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上错床 (w完结)第58部分阅读
相公上错床 (w完结) 作者:
然崩蹋,曾经她以为最亲密的人都一一的离她而去,现在她连慕家都没有容身的地方,那么她若是跟云灏桀和离了,这世界上还有自己可以立足的地方吗?
哭了一会儿,慕含烟狼狈的爬起来,她恨她不甘心,她要进宫去问问皇帝,除了给她了一个人人厌弃的长公主身份又给了她什么,既然没保护好她把她丢了,又凭什么来打扰她现有的生活,如果不是这长公主的身份,她又何至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
有家不能归,有夫不能爱,她的生命除了伤害与被伤害,就什么都不剩了,对,她一定要去找皇上理论,他凭什么让自己成了人人喊杀的过街老鼠,他凭什么替自己的人生做主?
凭着这股信念,慕含烟激动的冲出闺房,抄手游廊里大红的灯笼迎风招展,深秋的夜沁凉入水,狂风吹进慕含烟的衣襟,她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在这条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平稳走到头的抄手游廊慌张无措的走着,有几次都险些绊倒在地。
终于穿过了游廊转向前院,可她的身影突然僵住,她瞳孔紧缩的盯着来人,那满脸的杀意她并不陌生,因为在馄饨铺子里,她已经跟他打过照面了,瞧他似乎早就等在这里,她冷冷一笑,难道今日她注定要命丧于此吗?既然如此,那就夺走她的生命吧,她此刻活着也是煎熬,不如死了干净。
这样想着,慕含烟静静的闭上眼睛,等着被冰冷的剑刺穿身体,等着听自己血流的声音,可是四周静极了,那柄剑一直指着自己,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诧异的睁开眼睛,冷笑道:“你不是想拿走我的命吗?为什么不动手?”
那人冷笑一声,声音就如夜枭般,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他充满杀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慕含烟,“长公主不愧是皇室中人,宁折勿绕啊,不过在下很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急切求死,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要你的命?”
慕含烟冷冷的盯着他,讽笑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左不过死,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黑衣人眼中神色忽然起了一丝变化,他用力一刺,剑尖没入慕含烟胸口,只是黑衣人似乎把握住了尺寸,意在伤她而不是杀她,又或许是想让她在临死前体会一下死亡的痛苦。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慕含烟不会求饶,剑刺进胸膛时,慕含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冷的盯着黑衣人,眼中还掠过一抹耻笑,她漠然开口道:“你就这点能耐也敢出来杀人?若是想让我痛苦,那么抱歉,可能要让阁下失望了。”
慕含烟说完闭上双眼,胸前火辣辣的痛,但再痛也比不上被亲人背叛的痛苦,她现在真的想一死了之,所以也不在乎自己的话会不会激怒黑衣人。
黑衣人也当真被激恼了,他抬手就想将剑推进慕含烟的胸口,可此时却有一股巨大的掌力向他袭来,他慌忙拔剑退到一边,慕含烟的身体一下子失衡,她向前扑倒,她紧闭双眼,感觉风在耳边呼呼而过,心里却在恼怒,是谁,是谁来坏她的事,为什么连求死都这么难?
慕景飒急速掠到慕含烟身边,将她身子翻转,然后慕含烟便安安稳稳的落在他怀里,他低头看见慕含烟胸口不停往外渗的鲜血,他眸色渐沉,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也带着一股凌厉。
“大公子,你答应我的事为什么失约,长公主为何还会活着走出房间?”黑衣人先声夺人,他知道慕景飒下不了手,所以早早的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终结慕含烟的生命,没想到慕景飒还是出来挡路了。
“对不起,我下不了手,烟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我不能杀了她。”慕景飒痛苦的摇了摇头,虽然黑衣人于他有救命之恩,但他宁愿将自己的命还给他,也不愿意看到慕含烟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黑衣人周身的杀意骤然狂增,他看着慕景飒将慕含烟紧紧护在怀里,他冷声道:“大公子,当年我救你时你可是许下承诺的,这些年我不曾劳你做任何事,现在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你让开。”
最后三个字黑衣人是用吼的,凌厉的气势将两人都震住了,慕景飒看了眼怀中脸色苍白,脸庞犹挂着泪痕的慕含烟,他摇了摇头,“对不起,请恕我办不到。”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是我的仇人,看剑。”黑衣人说完便陡然拔高身子向慕景飒掠来,慕景飒将慕含烟推到一旁的美人靠坐下,举剑便迎战,剑与剑的摩擦在深夜擦出夺目的火花,两人身形极快,片刻之后已过了几十招。
慕含烟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她站起来,漠不关心的向府门走去,不管他们俩会打成什么样,她只知道她要离开慕家,或许离开了,他们也会停下打斗了,穿过前院,慕含烟无限留恋的回头看着这处大院,自己十六的点滴在眼中一一滑过。
她还记得自己曾在哪里跌倒过,也记得当自己不小心跌倒时,爹娘紧张的神情与大哥二哥心疼的表情,可这一切都渐渐的远去了,她再也找不回记忆中的温馨,慕含烟捂着伤口跪了下来。
朝慕老爷与慕夫人所住的地方磕了三个头,在心里默默的念道:“爹娘,烟儿感激你们让我过了十六年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你们让我活得这么好,但是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要走了,今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替烟儿担心。”
慕含烟磕完头又站了起来,再次看了一眼前院,将院中的一花一木都铭记在心后,她才毅然走向大门,吱呀的开门声在深夜显得尤其惊心,慕含烟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她走一步泪就不停的掉落,当她走出府门,她在门前停了许久,看着朱红的府门,她喃喃自语道:“别了,爹娘,别了,大哥二哥,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烟儿到死都会铭记在心。”
此时寂静的道路上急急驰来一辆马车,马车是朱红漆,蓬顶是藏青色的,慕含烟对此并不陌生,马车夫驭了一声,马车在她面前停下,然后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委屈的道:“景公子。”然后再也负荷不住向地上倒去。
“妹妹。”景公子着急的大喊,他见慕含烟胸口上还在往外流的鲜血,他冲动的想抱起她去砸开慕家的大门,问问他们虐待皇亲贵族该当什么罪,先前他明明将她好好的送回来,为何短短的时间她却受了这么重的伤。
马车夫似乎同景公子极为熟稔,他镇定的道:“太子爷,公主受得伤极重,若再不及时医治,怕是……”
“乌鸦嘴,若是长公主有什么不测,我第一个拿你陪葬,走,回驿馆。”景公子抱着慕含烟跳上马车,车夫委屈的撇撇嘴,自己不过好心提醒他。
马车辘辘声很快便消失在街角,此时沉寂的慕家大院灯火通明,慕夫人哭得难以自抑,她拿着手绢频频的试着眼泪,“可怜的孩子,为了让她回宫,竟让她受到这样大的伤害,老爷,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慕老爷拍了拍慕夫人的背,他惆怅的瞪着刚才慕含烟跪过的地方,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从小到大,他们将慕含烟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呵护,若不是那道密旨,他们怎么会这样伤害她。
慕景飒焦躁不安的在大厅上来回走动,瞧了瞧坐在下首闷不吭声的慕景瑞,他斥道:“景瑞,你那一剑刺得太狠了,我看烟儿边走边流血,真怕她身心受创之下再也活不过来了?”
“你还说你还说,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我也不想刺那么重,可是看到烟儿一心求死的模样,我就颤了手,哎,我也真是的,干嘛真刺啊,还有你,不是说好了在我举剑时就出现么,为什么不及时阻止我?”慕景瑞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满脸的怨气,想到烟儿绝望的神情,他的心就似被千万字蚂蚁钻过,让他从心底里都麻痒痒的痛。
“我…我哪里知道你当真下得了手,可怜的烟儿,她以为慕家是她的避风港,可是没想到我们也算计着她,她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逼她回宫,不知道她会怎么样。”慕景飒难过的坐下,眼前闪过的就是慕含烟见到他要杀她时的震惊与难过。
“这有什么办法,皇上的旨意我们能违背嘛,再说烟儿回了她本该回去的地方,从此以后与我们便是陌生人,你们俩都别再念了,早些回去睡下吧。”慕老爷站起来,眼神又扫向慕含烟下跪的地方,他老眼中迅速聚集起泪光,十六年了,回想起他自那名黑衣人手中抱过她,她还冲自己天真无邪的笑着,可一晃眼,十六年过去了,她也长大成|人,也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了。
慕夫人与慕老爷夫妻二十几年,自是知道慕老爷内心的感受,刚才若不是自己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臂,他肯定已经走出去了,可是当面别离的景象她更承受不住,不如让她这样离开,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会惦记着慕家的人事了。
两人走在秋风萧瑟的院子里,树上的黄叶早已被风吹落,慕氏夫妇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寂廖,慕夫人挽着慕老爷的手,边走边道:“老爷,我知道你舍不得烟儿,可是烟儿迟早是要回到她该去的地方的,老爷,唉,劝着你,其实我自己也舍不得,从她还在襁褓中,我就一直带她到现在,看着她这样走出慕家,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慕夫人说着说着泪又开始往下掉,今天设计这一切,伤了她,他们更难受,如果可以,他们宁愿死也不会这样轻易妥协,自己带大的女儿,凭什么皇上说要回去他们就得让他后顾无忧的要回去,这些年照顾养育烟儿长大的可是他们,那人凭什么坐收渔翁之利。
“秋月,别哭了,你这样让烟儿也走得不安心,不是自己的怎么留都没用,只是我很后悔,我们明明可以当着面给她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法逼她离开呢?”慕老爷的叹息声飘荡在冷冷的空气中,似乎连风都在叹息。
慕夫人嗔怒的瞪着慕老爷,“烟儿孝顺,如果我们明明白白的跟她说,她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来,而且这事是你主张的,现在事情过了你又反悔,你是不是想让儿子们也跟着你一起内疚?”
慕老爷叹了一声,扶着慕夫人的手向院子深处走去,背后的天突然黑沉下来,黎明前的黑暗总是让人闷得窒息,而这种窒息还会漫延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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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四十七章 离别
第四十七章 离别
马车内,慕含烟已经晕了过去,景公子抱着她看她胸前不断沁出鲜红的血液,他拿出手绢给她按压住,然后催促着车夫,“阿浩,再快点,她快撑不住了。”
阿浩回头瞅了一眼不断翻飞的车帘,隐隐可见车内景公子急红的眼,他应了一声,然后扬高马鞭,“驾。”马儿吃痛,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转了一道弯,马车便在驿馆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景公子抱着慕含烟飞速的跳下来,驿馆的守卫见到他飞奔而来,连忙恭敬的迎了上来,“奴才参见太子爷。”
景公子抱着慕含烟飞奔而过,只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快请蓝音姑娘到快逸轩来。”那守卫从来没见过太子爷这么着急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待他再举目望去,景公子已消失在抄手游廊里,他连忙去望月阁请了蓝音过快逸轩。
景公子将慕含烟放在软榻上,基于礼节,他唤来两个侍女给慕含烟换上干净的衣服,待这些事做好了,蓝音也被守卫请了来,蓝音走进屋里,看到着急的景公子,打趣道:“太子爷,你一向不将女人放在心上,今儿怎么急成这样,让我瞧瞧是什么神仙般的人儿让你动了凡心了?”
景公子没空陪她磨嘴皮,连忙拉着她走到软榻前,“好蓝音,快救救她,她快不行了。”
蓝音被他拽得手腕疼,她“呀”的呻吟了一声,可是情急的景公子也没听到,他只顾着软榻上命在旦夕的慕含烟,蓝音见他真是着急了,也不跟他计较,快步走到软榻边,边走还不往继续调侃他,“太子爷,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蓝音说完见床上躺着的是面无血色的慕含烟,她神色一僵,讶声道:“怎么会是她?”
景公子没听到蓝音的话,他一颗心只记挂在慕含烟身上,他见蓝音站着不动,连声催促道:“蓝音,还愣着干什么,快救她啊。”
蓝音虽然满心惊讶,但还是快速的处理她的伤口,解开她上衣前,她回头迅速瞥了一眼景公子,见景公子避嫌的侧过头去,她才接着手上的动作,处理好慕含烟的伤口,她顺便替慕含烟号脉,过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望着景公子,表情有些凝重,“她的伤不碍事,内心的创伤比外在的要厉害得多,太子爷,你见到她时她发生了什么事?”
景公子抬眸望向慕含烟,他眸色中流转着浓浓的担忧,“我见到她时她刚受伤从慕府里出来,蓝音,你先把她的外伤治好,至于内心的伤,只能等她自己慢慢调理。”
蓝音颔首出去开药了,临走时她不放心的看了慕含烟一眼,同是女人,她并不想逼迫她,但是云灏桀欠她的情,她一定要夺回来。
屋中又只剩下景公子跟慕含烟,景公子走到软榻边,在榻边坐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覆上慕含烟光洁的额头,手指滑过她细腻的皮肤,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怎么也想不到命运竟是这样奇妙,茫茫人海中,他还能跟自己的妹妹遇上。
想到今晚那则奇怪的飞镖传书,他本是怀着不信任的心态前去慕家的,没想到会看到慕含烟,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在这个世上除了父皇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可是她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良久后,他收回手站起来,替慕含烟掖了掖被角,他才走出去,景公子刚走,慕含烟就醒了过来,她看着藏青色床幔,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她瞪得眼睛发涩,才又闭上眼睛,头涨得发痛,她想伸手去揉揉,却发现全身无力,胸口也开始惧痛起来。
这一痛,又让她想起许多本已暂时遗忘的事,她紧蹙起眉头,眼泪不知不觉又滑落下来,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从此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慕含烟哭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门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连忙拿起衣袖拭了拭眼泪,这一拭之下她也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不是她出慕家穿的,她突然就想起景公子来,原来自己真是被他救了,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来。
“含烟,我听景哥哥说你受伤了,你怎么样了?”雪莲冒冒失失的冲进来,见慕含烟坐在床上,眼角湿湿的,她急忙走过去,瞧她脸色非常不好,她关切的道:“含烟,你哭了,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吗?你跟我说,我去替你报仇。”
慕含烟摇摇头,“雪莲,谢谢你。”
“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别这样客气,对了,我听蓝音说你受了剑伤,我们不是将你送回慕家了吗,在慕家还有谁能伤到你?”雪莲纳闷的道。
慕含烟闻言神色陡然凄楚起来,是啊,如果是以前,慕家并没有人能伤到自己,可是现在,曾经关爱自己的人就是伤她最重的人,雪莲见她闷做声,急道:“含烟,你说话啊,对方来头是不是很大,不管多大,只要有景哥哥都能摆平,悄悄告诉你一件事,景哥哥可是金临王朝的太子,只要不是金临的皇帝陛下,景哥哥都能惩治对方。”
慕含烟听了雪莲的话低垂下头,她怎么能让景公子去惩治慕家的人呢,他们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自己并不是一个好恶不分的人,“雪莲,不用了,这事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对了,能不能请你请蓝音姑娘过来一趟,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雪莲听慕含烟提起蓝音,眉头皱得死紧,她不满的撅起红唇,“含烟,对那种女人我们没什么话好说,我生平最讨厌就是夺人家丈夫的人,以后我们见到她也要绕道而行。”
慕含烟当然听得出来雪莲是在说气话,说不定昨天她回来后又去找蓝音大吵了一架,唉,这个才认识两天不到的朋友,为了她可是要跟自己的好朋友绝裂啊。
“雪莲,你别说气话,蓝音姑娘一定是有苦衷的,再说这是谷训,她不得不遵,你多多体谅她一下。”慕含烟安抚着雪莲,其实她有时会小人般的想,雪莲这样气愤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蓝音做了让她接受不了的事,但不管怎么样,雪莲能这样为她着想,她心里也是感动的。
雪莲瞪大了眼睛,“天哪,含烟,你怎么这么好,明明蓝音都要抢你老公了,你还替她说话,我真是佩服你,难道这里的人都这样,觉得有第三者插进自己的婚姻是很正常的事?”
慕含烟笑了笑,她当然不会觉得正常,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对爱情专一的慕家,慕老爷及慕夫人的感情始终是她向往的,可是现在攸关云灏桀的生命,她不能因为坚守爱情而害了他。
“雪莲,麻烦你去叫蓝音姑娘来吧,有些事我们该当面解决了。”慕含烟低垂下眼睫,掩住眼里翻腾的不舍。
雪莲还想再劝,但见到慕含烟这么坚决,她瘪了瘪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慕含烟看到那门被轻掩住,斑驳的阳光也被掩在门外,就如带走了她生命最后的阳光般,但她已经没有心痛的感觉了,或许是心痛得麻木了,所以她再也感觉不到痛苦。
慕含烟目光呆滞的瞪着地面,神色迅速变幻,直到门外响起的叩门声她才惊醒过来,她抬头望向门口,清冷的道:“请进。”
蓝音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倚靠在软枕上的慕含烟,瞧她唇色发白,脸庞憔悴,她连忙走了进来,“慕小姐,你受了伤,不要随便乱动,如果又把伤口扯开了,很难愈合的。”
慕含烟冲她笑了笑,“我不碍事,蓝音姑娘,我身体不适,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你请坐吧。”慕含烟指了指床边的软凳,看到蓝音依言坐下,她才接着道:“蓝音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今天请你前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蓝音似乎也料到慕含烟见她的目的,她点点头,“慕小姐,先前我提的条件是有些强人所难,还请你谅解。”
慕含烟摇摇头,“没事,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谁也不能因为谁而破坏了自己的原则。蓝音姑娘,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但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慕含烟低下头,她想了想,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神情也有了些疏离,“蓝音姑娘很早便认识了灏桀了吗?”
蓝音避开她的视线,“是,三年前,他昏倒在树林里,我破例以血救了他,那时他对我许下承诺,他日必会来凤渊国娶我,可是我在药王谷等了他半年,他却再也没有音讯,昨天再见到他,我才知道他已经娶妻了。”
“那么蓝音姑娘你爱他吗?”慕含烟问得直接,见蓝音一愣之后,脸上出现了一抹小女儿的羞涩,她苦涩的想道:她是爱他的吧,否则为何会这样气愤。
蓝音垂下头,斟酌着该怎么回慕含烟,空气中顿时浮现一抹尴尬,慕含烟藏在棉被下的手无意识的绞着,直到一股刺痛从手指传到心脏,她才停止折磨自己,此时蓝音也开口了。
“我爱他,但更恨他,恨他将我抛弃,恨他不守诺言,慕小姐,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我知道我说了真话,你也许宁愿舍弃云灏桀的生命也不让我救他,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只是想要讨回公道,我绝不会伤害他的。”蓝意急切的道,昨夜她想通了,就算与慕含烟共侍一夫,她也无所谓,只要能名正言顺的留在他身边她心便足已。
慕含烟摇摇头,蓝音还是没看清自己的心,她已经爱灏桀爱得痴迷了,既然如此,她便成全了她,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会祸害到他了,“蓝音姑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蓝音见慕含烟摇头,她整颗心都揪紧,她生怕慕含烟会不答应自己,她着急的道:“慕小姐,我的要求不高,我可以只当他的妾,只要你让我跟在他身边。”
“你这样水灵的姑娘当妾太委屈了,蓝音姑娘,我已经想好了,我退出,将灏桀还给你,我与他有缘无分,我认了。”慕含烟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哀愁,因为她的出现,她毁了所有喜爱她的人,她何该孤独一辈子。
蓝音怔住,摸不清慕含烟此话的意思。
“蓝音姑娘,麻烦你准备一下笔墨,我会写一封和离书给你,到时灏桀就再没有妻子,但是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爱他,不可辜负了他。”慕含烟强忍住心痛的道,她是该离开了。
蓝音再次怔住,她看着慕含烟,不知是不信任还是惊讶太过,她定定的看着慕含烟,瞧她脸上闪过一抹坚决,她连忙道:“慕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雪莲说得对,负我心的是云灏桀,与你无关,我不该将痛苦转嫁到你身上。”
慕含烟摇摇头,“蓝音姑娘,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我很清楚灏桀的性子,若没有既定事实,他是不会承认这门亲事的,再说你们成了亲,请你一定救救他,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蓝音很好奇慕含烟的话,但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宜问得太多,所以她沉默了,慕含烟也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撑起自己的身子向一旁的书案走去,案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她扫了一眼,墨盘里的墨汁似乎刚磨好,她心里一叹,看来是老天都不想让她再做耽搁了,她铺开宣纸,然后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沙沙的写下和离书三个大字。
写到这里,她眼中迅速聚集起泪来,眼前又闪现过往与云灏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梨花渠他奋不顾身的扑向自己,在黑衣人的剑要刺向她时,他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面前,可是现在她就要把他自生命中割开,她的心怎能不痛。
蓝音看着慕含烟颤巍巍的身子,她想过去劝她,但是一想到云灏桀,她停下了动作,她要让他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这样他才能体会自己这三年是如何的行尸走肉。
慕含烟用力闭上眼睛,将眼中的泪逼回心里,她重新握着笔,快速的写着和离书,在写到说自己是变心了时,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刚好落在那个心上,将心字晕开来,她憎恨自己心里会这样的难过,她抓起宣纸揉成一团,然后抛向地面,然后又铺开一张宣纸再次写起来。
这次她写得很顺当,直到最后的签名她都没再掉过泪,写好和离书,她等着那字迹渐渐的风干,回头瞧蓝音,她冲她笑了笑,“蓝音姑娘,灏桀就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蓝音看着桌上的和离书,眼中闪过一抹胜利的光芒,先前的柔弱竟一丝都不见了,“慕小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跟灏桀的感情那么好,他清醒过来如果知道你休了他,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慕含烟摇摇头,她了解云灏桀,他不会让感情影响到自己,所以她才能放心的离开,“蓝音姑娘,用你的爱留住他吧,我不想害了他。”
蓝音不再说话,将桌子上的和离书折好揣进怀里就打算出门,此时慕含烟却唤住了她,“蓝音姑娘,请你编一个我很坏的故事给灏桀听,不要让他来找我了。”
蓝音眼中闪过一抹诡色,她当然知道,慕含烟不提醒她,她也会编一个让云灏桀受不了的故事给他听的,“慕小姐,我不会的,灏桀如果永远都忘不了你,我也随时欢迎你回来。”
慕含烟没再说话,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的墨汁,她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直视着蓝音,“蓝音姑娘,好好珍惜你的现在,至于你们的婚婚礼,我怕是没有时间参加了,希望你勿怪。”
蓝音也朝她笑了笑,“怎么会呢,让你割爱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敢强留你参加前夫的婚礼,慕小姐,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蓝音说完拉开门便大步走了出去。
慕含烟怔怔的盯着房门,蓝音的离开似乎事走了她的生命,她颓然滑坐到地上,神情木愣的盯着前方。
景公子走进屋里见到的就是这副情形,慕含烟失神的盯着前方,眼中的迷茫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烟儿,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你受了伤,若再加上风寒,你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的。”
慕含烟慢慢的回过神来,她茫然的盯着景公子形于色的焦急,“景公子,含烟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子能成全。”
景公子心疼的扶起她,嗔怒道:“有什么事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快回床上躺着。”
慕含烟乖巧的任景公子扶着她走到软榻边,她坐到床上,然后道:“景公子,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慕含烟说着自怀里摸去,怀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倏然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景公子,“景公子,你可见到我身上的吉祥锁了?”
番外 第四十八章 出走
第四十八章 出走
景公子瞧她着急,连忙指了指枕头下面,“烟儿,你别着急,你看看枕头下面有没有,若没有我……”
景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慕含烟慌忙向枕头下摸去,当她摸到吉祥锁时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来,“景公子,找到了,对不起,我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
景公子摇摇头,他能体会慕含烟的心情,毕竟那是她身份的象征,“烟儿,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就算没了吉祥锁,你仍是我的妹妹。”
慕含烟倏然一怔,惊讶的道:“你知道?”
“是啊,自从上次你见过父皇后,我便知道你迟早会回宫的,烟儿,你昨日受伤,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伤你,告诉哥哥,哥哥去惩办他们。”景公子怜爱的脸上闪过一抹暴戾。
慕含烟眼中神色一黯,她低垂下头去,全身都笼罩在落寞的气氛中,“景公子,我不碍事了,至于我受伤的事,你不要再追究了。”
“烟儿。”景公子失落的闭了闭眼睛,她竟然还是不肯接受自己是她兄长的事实,“烟儿,叫我哥哥吧,我们是亲兄妹,在哥哥面前,你不需要这样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吧,哥哥的怀抱让你靠。”
慕含烟再也忍不住满心的痛苦,嘤嘤的痛哭起来,景公子坐过去将她搂在怀中,从很早以前他就不忍看到她哭,现在见她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他只觉得一颗心揪得生疼生疼的,若是能让她不哭,就是拿一座城池来换他也愿意。
慕含烟哭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这一哭仿佛把她心中的怨气不甘都哭没了,她揉了揉发涩的鼻子,模样可爱又娇憨,景公子一时瞧失了神,他的妹妹即使哭起来都是这样的艳丽。
慕含烟被景公子看得不好意思了,她低头才瞧见自己还窝在他怀里,她连忙坐直了身子,景公子毕竟不是她的大哥二哥,她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景公子,让你见笑了。”
景公子眼中流转过受伤的神色,他低下头看着慕含烟手中拿的吉祥锁,良久他才道:“烟儿,你若不想进宫,我去求父皇……”
景公子的话并没有说完,慕含烟已接口,“不,景公子,如果不回宫,在外面已经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我要进宫。”
景公子听她这样说自是惊喜,他脸上漾着浓浓的笑意,“好,既然你要进宫,那我立刻派人去向父皇禀报,让父皇派鸾驾来接你回宫。”
慕含烟摇摇头,她并不是回去宣扬的,而且她也不能宣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自幼体弱在深宫中养病,除了皇帝谁也不曾去看望过,因此这位长公主在众人心目中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此番她回宫,若大张旗鼓的回去,肯定会让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她再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能低调就尽量低调,哪怕是以一个宫女的身份回去都行,因为她也只不过想找一个避身之处,而皇宫是很多人都无法随意进出的,包括他。
“景公子,长公主的存在一至幽居深宫,此番我们若招摇着回去,岂不要让皇上失信于天下,我看我们最好还是低调行事,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慕含烟轻声道,她不看重仪式,所以不必受这番罪。
而景公子听了她这番于情于理的话后,赞赏的望着她,“烟儿,没想到你还挺会为父皇想,你放心,今次不能风光迎你入宫,他日父皇必会大宴后宫,以迎你归来。”
慕含烟摇摇头,“景公子,不必为我如此铺张浪费,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回去。”
景公子瞧了她一眼,对她漠然的神情有些不能明了,他道:“烟儿,这是必需的,因为你是长公主,你的出现就必须让人震憾,如此你才能在皇宫里站稳脚,今后嫁去凤渊国才会得到凤渊国的臣民尊敬。”
慕含烟听到景公子说“今后嫁去凤渊国才会得到凤渊国的臣民尊敬”这话时,神情倏然一僵,她冷冷的看着景公子,“景公子,你们千方百计要找我回去就是为了送我去和亲以保金临王朝的安危么?看来我在你们眼中也只是一颗悲哀的棋子。”
景公子听慕含烟的语气并没有怪他,只是有着一抹浓浓的自厌,他脸色顿时有些发白,“烟儿,我总是会以为你没有嫁人,如果你不想,我去求父皇,让他另派别的公主去和亲,还有云灏桀的事,如果你不愿意他纳妾,我也可以做主不让蓝音嫁给他。”
慕含烟没看他,心里却是雪亮的,看来景公子也有要把她推去和亲的意思,这些就是她所谓血脉相连的亲人,在自身利益受到侵害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亲人推出去让人,慕含烟心灰意冷的道:“不必了,我该承受什么样的命运我是不会闪开的,景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景公子能感觉到慕含烟的声音突然降至零点,他看了一眼慕含烟,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刚要张嘴,慕含烟却突然滑进被子里,轻声道:“景公子,我累了,请你让我休息一会儿,至于回宫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尽早决定,最好在今晚之前。”因为今晚蓝音便回与云灏桀成亲,她不想看到那令自己心碎的一幕。慕含烟说完便闭上眼睛,送客之意非常明显。
景公子扫了她闭目安祥的睡脸一眼,叹了口气,才站起身来走出屋去。
景公子走后不久,雪莲便又来了,她怒气冲冲的推开门,看到慕含烟衣着整齐的站在窗前,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待她细看,才发现是慕含烟的发型,她之前一直梳着已婚的发髻,可是现在她却是一副未婚人士的妆扮,雪莲走进了瞧着她,突然就有了惊艳的感觉,慕含烟似乎就是那种放在什么地方都能光彩夺目的宝珠,此时虽身着朴素,发髻也是最普通的双丫髻,但是不知怎么的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特别是她眉宇间那抹浑然天成的忧伤,将她显得更加惹人爱怜,雪莲屏住呼吸打量着她,至到自己闷得透不过气来才回过神,“含烟,你这样妆扮真是美。”
慕含烟早就注意到雪莲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她幽幽叹道:“再美的容颜总会有颜老色衰的时候。”
“话可不是这样说,我记得古话有一句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含烟你这样的美人儿都自哀,那天下的女子不是更不用活了?而且你聪明善良,以后谁得了人谁就有福分。”雪莲不满的纠正她,她可不习惯自怨自艾的慕含烟。
慕含烟转了眼眸望向窗外,天气越发冷了,再过几日就入冬了,想到北国的严寒气候,她着实想去江南体会一下四季如春的温暖,只是自己这样一个深闺中的小姐,现在没了依托,又有人要刺杀自己,她又如何能到得了江南?
或许是慕含烟的心事太重,所以将这番想望说出来都不自知,雪莲听到她说向往江南的四季如春,眼前一亮,她贼兮兮的靠近慕含烟,悄声道:“含烟,你想去江南吗?”
慕含烟却是一惊,以为雪莲能读懂她的心声,她连忙道:“雪莲,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江南?”
“咦,刚才你自己说的啊。”雪莲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一脸向往的道:“其实我也想去江南看看,我家乡的人说江南美人如水,我想去见识见识美女,如果能跟含烟一起结伴,那当时人世间最快意的事。”
慕含烟听了也极为雀跃,但一想起自己同雪莲的身份,她又犹豫不决了,“可是我们若走了,只怕你哥哥跟景公子都会着急的。”
“管他们呢,人生能有几回做了自己随性的事,只要我们玩得高兴,这些人我们通通都可以不予理会。”雪莲还在生气,刚才她之所以会怒气冲冲的跑到慕含烟房里来,就是因为她才同无痕大吵了一架,因为蓝音要嫁给云灏桀,无痕非但不帮忙阻止,还派人去帮她筹备婚礼,所以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再也忍不下去,就跑来找慕含烟诉苦,谁知道一进来见到慕含烟惊艳的装扮,她一时间又将这事给忘了。
慕含烟听完雪莲豪迈的话语,心里也有冲动要去闯一闯,只是自己的身份,“雪莲,你也知道我被人追杀,此番出行,我们怕还没到江南就尸骨不存了,我实在不敢带着你一起去冒险。”
雪莲潇洒的挥挥手,丝毫不像慕含烟那样畏首畏尾的,她要带着慕含烟出去旅行,自然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道:“含烟,这些你莫担心,只要我们有足够的盘缠,我保你不会被任何人追杀,好了,就这样决定,事不宜迟,我去找两套男装来,换上后我们立即出发。”
慕含烟消云散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雪莲来去一阵风,她抚额轻笑,没想到雪莲丝毫不像那些大家闺秀那般拘谨,跟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也敢一起上路,慕含烟虽觉得两个女子一起去江南不妥,但是她更不想进皇宫,所以能拖一时是一时,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自己跟景公子说的话来,她连忙磨墨拾笔,写下一封留书,刚放好笔,雪莲已经去而复还,她手上果然拎着两件男装。
雪莲一进屋快速的合上门,对慕含烟急道:“含烟,快换上衣服,刚才我听下人说看到景哥哥跟我哥都出门了,我们正好趁他们俩都不在溜了。”
慕含烟听了她的话,便觉得这是上天都在帮她,她接过雪莲手中的衣服快速的穿好,头上的发髻也打散重新梳了一条长辫子,末了雪莲给她戴上一顶雅致的貂毛帽子,两人互相打量对方,看对方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雪莲道:“含烟,走,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若被我哥撞个正着,我们就走不了了。”说完牵起慕含烟的手向门边走去,打开门,她鬼头鬼脑的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看见没人她才放了心,然后拉着慕含烟匆匆出了屋。
慕含烟跟着她一路向后门走去,但是她并不知道还有后门,只是觉得这路越走越偏,下意识的问道:“雪莲,我们这是要走去哪里,我看这路好像不是向大门走啊。”
雪莲回头瞥了她一眼,“你笨啊,我们既然是要偷跑,怎么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出去,要是碰是我哥或是景哥哥回来,我们还不得被逮回来啊,总之你跟着我走就没错。我们今天得出了城,然后一直向南方走,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