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微第21部分阅读
萧微 作者:yuwangwen
叫,却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想起昨天,带病的嫂子,跟我嘱咐的一大堆规矩,还有前些日子那些老麽麽教给我的规矩,我知道母仪天下意味着什么,行坐举止,皆有进度。我虽不屑那些所谓的规矩,却不愿垢人话柄,所以一直很规矩地坐着一动不动,这个时候能坐着是多么美的一件事!。
这该死的小石头,这个时候塞东西给我填肚子,也不塞个软和一点的,塞个半硬的馒头,想噎死我啊!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比馒头更好的东西了,怎么硬塞进嘴里,可以无声无息地慢慢软化咽下,而不让那些个看似乖巧却一直在努力发现我有何异动的宫女太监们!
我悄悄地握着馒头的手伸到了嘴边,幸亏喜帕够大够长,小石头也乖巧地往我面前站了站,替我遮去一边的小动作,看来我不用当第一个饿死在洞房花烛夜的皇后了。我一点点地把馒头塞进嘴里,期盼着这样的折磨快些过去。
突然我觉得这里更安静了,有人走了进来,不应该说有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听见宫女们依次退出的声音,也见到小石头的身影离开了我的身侧。我的手正放在嘴边,不知道该放下去还是该继续停留在那里,嘴里的馒头还没消化完。我有些苦笑,我努力成为一个端庄沉稳的皇后,却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就搞砸了呢?
他不动,我亦不动,这是规矩。我悄悄地松开馒头让它慢慢地滑入宽大的袖口,然后漫不经心地放下了手臂,两手交握放在了膝盖上。
“你手里拿着什么?”是他!
“没什么!”我一慌张,半个馒头却从袖口滑落了下去,我低着头,看着它顺着正骨碌碌地顺着我大红的裙子滚到了鲜红的地毯上。我暗自叹息了一声。
“呵呵!”他在闷笑,“你饿坏了吧?”
“不饿!”我赶紧回答。我是怎么了,本来决心好,一入宫门,我就不再是我,冷静对待他,他是君王,我只是他的皇后,其他再无牵绊,前尘种种,统统丢弃!可如今他一句简单的挑衅,我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坐到了我的身边,我觉得心口咚咚地直跳,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我却惶然失措。
骤然觉得眼前一亮,盖头被掀开,他正坐在我的身侧,盈盈而笑,片刻间有些恍惚,还是那个浅笑的白衣少年,站在我面前轻言浅笑着。不过,我马上就清醒了,这个少年早已不是一身白衣或黑衣,一身大红的绣着金龙的喜服,提醒着他的身份。
“来吧,别傻看了,看看桌上有什么吃的,别俄坏了。”他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刚一站起来,我突然腿一软,就向床后跌去,坐得太久了。一双有力的双臂环住了我的腰,顿时就变成了极其暧昧的姿势,他们脸对着脸,我都能感激他温热的呼吸,我有些脸红,虽然这样的亲密接触也不是第一次,可这样的环境中,不得不让人觉得太过暧昧了。
“坐太久了,腿麻了。”我别开眼,低声说道。
“呵呵,我还以为娘子急不可待了呢。”
“皇上应该称臣妾为皇后,自称朕才是。皇上礼不可废。”我暗暗调整了自己狂跳的心,坦言提醒道,是的,从此后,我们就是帝和后,而不是夫与妻。
“娘子这是怪为夫么?”可恶的家伙,居然还抱着我的腰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把嘴放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诱惑着我的神经。
“皇上,呜……”我正要正义言辞地规劝一个皇后该说的话,他居然咬住了我的耳垂,一阵麻酥的热流从耳垂蔓延开来,我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的嘴开始向下,从耳垂到脖颈……
“皇上,交杯酒还没喝!”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阻止了这个男人陌生的行径。
“呜,对了,潇儿说交杯酒,我怎么忘了跟娘子喝交杯酒呢。”他顿时停了下来,抬起了头。我觉得身子一轻,他抱起了我,坐到了满桌花生,红枣白果等的桌边,把我放在他的腿上,双手还是环着我的腰。
他拿起一杯酒递给我,又自己端了另一杯,把头放在我的肩上,“来,娘子,我们喝交杯酒。”
“皇上,你这样臣妾怎么喝啊,你先放臣妾下来吧。”我的心咚咚跳着,尽量找些合理的言辞要说。
“娘子不乖啊,你答应过我,做我的娘子的,怎么还是皇上皇上的。”他有些撒娇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听得我心底一颤,大男人的,怎么还撒娇了?“潇儿,今晚,就让我们忘记彼此的身份,你只是萧潇,我是言,就我们两个,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其他的事我们暂时都忘记好不好?”带着祈求,带着诱惑,我心底一软,无法拒绝。
曾经我答应过他,做他的娘子,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相亲相爱,再生一对长得像他的儿子,像我的女儿,可如今不是真的实现了么?那么,今晚就让我们忘记彼此身份,忘记皇上,忘记皇后,忘记祈言,忘记凌云吧。
我慢慢侧过身子,我们凝视着彼此,眼神早纠缠在一起,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环过彼此的臂膀,慢慢地饮下这一交杯酒。他的脸是如此的近,如此的清晰,比我梦中任何一次都清晰,我再也不用夜夜执着试图抓住那依稀的影子了。
他突然笑得有些诡秘,立马我就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覆盖,他用自己温润的双唇侵染着我的呼吸,带着酒香的舌已经灵巧地探进我的嘴里,一股热流灌入我的嗓子。
“娘子,这才是交杯酒呢,喝了为夫嘴里的酒,我们才真正融为一体了。”他恶作剧地笑道,原来他用嘴喂了我一口酒。
“你,你不嫌脏啊?”我有点觉得气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不娘子也喂为夫一口,我不嫌娘子脏。”
“讨厌!”我骤然想起,他那么多的嫔妃,他是不是每次也都以这种方式喂她们的?顿时脸色一暗。
他立马看见了我神色有异,“潇儿,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总喜欢以这种方式喂人喝交杯酒?”话说出口,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说服好自己,要做个大度雍容的皇后的,这才一开始,怎么就忘记了?
他扶住我的双肩,让我的眼睛对上他的眼,正色道:“潇儿,你是不同的。你要相信,不管来来往往多少胭脂花粉,你却是唯一的,我心底唯一的爱。”他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你摸摸我的心,只为你一个跳动。其他那些都不是我能选择的。”
那一刻我看见他眼底的柔情和坚决,跟以前看我的眼神一样,信念又开始动摇了。
“可……”
“没有可,潇儿,忘记其他的,今晚就我们俩,不好么?”他的脸越来越近,我看见他眼底的温柔慢慢地被点燃,开始狂热开始颤抖。甜蜜的言语在我耳边喃喃而出,英俊的脸庞在满室的红光中充满暧昧和诱惑,我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发热,整个身体都快被那份狂热融化了,我终于慢慢地融化在了他的眼里,如一只中毒的鱼,知道水里有毒,却离不开!
夜已深,飞鸾宫外一片安静;宫内,窗前大红的喜烛摇曳着暧昧的光芒,红色的床幔旖旎摇摆,只有人类最原始的呻吟声若有若无地吟唱,满室的春光,无限的柔情,尽在不言中。
午夜梦转,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熟悉的臂弯里,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搂在我光洁的腰上,我侧头看着他,均匀的呼吸,眉头舒展着不再轻皱着似乎还带着喜意,坚毅的额头,挺直的鼻子,轻抿着不再发出莫测微笑的嘴唇,一切搭配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好看。难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要是在现在做个冷峻的男星,不用动作就可以引起一片追捧,那时我还觉得可惜,如此好看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今日我们却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是缘分,还是宿孽?
“看够了没有?”他忽然咧嘴一笑,却依旧闭着眼睛,“看为夫长得好看是么?”戏谑的言语,完全是他的作风。
我觉得自己脸一红,往后缩了缩身子,他的手却更紧地搂住了我,我们肌肤相亲,我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灼热,我有点不习惯这样赤裸裸的接触。一只不老实的手却从我的腰处开始向上探索,直到我的胸前,慢慢地细细地揉搓着我胸前的柔软。
“你,你不老实。”
“嘻嘻,我的小娘子,不喜欢么?”他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居然答应的这么坦荡,手却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别!”我又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燃烧了,刚燃烧过的身体,经不住又一次的攻略了。他的嘴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娘子,你真美。”呢喃中,又一次的狂风暴雨来临了。
这一次,我再也没醒来,依稀中听见他穿衣起来,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离去了,我懒懒地睡着,浑身酸痛。
归与不归 20070918 13:20
后宫
美美地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骤然惊醒,这可是大婚的第一天,我要去拜见太后,接见宫中嫔妃的啊!这下可失礼了,都怪小石头,怎么不叫醒我啊。
“小石头,小石头!”小石头在我急促的呼叫声中跑了进来。
“小石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这下可完了。”
“小姐,新婚不要随便说什么完了,不吉利。”小石头居然一点都不慌,有条不理地伺候着我起床,突然左右看了看,看中宫女都在忙碌,在我耳边低声问了句:“小姐,怎么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了句:“什么怎么样?”
小石头脸一红,“哎呀,我的小姐,我说皇上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原来是问这个,我脸一正,也轻声说道:“你要想知道,明儿给你找个女婿,你就知道了。”
“小姐!”小石头的脸更红了,接着又呵呵一笑,“其实也挺好的,皇上对小姐好,这是小石头早就知道的。只要小姐能放开心胸,解开心结,一定能和皇上和和美美,白头偕老的。”
这是小石头第一次正面劝诫我,这段时间来,她看着我苦恼,郁闷,一直默默守候,以她玲珑的心思,又何能不知道我的烦恼呢。或许,她是真心希望我快乐,知道我心底最深处的软肋。我听了她的话,心神一荡,昨晚的柔情蜜意,让我几乎都忘记了这段时间来的抑郁,小石头这一提起,我的心情又开始黯淡了。
看我脸色不好,小石头赶紧打岔问道:“小姐,你看我们是带这金色的飞凤呢,还是这玛瑙的珠子?”
“金凤吧!”我随意答道,或许华贵才是我现在的身份能陪得上的。
“小石头,你快点,去拜见太后已经迟了吧?”我催促着还在比划搭配什么好看的小石头。
小石头还是不慌不忙,“小姐,别着急,皇上临走时,已经吩咐了,不让叫醒你。要你等他下朝,一起去见太后呢。这不,离皇上下朝还有一段时间呢,小姐,你就安心坐着,让小石头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个乱嚼舌头的家伙开开眼。”
我一惊,才入宫第一天,就有谁乱嚼舌头了,“谁乱嚼舌头了?小石头,你听见什么了?”
小石头眼神躲闪地讪讪笑道:“没,没谁!”
“小石头!”我眉头一皱,有些严厉地看了小石头一眼。
“好吧,好吧,我的小姐,你就别皱眉了。我告诉你还不得了。刚才啊,你还在睡着的时候,楚妃娘娘就派人来了,说是楚妃打发他来看看娘娘起来没有,要一起去太后那里请安。”
我苦笑了一下,没想到第一天就落人把柄,楚妃不正是太后娘家侄女么,本来皇后的人选,莫名其妙的成了楚妃,心里早就恨死我这个横插一脚的女人了。再说那时猎场的事,不知道她都安了怎样的心思呢!
“那你怎么说的?”
“我看啊,那楚妃根本没安好心,哪有催促皇后起床的道理?再说皇后第一天给太后请安,干嘛要跟她个妃子一起?所以我就打发了那小太监去,说是皇上有旨,要跟皇后一起拜见太后。”
“那么那个小太监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他那了然讥讽的笑容,我看着生气,要不是想着,小姐刚入宫,我早撕碎他那张可恶的嘴脸了。”小石头有些愤愤地说着,看来她也懂得轻重。
“嗯,你做得很好。”
“好了,小姐,你看我把你打扮的多美,一会让那些个莺莺燕燕掉下眼珠子。”
“我又不是去选美,打扮那么漂亮干嘛!”我噗哧一笑,这个小石头。
“打扮漂亮了,给朕看,不好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接口道。
“这起奴才,真是不懂规矩,皇上来了,都不禀告一声。”我站了起来,目光转向门口,晨曦的阳光正顺着大门暖暖地照到我的眼上,耀得我眯起了眼,阳光中看见一个着黑色朝服的男子向我走来。
“呵呵,是我不让通报的。起来了,睡好了没有?”说着他已经走了过来,拉过我的手,低头看着我眯着的眼,“怎么,灿了眼吧?我看看。”说着,他已经伸出手捂住我的眼睛,“闭一会,就好了。”
“皇上,没事。”我拉开他的手,睁开了眼,“皇上,以后可不要忘记了称‘朕’,这可是规矩。”
“好吧,娘子,朕一见你,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只记得自己是你的言了。”他有些委屈地一叹。
那个时候,我们和谐地笑着,跟所有新婚夫妇一样,带着甜蜜和满足,似乎没有一点的芥蒂。他换下朝服,随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牵着我的手,一直走向太后的无极殿。
安静的大厅里,不闻一丝杂音,鼻底尽是一阵阵香气,想来这无极殿挤满这些个美人,胭脂成河,也不足为奇,我略一扫过左右两侧的妃嫔,淡然一笑。见皇上和我走了进来,厅里已站得站跪得跪,一大片呼啦啦的,不同的莺啼燕语,“参见皇上,皇后。”
“平身吧。”言恢复一副帝王该有的高贵疏离的面孔,只手还紧紧抓着我的另一只手,任我暗示他松开,他却熟视无睹。
殿的正中间坐着的贵妇,应该就是太后了,雍容中带着份淡然,早有人拿出蒲团放在太后面前,我又挣了一下手,让言放开,他不放开,我怎么磕头啊,岂不知太后刚才的一眼早在我们十指紧握的手上溜达过了,何况这殿中怀着各种不同心情的女子都眼巴巴看着呢。
他却不慌不忙,没有放开我的手,顺着我的一扯,两人一起跪了下去,“给母后请安。”我们出奇地一致,我惊讶地侧头一看,他正向我促狭地一笑,似乎这只是一个玩笑,并不当真。可他不知道,我对这一天的来临,又怀着怎样恐惧的心情。
“起来吧!”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句,早有人过来扶起我们两个,“皇上,皇后坐下吧。”
言径直拉着我坐到了太后右侧的软塌上。
早有宫女端来了茶,我连忙起身,这次言才松开了一直抓着我的手,端过茶杯,又一次跪到太后的塌前,低着头恭敬地递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太后都没有接过茶的意思,我觉得手都开始发抖了,这时却听言咳嗽了一声,“母后,可是茶凉了,儿臣让人换去。”
太后这才轻叹了一声,低得似乎只有我能听得见,慢慢地伸出了手,接过了我的茶杯,我觉得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皇后,也别跪着了,去皇上身边坐着吧。”有人搀扶起了我坐到了言的身边,他又伸出了手,握住我有些发凉的小手,我觉得手心一痒,是他在我手心写字,似乎写得是“别怕”,我感激地向他一笑,正望进他幽深的带着几分担忧的眼。
又听见太后吩咐道:“楚妃,你们几个也都见过皇后吧!以后姐妹相处,也都有个照应。都是照顾皇上的,可不能生分了。”我怎么听着这话都是对我说的,难道我刚入宫,就这么不能容人么?
“是!”几个袅娜的女子依依向我面前踱来。
说袅娜,第一个女子应该算不上吧。“参加皇后娘娘。”这个女子只虽口里说着参见,却丝毫没有恭敬的意思,甚至连腰都没屈一下。
“楚妃,身子重,就免礼吧。想来皇后也不会怪罪的。”太后在上面又悠悠说了一句,这个明显已经有七八个月身孕的女子得意地向我一笑,又转眼变得有些哀怨地向皇上一撇,变脸的功夫好快啊。我看着她那隆起的小腹,不由咬了咬嘴唇,手心一紧,是言捏了我一下,我转过脸去,他正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似乎等待我的批判。我宽容一笑,“楚姐姐快请坐吧,小心身子。”
余光中看见言有些松了口气的放松,不由使劲掐了一把那张大手,我掐的很重,他似乎一点知觉都没有,依旧坦然地握着我的手。
依次是依妃,燕嫔,程贵人,一个个虽乖巧和顺,但每一个的眼睛都在我和言交握的手上溜了一圈,我心底好笑。言这是在宣告么,还是在张扬,还是在为我寻找敌人?
最后是柳才人,她应该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吧?她没有楚妃的好运,有太后的懿旨,只有艰难地挺着肚子向我跪下去,她一直紧紧抿着嘴,没有什么表情。我看着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跪了下去,突然站了起来,拉起了她,“柳才人,怀着龙种,身子金贵,不必多礼了。”我还是不忍,曾经的姐妹,怎么能如此相待呢?我也趁机挣脱了言的手。如仙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退回原来的座位上,我又坐回原来的位子上,忽然觉得好累。言低下了头,不知道什么表情。心底沉甸甸的,看来熟读孙子兵法,跟打仗还真是两码事啊!不管自己过往怎样调试心情,真正到了面对的这天,还是无法释怀,无法接受啊。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了拳头,忽然发现整个大厅都安静极了,刚才的拜见喧嚣一完,大家都眼巴巴看着我这个新皇后呢。
“母后,这几天也累坏了吧?过些天日子儿臣带您去郊外散散心可好?”言及时地打破了大殿的安静,也缓解了我的尴尬。
太后慈爱地看了皇上一眼,“皇儿才累吧?看脸色多不好看。”说着似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只有低头装作不知。几声浅言轻笑,大殿的气氛这才活跃起来。
首先就是楚妃,娇滴滴地问道:“皇上,您要带太后散心,可不能忘了楚楚啊。”
“你身子重,好好养胎要紧,不要想那些玩了。”四平八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表哥,还是你对我好,知道疼楚楚,我啊,还是乖乖呆在宫里,给您生个漂漂亮亮的皇子吧。”一声娇笑,这个女子,果然大胆,居然当着太后,我还有这么多妃嫔的面,公然跟皇帝调情起来。这个女子,恐怕这样骄横惯了吧?
我看着她隆起的大肚子,心底哀叹,不会是个畸形吧?按说他们可是表兄妹啊,这什么年代啊,尽是近亲结婚。
“你看什么,这么出神?”
“哦!”我一惊,赶紧收回了目光,却见言正玩味地看着我,耳边一丝细弱的声音说道:“你要是羡慕她,就给我也生个孩子,好不好,娘子?”我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并未说话,见我直研究他,他却向我眨了眨眼,就别开脸去了。
“母后,您说,我们去哪里好?眼看这夏天就来了,我们去德州的避暑山庄避暑吧?”他却一本正经地又开始和太后说话。
“皇上,哀家哪都不想去了,你啊,都已经娶妻生子,亲政的人了,该收收玩乐的心,好好向凌大人学学政务才是正理。”太后叹了一口气,似乎为皇上的玩心太重忧虑至极。
“母后!”皇上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嘻嘻一笑,“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好了,朝政有凌将军,不应该是国丈大人把握着,不会出什么大岔子。母后,还是趁着心情,随儿子四处走走吧。”他这时的模样,完全不似我认识的那个祈言,严肃冷静机变,几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太后似乎早已习惯了皇上的这个样子,眉头锁的更紧了,“皇上,你……”似乎还要规劝下去。
皇上却哈哈笑道:“母后,儿臣刚刚大婚,心里正高兴呢,母后就别在媳妇面前唠唠叨叨,数落儿臣了,这让儿臣怎么立威啊!”随性的话,带着几分撒娇,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赌气。
我眼底一寒,这样的祈言,我不解。
“唉,真是儿大不中留,就知道偏疼媳妇了,这会嫌母后唠叨啦?”太后被皇上的一扯一闹,弄得马上就没脾气了。
“母后,真会说笑。皇上,是逗您开心呢。”是那个文气的依妃,正拿手绢掩着嘴角,知礼地一笑。
我始终未发一言,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婆婆儿子媳妇的,其乐融融,似乎都跟我距离的太远了,他们都已相处一年了,而我不过是刚刚插入的陌生人,短短一天不到。
言感受到了我的不安,站了起来,“母后,儿臣和皇后已经打扰太后太久了,还是离去,让母后歇息一会吧。明日,儿臣再来看您。”
“去吧,朝廷还有很多事要你做呢,别在这里陪着我们了。皇后,也去吧,明日再来吧。”太后也感受到了言的用意,恢复了庄重。
“是!”我起身向太后低首行了一礼,答应了一声。转眼,言又抓住了我的手,牵着就离开了无极殿,身后一片恭送声,言只挥了挥手,就作罢了。
我僵硬地任由言牵着出了大殿,见到满地灿烂阳光,才松了口气,发现衬衣早已湿透,这样的日子才是一个开始吧?
我甩开言的手,一言不发,向飞鸾宫走去。
“怎么,潇儿,生气了?”一路上,他不再嬉皮笑脸,时而偷看一眼一脸严肃的我。一进飞鸾宫,我就把自己扔进了椅子里,拿起桌上的冷茶就喝。
“这茶冷了,我让人换新的去,小心着凉。”言有些讨好的说道。
“冷的好,凉快凉快心。”我冷冷地回道。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那些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一开始太后安排的婚事并不是这样的,是我遇见了你,才不顾一切打破了原先的布局,立你为后的。潇儿,你不能体谅我一点么?”他有些焦躁地站了起来,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
我从鼻底哼了一声,“楚妃,是安排。那么如仙呢?”
“如仙?”他站住了焦躁的脚步,定定地看着我,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我半天,才低着头,“如果说如仙,我只能说抱歉。”
“哼,抱歉?”我抬高了语调,转而又低柔地笑道:“皇上,太见外了,臣妾可担当不起皇上的道歉。”
“潇儿!”他带着歉意的面庞让我有些心动,“如仙的事,你怪我好了,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我从心底叹息一声,他终还是不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跟师父的事情一样,知道我有心结,他却不愿说清缘由,任由我的胡思乱想。我敢肯定他对如仙,是没有那种感情的,如果说是缺少女人,看那几个如花女子,就知道了,他或许什么都缺,却决不会缺女人。如仙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会带她入宫,如仙会怀孕,看来他也没打算解释了。是啊,既然已成事实,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轻易低头?
“既然皇上无话可说,臣妾也不敢再打扰皇上了。皇上日理万机,还是去勤德殿忙您的政务吧。”既然他不说,我就没有再留他的理由了。刚才他对太后的一番对政事的表白,让我觉得心神不安。
果然,他见我不再追问如仙,也放松了下来,却悠闲地坐了下来,吩咐到:“来人,倒茶。说了一上午话,渴死朕了。”
“皇上,您不忙么?”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美人如花,朕不好好陪娘子,干嘛自找去看那些无趣的奏章?娘子,还是乖乖地陪朕说说话吧。”
我斜了他一眼,“你不嫌话说多了口渴?”
“不渴不渴!有娘子在,为夫哪敢说口渴啊?”他依旧嬉皮笑脸。
我正色道:“皇上,请注意言辞。”
“怎么,我哪里言辞不对了?”他依旧装傻。我叹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赖皮的一面呢。
这里,我跟这个赖皮的男人耍嘴皮子,无极殿里却也讨论的热闹。太后还是端坐着,慢慢地饮着茶,对众人的叽叽喳喳一言不发。
“母后!您看她那张狂样,居然,居然一直牵着表哥的手,不知羞!”有没有搞错,谁牵谁的手,对象分明一点吧!首先就是楚妃一脸愤愤不平,其他几个见楚妃首先拉下话题,也都带着同样异样的心情期待太后的回答。
“妹妹,你就少说几句,没见母后也烦着么。”是燕嫔,她跟楚妃是姐妹俩,不过楚妃楚楚是正室出身,楚燕乃姬妾所生,虽大楚楚一岁,却不敢轻易充大。楚妃仗着自己的身份长得美艳万分,又是没明言的未来皇后,家里人谁不疼爱有加,礼让三分,所以在家里时就张狂惯了。燕嫔素来温顺,这次跟妹妹一起选入,身份也没有楚妃高,自是不敢轻易拂妹妹的意。这个时候燕嫔敢这样跟楚妃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什么?她能做,我说两句就不成?姐姐,你也不用害怕,我今日就说了她又能怎么样!”楚妃眉头一挑,马上就冲了起来。
太后这会也是心思澎湃,看着皇上和新皇后的亲热,也暗中叹了口气。想来,皇上七岁登基,朝政一直由凌青为首把持着,这个皇儿自小就主意极大,现在越发的难于琢磨,心思难测了。她知道皇上年纪越大,对凌青的很多行为已经有很大的不满,却一直不动声色,自己声色犬马,全然不识政务,任由凌青一伙自作主张,本以为他大婚后,会有所改变,看来也是奢望。本来一切都安排的很好,选楚家女子为后,祈国前七位皇帝就有五个的皇后为楚家女子,其他嫔妃出自楚家更是不计,所以祈国才有“后宫楚”一说。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自小就把哥哥楚显的小女儿楚楚视为皇后的不二人选来培养的,本来皇上也没有什么异议,楚楚经常来宫里玩,皇上对她的娇憨热情也颇有几分喜欢。可到了立后的前几天,一直诺诺的皇上突然跑过来说,皇后的人选必须由他自己选择。当时她怒不可揭,但皇上只冷眼看着她发完脾气,就丢下一句,他的主意已定,往母后不要固执了,说完转身就走了。那时,自己就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这个皇帝虽大多数一声不吭,经常不理四处游荡,不管世事,但一旦决心做什么,跟他父皇一样,非达到目的不可的。
太后想到这里觉得头又开始疼了。想起后来,皇上在大婚选后的那天居然未立任何女子为后,几十名秀女在她的压迫下,才极不情愿地选了四个,其他的都被他哄出了宫,太后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这个皇儿颠覆了。那天,皇上正式跟她提出要娶凌家女子为后,她当时就蒙了,按说凌青,这个敏感的人物,不是这个时候皇家能与他撇清,却又及其隐讳的无法言明的尴尬。这个时候娶凌家女子为后,无异于给皇上埋下一个定时炸弹了。太后当时严辞拒绝了皇上的提议,并苦口婆心的教导他其中的厉害关系,而皇上就像听不懂她的话似的,对她的谆谆教导昏昏欲睡。太后知道自己又失败了,面对皇上似乎无辜却坚持的表情,太后无力地默应了皇上的主张。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朝野震惊,各种各样的议论纷纷涌出,而皇上一直泰然处置,似乎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骑射,游玩,不理政事,成亲后依然如故,朝政大事依然大部分由凌青裁夺,太后看在眼底,焦急已经溢于言表,却无法干涉,后宫那条血红的大字限制了她作为太后仅有的权力,“后宫女子不得干政。”
太后只有期盼着,皇上立后之后会有所作为,所以也不再管他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了,皇上长大了,这个母亲越来越不了解了。
皇上立妃后半个月,正当太后沉浸在对皇上的忧虑中时,刚进宫的几个妃嫔遍哭上门来,太后觉得头更疼了,原来半个月,皇上居然没有进任何一个宫殿,居然一直都住在自己的勤德殿,不见踪影,以致于几个女子只在成亲当日见过皇帝一面。为首苦恼的当然是她那个委屈最大的侄女楚楚了,本来的皇后莫明其妙没了,入宫半个月连皇上表哥的影子都没见着。
太后叫来了皇上,也叫来了四个媳妇,坐在一起,吃了顿所谓的团圆饭,之后太后非逼着皇上当自己的面选了一个绿头牌。皇上在太后的炯炯目光中,犹豫地伸出了手,几个女子都有些羞涩却眼巴巴看着皇上的动作,当皇上的手刚伸向那个程贵人的牌子时,楚楚马上就要叫出来了,眼看着这个局面,太后不得不咳嗽了一声。太后自己也不得不苦笑,这个儿子床帷之事,自己能管的就只能到这地步了吧?毕竟楚家要在祈国朝廷保持住自己的地位,后宫的势力势决不能失的,不立楚家女子为后,太后已经退了一步,那么先有个皇子,或许也能保持住楚家的势力吧。皇上在太后的咳嗽中,一率手拿了楚楚的牌子,太后这才眉开眼笑地拉着二人,让文娘送他们回宫,看着其他几个女子失望的眼神,太后也不得不开解几句,答应都会替他们作主的。那一晚,太后睡的极不安稳,才五更天就打发文娘去探听消息,看着文娘满面笑容的进来,太后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毕竟看皇上那样子,后宫单薄是免不了的,或许都是那个凌家女子引起的,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太后在疑虑中慢慢地睡去了。
其后的日子,太后除了对凌家女子的猜疑外,再也不用担心了,皇上开始出入他选的四个妃嫔的宫殿,让她这个做婆婆的,总算不用太着急儿子的子嗣问题了。虽然,才成亲一个月,皇上的身体又不适,以至于又去了西山静养一个多月,才让太后又忧虑起来。说起来,皇上自幼身子就不好,越来越大,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多变,一生病就只有送他去西山静养,有时候一养就一两个月,皇上任何人都不见,甚至连她这个母后都不见,朝政更毋庸管了,全丢给凌青等人。这一直都是太后最大的忧虑,这样下去,祈国真的要断后了么?
一个多月后,皇上回宫了,却不见任何的喜色,脸色却越发的难看,太后早看出那不是身体的原因,皇上他有心事。只是皇上早就不跟太后谈心,太后也只有暗自着急,不知道麻烦出在了哪里。直到那天随皇上打猎的楚妃回来向她哭诉,她才隐隐猜到,这一切肯定跟凌家那个女子有关,听着楚妃不伦不类的哭诉,太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管不了子女的事情了。很快,传来楚妃有了龙种的消息,倒让太后彻底的安心了,子嗣有了,皇上也该收心了吧?
才平静下来的后宫,又要不平静了,那天晚上皇上就担独见了她,跟她提了一个要求,要她安排一个柳家养女入宫。当时她真怀疑那无动于衷表情的皇儿是不是在开玩笑,以他对那几个妃嫔的冷淡,怎么又在外招惹了怎样的女子?她并不想同意皇上的请求,那样身份卑微的女子,怎么可以随便迎入后宫。不过,太后还是放弃了坚持,因为想着那女人或许已经怀了的孩子,让她还是无法丢掉皇家血脉。她安排了那个女子入宫,第一眼看见那女子,她就不由的厌恶。长得太过美丽的女子,终究在后宫不是件好事,而皇上对她身份的高深莫测,更让她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女子一定出身卑贱,甚至还不知道皇儿是从哪里弄出来的。不过,也罢了,皇上对哪个女子恩宠,毕竟不是她这个做母亲能一手策划的。皇上来求她也不过一道手续,即使她不答应,又能如何?他一样还是有办法的,就像他坚持要自己的皇后一样,没人能阻止得了。
太后想起这一年的前前后后,不由呻吟了一句,“文娘,给我捏捏太阳。”文娘是太后未嫁时的贴身仕女,跟随太后已经有二十年余年,在宫里这么多年,倒从不依仗太后之势,胡作非为,倒经常为一些犯错的宫女妃嫔遮掩错误,所以在这个后宫,不管宫女太监还是主子都对文娘有几分的尊敬。文娘应声轻轻的给太后揉着太阳。
“好了,楚妃,你也是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浮躁。回去好好歇着吧!”太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坐的几个神态各异的媳妇,眼前的情景也不是她这个太后能调解开来的,看皇上的情景,对那个神色淡淡的女子怕不是一时的新鲜而已。怎么说呢,那个凌云,倒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娇艳中带着几分闲适,沉默着带着几分倔强,看来并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太后转念又一想,嫁入这宫中的女子,有几个又是省油的灯呢?
“今天我也乏了,你们也都回去吧,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心里有数吧。”太后闭上了眼睛,示意她们都可以离开了。太后又悠悠地说了一句,“燕嫔,你是姐姐,以后多帮帮楚妃。”
燕嫔一愣,半天才咬了咬嘴唇答到。
几个女子慢慢地退出后,太后才睁开了眼睛,正望见走在最后的柳才人,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如果说今天皇后的表现唯一有些怪异的就是对柳才人的表现,突然坐起,似乎冷淡又似乎有些紧张,又装作自然地坐下。看来,她们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啊。
“文娘,福从出去快一个月了,有消息么?”
“我正要向太后禀报呢,福从有消息了。”众人都退出,这里说话也就没什么孤寂了,文娘慢慢地把手转向替太后捏着肩。“皇上的消息的确很难打探,福从花了一些功夫,才打听出那个柳才人其实是卫晨光大人从青州带回来的,具体说应该是青州的……“说到这里文娘有些犹豫。
太后依旧闭着眼睛,“哪里?”
“望月楼!”文娘没有再犹豫,“青州的最大的妓院,很多人都见过她。一年多前,有人把她从望月楼赎出,听那描述赎她的人的模样,倒像是卫大人,据说那人姓冷,可不像极了卫大人的冷性子。不管是不是这样,她后来一直住在东城的一个小院里,却一切都是卫大人安排的。”
“那么也就是说,是卫晨光带皇上认识那个女子的?”太后一惊而起。
文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也不一定,因为福才带回来的信中说,当时带柳才人回京城的还有一个美少年,听说姓萧。”
“卫晨光一直跟随皇上身边,不会轻易离开,怎么会去了青州?再说那另外一个少年是谁,打听出来么?”
“太后,别担心,皇上那时正在西山养病,当然不会离开京城,听福才描述的模样,那萧姓少年并不是皇上模样。”
太后沉思良久,才说道:“唉!让福从回来吧,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了。”毕竟柳才人已经入宫,并怀了龙种,不管她到底何出身,现在也无法把这种身份昭若天下了,以后只有暗暗看着这个女子,不让她做怪就罢了。
“太后,我也这么想的,毕竟柳才人是皇上要的,这种话传出去对皇上声誉也不好。”
“让人打听那个萧姓少年的事。”太后点了点头,“盯着卫晨光,他能给皇上弄个柳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