过两三个时辰,谈话的时间不超过两刻钟,实在不能不让她起戒心。

    “老夫的小外孙在这儿,老夫不会走的。”杨郎中一时半会儿也拿这个固执的小姑娘没法子。

    “你呢?为什么不走?”雷小月转而问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大姐。她也没染上瘟疫,为什么不逃?

    “相依为命的小儿子没指望了,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若是想扔下儿子一走了之,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季姑娘,你还是听杨郎中的话,快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帮我?我并没有施恩于你们。”雷小月硬如馨石的心,被深深地震撼着,她实在不了解眼前这俩人。

    “就当我们有缘吧!别说这些了,天快亮,你快走吧!”着雷小月离开。

    “这没道理!”雷小月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如果不认识冷月和子影这俩大高手,笃定他们一定会前来找自己。她可能真的会不择手段得到这个活命的机会。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她是相信世上有善者,但是眼前这俩个笨到家的善者却让她冰冷的心活了过来。她还以为除了家中那几个人能让她掏心掏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敲开她的心扉。

    冷月到来

    雷小月正为杨郎中和李大姐的话所震憾之际,一道黑影在蒙蒙的晨曦中疾风似的从天而降,一双大钳手紧紧抱着她不放,急促的呼气在耳边低吁。那熟悉的冰凉体温,让她在惊吓过后放下了因条件反射而紧握的拳头。怎说她也跟着俩大高手练过几招防身术,不过拿来回敬给眼前这位大师傅显得有些啼笑皆非。

    “小凌!”冷月轻喃着心上人的名字,抱了雷小月好一会儿才放手。双眸像雷达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只差没将碍眼的衣物扒了,看看里头有没有其它隐蔽的伤势。其实小凌的面色虽有些憔悴苍白,却无一丝痛楚,呼吸和缓,脉搏亦平稳无恙,他已知她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悬吊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来晚了!”雷小月轻舒一口气,戏谑而笑。不想让冷月知晓她此刻见到他的内心变化,免得他得意过甚。身陷险境,硬说自己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这种恐惧的心情在见到冷月这一刻消弥无踪,备感安心。

    冷月狠狠地瞪了雷小月一眼,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也不想想是谁先发现她不见的,从子影那儿得到不确定消息之后,不歇一口气就跑来她。官道的关卡重重,又不能骑马,仅靠他施展轻功而行,又不知她具体在什么地方,过五关斩六将到处找。一路上官道两旁的几个临时医馆让他翻了个底朝天,只差没把屋子掀了,挖地三尺。到了兰原县后,找了两个临时医馆都没找着,天又快亮,甭提他多着急,多煎熬,这里他差点就转身离开了,若不是听到小凌的声音,只怕错过了。现在倒好,这个女人见面劈头一句就是怪他来得太晚。

    “你还说!无端端闹失踪,大伙儿担心死了。没有其它的线索,纯粹碰运气四处瞎找,找得到你就算不错了。”

    “我一路上不是留有记号?”雷小月紧握着冷月的手,这让她备感安心。经刚才那一抱,冷月又在疫区里到处转了那么久,就算要隔离以免染上病毒什么的,也来不及了。

    “记号?什么记号?”冷月不明其意,满脸疑惑。

    “你不是寻着我留下的布条找过来的吗?”自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就在车内一干人等的怪异目光之下,一路上不时撕衣物的碎布扔路上作记号。这段时间没起半点风,那些布条好歹也在官道和街道原位躺着,这人居然一块都没发现?白白折腾了那么多功夫。

    “有布条吗?”冷月故弄玄虚,看着小凌仅剩一小截的宽袖,事实俱在那是撕过的证物,只好两眼朝天装傻中。他真没注意到黑夜中的布条,再说他一向不屑这些小事情,就算看到了布条,他也认不出这是小凌的衣物布片。在他的眼时看来,这些女人的衣物都是一个模样,没什么不同。

    “白白浪费了我这套衣物。”雷小月轻叹气,难怪他到现在才找到这里来。如果是子影,指不定昨晚就找到她了。在这方面,冷月跟子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水平。

    “他们是谁?”冷月转移话题。眼前这俩陌生人是何方神圣?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杨郎中!李大姐!这位是冷月!”雷小月给双方做引见。

    杨郎中和李大姐瞠目结舌,一直呆愣着听冷月和雷小月的谈话。这年轻人是神?是鬼?居然凭空出现,太诡异了。

    “噢!”杨郎中这才恍惚回神,见是季姑娘的熟人才略显安心。怔怔地看了手里的医牌一眼,“季姑娘,这个医牌?”

    雷小月平静地看着那块救命医牌,心里很复杂,一时拿不定主意。倒不是逃命的事,而是犹豫要不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冷月凑到小凌的耳边悄声地问。这老头子和女人与小凌之间有什么恩怨纠缠?

    雷小月深深地长叹一声。这瘟疫怎么说冷月也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找出对付瘟疫的可行药方子。否则在这未来的半年之内,她和冷月都不能安心回到大伙儿的身边,以免将瘟疫的病毒给带回去传染给云扬,飞雪,子影和忘尘。而这半年之久,忘尘那个病殃子可等不了。反正都是必须做的事,在哪儿研究药方子都一样。何况在这里还有那么多染上瘟疫的病人,正好让冷月拿来试药。

    “冷月,你跟杨伯去看看那些病患。”

    “为什么?我才不要呢!”冷月十分不乐意,现在都啥时候了,哪还顾得上其他的人的死活,趁早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你不是自夸医术精湛,天下一流,无人能及?你就不想试试身手?小小的瘟疫你都望而却步,我真怀疑你能治好忘尘的病。”

    “你别想用激将法引我上当。”冷月冷哼着,不为所动。

    “别耍性子了,回头我会给你细细说明原因。”杨郎中和李大姐都有亲人是瘟疫的病人,她总不能开门见山的说拿这里的人来试药方子吧!“杨伯,李大姐,冷月懂些医术,让他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杨郎中有些动心,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但是这个年轻人成吗?看年纪学医术应该不过几年。再说,烧城的密令都下来了,虽不知确切的时辰,但时间上已然不多。如果现在不去城东门那儿,就很难走得了。“可是,季姑娘你不走没关系吗?”一般人不都是巴不得逃命,这个小姑娘倒好,有机会都不走。

    “没事!我想走的话,有冷月在,随时都可以走。”雷小月淡笑着。

    “那倒是!”杨郎中心有顾忌地看了冷月一眼,这年轻人刚才突然出现,如果不是神鬼,那就是武艺高超之人。“随我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弃小外孙的命。

    “季姑娘?”李大姐蠕动着嘴唇,最后没再说什么。她现在连自己的小儿子都顾不上,既然季姑娘不想走,她也没再坚持。

    “我干嘛要听你的话?”冷月不满地小声嘀咕着,总觉得小凌拿他小当小孩子看待。

    “你不听我的话想听谁的?”雷小月给了冷月一记冷眼,什么时候啦还在闹别扭。

    “哼!”冷月轻哼着,没了下文。

    “走吧!”雷小月推着冷月跟着杨郎中往病人所居住的屋子走去。

    困难重重

    雷小月愣愣地站在屋子门外,扑鼻而来的恶臭味让她恶心到倒退了两步,宁可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曝晒,也不愿意往前再挪半步。冷月更是夸张,凭借自己的一流轻功飘离了三四丈远,捏着俊挺的鼻梁直瞪眼。

    屋子里的景象远比雷小月想象中的更为恶劣。以病人居住的舒适条件来说,这里连百分之一都达不到。脏乱的草席与衣物随处乱扔,尿马蚤、粪便、汗味与浓浓的药材味混淆成一股难以忍受的异臭味。如此炎热的天气又极度缺水,除了提供少量的水以维持生存外,连擦洗身体的水都根本不可能有。稍稍能动的病人,干脆把上身的衣物给脱了,光着膀子寻着阴凉处躺着,个个眼睛里都是绝望的等待。其他神智不清的病人个个面如灰色,一动不动躺在那儿。几个药童亦是毫无干劲地呆坐着,双目无神。了了无几的几个家属倒是忙里忙外的,照顾着自己的亲人。如此恶劣的环境,就算是健康的正常人都受不了,没病都憋出病了。何况是气弱体虚的病人,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小病都会变大病。幸好这里只是收留一些从各地运回来的病人,兰原城里的百姓若谁家有人染病,都是留置自家看管。否则几千个病人这么一集中,情况都不知该如何想象。

    “李大姐,你去把你儿子抱出来。”雷小月看了雷打不动的冷月一眼。他正拼命地摇着头,想让他踏进这间屋子,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困难。

    杨郎中了然于心地看了雷小月和冷月一眼,和蔼的眼睛里未有半点责备,跟着李大姐进了屋子,直往屋子的角落里走去。人在面对自己的至爱亲人时,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杨郎中也一样,他给自己的小外孙寻了个相对较好的位置。在他老人家的心里,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冷月的年轻人医术如何高超,那几位太医和几十个医者来了十多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时间如此紧迫,来得及吗?如果把朝廷要烧城的事儿传出去,那些闻风而动的愤怒百姓一起蜂涌出城门,那为数不多的衙差想拦也拦不住,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只是他于心何忍,书虽然读得不多,是非大义他还是晓得的。真要是出此下策,人们四处流窜,后果将是一场浩劫。

    李大姐和杨郎中各抱着一个小家伙出来,他们此举引来了那几个家属的注视,接着见怪不怪地低下了头。杨郎中整天在这座宅子里转来转去,他们自然识得。较之那个高高上在,鼻孔朝天的钟太医和那几个从京里来的医者,这位杨郎中要可靠得多。至少他对病患的关心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冷月在雷小月的冷眼之下,磨磨蹭蹭地走到屋檐下。真不知小凌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他说,这些不相干的人死了与他何干?

    雷小月才懒得理会冷月的不满,给了他一记大白眼示意他动作快点。

    冷月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开始疑神动手翻看那俩个小家伙眼白,舌头,指甲等等。“眼白有血丝,舌苔发青,口水增多有白沫,指甲颜色太暗,脸上和四肢出现死斑……怪了!”

    “哪里奇怪?”雷小月问。

    “暂时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有人知道从发病之初到死亡具体的情况……”

    “这个我清楚!我都记下来了,都在这个手扎里。”杨郎中未等冷月的话音落下,迫不及待地抢过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冷月,心如死灰的慈爱老脸上焕起了一丝喜色。这个年轻人和他的想法差不多,说不定真能找出其中的病症。只要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不是变幻莫测的瘟疫,要对症下药就容易多了。

    冷月看了杨郎中一眼,接过杨朗中手中的纸张。见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患病的人出现的各种情况。连每天的粪便和尿的颜色记载都有,心里不油然地起了一丝敬意。

    雷小月和李大姐静静地看着冷月以极快的速度看完那些手札,开始时不时问上杨郎中几句,最后俩人几乎是英雄所见略同地讨论起来。

    “你还觉得哪里不妥?”冷月问杨郎中。

    “老夫试过二十多个人的血,银针并未显示出中毒。昨晚老夫试着给俩个小娃儿灌了一些解毒的汤药,到目前为止,没见半点起色。”杨郎中昨夜在听了雷小月的那句话,最终下定了决心改成了解毒的药方子。李大姐也本着豁出一切的心情,端了杨郎中熬好的药汤也给自己小儿子灌了一碗。

    “有些无味无色的毒,就是银针也试不出来。那些罕见的毒,一般的解毒方子没什么用。”冷月的话让杨郎中无力反驳。

    “再放点血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雷小月冷静地说,多说无益,眼见为实。

    “我知道!”冷月没好气地说道。他没那么笨,就算小凌不提醒,他接下来也是如此做法。

    杨郎中让李大姐去拿两个干净的瓦碗过来。

    “那个,不用小刀吗?”李大姐小声地问。平时她见其他的郎中放血都是拿刀割破手的。

    “不用!”冷月用针挑破了俩个小家伙的手指,弄了好几滴血在碗里。

    那俩个昏迷不醒中的小家伙毫无感觉地继续昏迷着,呼吸声浅到无法听见。如果不是他们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雷小月真认为他们已然断气。

    “怎么样?”雷小月和杨郎中异口同声地追问。李大姐没出声,紧紧地凭住呼吸。

    “这样看倒也没什么异样,不像是中毒。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瘟疫?”冷月喃喃自语着,眉头紧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患病的人表现出来的病情大体与瘟疫相似,但是有一点最让令人费解,如果真是瘟疫,染上的人没理由能拖上那么长时间,一般五六天就该见阎王去了,而现在这些人从最初到最后一般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再有一最为奇怪的一点,按眼前这个杨老头所说,越靠南边的人越没事,如果是瘟疫流行,这方圆几百里应该无一幸免,像靖城应该也是在劫难逃,但是靖城几乎没事,不过是听说有那么十来个人。如果是中毒,是谁下毒,下什么毒?无色无味的毒一般较为罕见,不易得之。现在兰原和荒州加起来的病人,差不多有两万,居住地又比较广阔。这下起毒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冷月,这没个比对,你怎么知道这血有什么不同?”雷小月冷静地问,以她看来,这血的颜色似乎有点过红了。

    “诶?”冷月和杨郎中呆呆地看着雷小月,经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你们谁来?”冷月问杨郎中和李大姐。他自己的血本身就与众不同,根本没法子派上用场。小凌他又舍不得她受伤,故有此一问。

    “等等!我来!”雷小月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丝念头,来不及细想就消失了。

    “小凌?”

    “季姑娘?”

    冷月和杨郎中,李大姐全看着雷小月,不解。

    “我刚到这儿不过一个晚上,与染病的人相处较短,说不定没染上病。我来最为合适。”雷小月心想,除非真是空气传播的病毒,否则自己应该是最为健康的人。因为她到这里以后,没吃过这里的任何东西,也没与屋子里面的病人接触过。

    “干嘛自告奋勇?你一向不是挺怕痛的?”冷月绷着冷脸,不满地碎碎念,拿起另一根针,拉过雷小月的手,动作看似凶狠,下针却十分轻柔,雷小月未察觉到痛感,血已经流出来了。这可比以前验血型,抽血好多了。技术好的人就是不一样。

    杨郎中和李大姐相视而笑,他们这才看出来冷月是对季姑娘有意思。

    冷月把瓦碗端到眼睛前,那双狭长的单凤眼半眯着,疑视着碗中那两滴血。片刻后,满脸凝重起来。血的颜色果然稍稍有些不同,他把另一瓦碗也端到眼前,细瞧了一下,然后放置鼻端轻闻。“果然是毒!”

    “什么毒?”杨郎中迫不及待地问,小外孙这下有救了。

    “紫罗毒!”

    “那是什么毒?”杨郎中似乎也没听过此毒,不解夺急问。

    “紫藤根,罗陀草,还有一种名叫‘黑焦’的石头。”

    雷小月,杨郎中,李大姐全然听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啊?‘紫藤根’听说过,杨郎中也懂得它具有微毒,那个‘罗陀草’是什么草?还有那个叫‘黑焦’的石头长啥模样?

    “可以解吗?”雷小月问出其他俩人的心里话。

    “有相当于没有?”冷月摊着手,无药材在身他也没法子。

    “别卖关子了!”三人异口同声朝冷月吼道。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故弄玄虚。

    “百年乌根!”冷月惊愕地看着凶神恶煞的三人,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其实他是被小凌铁青的脸色给吓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凌如此难看的脸色。上次她知道忘尘的绝症时,脸色都没那么难看。其实冷月他哪知道,雷小月受杨郎中赠救命医牌的心境变化。

    毒在何处

    “百年乌根?”杨郎中沉默不语,那么名贵的药材他上哪找去?这东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回,只有大药铺里或是大户人家里才会有。不如兰原县,就是靖城里头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十人份出来。

    “冷月?”雷小月见此也明了这东西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别急,我正在想。”冷月知道小凌话里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其它可行的法子。

    “想什么?我的意思是先救救这俩个小家伙。”冷月的话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他们之间离心灵相通远着呢!目前救大伙儿是没法子,不过救这俩个小家伙对于冷月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季姑娘,能救吗?不是没有药吗?真的能救吗?”李大姐听着眼睛一亮,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雷小月的手。

    “我身上没带解毒丹,全留在子影那儿,以备他们不时之需了。”

    “不是还有你。”冷月的血可以解百毒,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冷月既然那么说,那就不会有错的。

    “什么?不行!”冷月惊得蹦跳起来,他的血可是天下至宝。这种毫无干系之人,他才舍不得将自己的血送人。

    “冷月!”雷小月眼神儿瞬间变冷,连周边炽热的空气都像结了霜似的。让杨郎中和李大姐不由得心头一颤。

    “你都没喝过我的血,怎么可以如此白白便宜了别人。”

    “你瞎嚷嚷什么?想惹麻烦是不是?”雷小月见屋里头的人没啥动静,这才语气缓和地接着说下去:“我没病没痛,喝它干啥?杨郎中和李大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救命恩人?你遇到危险了?”冷月狐疑地盯着小凌看。

    “事后我会和你说,现在先救他们。”她这么说也没错,如果冷月最后找不到她,没准她真的会被杨郎中所救。再说了,冷月流点血根本于生命无碍,还有利于血液循环。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哪天没钱的时候,利用冷月的血制成药丸卖得了。

    冷月是不知雷小月此刻的想法,否则不气急攻心吐血身亡才怪。世上哪有如此狠心肠的女人,拿心上人的血来换银子。

    “回头你真要给我好好说说。”冷月正准备下针。

    “等等!我们换个地儿,到后屋的柴房那儿去。”这里虽不至于人来人往,但是毕竟时不时有人进出。如果让他们知道冷月的血可以治好他们,到时不演变成满城的人追杀冷月才怪。

    杨郎中听着季姑娘和冷月的对话,明了冷月是药人的事实。看来小外孙是有救了。眼瞅着小外孙再拖个半天就不成了,想不到现在峰回路转。他果然没看走眼,季姑娘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季姑娘的关系,恐怕就是回天乏术了。他很庆幸自己遇上了季姑娘,也庆幸自己想救季姑娘一命的念头。季姑娘的顾忌不是没道理,冷月的血能救大伙儿的事不能泄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人的血就算沥成干尸,至多也只救五十多号人。

    大伙儿回到后屋角落里,冷月给那俩个小家伙解完毒后,硬是拽着雷小月给他上止血药粉。

    雷小月对冷月付之一笑,嘴角轻轻扬起的浅浅弧度让冷月看迷了眼。

    冷月暗自叹气,他现在被小凌吃得死死的。

    “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如此歹毒,居然想害死这么多人。”杨郎中长吁一声。

    “一个人做不成这事。”冷月神色凝重。这种毫无目标性的下毒行为,是最令人不耻的。“‘紫罗汤’的毒性发作极快。我不明白的是,他们虽然也是中了‘紫罗汤’的毒,但却是日积月累半年以上,现在才发作的。似乎是每天都喝上一点点,残留在身体里慢慢积累,最后才出现中毒的情况。这种毒本就少见,又无色无味,也难怪没人察觉。”

    “可是他们在哪儿下毒?”杨郎中听了冷月的话心中疑惑重重。

    “杨伯,如果真是有人下毒,那幕后一定有主谋。没有人指挥的话,他们做不成这么大的事。不过,奇怪的是,如果真有人想下毒,何必拐那么大的弯子,一次性下足,不就省事多了。这毒又不常见,连太医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朝廷想查到他们头上也不易吧!”雷小月总想着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这事太不合理了!如果是想毁掉一支军队,那还说得过去。这些老百姓跟大事儿半点边都沾不上。

    “这事确实奇怪!”杨郎中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季姑娘,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喝过一口水,先喝点水吧!”李大姐刚才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呼吸似乎顺了许多,看着时辰又到了领水的时候,就跑去领水回来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她想着只要跟着季姑娘和李郎中他们就会没的,也就没有去多想其它的事情。

    兰原今天的情况如往常一样,也没人发觉一部分医者都消失无踪了。看来没到最后的时刻,老百姓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雷小月接过来,她现在确实有点渴了。知道不是瘟疫,没具有传染性,她就放心了许多。不过,看着碗里浑淆的水,她再三做心理建设也没法子喝下去。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妥一样。等等,这水会不会有问题?水是生命之源,每个人都要喝水,如果想害死这么多人,下毒在水里既简单又方便,还不易被人察觉。

    “李大姐,先不要灌他们喝水。毒说不定就下在水里。”

    李大姐吓得把手里碗抛了出去,碗里的水全洒了出来。

    杨郎中也被雷小月的话吓了一跳。

    雷小月把手上的水递给冷月,让他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小凌果然聪明,这水确实有毒。”冷月瞧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雷小月想着刚才冷月说这‘紫罗汤’毒一番话。

    虚惊一场01

    “怎么说?”杨郎中急切地问。

    “就算是强壮的大汉每天都少不了喝水。先不说这个,杨伯,你说过南边的村子几乎都没事,对吗?”追究是谁下毒的事,只好暂搁一边。现在时间紧迫,得先让官府知道病情的真相,改换无毒的取水点才行。要不,中毒的人病情会越来越严重,而目前看似健康的人迟早也难逃一劫。

    “没错!季姑娘有什么好的法子?”虽然中毒彼深的人目前是没法子,但是至少可以救回中毒浅的人,只要没再继续增加毒性,日后想法子慢慢排毒,说不定能捡回性命。

    “南边的水有没有毒我们暂且不清楚,但是目前还是先暂时换到南边的水源为好,二是建议衙门撤掉关卡,让百姓先暂时逃荒离开这儿为好。你能先去把这事儿告诉衙门的人吗?这毒没有传染性,烧城就没必要了吧!”

    “老夫这就去跟他们说。老夫的族人都没事,这么说来,村里后山洞的水是干净的,那儿的水是泉水,就算是旱上一年半载,也甚少断涌。就是离这儿路程远了点。”

    “水源的事我和冷月会先去探个究竟,到时再看看哪个地方的水无毒。无毒的水源点到时让人守着,当然如果衙门的人愿意担当此任最好。就算有人想继续下毒,也可以防着。”

    “这个主意好!这样下毒的人也会有所忌弹。我这就去和他们说。”杨郎中心喜若狂,这样族里的人就都没事了。还有兰原城里将近一半的百姓和其它目前还好好的村子,都有活命的机会。

    “杨伯,能不提我和冷月吗?就当这事是您老自个看出端倪来。”雷小月可不想后续惹来一堆甩不开的麻烦,在这里耽搁时日太多的话,以后的行程会过于吃紧,忘尘的病也没个准信儿,还是越快把药材弄到手,心里才踏实。

    “季姑娘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出面的话,老夫知道该怎么说了。”看季姑娘似乎是有要事在身的样子。杨郎中也不强求,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是去跟钟太医或是杨太医说清楚中毒的事。没有他们出面的话,也不知道那些衙差相不相信这个事实。

    “那我们就分头行事吧!”

    “那老夫先走了。李大姐,老夫的小外孙就有劳你帮忙照顾一下。”

    “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的。”李大姐心知自己一介妇人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照顾好孩子她还是在行的。而且自己也不放心小儿子一个人躺着,再看管杨郎中的小外孙只是顺带的举手之劳。

    “老夫在此多谢了。”杨郎中急匆匆地走了。

    “李大姐,这俩小家伙让他们躺在这儿就好,这里虽然不够阴凉,但至少空气好。前面的几个屋子乌烟瘴气的,小孩子没病都给憋出病来。水和食物不要碰,先暂时饿肚子也好过继续喝毒药。”杨郎中和李大姐目前看起来身体还行,如果到最后没有找到其它的药方子解毒,到时回到靖城送给他们每人各一粒解毒丹也还来得及。冷月亲手弄出来的解毒丹,本就集合了解百毒的功效,只是诸多名贵药材想一时收集全,不太容易罢了。这个药方子和“百年乌根”一样,都不符合目前的现实。

    “嗯!我记住了!谢谢你,季姑娘!”李大姐跪着给雷小月磕了整整三个响头,哭了。

    “现在说这个还走,到时能活着离开这儿再谢也不迟。”雷小月也不拦她,携同冷月走了。刚才让杨郎中画了张水源点的地图,她打算先到兰原县最近的水源点看看。有毒没毒,只有冷月分辨得出来。而以冷月执拗的性子,又不可能放心离开她的身边独自前往,只有退一步和他一起去。

    靖城,升平客栈里。

    “娘会没事吧?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叔叔有没有找到娘?”云扬将小脑袋趴在桌上,没什么精神喃喃自语。

    “你别一天到晚叽叽咕咕的。嫂子那么厉害,她会照顾好自己啦!”飞雪烦躁地说。嫂子不在身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是娘不会武功,万一被人捉着关起来怎么办?”云扬不高兴地嘟着嘴,小脸上忧心重重。

    “冷月会找到嫂子。云扬,你多少吃一点东西。要不,嫂子回来一准打你屁股。”

    “我宁可娘现在打我屁股。”云扬对桌上早已冷掉的粥看都不看一眼。咕哝一句:“我没胃口!”

    “啊?”飞雪眼睛瞪得贼大。

    忘尘听着那对姑侄俩的对话,如果不是目前时机不对,他一准被她们的话惹笑死。云扬这小屁孩才多大,居然说出‘没胃口’这种话。其实忘尘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心,几乎食不下咽。一个晚上过去,现在又都快晌午了,也没见冷月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倒时子影清早的时候回来一趟,让他看好飞雪和云扬,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们跑到外面去。说是靖城里的百姓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闭门关窗地收拾家什,一副准备举家外逃的样子。

    “姨,你回来啦!”云扬眼尖,看见了刚回来的子影。由于小短腿坐在高椅上不着地,他小家伙干脆把俩小腿收上椅子,扶着桌子站起来,再施展他那三脚猫中的三脚猫轻功想跳下来。

    子影在小家伙未落地之时就飞奔过去牢牢地接住他。她有些后悔教他轻功了,这种戏码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哪天自己和冷月正好不在场,难免不会出现意外。

    “会摔着,下次不准这样。”子影难得地对云扬板起了脸,想要保护好这个整天坐不住的小家伙,简直比以前做暗影时还要累。稍不留神,就担心他出什么状况。

    “好!我下次会乖乖跳下来。”云扬一副乖巧听话的小模样。

    “那还不是一样跳下来。”忘尘无语在翻了个大白眼。

    “子影姐姐,嫂子有消息吗?”飞雪一心想知道嫂子的情况,云扬那个小笨蛋的调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嫂子才能治得了他。

    子影摇摇头,转而对忘尘说:“我刚才看见宵风了。”

    “诶?”忘尘一下子变得煞白。宵风是九皇叔的贴身侍卫,平时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九皇叔的身边。

    “他面色凝重,骑着马急匆匆地往椹城方向去了,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