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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种田文)第13部分阅读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

    柳氏刚说了两个字,被婆母一把掐住了手,将剩下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上官氏笑道:“不过是闲日无聊,找你奶奶做耍罢了,无甚要紧事。”

    她们不说,李承之乐得不找麻烦,便道:“如今是要走了么,可要承之派车相送?”

    其实四房所住也在西市,离此不过两条巷子的距离,走路也不过一会儿。

    果然上官氏摆手道:“不必不必。我们来时坐的马车,如今只管坐回去就是。承哥儿劳累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才是。这到了九月,还得办喜事呢,可得保重身子呢。”

    李承之躬身道:“多谢四老太太关心。”说着,又高声吩咐了旁边的小厮道,“你二人替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引路!一定要亲自送到门外。”

    小厮们忙应了声是。

    上官氏大约是没料到他送客送的这般痛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清了清嗓子,这才带着媳妇柳氏和一众下人走了。

    李承之站在月洞门前,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回头进了花园。

    到水榭不过一小段路,他才走到湖边,就听到从水榭中传出来的笑声,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定是老太太又寻了人家开心了。

    果不其然,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李老夫人正兴高采烈地同下人们说着。

    “她们俩走时的模样,你们可瞧见了,那才叫好笑呢!”

    她一面说一面笑,一面还拿手拍着桌子,“啪啪”作响。

    林妈妈张妈妈都掩着嘴,笑道:“到底青玉厉害,那一手牌打得,那叫一个高明,往后我们可不敢与你玩牌了。”

    青玉自信地一笑,把那得意都稳稳地放在心里。

    真儿端了一碗茶给李老夫人,笑道:“青玉姐姐的牌,那也是老太天教的,要我说,还得是老太太的功劳。”

    众人都笑着称是。

    李婉婷一个猛子扑到李老夫人身上,嚷道:“奶奶今日赚了多少钱,分与我跟阿平一些呀!”

    李老夫人一只手里正捏着银票呢,闻言赶忙往怀里一藏,瞪着眼睛道:“我把你个小鬼灵精,前头才抢了我的牌友,今儿倒想贪图我的银子,老婆子哪有这么好糊弄。青玉快来,将我的钱都藏得好好的,可别给这个小祖宗给偷了去。”

    青玉笑着,走过来接了她手里的银票。

    小婉婷撅着嘴道:“奶奶忒也小气,连我跟阿平都不分些小钱,哼,还说疼我们呢!我们哪里比得上银子称你的心!果然万般皆下土,唯有银钱高!”

    众人都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真儿一把捏住了她两颊的嫩肉,笑道:“我的小祖宗,你哪里学来的这个话儿!”

    李老夫人拿手指点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怕不又是她那嫂子教的她,倒是个活泼实在的人儿!”

    众人嘻嘻哈哈笑做一团,倒有眼尖的看见李承之从门口走了进来,忙忙地都高叫大少爷安。

    李承之扬声道:“适才遇见了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看如今的情形,必是被奶奶给算计了一把。让我猜上一猜,可是玩骨牌,赢了她们的钱?”

    一见到他进门,青玉便已吩咐人抬椅子过来,又另外准备茶水。

    李老夫人先是指着李承之,对众人笑道:“我这大孙子就是聪明,一猜就准。”

    她扭过头来又对李承之道:“她们俩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每上门,说话总叫人生厌,今儿个我同青玉丫头联合算计她们一把,虽是叫她们输了不少钱,好歹把头面衣裳都给留下了。这回,总能叫她们害个怕,看以后还敢不敢再来。”

    李承之恍然,难怪刚才碰见的时候柳氏的脸色如此灰败,原来是破财的缘故。

    他对青玉招招手。青玉走过来福了一福。

    “我今儿买了个丫头,你却不必为她入册,她只今夜在家住一晚,到了明日,自有去处。”

    青玉眼珠不过一转,立马笑道:“只怕这个丫头,过不得俩月,还是要到咱们家来的吧!”

    李承之瞥了她一眼,也不搭腔,只说道:“夜已深了,奶奶还是早些歇息的好,阿平阿喜也该回房睡了。”

    李老夫人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答说是已过亥时二刻。

    李老夫人吃惊道:“竟是这么晚了,还不快些收拾了,服侍少爷小姐歇息去。”

    众人应了,忙忙地起身收拾。

    阿喜倒还精神着,阿平却是早已趴在榻上睡着了,幸而有林妈妈拣了一床毯子盖着,不致受凉。

    李承之嘘了一声,叫众人悄声,自个儿走到榻前,抱起李越之。

    十岁的孩子,也有好些分量,又是男孩子,可不轻呢。李承之抱在手里,却并不显得吃力。

    李越之白日是要跟着先生学课业的,如今睡的沉了,抱在别人怀里,仍未惊醒。

    李婉婷看得羡慕,张妈妈携了她的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众人都轻手轻脚,收拾了东西,呼啦啦出了水榭,十数个灯笼在湖边游走,恍如一条银蛇。

    一路出了花园,往李老夫人的长寿园而去,李婉婷和李越之一直跟在李老夫人身边长大,至今还住在长寿园的偏院中。

    李承之一路将祖母跟弟弟妹妹送回长寿园,这才返程回自己的明志院。

    走时,李老夫人同他说好了,明日一早,真儿便搬到他那院子里去。李承之应了,自会叫人收拾出真儿的房间来。

    一夜安睡。

    第五十八章 古怪的女孩子

    今儿是七夕,按照金老六的话说:今天是属于你们娘们儿的日子。

    一大早,金林氏便做了许多的巧果,是一种炸面点,做成了各种样式,有圆的,方的,花儿的,满满地盛了一盘子,又满满地装了一食盒。

    金秀玉倒是知道,前世的时候有些地方便有七夕做巧果的风俗,不过必是家里有闺女的人家才做。金林氏做了一盘子,必是给她的,那一食盒却不知要给谁。

    她疑惑道:“娘,为何还特意拿食盒装了?可是要送人?”

    金林氏拿手指一戳她的额头,道:“蠢丫头,都要做媳妇的人了,还半点子人情世故都不懂。今儿是七夕,等会吃了早饭,你便将这一食盒巧果儿给那李家送去。”

    金秀玉不以为然道:“李家可是淮安首富,家里什么样儿的吃食没有,还稀罕你这几个面果子!”

    金林氏瞪了她一眼,倒是金老六开口道:“丫头,这你却不知道了,淮安城可不会在七夕炸巧果,只有你娘家乡那边才有这个风俗。这物件不稀罕,却是个新鲜玩意儿,你给李家送去,是表表未过门的媳妇和嫂子的一点子新意。”

    原来如此。金秀玉拿了一个花朵儿一般的巧果在手上,看了看,模样倒是很精巧的。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酥脆咸香,是个好零嘴。

    金林氏道:“这里边儿,一半甜一半咸,我都给分好了,你只管送去就是。”

    金秀玉应下了,先招呼一家子吃早饭不提。

    饭后,自然又是金林氏收拾,金秀玉挽了食盒便要出门。

    刚打开院门,只听一声马嘶,原来是阿东驾了马车正好在门前停下。

    “咦?金姑娘莫非能掐会算,知道我阿东今儿要来,这么巧便开门来迎接?”

    阿东仰着一张脸,嘻嘻笑着,阳光灿烂的,与他人近中年的身份十分不符。

    金秀玉定睛看了看,之所以人人都觉得阿东该有三十左右的年纪,不过是因为他唇上有两撇小胡子,显得年纪大。她暗自猜测,这古人的外表都做不得准,阿东到底有多大,还真不好说呢。

    “阿东,你来可有要事?”

    阿东摇头道:“要事没有,美差倒有一桩。我是奉了大少爷的命,接金姑娘到一品楼一行。”

    金秀玉疑惑道:“作甚?”

    “金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地,金秀玉问不出话来,想着反正也要到李家送东西,又是顺路,便不再追问,提了食盒上车。

    阿东吆喝一声,驾了马车便跑。

    一品楼在平安大街和广汇大街的交叉口上,正是淮安城最繁华所在,名声在外。南来北往的商旅,到了淮安城,定是要到这淮安第一酒楼吃上一顿。

    大早上的,一品楼还未开业,大门紧闭。

    阿东驾着马车,并不到酒楼前门,而是绕到了后巷,进了一品楼的后院。

    金秀玉提了食盒下车,疑惑地看着阿东。

    后者也不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秀玉猜想这谜底大约要李承之来了才能揭晓,看阿东的模样是决计不会透露的了。

    莫非这李承之也是穿越而来的?否则怎会在这样重要的节日,请她到酒楼来,这节日大餐的花样可是只有前世现代的男人们才会玩的。

    虽尚未到开业的时间,一品楼内却已经十分忙碌,伙计们都忙着摆桌椅,布置大堂,收拾雅间,厨下的则忙着收拾各种菜色,杀鸡宰羊,热闹得很。

    阿东领着金秀玉,一路穿过大堂,上了二楼。路上不时遇见捧着花盆或其他摆设的侍女,穿着统一的浅蓝色褂子,挽着乌溜溜的大辫子,辫子上绑着桃红色的长丝带,面容姣好,笑颜如花。

    一品楼不愧是一品楼,单单这些训练有素的年轻侍女,便已不是其他酒楼能够相媲美的。

    金秀玉一路走,一路看。

    每每遇见的侍女,还有伙计们,都会恭敬地朝她和阿东行礼,嘴里称着“金姑娘”和“东少爷”。

    阿东在旁边笑道:“金姑娘不必疑惑,这一品楼乃是李家的产业,你即将成为李家的女主人,也就是这酒楼的半个主子了。”

    金秀玉吃了一惊。是了,李家生意做得那么大,一品楼是李家的产业,又有什么奇怪。

    阿东领着她上了二楼,直奔中间最大的雅间,进门前,金秀玉抬头看了一眼雅间的匾额,是“富贵如云”四个字。

    倒是生意人的好彩头。

    金秀玉进了雅间,只见中间是一色的黄花梨圆桌圆凳,正对着门口,桌子后头便是四扇精巧的折叠屏风门,如今已是拉开了,悬着做工精细的湘妃竹卷帘,打起了一半,屋内四角都是兰花盆景,淡香悠然。

    她慢慢踱着,绕过圆桌,到了竹帘处,打起帘子,一色日光照进来,原来外面是个廊室,三面大窗敞亮,十分通透。

    一品楼后头不远便是一个大湖,名叫春湖,却是淮安城的心脏地带,碧波万顷,景色秀丽。

    站在廊室内,犹如临空身处春湖之上,放眼远眺,令人心旷神怡。

    金秀玉站在窗沿上,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下。

    “小姐,请用茶吧。”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将金秀玉吓了一跳。

    她猛地转过身来,只见面前一个娇小的女孩儿正服帖地低头站着,屋内空荡荡,阿东不知何时竟已离开,只有桌上一只木盘,盘内一只壶两只茶杯,壶口上正有丝丝袅袅的轻雾升腾。

    “奴婢见过小姐。”

    那女孩子又福了一福,动作有些生涩,看起来不像服侍惯人的。

    金秀玉问道:“你可是这酒楼的侍女?”

    女孩摇头道:“不是。”

    “恩?”金秀玉奇道,“那你是何人?”

    女孩抬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轻声细气道:“奴婢是大少爷买来的丫头,奉命来伺候小姐的。”

    金秀玉点点头,以为她是李府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儿?”

    女孩回答:“奴婢是昨夜才进的府,大少爷还未曾起名。”

    金秀玉追问道:“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儿?”

    女孩又飞快地撩了她一眼,轻轻地说道:“东少爷说,奴婢如今已不是自由身,从前的姓名都要抛掉,主人家说叫什么名儿,奴婢就叫什么名儿。”

    金秀玉皱紧了眉头。这事情透着古怪,李承之大清早叫阿东接她来到一品楼,又派了一个连名字都还没起的丫鬟来招待她,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想起昨日交代给李婉婷的吩咐,莫非这女孩子不仅仅是丫鬟这么简单?

    她又将眼前这个女孩仔细地打量了一会,见她年纪尚小,身量未足,虽是低着头,却露出后颈上一段雪白的肌肤。方才两次抬头,也让她发现,女孩儿小小的巴掌脸上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嘴边很小巧的一颗美人痣。再看她袖子底下露出的双手,十指纤纤,骨肉停匀,倒比她金秀玉的手还显得柔嫩,哪里像个干活的奴婢,分明是保养得当的小姐一般。

    金秀玉越看越觉得古怪,尤其越感到这个女孩子的不寻常。

    李承之在自己露面之前,让这个女孩子来见她,是什么用意?

    难道,他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警告自己身为妇人,不可生妒么?

    她捏紧了袖子底下的手,若是这般,倒要他看清楚她金秀玉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金秀玉便是这么个脾气,越是生气越是愤怒,脸上越是沉静。

    靠墙放着一溜圈椅和茶几,她拣了一张椅子慢慢坐下去。

    女孩儿心思极为敏感,像是察觉到了金秀玉散发出的低气压,心内踌躇了一下,还是倒了一盏茶,默默地放到金秀玉手边,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敛气屏息,恍如老僧入定。

    茶香袅袅,似是茉莉香片。

    金秀玉一语不发,也不喝茶也不动。

    屋内落针可闻。

    门外依稀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轻缓却稳重,金秀玉一听就猜到来人是谁。

    果然,吱呀一声门开启,李承之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他未开口便已漾开一丝微笑:“原来你早到了。”

    “阿东一大早便驾了马车来,二话不说将我拉来这里,不想你这主人家却姗姗来迟。”金秀玉微笑着说话,面上不动声色。

    李承之却不知为何,察觉到一丝疏离。

    他走到金秀玉身前,见她稳坐如山,一动不动,竟也不让让他,心内便是咯噔一声。

    这小妮子,当真是置气了?

    他转头看了看默默站在角落的女孩儿,抬手一指,对金秀玉道:“这姑娘,你可问过话了?”

    金秀玉抬眼看他,淡淡道:“问过了。”

    “觉着可好?”

    金秀玉看了看那女孩子,又看了看李承之隐隐期待的目光,声音愈发冷淡。

    “很好,进退有礼,清秀可人,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李承之一愣,道:“何来此问?”

    金秀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微微别过脸,只盯着地面不说话。

    李承之到底不是初经人事的毛头小伙,见了她的神情,脑中突然开了一窍,顿时明白这小妮子是在别扭什么了。

    想通了缘由,他反而倒觉得可笑,再联想到昨日李婉婷故意说给他听的那些个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他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拿下了要娶回家的,竟是个醋坛子呢!

    歪着脑袋看了看金秀玉,这小妮子小脸绷得紧紧的,目光沉静如水,分明是生气的模样,偏偏嘴巴闭得紧紧的。

    李承之暗笑,抬起手来一摆,那女孩子会意,轻巧地福了一福,默默地退出雅间,走时还带上了门。

    是个聪明的。

    李承之暗暗赞许,回头又看着金秀玉,正好捕捉到后者刚刚缩回去的眼神。

    金秀玉正生着闷气,冷不防李承之一步跨了上来,双臂一伸,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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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就爱醋坛子

    软玉温香满怀,竟是出奇地贴合。

    李承之轻声道:“可是生气了?”

    金秀玉别着脸,淡淡道:“你看我是不是在生气呢?”

    李承之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去看,金秀玉板着脸,敛着眼皮,一动不动。

    “傻妮子,那不过是我特意买来,伺候你的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一面叹着,一面揉了揉她乌黑顺滑的头发。

    金秀玉避开他的手掌,歪着脑袋,双眼晶亮,道:“谁说我是为了那丫头生气?”

    李承之不解道:“那是为了哪个?”

    “当真不知?”

    “还请明示。”

    金秀玉冷笑一声,双臂一挣,挣脱了他的怀抱。

    “李大少爷既有人材又有钱财,想必不愁有那月貌花容的女子,却不知你一颗心,能分成几瓣,给几个女子?”

    她斜睨着眼,嘴角挑着冷冷的笑意。

    李承之见她真个较真起来,暗道一声不好,不该同她开玩笑的。

    “昨日,阿喜学了一句话,回来说给家里听。这话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听着是坊间俗语,豆儿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金秀玉咬着嘴唇道:“李大少爷见多识广,难道不知么?”

    李承之微微一笑,说道:“这句倒也罢了。还有一句:抱着床上的,想着门外的。这我倒要问责你这嫂子了,为何阿喜去了你那边一趟,回来便学会了这样的混账话儿?”

    他面上笑着,眼里却半分笑意也无,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说不出的犀利摄人。

    金秀玉低下头,咬住了下唇,暗悔确实不该同小婉婷说这样的话儿,没的教坏了小孩子。只是李承之这般责问,却叫她脸上挂不住,又想起对方已有小妾的由头,不由又气又苦,刘海底下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竟是十分的幽怨。

    像有只猫儿拿爪子挠了一下,李承之只觉心儿一紧,一步上前,猛地将她抱住。

    金秀玉只觉腰上像箍了两个钢圈子,整个身体都快嵌进他胸膛里去。

    “我多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你倒是与我分说分说!”

    这话儿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埋怨,只是嘴里说着,李承之脸上却露出笑意。

    金秀玉微微别着脸,抬着眼睛,娇俏一笑,道:“听说大少爷有一房妾室,生的好相貌,做的好女工,倒是妇容妇德都俱佳的。可见你是个有福的,平日里红袖添香,挑灯夜读,定是缱绻得很。”

    李承之苦笑不得,说道:“你倒是高看我。我一俗不可耐的生意人,可没有那挑灯夜读的兴致。红袖添香倒是个好主意,改明儿你与我添香一回?”

    金秀玉哼一声道:“家里有个可人呢,只管找她去。”

    没想李承之认真地点头道:“是了。你是正经的当家主母,这服侍人的活儿,自然是叫别人去做。”

    金秀玉看他一眼,不做声。

    “今儿是七夕,大小是个节。一品楼大早上进了几筐春湖大闸蟹,你正好赶上了,倒能享一回口福。”

    金秀玉抿了抿嘴,嘀咕道:“七夕是女儿节,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承之本就耳朵尖,如今离得又近,哪能没听到。见她小孩儿一般撒娇,倒是猫儿一般惹人怜爱,便笑道:“难得有今日这般肥大的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是先到的,等到了中午,自然有其他人来,大家热热闹闹吃一顿,岂不快活!”

    “还有谁要来?”

    “奶奶,还有阿平阿喜。我已吩咐了阿东,回头将你爹娘接来。等下了学,再叫人将沐生也接过来。”他往廊室外面看了看,道,“看着天色,奶奶同阿平阿喜应当出门了,却不知什么时候到。”

    金秀玉吃惊道:“那你还不快放手,若是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说着,便伸手推他。

    李承之嘴里一叠声道:“不急不急,人还没到呢。”

    一面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愈发紧了。

    “你这妮子无缘无故吃了飞醋,调侃了我半日,如今也要让我讨点补偿才成。”

    金秀玉只觉耳朵旁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痒痒的湿湿的,像有个爪子在心里一抓一抓,没个着落。

    空气里飘着暧昧的因子。

    李承之慢慢地俯过去,湿热的气息扫在她脸上。

    金秀玉慢慢闭上了眼睛。

    唇上一片柔软湿润。

    身子被密密地抱着,一丝儿都漏不出去。

    金秀玉只觉自己如同那溺水的旅人,整个人都陷在名为李承之的漩涡里。

    他密密地吻着,好似贪吃的小孩子一般,吃不完那份甜蜜。

    吻着唇,吻着鼻尖,吻着脸颊,吻着耳垂。

    “傻妮子……”

    他一声一声的叹息,仿佛是种蛊惑,让金秀玉浑身发软,意识游离在九霄云外。

    金秀玉软软地靠在他臂弯之中,呼吸还有些微的紊乱。

    李承之用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刘海,有点沙哑的嗓音显得比平时尤为性感。

    “傻妮子,原来竟是个醋坛子。”

    他好笑地调侃着,惹得金秀玉恼怒地推了他一把。

    “既是醋坛子,你倒别娶我。”

    李承之慌忙抱回来,说道:“我就喜欢醋坛子。”

    金秀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拍开了他的手,一面整理着自个儿的发辫,一面见桌上茶水都凉了,便对李承之说道:“茶都凉了,还不叫丫头来换下去。等会儿奶奶她们可要到了。”

    李承之笑了笑,走过去开了门,招了那女孩子进来。

    金秀玉道:“她叫什么名儿?”

    “还没起呢。我昨夜才买来的,想着送与你使唤,只等你起名儿。”

    金秀玉奇道:“我哪里用的着丫鬟!”

    李承之不以为然道:“以前用不着,如今却是一定要用的。你将来过了门,便是李家主母,哪能一个贴身的娘家人都没有?况且如今你又不帮家里做活,买个丫鬟,也好帮衬岳父岳母,你也好安心绣你的嫁妆。”

    金秀玉正乖乖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不由飞红了双颊,啐道:“定是娘嘴巴碎,又到处乱说。你竟然也来取笑我。”

    李承之忍住了笑,忙道:“你花了心思绣嫁妆,我只有欢喜,哪敢取笑!”

    顿了一顿,终究没撑住,还是笑了出来,一面笑着一面道:“只是听说,连鸳鸯都不会,倒绣成了水鸭子……”话未说完,已哈哈笑出声来。

    金秀玉鼓着脸撅着嘴,又不好说上辈子没见过鸳鸯,哪里知道那玩意儿的模样。眼见李承之笑得捧腹,旁边那女孩子低着头,肩膀也是一耸一耸的,不由地恼羞成怒,一伸手在男人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李承之浑身一震,那未完的笑声立刻憋回了肚子里。

    只见金秀玉不动声色地缩回手,仿佛方才下手的并非她本人,只管神色自若地看着那女孩子,问他道:“她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出身?”

    李承之只觉腰上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钻心地疼,暗叹这妮子每每下手都十分狠厉,嘴里却答了她的问话。

    这女孩子是外来人,家乡遭了水难逃出来,全家只剩父女二人,流落到淮安,身无分文,乞讨度日。日前父亲得病去世,只剩她一人无依无靠,当日在夜市中卖身葬父。李承之上前问了话,见家世清白,生的又干净,看着是个聪明灵秀的,说话也有条理,这才买了来。

    他那边说着,女孩儿这边就红了眼眶。

    金秀玉听了身世,已觉得这女孩儿可怜,上前握了她的手,问道:“你会做什么?”

    女孩儿抽了抽鼻子,答道:“洗衣做饭都会的,女红也学了。”

    说完犹豫了一下,又低声加了句:“还学过几个字,认得一些账目。”

    金秀玉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

    李承之道:“她父亲原做过账房先生,想必教过一些。”

    金秀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暗想这才是你买她的目的吧,将来我做了李家的主母,身边好有个会算账的人儿帮衬,你当我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不识字不会看帐呢。

    她暗暗地想着,也不说破,只等将来露一手给他看。

    上下打量着女孩儿,见她削肩细腰,好似云朵一般轻巧,又见十指纤纤如春笋,想着即便以前是家里娇养的,如今做了丫鬟,也不好起那高雅的名字,还是通俗易记的好些,便说道:“我与你起个名儿,就叫春云罢。”

    女孩儿立刻福了一福,道:“春云谢小姐赐名。”

    金秀玉见她喜欢这个名字,满意地点点头。

    李承之道:“春云,以后你便跟着金小姐,尽心服侍,切不可有半点背主之心。”

    春云又福了一福,恭声道:“春云谨记。”

    李承之从袖里取出薄薄一张纸,递给金秀玉道:“这是她的卖身契,你收好了。”

    金秀玉接过来,眼角余光看到春云飞快地看了这纸片一眼。

    三人刚交接完,只听咚咚咚楼梯响。

    然后便是阿喜那招牌的小亮嗓,大嚷着:“哥哥,嫂嫂,阿喜来啦!”

    李承之和金秀玉忙走出雅间,一个小小的影子飞过来,正好一头扑在金秀玉怀里。

    只听上楼梯的脚步响成一片,拉拉杂杂上来一堆人。

    打前头的便是李老夫人和金林氏,俩妇人握着手,倒是显得清热。

    后面是金老六,李越之跟在他身边。

    再往后就是各色的丫鬟小厮,众星捧月一般。

    李承之和金秀玉笑着一个一个地给长辈见礼。

    完了,金秀玉暗笑,怎么跟前世在酒店办婚礼似的,新郎新娘都在酒桌外头迎接客人。

    热热闹闹一群人过来,李承之也是笑着,只是一眼扫过去,见人群中还站着两位不速之客。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还有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此时正都拿着意味深长的眼光冷冷地盯着他身边的金秀玉。

    李承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第六十章 极品亲戚第二话

    “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怎么来了?”

    李承之突然低沉下来的嗓音,让金秀玉吃了一惊。

    死老太太?哪家老太太叫他这么不待见?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夫人和一位胖胖的中年妇人正向她走来。

    很久以后,金秀玉都记得当时看到上官氏和柳氏时的第一印象。

    三角眼大眼袋面色沉沉的上官氏,好像是犯了鸦片瘾的烟鬼;金银珠翠挂满全身的柳氏,则像是一个移动的金铺。

    “听说一品楼今日进了好大的春湖大闸蟹,我老婆子跟媳妇两个终日在家无聊,今儿也赶巧了享一回口福。反正是自家的酒楼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上官氏嘴上答着李承之的话,眼睛却上上下下打量着金秀玉,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李承之下颚肌肉一收缩。

    肥水?只怕今日一品楼这几筐大闸蟹都不够她婆媳二人填的。

    金秀玉站在李承之旁边,明显地感受到来自左前方那位铎大奶奶充满敌意的眼神。

    她今日是第一次见李家这两位亲戚,却不知何时得罪了对方,一见面就不受待见。

    “这会儿还不到饭点,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先到雅间歇息吧。”

    李承之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上官氏和柳氏点着头,收回粘在金秀玉身上的目光,先后进了雅间。

    李老夫人、金林氏、金老六、上官氏、柳氏,几个长辈先各自坐了,青玉、真儿各搬了一只春凳,让李婉婷和李越之挨着李老夫人坐了。其余众丫鬟小厮,也都各自在角落里站好。

    春云如今是跟着金秀玉,亦步亦趋,影子一般。

    李承之在门外暗暗对屋内的真儿招了手。

    真儿回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对屋内众位主子笑道:“这会儿伙计们都忙着开张,怕是怠慢了几位主子,我亲自去催他们上茶来。”

    她从容地从雅间里退出来,掩上了门。

    李承之只等真儿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怎的来了?”

    真儿苦笑道:“这二位主子只怕是惦记上咱们府里了,这府里头也定有人收了她们的好处,与之通风报信。今儿早上,咱们前脚出了府,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后脚就在路上同我们相遇,说是来吃大闸蟹。老太太又能说什么,只好一路同来了。”

    李承之皱了皱眉头。

    金秀玉听的糊涂,问道:“这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是什么人?”

    真儿看了一眼李承之,知道他极厌恶这两个妇人,便自个儿先开了口同金秀玉分说。

    “咱们老太爷共有兄弟四人,老太爷是大哥,底下还有一位二老爷,一位四老爷,姑太太排的是第三。方才那位老太太,就是四老爷的正室,娘家姓上官。四老爷前些年过了世,四老太太就成了四房的当家人。四房人丁不算繁盛,只有一位铎大爷,一位蕙姑奶奶。铎大爷正室娶的是柳家的姑娘,就是方才跟着四老太太一起来的铎大奶奶。铎大奶奶嫁过来十几年,也就只给四房添了一位少爷,名讳是一个勋字。”

    金秀玉听明白了两人的身份,仍有疑惑,继续问道:“这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似乎都不大受咱们家待见,这却是为何?”

    真儿掩嘴笑道:“奴婢只是个下人,可不敢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金姑娘若想知道,只管问大少爷便是。奴婢还得去催伙计上茶点呢,这就告退了。”

    她快嘴说话,又快手快脚行完礼,脚底抹油,一溜烟走了。

    金秀玉看着李承之。

    李承之叹道:“你先别问,只管看着,等会儿就知道原因了。”

    他话音未落,雅间门一开,一个小厮走过来,只给李承之行了礼,笑道:“咱们大奶奶说,静坐无聊,还请少爷给请个助兴的来,唱曲儿或是说书的都成。”

    李老夫人常带的下人都有定数,金秀玉都见过一回,眼前这个小厮却看着眼生,猜测是四房那边的下人,四老太太带来的。这会儿见他只给李承之行礼,不给自己行礼,虽说自个儿还不曾过门,到底也是个客人的身份,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不待见她倒也罢了,竟然连这区区一个小厮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金秀玉不动声色,只是抿紧了嘴。

    李承之却冷哼了一声,冷冷道:“四房便是这样教下人规矩的么,见了客人,连行礼问安都不会。”

    他这么一责问,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小厮只觉得泰山压顶,顿时额头冒冷汗。

    “小的见过金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求姑娘饶了小的这一回。”

    金秀玉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同你一般见识。”

    她淡淡瞟了一眼李承之,心内十分满意。

    李承之依旧板着脸,眼神却已放柔。

    小厮战战兢兢道:“少爷,铎大奶奶那边,小的怎么回话?”

    李承之嘴角一挑,说道:“长辈之命,岂敢不从。你只管去回话,我这里自有安排。”

    小厮应了,转身一路小跑,回了雅间。

    金秀玉见他忙忙如丧家之犬,不觉莞尔。

    李承之则随手招了一个伙计,吩咐了几句。那伙计领命而去,不多久便领上来一老一少,老人提着一把二胡,少女怀里捧着琵琶,显见是一对卖唱为生的父女。

    二人进门不久,雅间里便依依呀呀弹唱起来。

    金秀玉听不大懂,只觉得是个欢快的调子。

    李承之摇头道:“有母如此,难怪儿子也只会花天酒地。”

    金秀玉正疑惑着,见雅间门又打开来,直视过去,正好能看见柳氏。

    柳氏一面拈了瓜子儿往嘴里送,一面朝门外喊道:“我说这主人家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同那小娘子调笑作乐。”

    这话儿金秀玉听着不大对味,只听雅间里也响起几声笑声,还有李老夫人咳咳清喉咙的声音。

    “承之,长辈们都在,还不快些进来。金姑娘也进来呀,这曲儿倒好听,进来才听得真切。”

    金秀玉拉开一个笑容。

    李承之面无表情,握住她的手腕,大步往雅间走去。

    金秀玉面上一红,心内倒是有些甜丝丝,只觉他在众人面前做出如此举动,是在对她的身份进行一种认同和展示,乖乖地由着他握了。

    二人进了门,给众位长辈又见了一次礼。

    李老夫人和金老六夫妇自不用说,乐的见这对小儿女和睦。

    上官老太太却不乐意了,撇着嘴道:“这人的教养高低,家风疏严,只看一举手一投足便可知晓。若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怎能大庭广众,与男子公然拉拉扯扯。”

    这话里的刺儿,人人都听得出来,金林氏顿时就沉了脸,嘴巴一张就要反驳。

    金老六一抬手,按住了她,暗示不可。

    这是李家的亲戚,只看李老夫人和李承之怎么处置。

    李老夫人似笑非笑道:“弟妹倒是一番好心。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这金丫头已是同承之定了亲的,早晚都是李家的人,小儿女们和睦,不正是咱们做长辈的,喜闻乐见的么,若要拿那些酸儒的死道理来约束,反而不痛快了。弟妹也晓得,我老婆子是最见不得人找不痛快的,你说是吧?”

    上官氏僵硬一笑道:“大嫂说的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用得着拘泥那些。”

    李老夫人笑着,欣慰地拍拍她的手。

    她们这么一说的功夫,李承之早已放开了金秀玉的手,两人找了位子坐下。

    真儿和春云,一人一盏茶奉上,还有各色茶点瓜果。

    只听那卖唱的父女二人已唱完了一段,重起了调子,又换了一个曲子唱起来,依旧是欢快的。

    金林氏只觉糕点酥软香甜,入口即化,是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一面很是尽兴地吃着,一面对李老夫人道:“我今儿才晓得,原来这一品楼是李家的产业,怪不得这般气派。”

    李老夫人笑道:“不过是个酒楼罢了,等会儿叫掌柜来,叫他认认你们这几位亲家。”

    金林氏晓得这意思,以后金家来这酒楼,大约是诸事便宜,想着不愧是首富,就是大方。

    她正暗自乐着,那边厢柳氏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李家的产业可不止一处呢,这酒楼不过是个热闹生意,素日里我们也是常来的。金夫人今儿只怕是头一遭来吧?”

    金林氏暗骂一声讨厌,这人摆明是揭她短处。

    只听金老六淡淡道:“铎大奶奶是正经亲戚,想必来这里是不消花银子的。自家有这桩生意,确实便宜得很。”

    两句话说的金林氏脸上有些发烧,平日里她们四房确实经常来这一品楼打秋风,仗着是李家亲戚,从不曾付过一回现银。每回只说记账,不过这记账记账,从来也没还过账。

    这金家二老穷酸,说话却厉害,不是好欺负的。

    她这么想着,便不接金老六的腔,扭过身来,对金秀玉和蔼地一笑。

    金秀玉正磕着瓜子儿,见柳氏一笑,肥胖的脸上眯得只剩一条缝,眼珠子都瞧不见,心内一吓,差点把瓜子壳给吞了进去。

    “金姑娘模样儿倒是周正的,瞧着有福相。”

    柳氏先夸了一句,金秀玉回了她一笑,端起茶来往嘴里送。

    柳氏自觉显出了长辈的亲热,接着问道:“不知金姑娘,往日在家读的什么书?”

    “噗……”

    却是李老夫人一口茶水没含住,喷了出去。

    金秀玉刚吃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也把她给呛了。

    第六十一章 找茬?谁怕谁

    金秀玉喉头上下一滚,好不容易才把那口茶水给咽了下去。

    她方才可不只是干坐着听小曲吃零嘴,而是偷偷同真儿打听了的,这柳氏乃是杀猪卖肉的出身。就她这般身世,竟然开口就问别人读的什么书?!

    金秀玉看了一眼自家父母,见金老六递过来一个眼神,意味深长。

    他也算看出来了,这柳氏,看着是个嘴巴利,实际就是一缺心眼的货。就这样的人物,他可不相信,自家闺女会应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