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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千金.第3部分阅读

      小户千金. 作者:肉文屋

    出她不过是乡下人,却攀上了镇上人家,是三生修来之类的意思。

    想那张甜桃在村里,多少小伙子爱慕,又有多少姑娘学她的装扮言行,怎么受得了这个落差,忍不住便会驳几句,不想这便不受婆婆待见。婆婆一开口就说:“乡下来的东西就是粗野,你再学几百年,也学不了俺们镇上这些做派。”因这回又与婆婆斗了几句嘴,一气之下带了女儿就回娘家了。一回娘家却得知妹妹张黑桃有喜了,便忙过来瞧瞧,也嘱咐些该注意的事。

    张黑桃也知道姐姐的难处,叹口气说:“你也莫成日与婆婆置气,学着装聋作哑些,待得生下儿子,位置便站稳了,也不用成日忧心着。”

    张甜桃一听这话,倒抹了眼泪道:“我不过生了两个女儿,婆婆便镇日家说我一肚子赔钱货,每日里指桑骂槐的。现下又窜掇着宝儿她爹赶我出门,说道再娶一个好的生儿子去。我一口恶气压不下,狠狠跟她吵了一回,带了宝儿就走,随那婆子给她儿子娶多少个都眼不见为净。”

    这里说着话,贵姐儿却从门缝中爬了进来,扯住张黑桃的裙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自行攀上张黑桃的膝盖就要坐上去。张黑桃只得伸手抱了她上去坐好。

    汗,非是贵姐儿故意想来听女人家的闲话,只不过几个哥哥顾着跟申宝儿玩捉迷藏,不来理会她。郑婆子和巧娘又有事忙着,一时间百无聊赖,只得凑上来听张黑桃两姐妹说话,图个热闹而已。

    张黑桃抱好贵姐儿,见她并不乱动,这才探头出去看看在院子里跟来荣他们玩的申宝儿,皱着眉说:“你把宝儿带来了,哪珠儿呢?虽说珠儿六岁了,也略懂些事,可是你这一走,丢下她在申家,若是奶奶不疼,爹爹不爱的,叫她一个小孩子可怎生是好?”

    “当时气着,见珠儿不在房里,又想着她大些,有事儿也是晓得说的,便只带了宝儿回来了。”申珠儿六岁,申宝儿四岁,虽不受申婆子待见,却都是张甜桃的心头肉,这会想起自己只带了小女儿回来,丢下大女儿在家,倒确有了些不安。

    “你若是好好的走亲戚回娘家,任你只自己一个回来,丢下她两个在家也不相干的,如今是跟婆婆置了气,却带走一个,扔下一个在家,家里那个还不得被大人拿来撒气?”张黑桃虽为妹妹,却一向比姐姐有主见,这会子也犯了难,摇头说:“像这个样子,你要回去,也没个台阶下,得想个法子让姐夫来接了你回去,方有些面子,不至于再被你婆婆看的似马棚风。”

    张甜桃一时也犯起悔来,想着若是宝儿她爹真个听了婆婆的话,要再纳一个的话,自己难不成真个与他分开?

    张黑桃一看张甜桃的神色,已知道她的心思,悄悄俯过去说:“宝儿都四岁了,你肚里怎么还没个动静?若是趁早生下儿子来,还怕你婆婆说三道四?”

    张甜桃低了头,半晌才抬头说:“这两三年月事常不调,有时几个月才来一次。暗里也找了大夫瞧了,开了药服下了,大夫只说我肝气郁结,血液不行,极难怀上的。我也知道自己往日里凡事好强,当初嫁往镇上又在姐妹中得意了一把,如今在夫家难立足,又不好跟人说,怕惹人讥笑,每回只是自己忍气吞声。日子有功,不郁结才怪。”

    张黑桃拍拍她的手说:“你自己得好生想了法子开解自己,再怎么样也得设法怀上才是道理。”

    张甜桃伸手捏了捏贵姐儿胖乎乎的小手,涩涩一笑道:“妹妹,还是你会得为自己谋将来,当初也有许多人上门求亲,你只说夫婿自然要一个老实顾家的,又要家里婆婆嫂子等好相处的才肯嫁,却是如你所愿了。”

    贵姐儿听的怔怔出神,古代嫁人不但是嫁给那个人,更是嫁给那个家庭,夫婿若是一个好的,婆婆姑子之类的不好,日子也难过。看来自己将来嫁人,要学张黑桃一样既挑人,也挑家庭才能幸福。

    长牙分男女

    张黑桃跟姐姐说着话,感觉贵姐儿坐的一动不动,低头一看,见她吧咂着小嘴儿,又黑又亮的眼睛却瞪着张甜桃,不由笑了道:“难不成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倒一副听得出神的小样儿。”

    张甜桃正顺手捏着贵姐儿胖乎乎的小手,这会瞧瞧贵姐儿,也“噗”的一声笑了,“怪道你们疼她,长的这般,再作出一股小大人的样子来,让人心里痒痒的,就想咬她一口呢!漫说我自己有两个闺女的,看着也是要捏一捏她的,再莫说你刚怀上的,瞧着自然是爱极的。”说着又要去捏贵姐儿肉嘟哮的脸。

    贵姐儿回过神来,忙把脸埋在张黑桃胸前避开张甜桃的手。

    “哟,你埋哪里干什么?”张甜桃一捏不得手,打趣道:“你小婶可还没奶水呢,要饿了,可得找你娘去。”

    张黑桃也笑了说:“如今日间三餐都是吃米糊了,只晚间临睡前还要喂一次奶。她娘本来要给她断奶的,又虑着如今天冷,怕晚间把她隔开了,会哭闹伤了风,少不得搂着睡,又随便喂了的。”

    贵姐儿心中哀叹,我自己早想老娘给我断奶的,可是老娘一片慈母心,硬是怕我吃米糊没吃饱,晚间还非要按着我的头往她那儿吸奶,不吸还怀疑是不是病了,被摸头摸额摸背的不得安宁,这才不得已继续吸奶的,你道我自己愿意?

    贵姐儿心内哼哼着,一边感觉下齿龈正中间两处地方胀痛胀痛又痒痒的,忍不住用舌头去舔了舔,这一舔,那口水就流了出来,滴在张黑桃手上。

    “哟,又流口水了!”张黑桃忙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子帮贵姐儿擦了擦,又笑着对张甜桃道:“贵姐儿前阵子发烧,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还贺喜来着,大家正暗骂他说话发昏,谁道大夫用手托住贵姐儿下颔令她张开嘴来,手指往她下齿龈中间一按道:‘长牙了,这不是喜事?娃儿一长牙,很快就会嚼硬东西,不再是奶娃娃了,不久就会爬会走的。多点喝温水,她齿龈要是痒了,拿纱布醮了盐水给她按按。夜里仔细看着,若烧的厉害了,才把我开的药煎了给她服下,若烧的不厉害,却不须服药的。’因此说着自去了。我们这里又扳开贵姐儿的嘴看时,果见下齿龈正中间肿起两个小小的红点。如今那两个小红点又肿的高些了,只是那小牙齿硬是还没长出来。只镇日流口水。”

    张甜桃听得这般说,也去扳了贵姐儿的嘴里看,笑道:“这最先出来的两颗门牙呀,都得闹上半个月上才破土而出。说也奇怪,这女娃儿,总是下齿龈先长牙。男娃儿呢,就总是上齿龈先长牙。正应了那一句,男是天,女是地。天理如此,我们也逆不得。”

    贵姐儿吸溜了一下口水,严肃思考张甜桃的话,男娃儿长牙先长上齿龈,女娃儿先长下齿龈,这是生理特点好吧?怎么扯到天理上了?

    这里张甜桃看贵姐儿在张黑桃膝盖上坐了这么久也不闹,也稀奇的道:“虽还看不出什么性情,凭这安安静静听大人说话的样儿,就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比俺婆婆镇日夸上天的外孙女不知道要娴雅多少倍?”

    张甜桃的婆婆申婆子的小女儿嫁到镇上另一户富户家,第一胎生的也是女儿,如今月份跟贵姐儿差不多,也是七个多月。那个申婆子不疼张甜桃所生的两个女儿,却特别疼自家小女儿生的小闺女,闲时常跑了小女儿家去瞧,回来又一个径的夸那小闺女长的派头之类,引的张甜桃心中更加不满,更兼那个小姑在家时,也与她不对盘,常时助着申婆子欺负她的,这会儿说起来,自然也是一腔怨气。

    张黑桃听得姐姐说起她小姑的事,插嘴道:“上回听婆婆说起来,你小姑所嫁的这户人家,却是贵姐儿舅舅的本家。两家也有来往的,贵姐儿的娘也见过你小姑,却没说她好歹。”

    见张黑桃提起巧娘,张甜桃倒来了好奇心,低声问道:“方达在镇上也是一方人物,我只是不明白,当初郑家是怎么求到这门亲事的?按理说,镇上的姑娘是死也不肯嫁往乡下的,虽说那时贵姐儿爹爹考中了一个秀才,但是据闻当时镇上也有一户考中秀才的人家往郑家求亲,却被拒了,如今贵姐儿她娘熬的越来越像个村妇,倒叫人可惜了。”

    张黑桃探头见巧娘往灶下去了,遂低声说:“听得婆婆说,这是姻缘天定呢!这里头自然有一段故事,不是外人所知道的。”

    原来巧娘做姑娘时,身体一向壮健,不想有一回着了些风寒,久久不好,只寻思是不是冲撞了脏东西,便与嫂子商量着要到庙里上个香。嫂子见她年青姑娘要出门,自然相陪着,两个买了一些果品往庙里去。在庙里上完香出来时,嫂子往庙祝那儿断签去了,巧娘见庙前一颗祈福树站了许多人在祈福,自然也是要祈一下的。这祈福也简单,只须把心愿写在红纸上,拿红绳缚好了,其中一头系上柳枝扔往祈福树上,再在树下默祝几句,这便成了。

    不想巧娘往树上扔柳树时,树前也有一个年轻人往树上扔,两下里的柳枝在祈福树上相碰,自然挂不住,一起掉了下来。巧娘只得皱眉上前拣起柳枝,却见自己的柳枝和另外一枝柳板所系的红线缠绕在一起,只得细意的解了开来。

    年轻人见巧娘解半天才解开两枝柳枝,拿手里怔怔出神,分明是辨别不出哪枝才是自己的,只得说:“姑娘,你随意解开其中一枝的红纸,看看是不是你所写的字,若是,自然那枝是你的。若不是你的字,自然另一枝便是你的。”

    巧娘抬头见说话的年青男子笑的温文,倒也不像歹人,嫂子又在左近,倒也不怕对方搭话,便解开其中一张红纸,却见上面写着:在下甜泉村人氏郑明发,只求父母身体康健,来日能顺顺利利考中举人,再觅个可人可意的姑娘为妻,平生心愿便足了。

    巧娘冷不妨见了男子这等私房话,一张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慌忙把手里的红纸递给年青男子道:“想来这个是你的。”

    郑明发见面前伸过一只白生生的手,不知怎的,心里猛的一跳,忙接过自己的柳枝,抬头见那个姑娘已是红着脸走到另一边,忙重新缚好红绳,运力往祈福树上扔。不想巧娘在另一边却拆开手里的红纸看了看,见确是自己的字迹,这才缚好了也重新往树上扔。就是那么碰巧,双方的柳枝再次在树上相撞,再次缠绕在一起掉了下来。这下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巧娘再次解开柳枝,一言不发拿了其中一枝就退开了。

    郑明发瞧瞧手中的柳枝,缚的一个好看的结,分明不是自己刚刚那枝,一时却不好意思喊回人家姑娘,见那姑娘拿了柳枝,这回却不扔了,自顾自往庙门口帮人断签的庙祝那儿走,怔得一怔,不由自主就解了自己手中的红绳,却见红纸上写着:月老当知我心愿,桃花镇方家女子方巧娘拜上。

    张黑桃说到这里,捂嘴笑道:“贵姐儿的娘捏了那柳枝,犹不自知是人家的,却拖了她大嫂到大树下,这才扔了上去。不想过得一段日子,却有媒婆上门提亲,其中一个庚贴赫然写着郑明发三个字。贵姐儿她娘只觉这是上天注定的,自己同意了这门亲事。”

    贵姐儿津津有味听着爹娘巧遇的往事,谁说古代没有浪漫爱情故事的?

    小女儿情状

    这日郑明发与郑明业却不在家,郑婆子因留张甜桃与宝儿在家吃饭,巧娘也笑眯眯说:“看你家宝儿和来华来福他们玩的开心,就留下来吃饭罢,吃完还叫他们再玩一会。因近年关,学堂里放了假,这几日不用上学,几个日日在家淘气,一个错眼看不着,又打起来。不想今日宝儿来了,几个倒和和气气的陪着玩,看着像是自家兄妹。你这会子急急领了宝儿走,却伤了来华几个的心。”

    张甜桃见郑婆子和巧娘留的恳切,一时也不好就走的,少不得就留下来吃饭了。这乡下吃饭并不太讲究那么些虚文的规矩,又因男人不在家,几个大人自然是和孩子们一起上桌了。巧娘为大家盛了饭,这才舀了小半碗米糊去喂贵姐儿,只笑说待把最小的喂饱了,自己才上桌,让她们先吃着。

    几个大人自是吃的快,不一会就吃完下桌了,来荣因肚子有些胀,只吃了一碗饭也下桌了,剩下来华和来福吃几口又过去跟宝儿耳语,再吃几口又帮着挟菜与宝儿,两个的筷子在菜盘子上相撞不休。巧娘一时喂完贵姐儿,把她放在靠背椅上给郑婆子看住,自己才上去吃,见来华和来福不安生,一时喝止这个,又去喝止那个。张甜桃自己吃完了,回头见宝儿半碗饭还没吃完,因是作客,又不好喝斥她,只说:“宝儿快些吃罢,你看哥哥们都快吃完了。”

    宝儿听得自家娘催自己,忙着扒了一大口,冷不妨却噎着了,一时干咳了几声。来华见她咳的小脸红红的,把来福面前一小碗汤拨拉到自己面前,用汤匙舀了喂到宝儿嘴里说:“你喝一口汤,就不会噎着了。”宝儿忙张开口喝了,一边甜甜道谢。来福眼见来华抢了自己面前的汤去讨好宝儿,心中有气,站起来伸长手用筷子插到那盛汤的碗里,打算用筷子把碗拨滑回自己面前。来华见了,也用筷子去插在碗里顶住,不让来福拨拉回去。

    巧娘装了一碗饭回来,见他们两个闹,忙喝道:“两个还不快些松筷子,看把碗拨到地上,是不是几日没打你们,屁股发痒了?”

    来福被巧娘一喝,筷子一滑,滑出了碗里,不想来华正用劲拨拉着碗,来福这一松手,来华一时却来不及收回力道,“呼啦”一声,把碗猛的拨拉到桌子边上,碗里的汤溅了他一头一脸。好在汤并不烫,他惊叫得一声,忙用袖子去擦。这里巧娘一看没烫着他,先松了一口气,一时又气的说了他几句。

    却说宝儿见来华被汤溅着了,却拿了自己的小手帕子过来帮他擦,还一副心疼的样子说:“来华哥哥,没烫着吧?”

    来华得了她的关心,作一副英雄状说:“没事,不相干,这个小儿科。上次娘炸东西,我上去瞧,被那滚滚的油溅了在手臂上,也一样一声不吭。”说着还撩起袖子给宝儿瞧那被油溅过的伤痕。宝儿用手摸摸来华的伤口,仰头说:“来华哥哥,这伤口要是在脸上,那可难看的紧,幸好是在手臂上,你下次还是别再烫着好了。”来华赶紧点头说:“那好吧,我下次小心些。”

    巧娘见三个儿子中最调皮的来华却听宝儿的话,一时倒笑了,提高声音向张甜桃开着玩笑道:“若不是宝儿他爹是镇上人家,怕看不上我们乡下,我还真想订下宝儿作二儿媳妇。”

    张甜桃也捂了嘴笑道:“什么镇上乡下的?镇上的人家,只怕也有好多生活没着落,不如乡下的。待得来华他爹爹考上举人,那时要什么人家的姑娘作媳妇还不是任挑,只怕我家宝儿还轮不上呢!”

    “你可真别说,我还真看中宝儿了。若是来华有出息了,定叫人上你家去求亲。你可别先应了别人家。”巧娘说着哈哈笑,对着宝儿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

    贵姐儿见自己老娘这便要预订媳妇了,不觉好笑,忙拿眼去细看极有可能成为自己二嫂的宝儿,见宝儿眉清目秀,还一副晓得心疼人的样子,倒也跟老娘一样满意起来,不错,不错,三岁定八十,这个样子的招进家当媳妇,自然不会错儿的,老娘好眼光!

    宝儿才四岁多,还不晓得要害臊,听得巧娘和自家娘亲的话,并没什么反应,可是来华已是六岁多了,隐隐约约有些懂得娶媳妇就是像小叔把小婶娶进门那样,然后生下娃娃过日子的,一时怔怔的,不觉就臊红了脸,三两口把饭扒完丢下碗就走。

    宝儿见来华走了,忙忙的也扒完饭,却追出去说:“来华哥哥,你不是说待会还跟我们捉迷藏吗?怎么自己先跑了?”

    “嗯,我先察看一下家里的地形,看看待会藏那儿好。”来华瞧一眼宝儿,见她确是比村里其它小女娃要白净好看,暗暗痴想道:宝儿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比娘亲还好看?若是比娘亲还好看,娶来当媳妇,却是养眼的很。一边想着心事,却不好意思再去看宝儿,只拿眼看着别处说:“待来福吃完饭了再玩。这捉迷藏是人越多越好玩的。”

    宝儿敬佩的点头说:“来华哥哥你懂的真多。”因来荣比她大了些,把她当小屁孩看,不正经跟她说话。来福年龄又太接近了,玩时不尽让着她。只有来华跟她差着两岁,有说有笑的,最是相契合,因此较为喜欢粘着来华,这会见来华把眼转向别处,也不疑有它,只移了步子,也顺着来华的眼睛往前瞧,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不由扯扯来华的袖子说:“来华哥哥,你瞧什么呢?”

    “我瞧,嗯,我瞧那儿好像有一只麻雀飞过。”来华低头见宝儿牵着他的袖口,忙用手去托在额角作眺望状说:“哦,那只麻雀飞的无影无踪了。”

    贵姐儿在里面见宝儿追了来华出去,一心只想听听两个小屁孩说些什么,会不会玩超早恋?因此候着郑婆子不留意,自己溜下靠背椅,悄悄爬往外面,刚手脚并用爬过门槛,正好听见来华的话,不由笑得在地下滚来滚去。

    来华听得背后传来贵姐儿的笑声,忙过去扶起她,大声喊郑婆子出来抱回去。

    我是耍猴的

    一过完年,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就是端午节。贵姐儿已经会走路了,动作敏捷的很。说话却还是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多说几个字,舌头就好像打结一样卷住了含糊不清,有时想要某件东西说不清楚,只得配以动作说明,把自己搞的像个耍猴的。这会儿跑到灶下想拿汤匙,踮了半天脚尖够不着,郑婆子问她想要什么,结果只发出一个音“时,时。”见郑婆子不明白她要什么,只得又耍起猴,伸出两只手指捏在一起,作舀东西状,嘴里发出“吃,吃”的声音。

    郑婆子其实知道她想要拿汤匙,只是装不明白,逗着她玩呢!贵姐儿白白表演了半天,见郑婆子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一急嘴里就蹦出“笨,笨。”一边说着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郑婆子,把郑婆子乐的直拍大腿,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自己伸手到碗柜拿了汤匙,又跟着出去看她作拿汤匙作什么用。

    原来来荣他们正吃粽子,都是剥开粽叶,拿在手里就吃的。贵姐儿嫌烫,把粽子放在桌子上,剥开了粽叶,这会子拿汤匙舀了慢慢的吃,跟来荣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比,她的吃法就显得特别的文雅。郑婆子瞧了瞧,去跟巧娘说:“我瞧贵姐儿愣是与众不同,小小孩子,行动做派怎么就透着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可别被你大嫂撺掇的紧了,就松口说要许给他们的哥儿。贵姐儿将来呀,指不定是一个贵夫人呢!”

    巧娘闻言笑道:“贵姐儿还小,再怎么说也得待她的哥哥们都说了亲才轮到她。自然不会这么快就松口应承人家什么的。再说了,贵姐儿像是个有主见的,这会儿还不晓得什么我就把她许了人家,将来要懂事了还不得怨我,还得待她大些,看她自己的意思再说。”

    因巧娘大嫂董氏见了贵姐儿就迈不动步,捧在手心里只怕化了,一来就送些小玩意与贵姐儿玩,又自己做了新衣裳与贵姐儿穿,巧娘一推辞,她便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径的说贵姐儿将来是要做她的儿媳妇的,这会儿先穿她做的衣裳怕什么,将来她老了,让贵姐儿做好的与她穿就补偿了。因此郑婆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怕巧娘真个会松口应承了她大嫂。

    论起来方达家当然是一门好亲事,只是方达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与贵姐儿年龄差的太多,自然是等不到她长大就要娶亲的,底下三个儿子看着又比不上老大老二,郑婆子自然就不愿意贵姐儿许给方家了。

    得了巧娘的话,郑婆子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笑道:“明儿是贵姐儿的生辰,你可莫忘了,虽说年纪小,也该煮碗长寿面与她吃。”

    巧娘应了,心中暗笑来荣几个生辰时,有时都混忘了,偏贵姐儿是在端午节次日生的,一吃完粽子就想起她出生那会的事来,再不能忘的。

    第二日,待得一碗长寿面摆到面前,贵姐儿偏偏头,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不容易啊,终于一周岁了,不由眼含热泪,拿了筷子就去叉面条吃。

    正吃着,方达和董氏来了,董氏一进门就嚷道:“今儿是我儿媳妇的生辰,我可来迟了。”说着嘻嘻笑的拿了新打的长命锁去挂在贵姐儿胸前,又往她手腕上缚了一条据说是祈过福的红绳。

    郑婆子见董氏对着贵姐儿又是一口一个媳妇儿,只得以眼向巧娘示意,让她向董氏解说一下打消她想要贵姐儿作媳妇儿的念头。

    巧娘无奈,只得向董氏道:“大嫂,贵姐儿先前出生那会,婆婆让妈祖庙门口的曾老道给算了一下,说是八字大,得要一个八字比她大的婚配,方才压得住。大嫂一向喜欢贵姐儿,她将来若能做你媳妇儿,自然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我也放心些。只是信哥和昭哥大了,自然等不及贵姐儿长大才成亲,上回伟哥来了,倒是拿了他的时辰八字去让老道合了一下,却说不合呢!趁着今日贵姐儿生辰,想带她往妈祖庙里上上香,不如就趁这个时机让曾老道把你家老三老四的时辰八字拿了与贵姐儿合一下,看看合的上合不上。合上了谁,自然先认准了,若不然,到时你家老三老四怕要打架抢老婆呢!”说着先自行笑了。

    董氏一听这话也有理,一把抱起贵姐儿就说:“妈祖庙离你们这儿才几步远,也不用再等了,现在就去罢!”

    从妈祖庙里回来,董氏便有些丧气,千想万想,就是想不到老三和老四的八字也和贵姐儿的合不上,这叫竹篮担水一场空,眼看着到手的媳妇儿就这样鸡飞蛋打,与自己不相干了。一时发恨说:“这几个的八字合不上,看我老蚌生珠,再生一个儿子来配贵姐儿。”一言方出,把郑婆子和巧娘等人笑倒在地。

    董氏自然还是不甘心,嚷嚷道:“你们别小瞧我,我不过三十多,想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住在我们前街的老李家媳妇,年过四十了还能生下双胞胎呢!”

    方达看他婆娘越说越大声,在旁边咳了一声道:“你要是再能生,也得盼望生个闺女才是,好过你白白眼红别人家的闺女,若还是小子,怕不把你悔的。”

    董氏这才想起自己本未倒置了,只一心想要贵姐儿作儿媳妇,却没想到自己已生了五个儿子,若是再生下一个儿子,确实没什么高兴的。这一回想,才醒觉自己刚刚失态了,想再生一个哪能当众这么嚷嚷的,羞死人了。只是疼了贵姐儿这么些时候,什么也没捞着,怎能甘心,于是扯过巧娘说:“既是老三和老四的八字也和贵姐儿的合不上,这个媳妇儿我却是没福得了。贵姐儿作不得我的媳妇儿,那作我的干女儿总成吧?”

    舅母当干娘的,这也是常事。郑婆子一听这话,先点头说:“贵姐儿还没满月那会,曾老道可不是说过她八字大,得认个干娘,让干娘做件贴身衣物与她穿穿,压一压才好。我当时还想着怎生想个法子让明发跟方大户家的婆娘说一声,认了她当干娘,只是一直拖着,却没想到认亲家舅母当干娘岂不是比认方大户家的婆娘还要便宜些。此事就这样定了。”

    董氏一听,喜上心头,抚着手说:“媳妇儿成了干女儿,这也没亏着。得,选个吉日正式到我们家,行了礼数,让贵姐儿跟着我住几日,咱娘俩亲热一回再送回来。以后许配人啦,嫁妆啦,都得让我掺一脚,不许瞒着我。”

    巧娘见皆大欢喜,不由笑着牵了贵姐儿的手送到董氏面前说:“今儿先让贵姐儿与你亲热个够罢!不用苦苦等那吉日了!”

    贵姐儿也知道董氏真心疼爱自己,这会说定了要认她当干娘,自己也颇乐意,不由笑的甜蜜蜜上去抱在董氏大腿上。董氏被这粉嫩嫩,胖嘟嘟的娃儿一抱,一颗心早软的不像话,一把抱起,又搓又揉,心肝儿肉的叫。又大惊小怪的说:“人说外甥像母舅,这外甥女却像舅母。你们看,贵姐儿这双眼睛,正宗的杏仁眼,瞳子又黑又透亮,可不是与我很相像么?”

    众人瞧了瞧,哪里像了?一时却不去说破,只任董氏喜洋洋的抱了贵姐儿去镜子前挨着脸照了一个够。

    因这里一周岁前的婴儿不给照镜子,怕她魂魄未全,会被镜子摄了魂去,因此贵姐儿这也是第一次照镜子,一眼见镜中一个胖乎乎的女娃,一张脸粉嘟嘟的,双眼又黑又亮,鼻头却圆圆的,小嘴巴翘翘,知道这就是自己。不由对着镜子张开小嘴打个哈哈,怪不得别人都喜欢捏自己的脸,原来长成这样。

    夜来有异声

    不几日,董氏果叫人择了吉日,让郑明发和巧娘带了贵姐儿到方家拜干娘。

    拜干娘的礼数虽然也颇讲究,但那都是属于大人的事,贵姐儿只负责在吉时对着董氏磕几个头,口称“干娘”就完事了。待得仪式行完,郑明发和巧娘自是要回家,董氏却把贵姐儿留下了,只说过两日后再来接。巧娘虽不舍得,又怕贵姐儿哭闹,可是刚拜了干娘,董氏又如珠似宝,一时就不好推拒,只得狠狠心拉了郑明发告辞出来。

    这里贵姐儿被方达的几个儿子众星哄月似的围绕着,一时又做鬼脸逗她笑,一时又塞了麦芽糖给她吃,却不知道爹娘怕她哭闹,已是先悄悄告辞走了。待得晚饭时间,董氏先舀了一碗一早准备好的肉羹来喂她,她这才发现不见了爹娘,眼睛不由骨碌碌四下寻找,心知必定是先回家了,也不以为意,不想一转眼却见到董氏和众位干哥哥一副担心的样子瞧着她,微微一怔,却明白过来,小孩子第一次到别人家留宿,又找不到自己的爹娘,必定是要哭着寻找的,自己不寻找,便太过不正常。如此一想,肉羹也不吃了,扁了嘴就哭起来:“娘,娘!”

    董氏露出一副看吧,果然哭了的神情,放下手里的碗哄贵姐儿说:“小乖乖,你娘家去了,过两天就来接你回去。别哭呀,看,这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我们来吃一点吧!吃完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哥哥们全陪着你玩,好不好?”一路哄,一路抱了贵姐儿轻摇着,另一只手去轻抚她的背,旁边董氏的大儿子方文信忙着端起肉羹,舀了递到贵姐儿嘴边说:“来,这个可好吃了,吃吃看!”贵姐儿泪眼看方文信,权衡了一下,觉得再哭下去就矫情了,便就着方文信的手里吃了肉羹,众人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姑姑说贵姐儿是一个易哄住的,果然没夸大。这要是别人家的小孩子,不见了爹娘,那得哭多久呀?”说着又是好一阵夸奖。

    待得晚间睡觉时,更是夸张,方达夫妇和五个儿子全挤进房里来,深怕贵姐儿哭闹要爹娘,想尽法子逗贵姐儿笑。贵姐儿见他们出尽八宝,确也是不易,很是配合的跟着“咯咯”笑,笑闹了好一会,也确是倦了,打了一个呵欠,把头埋在董氏怀里沉沉睡去。

    见贵姐儿睡着了,董氏打手势嘘几个儿子出去,轻手轻脚把贵姐儿放在大床上,小心掖好被子,回头见方达还在,嗔道:“好容易认个干女儿,我可要看住她,今晚我就跟她睡一起了,你还不去书房睡,杵在这儿干什么?”

    方达作个抹冷汗的动作道:“你也知道我最怕进书房的,却要赶我往那儿去,可不是狠心?”

    董氏不由笑了道:“你既是自己怕进书房,为何平日总是赶着几个儿子到书房训话?谁不知道你是行商出身,学人买了不少书放在书房附庸风雅,却翻也没翻过那些书,说起来笑死人。好不容易说动巧娘把贵姐儿放这儿两天,我可要跟她娘俩挤个两晚亲热一下,你不去书房,难不成想在这里打地铺?”

    方达见贵姐儿这会已是翻个身,霸到床中间,就算是自己想委屈点跟她们挤一挤,也挤不下,不由嘿嘿笑着说:“打地铺就打地铺,反正我不去书房睡。”

    董氏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嚷道:“不去书房也行,不是还有客房吗?还真个出不得这房门了?”

    方达只得站了起来往门口走,走几步却又回头说:“你咋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我本想着贵姐儿在咱们家,趁着这机会我们却恩爱一通,不一定就能生下一个像贵姐儿一样可人的女娃了。你偏要赶我走,我只得走了。”

    这里董氏一张老脸不由发起烧来,推了方达出门,回身关了房门,也不吹灯,却去瞧着贵姐儿直微笑,喃喃自语道:“认了你当干女儿,若真能帮着引一个小女娃到我肚子里就好了!”

    她这里话一说完,方达却去而复返,推开房门进来说:“没有我在,贵姐儿就算想引,也引不来小女娃到你肚子里。”

    董氏愕然一下才明白方达的意思,啐了他一口说:“你进进出出的,小心吵醒贵姐儿。还是早些安睡罢!”

    方达一把拉了董氏的手说:“你莫不信这些事,我走南闯北的,听到好几个人家自己生不出儿子,却认了干儿子或是从同宗那儿过继了儿子到自己跟前,没多久就自己生了儿子出来的。我们想要生个女儿也是同个道理,贵姐儿这么小,灵窍肯定还在,指不定睡着时就帮我们引一个女娃娃到你肚子里的,不管灵不灵,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试试罢!”

    董氏不由大窘,一早就听说有那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却去认了干儿子放在自己床上,两夫妇恩爱一晚,不多时就有喜了,生出的就是儿子。只是想不到这认了干女儿也能效法一通。

    却说贵姐儿睡到半夜,被一阵异响吵醒了,迷糊中听得身边的声音似不是爹娘的,这才想起自己身在舅舅家,还没睁眼,已是意识到身边发出的是什么声音了,这下吓的不敢翻身,心里直嘀咕:你们大人怎么都以为小孩子就不懂事呢?小孩子躺在身边,你们还这么大声作什么?待要强逼自己继续睡,一时间却哪儿睡得着,听得身侧全是一声声低语与喘息。小心肝乱跳,暗叹古人还真风情万种哪,半点不像现代人所想像的那样保守,你听听人家这时候那个高低起伏的喘息声,让人听起来就脸红心跳,不克自恃。你再听听人家现在那互相赞美的低语声,让人自信心爆满,超常发挥。你再听听……

    呃,贵姐儿打住了自己的想法,恨不得捂住耳朵,忍无可忍之下只得用脚跺床板,闭着眼睛说:“尿尿!”天幸方达和董氏也到了尾声,听得贵姐儿的说要尿尿,两个赶紧结束战斗。董氏草草收拾了一下,忙抱了贵姐儿下去屏风后的马桶上嘘尿。贵姐儿痛痛快快尿了,回到床上见方达已是在外侧睡着了,暗松一口气,待得董氏把她往最里侧一放,只一会也重新睡了过去。

    一股牛奶味

    第二日一早起来,董氏住得不远的堂姐董玉婵带了小儿子李甘雨过来拜访,一见贵姐儿,眼睛一亮说:“昨儿你托人来说认了一个干女儿,这便是了罢?这么得人意儿,看的人心里直痒痒,来,我抱抱!”说着从董氏怀里抱过贵姐儿,一接过就笑了说:“沉手的很,份量十足。”

    “那是!”董氏笑吟吟,与有荣焉,似乎贵姐儿这么胖乎乎全是她一手喂出来的一样,扳着手指说:“一早起来就喂她喝了一杯牛奶,据说那玩意对小孩子极有好处,我当初养信哥儿他们时偶尔也给他们喝过的,只是他们不爱喝,便搁下了,贵姐儿倒爱喝这个,一气儿不歇的喝了一个底朝天。喝了牛奶后,又喂她吃了小半碗莲子白合粥,熬的稀烂的,味儿十足,怕她吃的太饱,倒没敢再喂别的。她这睡觉时睡的烂熟,半夜里除了起来尿尿一次,并不闹大人,白日里好哄的很,胃口又不错,这个样儿的小孩子最是好带,也最是会长膘,我抱得一会,手臂还酸酸的呢!不过女孩子嘛,大了自然瘦下去,瘦不下去的却少。”

    贵姐儿别的没听到,光听到最会长膘这句,不由暗翻白眼,我又不是猪,怎么用长膘这个来形容?现下胖点倒没关系,要是长大了也这么胖,我就该哭死了,长膘这个词还不得一听就伤心。

    董玉婵捏着贵姐儿的手说:“我们雨哥那时抱在手上时,可比贵姐儿还要胖还要沉实,你看他现在,可比先时瘦多了。”

    贵姐儿顺着董玉婵的手指去看她的小儿子,哼哼一声,这也叫瘦多了呀?分明还是一个小胖子!

    李甘雨今年五岁,正是调皮的年纪,不过到了别人家,还是遵守着家里的教导,不敢乱撒欢儿,这会儿规规矩矩的坐着装斯文,见娘亲抱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又亲又摸,终是坐不住,挪了过来,也伸过手去摸贵姐儿的脸,笑嘻嘻说:“小妹妹好胖,肉嘟嘟的,真好玩!”

    你才肉嘟嘟!贵姐儿用手拨开李甘雨的小胖手,心里有点鄙视他,自己都长的这么胖,还敢说别人胖。

    “嗬,还不给我摸!”李甘雨干脆俯身过去,“嗒”的一声亲在贵姐儿脸上,咂咂嘴说:“一股牛奶味!”

    董氏笑了说:“刚刚可不是把喝剩的一点牛奶醮在纱布上与贵姐儿擦脸呢!我听得信哥儿他爹说过,那回他跑到京城里,住在一位朋友家,那位朋友有个亲戚的女孩子,进了大户人家侍候少奶奶,回家时就说那大户人家的小孩儿,早起都是给喝一杯牛奶,晚间又有人送牛奶来,以为还是喝的,谁知却是给太太小姐们洗脸用的。说是用这个洗脸,美白肌肤,养颜着呢!咱自己老了,可不兴再搞这些东东,家里又没一个女孩子,也用不着研究这些个,如今认了贵姐儿当女儿,正该把她养的更得人意儿。虽不比大家闺秀那般娇贵,也要比小家碧玉强。”

    董玉婵呵呵笑了道:“你我都生不出女儿来,看到人家闺女才这般疼惜,有那般普通人家,养出三五个女儿的,看的如泥土,别说娇养着打扮着,能把她收拾干净就不错了。”

    董玉婵嫁的是镇上的李姓大户,李家本来富商出身,到了董玉婵夫婿李济这代,倒也着意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光宗耀祖,恰好李济打小便聪明过人,十几岁就考中了秀才,李家遂让老大老二经营着商铺,却让李济这个老三只专心读书。待得娶了董玉婵过门没多久,李济便中了举人,只是直至生下三个儿子为止,李济却数次落第,考不中进士。但以李家的家底和李济的举人身份,董玉婵走出去也是风光无限的。只是有一条,稍嫌美中不足。那便是董玉婵生下第三个儿子李甘雨时,因婴儿太大,当时难产,好不容易生出来,却致大出血,后来虽救了回来,李家又是人参补品的滋养着她,却不能再生育了。

    董玉婵生了三个儿子,一心想再要一个女儿,这下自己不能再生育,自是看到别人家的闺女就走不开的,如今见了贵姐儿这般得人意的女娃,自是极为羡慕董氏,低头看贵姐儿说:“你却是比我有福的,白白得了一个这般趣致的干女儿,我再要寻一个这般样子的去认干女儿,却是不能够了。”

    董氏捂嘴笑道:“我本来想让贵姐儿当我儿媳妇的,无奈信哥和昭哥大了,等不得贵姐儿长大,底下三个儿子的八字却没一个和贵姐儿合的上,只得退而求其次,认了她当干女儿。你想啊,若是我儿媳妇,将来自然还是进我们方家的,给她多少东西也不可惜,有那珍品,她将来自然又是带了进方家当陪嫁,叫做人财两得。如今只认了干女儿,给的东西却得斟酌着,提妨将来不知道嫁到哪里去,没的益了不相干的人。这用在贵姐儿自个身上的东西,举凡现在吃的,用的,穿的,我却要把她当自己亲闺女一般,不差她半点。”

    “你们方家不愧是行商出身,凡事总会计算。”董玉婵打趣董氏,见贵姐儿挣扎着下地,李甘雨已是过来牵了在一边玩去了,看看两个小孩子,都是胖乎乎的得人爱,心中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