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迎天下第2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痒似的,像她浑身打着冷颤,巴不得马上有个暖炉在手。不顾小妮子一脸不赞同的目光,硬是拿剩下的文钱买了十几个热呼呼的包子和一套半旧的女装衣物。吃饱后,乔装打扮,砸烂冷月的小玉佩拿了其中较大的一块去当。
“没有!嫂子,为啥要把玉佩砸了?”季飞雪一脸的可惜,刚才当铺的掌柜说,玉如果是完好的,可值好多银子。
“没什么!”雷小月既不内疚也不心痛。小心使得万年船,刚才那典当的玉块还是没花纹的那部分,就是怕人家寻着蛛丝马迹。如果不是眼前条件恶劣,身无分文,她也不想打这种下下之策。庆幸的是这玉的质量挺好的,才那么一小块,在和掌柜的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的情况下,居然在死当的条件下换了五两。
“嫂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季飞雪没继续追问下去。嫂子如果不想说,你怎么问也没有用。她今天早上遇上了好几回,稍稍有些了解嫂子现在的性情。
“先租间草屋住下,以后再做打算。”真见鬼!冷月这家伙瞧着小小的身子板,居然如此之沉。一早上拖着他东奔西走,现在她累得筋疲力尽。如果不是他养的两只小东西虎视眈眈地盯着,真想扔下他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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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景德城西一间破旧的土坯小院。家徒四壁,仅有一间里屋,半间厨房(因为两面墙壁),外加一间露天的茅厕。
冷月面呈死灰,独个儿躺在唯一的炕上,厚厚的棉被密实地紧裹着他。屋子的角落里,厚厚的干草堆铺着隔离了地面的冷意湿气,云扬躺在草席上,紧闭着双眸熟睡中。
“呼,冷死了!”飞雪嚷嚷着进门,放下菜篮子就立刻蹭到炭炉子边上猛搓着红通通的两手,置炭炉子上烘着。
雷小月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木勺子,搅拌着瓦罐里的东西。这是昨天吩咐飞雪上药铺子买回来的枇杷叶和蜂蜜。那小家伙一天到晚咳嗽个没完没了,听着心烦难以入眠。
季飞雪闻着小瓦罐里溢出的甜甜味道,疑惑不解,好奇地问:“嫂子!你在弄什么?”
“给云扬弄的!”雷小月没多作任何解释,私下里少言少语才是她的真实个性,与交际场合里的谈笑风生是绝然不同的性子。她本来打算四十岁之后,就在市郊买栋别墅,过着足不出户的隐居生活,安度晚年,现在时候未到,自己倒先挂了。
“嫂子!冷月还没醒吗?”季飞雪显然习惯了雷小月的少言少语,丝毫不在意地继续闲扯着。如果连她都不说话,恐怕就是相对两无言,满屋子的沉闷气氛。
“嗯!”雷小月静默,那家伙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四天过去了,依然高烧不止,她懂的所有法子全用尽,体温依然降不下来。伤口倒还好,已经开始愈合。时不时灌着他喝热汤倒也能咽下去不少。那两只小东西现在是寸步不离他左右,连她有时走出警戒范围都不加以理会。
“姑姑!”云扬揉着眼睛从一旁地铺里爬起来。
“云扬!醒了?”飞雪把云扬连人带被子给拖着抱过来。
“娘!”云扬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雷小月,这两天在季飞雪的竭力教导下改的称呼。
“嗯!过来!”雷小月看着那棉被的一角正靠近炭炉子,眉间紧锁。这可是两张棉被之一,若是让火舌缠上,这个冬天可有得瞧了。
飞雪乐呵着把侄儿塞进一脸寒冰的嫂子手里。
雷小月抱稳小家伙,用厚实的棉被包紧他,紧露出一颗小脑袋。探手量了一下小家伙的体温,没有再继续发烧。腾出一手将小瓦罐里的糖浆倒在缺口的瓦碗上,示意飞雪再加些水进去继续烧。待糖浆可以入口,她才端着凑到小家伙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
“俟~!”云扬喝着甜甜糖浆,一脸的讶异地盯着娘亲看。
“好喝不?是嫂子特意帮你做的。”季飞雪摸着侄儿的小脸蛋。
“唔!好喝!甜甜的!”云扬胆怯的小脸对着雷小月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这个娘亲晚上睡觉时会把他抱在暖暖的怀里,让他睡得很舒服。一觉醒来,好像全变了样。屋子暖暖的,身上的衣物暖暖的,好吃的东西暖暖的,娘的眼睛也是暖暖的。
“傻话!”雷小月轻摸着小家伙的头,嘴角扬起一抹不为人知的淡淡笑意。
“嫂子!冷月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飞雪张着大嘴巴,手指僵直地直指着冷月所在地。
雷小月抱着小家伙回头一看,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傻眼了。诡异万分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刚才面呈死灰色一度濒临死亡的冷月,此刻像晶莹剔透的冰雕似的,表面覆着厚厚的冰层。连他身上的棉被,底下的草席,干草都无一幸免。那两只小东西不知何缘故,居然离开它们的主子,往她身上跳,现在正趴在她肩膀上张望着。
“哦!~”云扬瞪着大眼睛,瞧着眼前的一切发出惊叹之音。
这古怪的现象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除了湿漉漉的水渍证明曾经发生的一切不是眼睛的幻觉。
“嫂子!冷月死了吗?”季飞雪紧紧攥着雷小月的衣角不放,她小妮子早就吓坏了。
“我过去看看!”雷小月把怀里的云扬放地铺上,小心翼翼地探着脚步走过去。那两只小东西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它们的主子身边,蹭着冷月的脖子。
体温虽低,但与前些天相比,已有了暖意;绵长的呼吸也越来越稳定;最让她震惊的是,冷月身上那几道利器造成的伤口没了。这太诡异了!超速再生吗?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外星球的生物。虽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超自然的现象,但是眼前冷月的现象更让她难以接受。
“你干嘛?”冷月睁开紧闭四天的双眸,闻着熟悉的味道才没有下意识地出手。
“没事!”雷小月恍然回神,轻皱着眉头懊恼,她居然失神了。
“切!哇!好冷!”冷月一蹦而起,摸着浑身湿透的衣物和棉被,怒火攻心,阴森森地冷笑着:“你们居然虐待受伤昏迷不醒中的人。”
“这是你的杰作!”雷小月不理睬他的无理抗议,可惜地瞧着那张棉被,这些天都没有太阳,重新烘干得费不少炭火。
“怎么可能?”冷月看到飞雪和云扬一致猛点头,半信半疑地深呼吸。聚气丹田,运功一周,浑身筋脉舒畅,畅通无阴,内力充沛,绵源不绝。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喃喃自语:“骗人的吧!”
雷小月沉思半晌,睿智地问:“你在练邪门的功夫?刚才是走火入魔还是大功告成?”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冷月冷哼着,犹如兴奋当头让人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女人真不识相!什么邪功?他这是‘冰雪浴阳功’,是他五年前在自己自小练的‘赤雪’内功的基础上,融合阴柔一派的内功,自创的内功心法。这样一来,打通任督二脉,到达返朴归真的境界,他只需要五年的时间。他一年前就练到第九层,却一直停滞不前。没想到这次大难不死,因祸得福。这样一来,他的武功日进千里,再也没有人能与他相媲比。
“哦!我也不想知道!”这下子大家可以一拍两散,互不相欠。这个是敌是友,是善是恶都不知道的人,终于可以与他分道扬镳。
焉之非福?
冰雪覆盖的大地依然沉睡在浓浓的暗夜之中,小小的弯月斜挂在西面的地平线上,冰雪的寒意反射着月光的冷漠。
雷小月转辗难眠,自重新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她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界已经有十天。初时的兵荒马乱之后,所有的事情渐渐趋于平静,她深深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以后该何去何从?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她所知无几,她熟悉的生存方式在这里适不适用?她到底身处何处?就她目前得到的信息综合所推测,这里并不是古代的中国,也不是中世纪的欧洲。生产力水平倒比较接近唐代,文化传统与之亦相差无几。民风纯朴狂放,景德城的大街小巷里,抛头露面的女子比比皆是。但是这里历史进程却是缓慢而长久,自有文字方面的记载,已经有着二万年的历史。
如今这片大陆“七分天下,七国鼎立”。东面有‘北辰’和‘夏之’两大国,国土主要以平原,高山为主;南面是以丘陵沼泽为主的‘桑塔国’;西面是‘元吉国’,以一望无际的平原为主;北面是‘冰原国’,以大草原和大冰原为主;‘金国’位于冰原国和北辰国的西面,百姓多居于绿洲之中,以出产珠宝,绿洲闻名于世;‘银钛国’则位于桑塔国的北面,东与‘夏之国’相交,西与‘元吉国’相攘,多丘陵石山,产铁矿。外加大国边壤之间的五十多个附属国和小国。
这片大陆还有四个人迹罕见的死亡之所,那就是“北之万川大冰原,南之鬼见愁沼泽,炼狱之所炽热大地,万魔洞窟黑之森”。
这些是她跑去书铺子查阅得知的,有关于这片大陆记载的书籍并不少见。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文字虽是与唐代时相近的繁体,但她至少前后贯通,瞎蒙乱猜能读懂其中的意思。如果是唐代以前的小篆之类,她会重新沦为文盲一族。
“喂,你没事吧?”冷月的长手长脚越过中间俩小的,推了雷小月一把。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一整晚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没了。
“别把你的冰块脚伸过来!”雷小月用力将冷月越位的冷脚踢回原位,怀里的云扬想是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冻着,打了个寒颤,紧紧地埋进她的怀里巴着不放。飞雪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寻着热源也往雷小月挨过来。
“我偏要放!”冷月轻哼着鼻音,硬是把冷脚搭雷小月的小腿上。这个女人冷语冷面,体温却出奇高,且源源不断。他从小到大,体温一向偏低,再加上练了师门独门内功‘赤雪’以及被师娘自小拿奇花异草培养成药人的关系,他的体质就完全变了。虽然百毒不侵,暖意却再与他无缘。
雷小月瞪视着黑黝黝的屋梁无语。这个冷月伤好之后,不知为何死皮赖脸地住下来,百劝不走。惹毛了他还出言威胁,再罗嗦他就动手砍人。她思来想去,左琢磨右寻思,虽然目前的情况十分的诡异,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活着,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粉饰天下太平。至于目前为何大伙儿全睡在一起,这事儿说来话长。那天冷月把木床,棉被全给糟踏掉,夜里硬是纠缠着她们不放,跑到草堆地铺上蹭睡。自此,他就没再独自睡床。问及原因,他酷酷的闭而不语。依她的想法,这家伙不知练哪门子邪功,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丝毫的暖意,他自个暖被窝,只怕一觉到天明之后,被子都要让他冻成冰,所以才会捉着她们当暖炉。玉佩的事儿他倒是满不在乎的,甚至把支离破碎的玉块全扔回给她处理,事毕还冷嘲热讽,干嘛弄碎,整块当掉少说也值千两。飞雪当时听了眼珠子瞪突,一脸的傻样,埋怨地嘀咕个没完没了。
“喂!干嘛不吭声?”冷月在黑暗中依然将雷小月迷茫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干嘛一副寂寞孤独的表情?这个女人很怪,既不问他的来历,也敢面无惧色地正视他的眼睛。即使他威胁着扬言要杀她们灭口,那双大眼睛依然毫不动摇地直视着他。师父师娘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眸,眼里不时闪过掩饰不住的恐惧之意。
“你伤养好了,为何不走?”雷小月旧话重提,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几天,依然不明白冷月的此举因何而起。
冷月眼神儿冷冽,片刻之后才幽幽开口:“谁知道!也许是看你们比较顺眼。”
雷小月冷笑着:“我看是无处可去吧!这几天景德城里晃来晃去的全是江湖人。恐怕你一冒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小喽喽根本不用担心。我以前为了省事儿,戴着软皮面具。他们连我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就算从他们眼皮底下晃过,他们都不会发现我是冷月。”冷月无视这个女人的冷嘲热讽。
雷小月两手交叉于脑后,盯着屋顶继续发呆。
“喂!女人!”
“我有名有姓!”
“知道是在喊你不就成了。你是不是练过瞳术?”
“瞳术?你说的是催眠术吧!听说过而已!”
“你不怕?”
雷小月口吻轻描淡写,说:“怕什么?不就催眠术!”
“不就催眠术?”原来她真的不怕!冷月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讶异,向来冷硬的心刹那间软化。这个女人!也许就是书上说的所谓命定之人。
“你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可不像冷月作风,虽然与他才相处几天,但是对他那种毫不顾虑别人感受,狂妄不羁,冷酷淡漠的性子亦了解几分。他是那种为所欲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的人。这种人看似潇洒,其实骨子里最为寂寞。而冷月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冷月轻哼着,讥讽:“笑话!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你打算赖在这儿多久?”雷小月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
冷月不高兴地冷哼:“你管我!我高兴走就走,留就留!”
“随你!”雷小月暗示自己,当他是免费的保镖就好。
“睡吧!天快亮了!”冷月拽着棉被,一会儿便传来他熟睡的绵长呼吸。
雷小月经冷月这么一闹,心渐渐平静下来,迷迷糊糊地进入久违的梦乡。这家伙尚且不错,算是体贴入微吗?熟睡中的嘴角轻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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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们真的可以去逛庙会?”飞雪兴奋地扯着雷小月的衣角。
“嗯!”雷小月无梦好眠一觉醒来,就被两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放,闪着七彩泡泡的画面。在飞雪吱吱喳喳一番说词之下,才知今日又是庙会。这里每月有三次庙会,以旬为界。
“耶!云扬,跟姑姑去换衣服。”飞雪兴奋地牵着云扬的小手,跑去墙角搭放在木条上的几件衣物挑来拣去。
“有啥好挑的。”冷月瞧着那大大小小廖廖无几的破衣服,嗤笑。
飞雪兴奋的小脸瞬间沉下来,她知道这是事实,但她想让嫂子开心些。她很怕嫂子再次不耐烦这种贫苦的日子,会弃她和云扬而去。
雷小月冷瞥了不识趣的冷月一眼,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冷月别扭地别开脸,就算自知说错了话,他也绝不会认错。
“飞雪!过来帮我梳头!”雷小月打破僵局,再者这头长及大腿的头发没人帮忙也难以梳理。
“嗯!”飞雪重新扬起笑脸,笑嘻嘻地跑去拿前两天她从大户人家的后门捡来的破铜镜和半截木梳子。
“云扬!过来!”雷小月向手足无措傻站着不动的小云扬招手,他小家伙根本不知发生何事,一脸的惶恐。他的胆子很小,又是个爱哭鬼,与现实,乐观的飞雪是绝然不同的性子,唯一相似的恐怕只有懂事这一点。
“娘!”云扬小跑着扑进雷小月的怀里,他喜欢这个怀抱,让他觉得很安全,妖魔鬼怪不敢靠近,晚上睡觉觉时不会做恶梦。
“等会儿给你买新衣服。”小家伙的衣物仅有两套,一套前露膝盖后露屁股,另一套是她凑合着先买的半新旧棉衣棉裤。大伙儿的衣物少到可怜,换洗十分困难,正好趁此机会添置一些。雷小月沉思着,边摸着云扬柔软的发质,瞧他惬意地半闭着眼睛享受着,真像前世捡到的那只流浪小猫咪,胆小怕生又爱撒娇。那是她唯一养过的贴心宠物,五年前寿终去了。
“娘,云扬不要新衣服。云扬很乖!姑姑说我们不乖的话,娘会不见。”云扬睁开大眼睛,他希望和娘在一起。
“小笨蛋!别听你姑姑瞎说。”雷小月冷淡的嘴角上扬,心里涌起一种满足感。不知是从哪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有人依赖着自己不放,是一种甜蜜的负担。自己来到这里以后,也许正是因为拖着这俩小的,才不至于崩溃,冷寂的心开始暖和起来。
“娘!云扬不是小笨蛋。”云扬皱着小脸,前些日子跟着姑姑在城里讨饭吃,那些穿得漂漂亮亮的人就冲着姑姑和他喊笨蛋,没娘养的。
“是!云扬是个乖孩子。”雷小月不由得好心情轻笑出声,小家伙看来对调侃之意不甚了解。
飞雪笑眯眯地帮嫂子梳着头,看着嫂子和侄儿和乐融融的说着话,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嫂子!好了!”飞雪放下手中的梳子,满意地左看右看。
雷小月端详着三角铜镜中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如今的真面目。季氏凌薇是个略有姿色的美人胚子。镜中一张婉约清秀的小脸,略显苍白之态,病如西子胜三分。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聪慧睿智,清冷冰冽的眼神。乌黑的长发飞雪盘了堕马髻,松松地用木钗贯住。
冷月傻愣住,怦然心动。原来这个女人稍作打扮,居然别有一番特别的韵味,虽谈不上高雅富贵,气若幽兰,更称不上国色天色,倾国倾城,但是眉清目秀,如诗如画,旧布衣仍难掩那股清冽的气质,如男子般慑人的魄力。
“冷月!要不要飞雪帮你梳头?”飞雪梳好嫂子的头发,转而问自打见面以来就一直披头散发的冷月。
冷月眼神儿一直绞着在雷小月身上,顺口说:“也好!”
“喂!魂归来兮!”飞雪嘻嘻笑着,小手在冷月的眼前直晃动。嫂子未过门前就是邻里有名的美人,如果不是她赌瘾成性的爹把她给赌输了,哪轮到哥哥这个风流成性,爱赌如狂的混蛋捡了大便宜。
“干什么?”冷月没好气地挥开小妮子的手,冰冷孤寂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自在。
“嫂子很漂亮吧!”飞雪与荣有焉,得意非凡。
“哼!哪算漂亮,略有姿色而已。我见过的美人多了,她的容貌连末等都构不上。”冷月死鸭子硬撑,嘴硬地回道。
“不知是谁看到口水流下来不自知。”飞雪哼哼着,边动手梳理冷月的长发。
雷小月毫不在意俩人的对话,上等的容貌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红颜祸水,伤人伤己。她倒不是很喜欢这副容貌,以她的眼光来说,太惹人怜爱,容易招来狂浪之徒,惹祸上身,凌薇能安然无恙,估计是足不出户,披头污脸的缘故。虽说自己锐利的眼神儿压制了这种气息,她仍然不太满意,与她的性子实在不符。
逛庙会
景德城里人来人往,即使北风呼啸而过,人们赶庙会的热情依旧不减。再过几天就是年关,大伙儿都赶着置办过年之物。飞雪自雷小月睡醒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吱吱喳喳叨念着,她想不明白都难。
“娘!那个!”云扬舒服地缩在雷小月的怀里,好奇地探头探脑,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指着街边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叽叽咕咕地嘴巴不歇停。以往来城里行乞的时候,他都要急急地迈着小短腿,咬着牙屁颠屁颠跟着姑姑亦步亦趋,生怕被人流挤散,也害怕被孤伶伶的丢下,再也见不着熟悉的人。
“是耍杂的!”雷小月把下滑中的小家伙往上托了托,真是个好奇宝宝!一个时辰下来,见啥问啥。对于突然为人母的身份,在初时的僵硬不知所措,到现在已渐渐接受事实的心态。才短短的十天,已经让她对怀里这个小家伙敞开心扉,再也抛不下手。她不分清到底是云扬这个孩子太惹人心怜,还是自己一直希望有一个宝宝来充实空虚的生活。
“耍杂的?”云扬歪着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满脸的问号。
雷小月轻抚着云扬的小脸,隐隐有些担忧。据飞雪所说,云扬与他的生母极其相似,相貌更胜十筹不止。正如诗经所绘“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姣好的相貌太显阴柔之气,此貌如果长在女子身上并无不妥,但是长在男子身上恐非福气,长大后只怕会引人非议。
“要不要看看?”雷小月轻甩心中的忧虑,男大十八变,说不定长大后云扬会截然不同。另外她也暗下决心以后要有计划性地培养云扬的男子气慨和自保能力。
云扬摇摇头,他现在不想离开娘亲暖暖的怀抱。
“云扬!嫂子会累着,自己下来走!”飞雪脸色极为难看,自出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挂单在嫂子身上。
“娘累了吗?”云扬抬起小脑袋,粉嫩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
“不会!”雷小月托着小家伙的屁股,心想等会儿给他买顶小棉帽才行。
“嫂子!”飞雪极度不满,嫂子和云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以前云扬都会乖乖地听她的话,瞧眼前这相处和睦的母子俩人,有一种宝贝被人抢走的恍然若失之感。
“哦!”云扬把小脑袋埋进雷小月的胸前,对于小姑姑责备的目光视而不见。
见异思迁!飞雪嘀咕着。这是说书的人常提到的词,以她目不识丁的本事,能记住这个词就不错了。至于用得恰当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却!”冷月无聊地卷着胸前一络长发玩,他以为逛庙会很有趣,居然如此无聊,还不如找个林子逗小冰小魄玩。
雷小月瞄了满脸不耐烦的冷月一眼,这家伙真是超奇怪的!既然觉得无趣,为何不自己先走?要不他自个留在临时落脚处亦可以,干嘛非跟着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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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城东街的衣铺子里,雷小月一行人东挑西拣,享受着购物的乐趣。
“嫂子!我想要这件!”飞雪拿着一件颜色极为艳丽的棉袄,爱不释手。
“你喜欢就好!”雷小月不置可否。
冷月抱着胳膊,托着引以为傲的下巴,一脸的不敢恭讳:“难看!”
“咧!要你管!”飞雪吐着舌头,做了个大鬼脸,乐颠着把棉袄放在选好的衣物上。嫂子说可以每人选上两套里衣和一件棉袄,她现在还有一套里衣没选好。
“娘!这个?”云扬挑了一顶可爱的兔毛帽子,戴头上跑娘亲面前显摆。
“嗯!不错!”兔毛保暖性很好,小家伙眼光独到。
“呵呵!”云扬呵呵笑着拉着垂吊的两兔耳蹭着小脸,软柔柔的,暖烘烘的。
雷小月见冷月兴趣缺缺,无所事事地站着不动。他的衣物仅有他身上穿着的这套,是所有人当中最缺的,问:“你不挑吗?”
冷月冷哼着别过脸,东挑西拣有损男人的脸面,站在这里陪她们已是极限。
雷小月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冷月若有所悟,轻摇头。这家成衣铺子的衣物款式和颜色都不多,但手艺极好,价格也合适。眼角的余光掠过角落里的一排衣物,走了过去。这个银灰色挺衬冷月清冷略带稚气的气质。雷小月拿起衣物用眼神询问他喜不喜欢。
“你看着办!”冷月莫名地燥红了脸,装模作样地半蹲下扯着云扬的帽子,逗着他玩。心跳得好厉害,这是什么见鬼的心情!自打遇上这个女人后,他的心绪莫名其妙地乱了,视线常常在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又盯着她看了好久。
雷小月狐疑地盯着冷月,他怎么啦?像是有点害臊的感觉。
飞雪整理着挑好的衣物,出声打断了雷小月的沉思,问:“嫂子!会不会太多了?”
“没事!掌柜!算算多少钱?”
“夫人!一共是二两银子四百三十个铜板。”掌柜乐得合不拢嘴。
“走吧!”交完银子后,雷小月提起打包好的衣物扔冷月的怀里,抱起云扬往门外走去。飞雪见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冷月瞠目结舌地瞪着手里多出来的东西,望着远去背影,叹气地认命提着追上去。有损面子!有损面子!
“云扬!那边有卖糖葫芦,要不要去看看?”雷小月低首问怀里乖巧的小家伙。
“云扬想吃糖葫芦。”云扬眼馋地盯着那不远处的糖葫芦小贩,搓着两小手,姑姑耳提面语的话早让肚子里的馋虫吹得一干二净。
“不可以!云扬!银子要留着买米。”飞雪斩钉截铁否决了嫂子的提议,断了云扬的想法。
“娘!”云扬扭头转而向雷小月撒娇。
“这是二十文钱。”雷小月无视飞雪杀人似的视线,把云扬放下来。从小钱袋里数了二十个铜板给小家伙,让他去买。她没有宠溺过孩子的经历,对于云扬摆出的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脸蛋没辙。再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银子用了自然会想方设法再挣回来。
“嫂子!”飞雪不赞成地盯着嫂子。现在手头上的银子已经不多,目前又没有银子收入,迟早坐吃山空。虽然冷月哥哥的碎玉还能换上一些银子,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飞雪,你要不要也来一串?”雷小月淡笑着调侃小脸气鼓鼓的小妮子。
“不要!”飞雪不高兴地扭头。
“噢!那算了!”雷小月故作此回答,其实她有瞧见小妮子的眼角余光落在远处的糖葫芦上,真是个爱口是心非,又乖巧懂事的小妮子!在这个物质缺乏的世界,糖葫芦无疑是所有小孩子的至爱。
正在说话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小贩继续移动中,身影越走越远。
“糖葫芦,别跑!”云扬眼尖,瞧着远走的身影,急了。小跑着往那正移动中的糖葫芦大声地嚷嚷着。
“云扬!小心点,别摔着!”雷小月看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小家伙,捏了一把冷汗。
“糖葫芦!”瞧着那越走越远,然后消失在人流中的身影,云扬眼珠子瞪突,一屁股跌坐大街的石板上,哇的一声哭出来,引来路人停驻注视。
“云扬!”雷小月赶紧过去抱他起来。
“娘!糖葫芦没了!”云扬搂着雷小月的脖子,哽咽着哭诉。
“回头咱们再寻一摊更好吃的。”雷小月轻拍着小家伙的背部。
“唔!”云扬用手背抹去眼泪,瞪视着空空如也的小手,才发觉娘刚才给的铜板没了,整个人顿时僵硬如尸。
“云扬?”雷小月半晌没见小家伙吭声。
“哇!”这次云扬哭得更大声,惊天地泣鬼神。
“什么?”雷小月和飞雪面面相视,不知发生何事。
“银子……糖葫芦……没了……哇!”云扬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出缘由。
逛庙会02
“诶?你这个……大笨蛋!”飞雪瞪着云扬,怒极攻心差点破口大骂。在嫂子的冷眼警告之下,讷讷收口,尾音收于唇齿之间。
“姑姑!”在飞雪的怒气之下,云扬胆颤心惊地低下头。俩小手紧绞着棉衣的扣子,低垂着小脑袋哽咽地继续抽泣着。娘和姑姑会不会从此不要他了?
“云扬!”雷小月思绪飞转,这事儿该如何处理?说重了,小家伙以后会更加小心翼翼,遇上事情为了逃避责骂会顺理成章养成撒谎的习惯。说轻了,小家伙会不会重蹈覆辙?若是理智的大人,她可以轻而易举解决这个问题,但偏偏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娘!”云扬怯生生地抬起头,像只受到惊吓的小老鼠,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豆大的泪珠儿润着长长的睫毛。
“银子没了,糖葫芦就不能给你买,你可知道为什么?”雷小月探手抹掉小家伙的鼻涕眼泪。真是个爱哭鬼!
云扬摇着小脑袋,他现在哪有心思想糖葫芦的事儿,他只担心自个儿会不会被娘讨厌了,脆生生地问:“娘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
“因为云扬把银子弄丢了。”云扬小声地说着,大眼睛惊疑不安地低垂。
“下次小心点!”她从不为钱的事生气,何况是这点不入眼的小钱。
“嗯!”云扬搓着俩小手轻哼着,笑颜重现。
飞雪直摇头,不赞同:“嫂子!你这样会宠坏小孩子的。”
云扬在娘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嘟着嘴巴咕哝着嘲弄:“姑姑!你羡慕我!”
雷小月淡然的脸上闪着讶异,眉底轻扬,小家伙现在是小人得志,意得满满。
“呸!谁羡慕你!”飞雪显而易见被云扬擢穿了心思,涨红了小脸,这是她第一次与云扬对战败于下风。
“你们站着干嘛?”冷月右手提着那一大包新买的衣物,左手拿着四串红通通的,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嘴巴上还叨着一个嚼着。路人看着纷纷掩嘴窃笑,哪来的小伙子,好憨厚可爱的举动!
“糖葫芦!糖葫芦!……”云扬的小脸瞬间灿烂,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那诱人的糖葫芦,嘴巴不停地念叨着。
“你去追卖糖葫芦的小贩?”雷小月语气十分肯定。真是难以想象他提着一大包衣服去追着小贩买粮葫芦的情形。冷月此举令她忍俊不禁想发笑。“冷血寒月”买糖葫芦,传到江湖上会笑破众人的肚皮。
冷月递给云扬和飞雪各一串糖葫芦,咽下口里的美食才慢吞吞地开口:“嗯!”
“你哪来的钱?”冷月身无分文,他难不成做一回妙手空空之辈?凭他的身手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倒不是没有可能。雷小月狐疑地盯着他。
冷月死到临头犹不知地回道:“云扬手上的。”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飞雪怒瞪了冷月一眼。
雷小月瞧着正打算两串齐开弓的冷月,面无表情地伸手从他的手里夺了一串过来:“给我一串。”
冷月瞪着错失半壁江山的左手:“你不是不吃甜的?”
雷小月一本正经地把手里的糖葫芦放进云扬的小手里,轻笑:“云扬喜欢吃!”
云扬吃得正不亦乐乎,见娘又给了他一串糖葫芦,两只大眼睛瞪得贼大。见冷月虎视眈眈地盯着完好的那一串糖葫芦不放,赶紧塞到嘴巴里啃上两口。
冷月阴沉着脸,双目如冷电,森森逼人地指控着:“偏心!”
雷小月淡淡地笑了,说:“难不成你要抢回去?”
“不要!”冷月看了一眼沾满小家伙口水的糖葫芦,满额黑线直摇头。心神痴迷地看着那弥足珍贵的笑脸。他喜欢看她笑,那让他心情瞬间飞扬,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她却不是一个喜欢笑的女人,尤其她认为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值得大悲大喜的事。从飞雪的口中得知她在破庙上吊自杀的事,他是半点都不相信,但她脖子如今依然历历在目的勒痕指证着这是事实。哪天非想方设法从她嘴里套出自杀的原因不可,冷月暗自下着决定。
云扬扬着手里的糖葫芦,凑到雷小月的嘴边:“娘!好吃!吃一个!”
“云扬自己吃就好。”雷小月轻皱眉头,她本就不喜甜食。再者,她看着糖葫芦上的小小齿痕,头皮直发麻。
“娘不喜欢云扬?”云扬小笑脸当场阴了下来。
“怎会?”
“可是娘不吃糖葫芦。”
冷月扯开了笑意,恶人自有小人磨,现世报来得真快!
“娘牙痛!”雷小月冷瞥幸灾乐祸的冷月,警告他别笑得太过分了。
“噢!痛痛?”云扬的小心思很快被雷小月的话给吸引住,无暇再管糖葫芦的事。
“一点点!”雷小月面不改色地扯着瞒天大谎。
嫂子,你说谎!飞雪咬着糖葫芦,挤眉弄眼,可惜被雷小月直接无视掉。
“吹吹,痛痛飞走!”云扬嘟着黏乎乎,满是糖渍的小嘴凑上来。以前肚子痛痛时,姑姑有给他呼呼。
“云扬,那边有人在耍猴。”雷小月急中生智,腾出左手硬生生把云扬的小脑袋转了个方向。
“耍猴!”云扬傻呼呼地瞪着大眼睛,心思很快被前面耍猴戏的精采表演给吸引过去。
雷小月轻舒一口气,好险!
冷月瞧着如同劫后余生的雷小月,忍俊不禁爆笑出声。难得一见这个女人丰富多变的脸色,她是个美丽又聪明,冷静又坚毅的女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居然被区区一个三岁孩童弄得手足无措。相处越久,越发受她的性子所吸引,真想看看她私底下不明人知的一面,那又是何等风情。
飞雪瞧着嫂子恼羞成怒的脸色,心有怯怯地退避三舍,她可不想被怒气波及。
雷小月冷硬着脸,抱着云扬继续往前走。旁边巷子里,一道小小的人影急急而出,与雷小月正好撞个正着,跌在雷小月的脚边半晌不见任何动静。
意外来客
雷小月在景德城的临时落脚处,两颗脑袋凑在仅有的火炕上,唧唧喳喳讨论不停。
“姑姑!他是谁?”云扬爬上炕头,好奇地探小手拍着床上昏迷不醒中的陌生人燥红的脸蛋。
“谁知道!”飞雪嘟着嘴,又来一个赔钱货,兜里的银子全扔药铺子里头。
“别碰他!”雷小月把好奇心超重的小家伙抱下来,塞到地铺的棉被里。
“好!”云扬听娘这么一说,乖乖缩在地铺的棉被里,仅露出一颗小脑袋,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直盯床上的人。
飞雪对床上的人没了兴趣,钻地铺的棉被里与云扬勾勾缠,瞎折腾着挠云扬的痒痒,闹得云扬尖叫着在棉被里钻来钻去四处逃命,地铺的干草飞飞扬扬,撒得屋子里遍地开花。
雷小月把烂布巾泡进掺着米酒的温水,半拧干后给床上的陌生人擦拭。她向来奉行独善其身主义,对于素不相识者,向来视若无睹。当时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一脚踹开巴在她脚边昏迷不醒的人。
雷小月擦拭完毕,沉着麻俐地把炭炉上熬好的汤药倒碗里,放在几乎陈旧到要解体的四脚矮桌上。坐在床边扶起烧得迷迷糊糊的人,捏着他的鼻子硬生生灌进去。此举虽粗暴,却最为行之有效,动手必见底。
“飞雪,去做饭!”雷小月淡漠轻睨一脸心有余悚的小妮子,慌什么又不是她活受罪。
“噢!我这就去。”飞雪重重地咽着口水,应声离去。
云扬早在见到娘亲的无良暴行时,拽着棉被蒙头藏起来。他再也不要生病病了,娘好可怕!
雷小月淡然失笑,小家伙会不会因此对她避而远之呢!心里有些兴味盎然的期待。外头的天色暗了下来,现已是落夜时分,冷月那家伙仍不见踪影。午时过后,他把陌生人抱回来,扔下一句有俗事要处理就消失了。果然是肆意妄为,深不可测的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这样也好,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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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地铺里熟睡中的冷月,飞雪,云扬抱作一团,半新旧的棉被卷成蚕蛹状。
云扬鼻头悸动了好几下,睁开睡意蒙蒙的大眼睛。他想抬小手揉眼睛,却发现自个儿被冷叔叔和姑姑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姑姑,醒醒!云扬要尿尿!”云扬浑身使劲,依然无法挣脱手脚被缠的困境。
飞雪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稍稍放松手劲,雷打不动继续梦周公。
“冷叔叔,醒醒!”云扬退而求次之,好不容易在四条缠藤中翻了个身,手依然无法自由活动,只好用头重重顶了一下冷月的下巴。
“别乱动!”冷月抱着熟悉的体温,睡意已醒眼却未睁开。他昨天发现有几个身手不凡的臭老鼠鬼鬼祟祟地跟在大伙的身后,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轻足之音,缥缈若无,独门暗器招招致命,是噬魂楼杀手中一流的高手。他当时不动声色地解决了那几个人。事后回去查看时,却发现那几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