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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又闯祸啦!第45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阳错,我还是来到了这个与我之前二十年生活完全不搭的世界,我真的很努力地在适应,可是很抱歉,我失败了。

    如果真的要怪责,那么让我从一个讨厌泼妇讨厌粗俗的女人蜕变成一个所谓很泼妇很粗俗很心胸狭窄眼底揉不得一点沙的恶毒无知女人的,不是我自己,而是这个世界,这个与我的家乡背道而驰的封建王朝。不管你们有多么的推崇你们的伟大王朝,你们的优秀思想方向,在我眼中,这就只是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世界!

    我竭力夺回自己的丈夫维护自己对爱情的信仰,到底有什么大错?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身份贵贱,什么品行得体,什么皇家表率,通通是你们的虚荣心在作祟。拿爱情亲情去赢得利益去平衡力量去巩固地位,这就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尊贵皇室?

    还有,说到子嗣问题,是我程苒儿天生残缺不能生育吗?当初到底是谁为了牵制八皇子为了维护自己外孙女而睁只眼闭只眼纵容谁害我永远失去做母亲资格的,相信太后娘娘不健忘吧?”

    程苒儿很清楚自己应该适可而止,应该理智地及时刹车及时认错,这样或许还能博得一点同情,幸免躲过一关。可是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又哪那么容易关上?她继续滔滔不绝,不管是否忘了用敬语,甚至激愤到口不择言。

    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豁然敞开,穿越以的种种委屈痛苦与彷徨,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通通奔涌而出,绕得她喘不过气来,真的无法再压抑了。因此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畅所欲言。是的,她急需发泄,就像被困于四面皆墙的忍受黑暗折磨的困兽一般,程苒儿觉得自己再不找到一个出口一条通道来爆发来宣泄,迟早要崩溃得彻底。

    偌大的宫殿是死一般的沉寂,老太后面色极其的难看,紧抿着唇甚至可见些微的发抖,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而身旁的宫女太监看起来也都被吓坏了,个个脸色发白地颤抖着,尤其是徐喜,埋怨地瞪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的程苒儿一眼后,小心翼翼又满脸担忧地为老太后顺着气,却连他也不敢开口劝解一句,气氛紧张到极致。

    程苒儿静心地等待着自己的下场,其实,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个性如此的火爆不羁,能在慕容皇室如此关系复杂的家族中平安求得生存的概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她早该认命的不是?

    “安阳王,出来吧。”沉默了许久,老太后突然淡淡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然后在程苒儿意外的目光中,官服在身,骄傲威武的安阳王昂首傲步从一巨大华丽的屏风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却看得程苒儿心底儿发颤。

    “这孩子不简单,不是么?”老太后的神情是难得的平静祥和,程苒儿不明所以地呆立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哼!”安阳王气势汹汹地在太后座下一位子上坐下,阴狠地瞪向程苒儿:“谬论!全是大逆不道的谬论,单凭王妃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被处死千次万次!”

    “安阳王请稍安勿躁。”老太后似乎有些疲惫,抚了抚太阳|岤,然后抬头带着些许沉重望向程苒儿:“丫头哇,你可知自古能者高位?”

    不太明白太后的意思,程苒儿迟疑着,蛮诚实地摇了摇自己项上估计有些摇摇欲坠了的脑袋。

    “不管你所说的都是否属实,但诚如你先前所言,这里不是你的家乡,日曦王朝就是日曦王朝。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造化弄人也好,你既然生活在了这里就得顺应这里的民风习俗国法民条;既然已经嫁入我朝的皇室,就只能乖乖地遵守祖宗留下来的家法家规乖乖地认命;总之一句话,活在哪就遵从哪的规则。”老太后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接着道:“的确,哀家也年轻过,同为女人,哀家是能体会理解你不愿与人分享夫君的心情,但你不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想呆在然儿身边,想明媒正娶地嫁给他做他的正妻与他长相厮守,你就得认命。

    自古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人生在世有得就必有失,尤其是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哪来的公平?不要说在皇家了,就算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家,嫉妒心强心思狭隘的女人哪怕是堂堂正室也完全有理由被夫君一纸休书休回娘家。

    我们只能忍,只要你有本事忍耐,凡事为夫君着想以夫君为先为夫君分忧,甚至…纵然是百般的不情愿,但只要对自己的夫君夫家有利的,也应该微笑着亲手将他推向其他的女人。能做到,才有资格做大才有资格持家,这就是我们这些女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

    总之一句话,只要凭你宽厚的胸襟与善解人意地体贴去赢得夫君的尊敬与喜爱,自然就不用担心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用怕被任何人随时随地地拉下马,更不用歇斯底里地惹人笑话,徒留话柄。

    这就是法则,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逃脱。”

    “……”程苒儿干裂的唇瓣已经咬出了血丝,却终究无言以对。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很失败,简直无地自容。

    老太后动了动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安阳王却早已不耐烦,大掌一挥指着看似对太后的话无动于衷的程苒儿狠狠怒道:“太后,您何故与这个冥顽不灵不知死活的丫头多费唇舌,直接下旨让八殿下休了她既是!”

    “王爷!”程苒儿不是天生的受气包,面对安阳王一次又一次的故意发难,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苒儿并不记得曾经得罪过王爷,您这样时时刁难恨不得赶尽杀绝的做法,恐遭人非议,相信安阳郡主日后也不好做人吧

    “哼!”安阳王豁然起身,粗声粗气的嚷道:“安阳氏一族世代为将,可以说为日曦王朝打下了半壁江山。如此光耀的家世让本王同意女儿下嫁做侧已是有辱祖上,如今又遭人欺负,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哼,哼什么哼,老娘最看不惯这种手握兵权就居功自傲自以为是,到处趾高气昂作威作福的矬人了!

    程苒儿怒极本想发作又怕真的得罪他牵连相公,终还是努力忍下那股子鸟气,只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呛回去:“这么说,安阳郡主嫁我相公,也就是玥王,是委屈了?”

    “你!”安阳王滞了滞却无法反驳,想了半天话锋一转,更加粗暴地喝道:“别给本王胡乱栽赃,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你仗着自己是名义上的正室就处处欺压排挤本王的女儿,此等蛇蝎恶妇,根本没资格立位王府正房

    程苒儿猛翻白眼:“拜托安阳王爷您讲点理好不好,我什么欺负过你的女儿了?”

    “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你曾在大婚前警告八殿下,与他约法三章说是婚后不准与本王女儿有任何过密接触,有与没有?大婚后,虽然之前早已商定名义上虽有正侧之分可实际平起平坐,但本王那宅心仁厚的女儿仍规规矩矩地照多次向王妃您问安示好,王妃您非但不予理睬,还煽动府内丫鬟冷言冷语冷嘲热讽,对与不对?还有,自十天前你大闹玥王府过后,八殿下便没再踏入本王女儿房中一步,是与不是?”安阳王一一列数着程苒儿的罪行,越说越怒,到最后面部肌肉狰狞得几乎扭曲。

    “……”黑的都被说成白的了,程苒儿根本就已经懒得再辩了。

    可程苒儿的不屑却被安阳王理解成了默认心虚,竟越发得理不饶人似的起劲了起来:“自大婚以后就一直以狐媚之术独善专房,八殿下之前被蒙蔽也就罢了,前段时间好容易想通开窍,你竟然醋意大发本性毕露,这又是冷战又是耍泼的混淆视听迷惑八殿下,简直可恶至极天理难容!”

    靠!扭曲事实散播歪理还能这么义愤填膺理直气壮也真是少见了,程苒儿忍无可忍,当即反唇相讥:“那么敢问王爷,倘若相公心理有郡主的位置,苒儿再狐媚再怎么耍心机,有用么?”

    “你!你个草莽刁妇也敢妄言!别以为本王的女儿贤柔懂事默不吭声就是善良好欺,你使的那些狐媚子鄙俗伎俩糊弄得过别人混弄不了本王!天生一副狐媚相,狐媚了太子又来狐媚八殿下,玥王府慕容氏早晚毁在你手里!”安阳王一滞,像是恼羞成怒般的,竟失控到一个箭步上前卷袖直朝程苒儿俯冲而去:“本王现在就替天行道,先斩后奏灭了你,省得日后继续为祸一方!”

    程苒儿大惊,没防备的被安阳王快速又迅猛的一掌拍飞,狠狠地撞向了殿内的一根大柱然后滑落地上。胸口顿时一闷,红唇一张当即血流成河,抽搐不已。

    “够了!”见势不对,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老太后连忙高声喝止,可安阳王早已杀红了眼,眼看着就要跟上前来再补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尖细的“太子殿下到”,门外一抹伫立已久的高大身影早已飞身入内,趁安阳王闪身之际,从他杀伤力极强的掌下及时地抱过了咳血中暂时无力动弹的程苒儿,稳稳落于殿内的另一角。

    103 他的不安

    约摸晌午,天朗气清,慕容子然华服玉冠,器宇轩昂地自御书房走出,然后缓缓步出了宫门,于一顶玉鸾前停下。

    原本正与轿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纳凉的管家眼尖,一见到慕容子然出现,立马咧开张大嘴的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后一边伺候他上轿,一边习惯性地笑问:“爷是回府么?”

    不知为什么,从一早起似乎就一直心绪不宁,慕容子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坐进了轿中。轿帘放下挡去了骄阳,他顺手拿过一旁堆着的几天来还未来得及处理完的折子专注地看了起来。

    玉鸾轿在几个轿夫训练有素的平稳步伐下,很快便稳当当地远离了皇宫,进入闹市。而此时的慕容子然好像也看得乏了,放下折子略微疲惫地地闭眼揉了几下太阳|岤,不想却在这是,一股不同寻常的怪风自轿底灌入,接着便是一小团紫英“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秒速不知从哪灵巧地蹦进了轿中。

    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慕容子然几乎是头也不抬地继续按摩了几下缓解疲乏的|岤位,然后接着看折子。

    其实面对这种无视司楚南早就已经很习以为常了,耸耸肩便自顾自一屁股坐在了慕容子然对面,又是喝茶又是扇风的,逍遥闲适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方才乐呵呵地望着慕容子然一门心思钻折子里的认真表情,半玩笑半警告:“老大!起码也要有点警惕心行不行啊,万一是刺客怎么办?”

    圈点记号的手一顿,慕容子然浅浅地勾了勾唇,视线还是没有从折子中移开:“那么敢问普天之下,除了你玉面郎君司楚南以外,还有谁能将缩骨功练到如此人神难知出神入化的程度?”

    “呵呵,这世上的事哪有个绝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嘛…”很没诚意地信口谦虚了下下,司楚南又习惯性地摸出腰间那把宝贝玉笛左三下右三下地把玩了起来。

    “重点。”换了本折子,慕容子然总算舍得抬眼轻飘飘地扫向司楚南了一下。

    嗯,相当及时地遏止了某人恶心巴拉得意忘形的得瑟贼笑,顺便挤破他那颗甚不经夸一夸就涨到没底儿的水仙心灵。

    唉,要不要这么严肃啊?这人的官要是越做越大了,学会的第一门技能果然就是惜字如金。司楚南无奈又孩子气地扁扁嘴,两手一摊,表情贼无辜:“跟丢了。”

    “你司楚南什么时候学会吃干饭的?”

    “喂,讲点道理好不好!”最讨厌有人质疑自己的追踪侦察能力了,现在的司楚南活像只被踩着尾巴的兔子:“话哪能说得那么不负责任,开玩笑!你要我追的谁啊,千面魔尊巫桑耶!他要想甩人,那就是集普天万人的力量也未必就一定能找得出来,哼!”

    “我只要结果。”优雅而准确地将批阅好的折子扔回远处,慕容子然深吸了口气,终于放下笔,抬头拿正眼直视司楚南。

    “诶,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很恐怖呐!”司楚南被煞得鸡皮疙瘩直冒,赶忙搓了搓恶寒地双臂,郁闷地解释道:“安啦安啦,是在梅县跟丢的,我有派隐卫继续追踪啦,一有消息我会立刻再赶过去…其实要不是只有我有能力近你身,我也没必要大老远的来回跑啊,真是!”

    “……”慕容子然不说话,低头抿了口香茗,似乎陷入了深思。

    “说来也奇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司楚南抬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之前就在怀疑醉艺馆,可怎么我去查了好几天,不但没结果还反而还被那该死的北堂拈夜盯上…”

    “亏你还好意思说。”如此低级的错误令慕容子然忍不住要以挖苦的方式很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他。

    “呃,别那么自白行不?那个不是重点啦…”司楚南小囧,不太自然地搔搔头,继续:“呐,你想想,我去了那么多次都毫无头绪的东西,偏偏你家丫头随便去玩了一次就这么刚好凑巧地碰上了,还带回了王府?简直是飞跃式的进展耶,也太戏剧性了吧?”

    嗯,这正是一直放不下心的症结之所在。

    怔了怔,慕容子然蹙着健朗的眉放下茶盏,心下焦虑表面却继续风轻云淡:“最近事多,太子那就不用说了,就连太后都盯梢得紧,外人若要找我不容易,估计巫桑也是机缘巧合,才顺水推舟地通过懒儿混进王府好与我取得联系。”

    “哎,要真这么简单就好咯。”司楚南笑得深意,但仿佛也并不想深究,转瞬便将话题引入另一个重点:“话说回来,考虑好潜入禁宫和月娘娘见上一面了么?”

    “……”慕容子然微微变了变脸,没有马上答话。

    “巫桑来找你还把话说得那么白,用意已经那么明显了,你再逃能逃到什么时候?”稍微敛了敛玩世不恭的招牌式坏笑,司楚南轻叹:“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八年前不是早该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说我变了么?”许久的沉寂之后,慕容子然倜然答非所问,深埋阴影的脸上看不清一丝的表情。

    司楚南愣了一下,稍稍倾身,注视慕容子然的目光中写满了才迟疑与探究:“你…”

    “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的答案。”慕容子然紧紧合眸,骨节分明的指节似有若无地搭在眉宇之间:“适者生存,为了走到今天,我一步步抛弃了自己。是,或许你会说这只是一种有得必有失的代价而已,可我终究也不过是个凡人,我也会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成另外一个所有人都不再认识的慕容子然,我害怕有一天懒儿认不出我,我甚至害怕有一天连自己都不再认得出自己。”

    “……”司楚南动了动唇,无言。

    “我看不清母妃,我越来越看不清她,如果说八年前我下定决心逃离日曦王朝背叛日曦王朝只是为了拯救母妃,那如果…”放下手掌顿了顿,慕容子然意味不明地笑了,有点苦涩有点无奈:“我是说,如果在以后的有朝一日,我若发现其实事实远非自己想的那样简单,或许…或许提前着手瞒天过海地暗置了那么多准备的母妃其实并一定需要我背叛父皇毁掉牺牲一切去救…又或许,自己八年来坚定的信念其实不过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圈套?”

    “子然…”

    司楚南神情复杂,正要伸手去阻止慕容子然更深层次的胡思乱想,一直稳稳前行的玉鸾轿兀的停下,轿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见证轿厢内所有难得的软弱瞬间消失:“爷?到了!”

    慕容子然迅速回神,淡定地瞥了司楚南一眼,在亲眼目送看他不慌不忙地重新缩骨钻入轿中某处不见踪影后,方才从容地掀开轿门,在管家与一众侍卫的簇拥下,下了轿,朝王府大门走去。

    一切似乎都按着原有的轨迹进行着,稀疏平常。慕容子然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正要再抬步继续循规蹈矩,却在突然间像骤然察觉到什么似地迅速一个顿步,闪身躲过一个跟阵风似迎面卷来的身影。

    “大胆!”管家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不带慕容子然有何反应便一把揪过狼狈趴于地上的冰香的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骂:“该死的放肆奴才!没见主子在这吗?没规没矩冒冒失失胡乱冲撞你还要不要命了?长眼了没?…来人啊,拖走,杖责五十!”

    “王爷!王爷,别走啊…”冰香凄厉地尖叫着,又踢又打的被左右扑来的家丁拖行了数十步后又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扑向皱了皱眉,却沉默地正欲再举步离开的慕容子然。

    已跨入王府大门的慕容子然闻声又下意识地回头认真地看了一眼,突然回神想起那个妆容凌乱满脸焦急正朝自己方向匆匆跌撞奔来的丫头正是在程苒儿身边寸步不离地伺候着的冰香,不觉心下一紧。

    “反了反了!来人,快!抓住这个疯丫头!我今天要亲自教训,我…”气急败坏的管家一面卷着袖子一面结果手下递来的鞭子正要发作,却被慕容子然眼疾手快地摆手制止。

    慕容子然朝摇摇欲坠身形不稳的冰香走近了几步,虽没伸手去扶,但语气态度都还算温和地问道:“冰香?”

    “是!王爷,是奴婢,王妃身边的冰香啊!”周身混乱得一塌糊涂的狼狈不堪的冰香终于甩开了追过来的左右。

    “为何如此狼狈?王妃呢?”慕容子然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王爷!”冰香扑通一声扑在了慕容子然脚下,拼命抓住他官服的下摆抬起一张梨花带雨哭得乱七八糟的脸急急哭喊着:“王爷!王爷!求…求求您,快…快救救王妃啊!

    有那么一瞬,向来荣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慕容子然脑中竟哗啦一声,割出了一大片空白。

    104 多情自被无情恼

    厅堂之内鸦雀无声,静得只剩下低低的抽泣与呼吸声,管家面露心虚地颤悠悠抹了把额顶的冷汗,目光小心翼翼地瞄向了高位上似乎陷入沉思状态中的主子。

    半晌,在听了冰香哭哭啼啼的描述之后,一颗紧绷的心得以稍稍松下的慕容子然,低头沉吟片刻,淡淡开口:“既然只是太后传召而已,为何如此惊慌?”

    看似风轻云淡的言语中,还是透露出了点点担忧。是的,他不安,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下意识的,他宁愿相信,一切不过都只是错觉。嗯,太后闷了召孙媳妇去闲聊,很平常的事嘛,兴许真的只是不懂事的丫鬟小题大做多虑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王爷!”冰香一听慕容子然没有引起重视的意思,急了,慌乱地抹着眼泪,极力推开恶意挡在身前的管家歇斯底里地嚷道:“真的不是这样的,王爷,奴婢求求您,快进宫一趟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慕容子然蹙了蹙眉,定定地望了冰香一会儿又觉得她的神情好像并不是在惺惺作态,遂叹了口气挥退管家,耐着性子问道:“冰香,本王实在不能理解你的意思,王妃是本王的妻子,太后的孙媳妇,她为何无缘无故要加害她,你是不是…”

    “可是召王妃进宫却不允许身边带任何人,哪怕只是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王爷不觉得蹊跷么?!”如获大赦的冰香踉跄着越过管家,哆嗦着爬向慕容子然脚下,泪如雨下:“奴婢王妃大约在辰时三刻时就被召走了,却到未时过了都没回来…呜呜,奴婢当时就觉得徐公公的神色不对,劝王妃再等等,看能不能等到王爷回来再一起入宫妥当些,可是…呜呜…”

    慕容子然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动动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旁的管家抢了先:“哭什么哭,主子面前好好说话!”

    “呜…”冰香吓得脸色发白,哭得更加用力了。

    慕容子然转眼望去,虽发现刚刚对自己目光躲闪不已的管家此时对着冰香目露凶光似有什么警告意味,不免心下生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淡淡瞥了他一眼,见他收敛便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冰香语气温婉:“没关系,你缓缓,慢慢说。”

    “嗯!”冰香重重点头,狠狠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继续哽咽着陈述:“这样一直到,到了申时左右才有小太监过来报信,说是太后又留王妃在宫里玩了,可,可是…呜呜…”

    “可是什么?”一股强烈的不安不可抑制地在心底无止境地扩散中,慕容子然心烦意乱地追问。

    “可是…”冰香用力吸了吸鼻子,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然后颤抖地直起身子努力想递到慕容子然面前:“之前因为太担心王妃了,所以奴婢让笨笨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小太监走后没过多久,笨笨就十万火急地回来了,带着这条帕子,累得气喘吁吁的,这会子还在里屋歇着没缓过气来呢…呜呜…王妃她是不是…”

    冰香说不下去了,而她面前的慕容子然则死死盯着那条素白帕子上一抹诡异的新鲜嫣红,目瞪口呆,半晌没任何反应。

    “王爷…”管家急忙奔上前来,很小心地唤了几声,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无意识攥紧了原本漫不经心地握于掌中的杯盏,慕容子然低咒了句什么后,倏然站起身狠狠地将它砸向地面,连带着未喝完的茶水在地面上绽放出骇人的破碎之花:“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来报?

    “王爷…”管家被慕容子然少有的怒吼声吓得屁股尿流,两腿一软,一下瘫跪在了地上。

    冰香则愤恨地瞪了管家一眼,抽噎道:“奴,奴婢找过了,从徐公公早上接走王妃后奴婢就一直试图找到爷。可王爷您在宫里啊,奴婢…呜呜,不管奴婢怎样好求歹求,管家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帮奴婢传信给王爷…呜呜呜,王爷,求求您快进宫吧,奴婢真的好担心…”

    “嘭!”

    “王福!你简直是向天借胆!”慕容子然盛怒之下竟一掌将身旁的小桌案击得粉碎,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低头抖得颤巍巍的管家面前,愤怒地指了他好一会儿,终是没再说什么便大步拂袖而去。

    管家心惊胆战地目送慕容子然匆匆离去后,总算大松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一身被冷汗浸得湿淋淋的内衫,转头欲怒无能地瞪向身旁正擦着眼泪的冰香:“死丫头,你你你…有种!”

    “哼!”冰香丝毫不买账,狠瞪了一会回去后,起身拍了拍衣裳,追出门去。

    素白,素白,眼到之处,一大片一大片可疑的素白,再晕上诡异的昏黄光线,有种被废弃朦胧梦境中的颓废感觉…

    用力眨了好几下惺忪的双眼,一再的确定自己所处空间的确陌生之后,程苒儿倏地坐起身来,胸口随之是撕裂般的抽痛,不觉惊呼:“啊!痛…”

    “你醒了?”不等程苒儿反应,迎面突然就扑来一团嫩黄圆球,一会儿揪上她的脑袋问痛不痛,一会儿又在她身上搓圆捏扁戳来戳去问有没有事,看似嘘寒问暖,实则变相谋杀囧。

    “停!停!停!慕容梨老娘最后警告你一次,把你的狼爪挪开!”看清来人并成功逃过狼爪侵袭后,程苒儿长舒口气,有些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岤,闭了闭眼气息不稳地问道:“我这是,在哪?”

    “冠华居。”梨妞顿下嬉闹的动作,有些迟疑地又补充了一句:“专门让犯事妃嫔关禁闭的地方,嗯,那啥…是皇祖奶下令把你关进来的。”

    关禁闭?妃嫔?

    大脑似乎有那么几秒的停滞,程苒儿愣了愣,遂像听了什么本世纪最搞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太逗了吧?…t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宫里的妃嫔吗?居,居然还还还关我禁闭?靠!她老人家吃饱了撑着太闲了吗?而且,我好像已经过那个年龄了吧?”

    “呃,这里的禁闭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梨妞囧了囧,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似的,眼神乱瞟了半天才勉强支吾道:“那,那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明白,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这里了。”

    “理由呢?”沉默了一会儿,程苒儿发问。

    “啊?”梨妞顾着回去捣腾桌上的药草,一时没明白过来。

    “理由!”音量兀的飚高,程苒儿耙耙头终于烦躁起来:“关我总要编派个理由吧!”

    梨妞无奈,扁扁嘴,干巴巴地摆着手指头一个个细数过去:“冲撞太后,对长辈不敬,不守妇德…”

    “哟呵,罪名可真不小。”程苒儿嘲讽地勾勾唇,忍不住低咒:“真tnnd老娘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唉,也怪你跟这宫里犯冲…”梨妞耸耸肩,不怕死地加油煽火:“每次一来不惹点什么事好像都不习惯了吼?”

    “你…”正气头上的程苒儿正要扑上去发作,骤然牵扯胸口一阵生疼,昏厥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她顿时怔在原地。

    “耶?”梨妞从小火炉上小心翼翼地端下一碗药后一个回身,见程苒儿两眼发直不免奇怪地挥了挥手,歪头问道:“喂,你怎么了?魂丢啦?”

    “我…”程苒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又摸了摸仍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几瞬茫然:“你…谁让你来给我治伤的?”

    “啊啊啊?”梨妞小脸一皱,似乎很是为难。

    “你爹爹,对不?”

    梨妞垂下头,很明显的默认。

    “我就说嘛,太后既然都下令把我关起来了,怎么还会那么好心特地叫你来治我。”程苒儿无意识地小声嘟哝了句。

    其实也不是很意外的答案啊,所以干脆自己说出来得了,省得人家踟蹰得闹心。虽然果不其然的有小半会儿无语的尴尬,不过程苒儿很快便移开了注意力,抬头初略地扫了眼四周只有简单的家具却空无一人的凄凄凉的一切,突然感到有些释怀。

    “对了梨妞,我受伤昏迷前明明念了疗咒自救来着,怎么会没用啊?而且好像还伴随着一种很诡异的力不从心的疲乏感呢…”接过梨妞手中的药后自顾自在木板床旁席地而坐,一边轻笑着吹凉它一边满眼狐疑。

    “嗯?真的?”梨妞一听也有些纳闷:“我就奇怪你明明会疗术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伤势拖延…嗯,把手伸过来让我把把脉,刚才光顾着帮你熬治内伤的药,都忘了详细诊断诊断…”

    “切,你这大夫当得…还真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哈…”程苒儿挤挤眼,却没有乖乖伸出自己的手臂,反而在仰头一口气倒完药后豪气地擦了把嘴,轻飘飘地冲几乎呆掉了的梨妞扔去一句:“让他进来吧。”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连喝药都能自己一个人喝得这么干脆了?”梨妞拍手叫好。

    哪知程苒儿不领情,松了一记白眼作回礼:“去,少转移话题,我知道他还在外面。”

    “唉,你怎么知道的…”知道拗不过,梨妞深叹口气,终是慢慢地挪了出去。

    程苒儿则静静放下碗,蜷缩着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笑得苦涩。

    能让你手忙脚乱的忙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想起给我仔细把把脉,除了他在外面监工之外,还有它解么?

    “我做主不了自己生在皇家的命运,但我至少可以做主,只做你一个人的耗子大叔。”太子殿下,她的大伯,也就是慕容子浩,曾经在那张得之不易的珍贵药方背面,如是写道。

    105 暧昧关系

    整个冠华居是死一般的寂静,程苒儿等了许久,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最后扫了眼梨妞含糊闪烁犹豫不决的为难神色,叹道:“梨妞啊,长大了,却反而没用了呢。”

    嗯,也的确,在如此深宫之中,再利的锋芒也早晚有被磨圆的时候。这是规律,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罢,程苒儿也没再多做勉强,转身兀自抬步走了出去。不想刚步至庭院门口,立即就被两把寒光四射的大刀给“唰”的拦住去路:“玥王妃请留步!”

    呃…

    程苒儿暴汗不已地朝眼前俩面瘫加声瘫的侍卫左瞧瞧来右瞧瞧,有些小无语。

    要不要这么严肃啊?这会让我无比怀念二十一世纪电视机里的古装宫廷大剧滴囧…

    唉,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来都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真理的程苒儿自然也不会拿自己带伤之身开玩笑。这里到底是皇宫不是,跟玥王府里那些对自己投鼠忌器的家丁们还是有点不小的区别滴。

    轻叹口气,程苒儿转身向回屋,却在无意中,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远远的几声声音甚是熟悉的暴喝,于是循声转向

    “岂有此理!再让本宫发现一回你们肆意怠慢王妃的膳食,立即就给本宫滚浣衣院区做苦力!”

    “是是是…奴婢知错,太子殿下请息怒…奴奴奴婢这就去换热的来…”

    “滚!”

    “是,奴婢告退…”

    “慢着!”

    “太子爷?”

    “天冷,记得一会儿去多抱几床加了厚的被褥来,王妃要是冻坏了,那你是问!”

    “是,奴婢们这就去!”

    “嗯,记着,玥王妃就算犯了错她也还是玥王妃,你等若是敢耍什么心眼或是疏忽职守,小心脑袋!”

    “是,奴婢告退!”

    “嗯。”

    望着宫女们诚惶诚恐慌乱撤退的背影,程苒儿咬了咬唇,还是伸手轻轻拨开一直挡去眼前的半人高灌木走了出去,来到负手背朝着自己不知道在远眺沉思些什么的慕容子浩背后,安静地站定。

    如果说完全无动于衷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其实摒弃之前他对自己下药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可抹灭的伤害以外,他似乎一直对自己都是照顾甚微关爱有加的。

    程苒儿之于慕容子浩,慕容子浩之于程苒儿,到底都是些个什么概念?

    意味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意味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还是意味着暧昧不明的彷徨?又或许是其他?

    哎,如果时光能倒流那该多好啊…

    也不多,就倒流那么个三百天,倒流到当她以为耗子大叔就只是耗子大叔而已,倒流到慕容子浩只是只死相别扭却善良宽容的可爱小耗子,倒流到彼此间还可以心无杂念地谈天交心之前,就好。

    那时的一切都那么纯粹,他们的关系那么单纯,他们的默契那么简单,要是能那样做知己一辈子,该多好。

    “这里风大,你有伤在身,还是回屋吧。”

    突如其来的温和低嗓打破了和谐的沉默,陷入纷扰思绪的程苒儿没防备,被狠狠地吓了大跳,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慕容子浩什么时候后脑勺上长眼了?

    “你走路时离轻声细步的窈窕淑女标准还有点差距。”像是知道程苒儿的疑问,慕容子浩缓缓转过身来,明目浓眉,一如既往的英俊深沉。

    “呃…”程苒儿小囧,尴尬地搔了搔头,小声嘟哝道:“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慕容子浩扬扬眉没说话,但笑了。

    “那啥…”还是摆脱不了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尴尬劲,程苒儿低头搓了搓手,扭捏了好半天才勉强憋出几声苍蝇哼哼:“是你把我从安阳王手上救下的?”

    “嗯。”相比程苒儿的局促,慕容子浩倒是显得自然多了。

    “我…哎,谢谢!”程苒儿歪头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谢谢俩字最实在,反正别的再多也给不了了,咱嘴巴上就不吝啬了吧。

    “哦,这么认真?”慕容子浩似笑非笑,正要再说什么,忽感一阵寒风从旁刮来,便很自然地侧身上前帮她挡了一下,并伸手揽住她的肩就要往屋里赶:“晚了风大,你还是快…”

    程苒儿条件反射似的一缩,让慕容子浩望着自己悬空了的手倏然断了下文,有些怔然。

    “我,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怕你来着。”最后四个字小到几乎听不见,程苒儿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慕容子浩的表情,很是歉然。

    “没事,我知道。”慕容子浩回神坦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快回屋好好躺着去,我就先走了。”

    “诶!”程苒儿也不太明白自己干嘛要这么着急地想叫住他,但行动快于脑力,她就是这么没经大脑的大喝一声,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慕容子浩的胳膊,阻止他转身离开。

    “……”慕容子浩愕然,低头木木地望了望被程苒儿一把抱住的手臂,竟呈现从未有过的呆滞状态。

    顺着慕容子浩的目光,程苒儿低了低头也发现自己干了件多么伟大的蠢事,触电似地一下跳出了老远,连声道歉:“呃,偶错了…太激动了,对不起对不起!”

    幸福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片刻的欣愉,那柔柔的馨香便已远离。慕容子浩不得不承认,自己手臂重新落空的那一刹那他很失落,比刚才看见她下意识地因害怕而躲着自己时还失落。

    勾勾唇忍不住自嘲,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她之于他,永远绕不开这种周而复始的怪圈。这个女人,终究不属于自己。

    “咳咳…”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程苒儿故作轻松地拍拍手清清嗓,僵硬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好奇怪…”

    慕容子浩挑挑眉,不置可否。似乎又想了想,不由分说地拉过程苒儿的手,然后大步向冠华居屋内走去:“你既然拦我了,那一起进去吧,反正我刚好也渴了,讨杯茶喝。”

    这回程苒儿倒是没有挣脱,就只是不服气地撇了撇小嘴,不以为然:“切!耗子大叔,你还是那么霸道。”

    慕容子浩闻言一怔,顿步像看到什么怪东西似的古怪地盯向程苒儿,幽蓝的眸中写满探究。

    “呃,你那是什么眼神?”程苒儿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其妙。

    “你原谅我了。”此乃非疑问句也,慕容子浩说得很轻,也很肯定。

    “我…”程苒儿愣了一下,脑中立即闪过那张龙飞凤舞的药方,随即笑了笑,转身一面自己领先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方寸小步,一面风轻云淡地耸耸肩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身为太子你有你的立场,做出什么都不算奇怪。没要我的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