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岂敢把我弃:王爷恋上下堂妻第7部分阅读
相公岂敢把我弃:王爷恋上下堂妻 作者:rouwenwu
至。
心头那一点希望之火也从蓬勃燃烧到随风摇曳,最后……变成一星点。
不,不能让这一点微弱的火光熄灭。眉儿告诉自己,抹去了眼角的眼泪,狠狠心站了起来,她一定要问个究竟,即使自己并不是这个身子原本的主人,小辰总是娘亲亲生的孩儿,十月怀胎,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她不再管那么多,就往内室冲。
记得开始那个侍女的声音是从内室的东南方向过来的,她记着那个方位,直接冲了过去!
内室不像外面一般陈旧简陋,飘荡着淡淡的香薰,那种香薰闻了似乎令人把所有的烦恼都忘记,全身毛孔都张开,飘飘欲仙。
眉儿只觉得闻了这味道后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似乎要沉醉于这梦境之中,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拦住了她:“大小姐,请不要再往里面去了。”
那声音正是一开始阻拦阿念禀报的女子,眉儿缓过神来,迅速问:“姐姐,我娘亲呢?”
那女子模样秀美,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叹了口气道:“大小姐,夫人说不想见到你们,你们回去吧。”
“不——”眉儿瞪圆了眼睛,“我不相信,为什么娘亲不要见我们……”
那女子道:“夫人有夫人的苦衷,大小姐你若是真的体谅夫人,就请回吧,等到合适的时间,夫人会和你们相见的……”
“怎么会这样?”眉儿强忍住了眼中和心中的酸楚,冷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从她的眼神和目光的方向看出,这女人并没有说谎。
被娘拒之门外4
说谎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澄澈的目光的。而且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眨动眼睛和凝视左上方,这女子的眼光一直很正,坦坦荡荡。
眉儿叹了口气,垂下头:“那好吧,我们回去,麻烦你通知一下夫人……说我和小辰都很想她……”
“姐姐,姐姐,娘亲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叫我啊!”小辰在车厢中,还是不停地抱怨。
“姐姐叫了你啊,只是你这小家伙怎么叫都叫不醒。”眉儿掩饰着心中的疑惑和苦涩,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娘亲今天着了风寒,身子不大好,因此不能和我们久聊,姐姐也只是跟娘亲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而已呢。”
“唉……”小辰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的话,只得将一对胖乎乎的可爱小手撑着下巴,一副苦恼少年的模样。
眉儿只好苦笑,当然,她决不能告诉小辰娘亲那句冰冷的话——我不要见你们,这样对小辰这么一个身体虚弱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小辰为自己不曾叫醒他而生气。
临走前,小辰将那三条金鱼放在了大门前,希望娘亲去拿,眉儿懂得小辰的心思,这三条金鱼就代表着自己、姐姐和娘亲,这句话,他多么想亲口跟娘亲说呀……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机会,要在什么时候。
眉儿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虽然爹爹不怎么疼自己,后娘冷漠狠毒,还有甚么莫名其妙的指婚,她却总能凭着自己的一些智慧来化解种种难关,让自己活得舒舒服服,了了上一世好吃懒做的夙愿——只是,在今晚,在十二岁的中秋夜,自己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也许,就是再聪明的人,也逃不过感情的苦,这感情不一定是爱情,亲情更加会给一个人沉重的打击。
月光澄澈地照着,两个被娘亲遗弃的孩子静静地在车厢中依偎在一起。
到了京都,眉儿忽然好想去喝一杯,否则,今晚真是睡不着了。记得前世自己也时常会情绪无法宣泄,几乎得了抑郁症,研究员为了镇静她的情绪,总是给她提供恰到好处的美酒。喝醉了,便什么都忘记了。
不过她倏然想起来,应该先带小辰去家医馆。
“少爷各方面都很好,脉象平稳,没有任何问题。”白发白须的郎中伸回手,在“妙手回春”的金字牌匾下对眉儿笑笑,“老夫敢担保,他只是太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
“这样啊……”眉儿之前自己就查过,他的脉象和一切表征都很正常,然而总是不能定心,这会儿郎中一说,她才放下了心。
喝花酒1
“姐姐,我都说了我没事,就是困了,昨晚都没睡好。”小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眉儿不禁莞尔一笑,转头对钟伯道:“钟伯,先送大少爷回去吧,路上小心……我想在街市上转转。”
“啊,姐姐要出去逛啊……”小辰有点儿舍不得姐姐,“那能不能带我一起……”
“你不是说你要休息么?”眉儿吐吐舌头。小辰只好点头,依依不舍道:“好吧,姐姐早点儿回来,路上小心。”
街市上熙熙攘攘,京都这样的大城,火树银花,更加增添了一番过节的气氛。
街角,猜灯谜的,放烟火的,卖花灯的,万头攒动,笑语喧哗。只是这些世俗的欢乐,此时却好像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
掂了掂,腰间还有好几两银子,喝酒叫马车应当是不成问题,眉儿踱着步,四处张望,找寻最近的酒肆。
忽然面前几个小流氓样子的年轻男子故意撞了她一下,还挤眉弄眼,眉儿才发现,自己一个少女独自在街上转悠,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她弯弯嘴角,只得做一个恶俗之举了——去衣裳铺子。
衣裳铺子里出来,娇艳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精致清秀的白衣小男生。眉儿原本的身量比起一般少女略高,四肢纤长,是以扮起少年郎还颇有几分相得益彰。
她照照镜子,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一轮月色温柔地俯瞰大地,眉儿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忽然发现在这这麽热闹的街角,想要找出一家酒肆,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只得摇着扇子,拦住路边几个年轻男子,咳嗽一声故意粗声粗气问了问:“兄台,敢问哪里有酒喝?”
那年轻男子看着这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玩心顿起,指着街角一家热热闹闹、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建筑道:“那边不就是?”
“好,多谢兄台。”眉儿拱了拱手,便大步走了过去。
她没听见那几个男子的邪气对话:
“哎呀李兄,你太坏了,那小老弟只是想喝点酒,你怎么给人家指城中最大的青楼烟花地啊~~~~”
“哈哈哈,我说的也没错啊,要喝酒,那里就是喝花酒的地方嘛!看着小老弟一脸稚气,想必还是个雏儿,我老兄素不相识,让他去了解一下什么是温香软玉,感受一下世上最快活最销魂之事,这不是有百利无一害么!这老弟以后一定会打心坎里感谢我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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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花酒2
眉儿在路边买了只花灯,灯光流转,她提着灯往前走,到了那楼门口便觉得不对,一般的酒肆哪有这样的?
灯火通明,光华无限,姹紫嫣红,就如盛放之至的桃花。
门口更是有许多穿着大胆鲜艳的女子,袒胸露背,莹白的肌肤在月色下闪着诱人的光,笑语嫣然,环佩叮当,脂粉香气半里外都闻得到。门扉上悬一块金字招牌,精美风流的书法写着:如花坊。
眉儿蹙了蹙眉,看来刚才那几个男人不怀好意,把自己搞到青楼来了。
不过,青楼就青楼吧,至少,青楼也是有酒喝的,而且一定是上等佳酿,她懒得再走了,这十二岁而且没有怎么出过门的身体也累得不行了。
她掂了掂袖中的银子,跨进了大门。
后妈都不怕,难道我怕青楼?
二皇子萧榭,最近有些郁闷。
自打他那日化身为兔儿爷玉郎,跟着凌云去见了那位河东狮吼的大小姐之后,他便不失时机地向父皇禀报,说自己与那位大小姐言语不合,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父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高深莫测地眼光看着他,嘴角透出一个微笑:“阿榭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看法了。”
萧榭揣摩不出父皇的意思,只得颔首道:“皇儿觉得成亲还是一生的大事,若是太草率,恐怕也对不起那位小姐。”
“说的也是。”皇帝很快转换了别的话题,似乎风轻云淡,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即使聪颖如萧榭,了解父皇如萧榭,依旧是无法看透这位帝王。有的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好似隐藏了无数的风起云涌,波澜万顷。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面上依旧永远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这微笑有适度的可亲,却有适度的距离,即使他是二皇子,依旧不敢太过亲近。自己这位原本并不是嫡子,却奇妙地执掌了一国大权的父皇有多少秘密,自己是不知道的?例如说,自己的母妃,那位当年一舞倾国的绝世美人,究竟是怎么去世的?例如说,故太后究竟是自杀,还是被毒杀?例如说,为何后宫深处有一座遗世独立的小楼,那里的主人是谁?
喝花酒3
这些疑问,连皇后娘娘都不敢问。
皇后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无比清楚:出身名门、端庄仁厚、心计深沉……明明在心里排斥自己,害怕自己夺嫡,却在任何方面都做得滴水不漏,识得大体,甚至连每次给自己和太子萧楠的赏赐都没有半点儿偏私。
但即使是皇后娘娘这样,又能看透父皇的心么……未必……父皇一切都只为自己考虑,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影响……萧榭嘴角微弯,眼光流转——看来这个宫廷里,还会发生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他很是期待。
“啊对了,阿榭,今日天气晴好,你就和阿楠去赏红叶,做些诗赋回来吧……”父皇出声示意。
一边的皇后忙颔首微笑道:“皇上这提议甚好,太子最近忙于打猎,疏懒了学业,正好让他有所自觉,榭儿,你尽力发挥,不许偏私。”
她耳边的珊瑚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摇动,有些触目惊心。
皇后自然是知道太子的文才比起萧榭来说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也没有隐藏这些的意图——她很清楚皇帝的心理:文才武略其实都是次要的,文有辅政大臣,武有护国大将军,一个太子需要的,只是忠心,对父皇无条件的忠心,仅此而已。
她的萧楠别的没有,然而最听父皇的话。
想到此,她快意地弯了弯嘴角。
萧榭忙笑道:“母后说笑了,阿榭最近也疏懒学业,天天和凌云在街市徘徊,怕是这一次连完整的诗句都做不出了。”
皇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那就去吧。”
自然,这一次赛诗又是自己大获胜利。
翩翩少年郎君一身白袍一骑白马,逆风而行,在满山红叶中美得惊心动魄。
朱唇轻吐“红叶黄花自一川”之句,寥寥数字,便已风流绝世。
那一刻,他在萧楠的眼中迅速地捕捉到一丝怨恨的光芒。
然而很快,萧楠就恢复了常态,呵呵笑着过来揽住他的臂膀:“还是皇弟厉害,皇兄我啊,就不是作诗这块料。”
喝花酒4
可是萧榭知道,这团和气不可能和气太久,皇后和太子迟早有一天不会对他这么温柔的。
这还不是最令他烦扰之事……他原本就无心争这个帝位,何况,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绝不会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令他最烦恼的,是自从那一次去林府之后没多久,他就再也没能与那梦中的姑娘相见了。
不论他辗转反侧到三更,还是天一黑便早早入睡,那姑娘似乎铁了心,再也不愿和他在梦里相见。
君问归期未有期……这令他无比失落,原本以为在下一个梦里他就能够看清姑娘的脸,从而满天下去寻找她,总能寻找到,殊不知这一下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场梦?难道世上原本没有这个姑娘?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感觉这世上其他女子都是庸俗脂粉,只有她是特别的?
江凌云见萧榭最近神色略有些憔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也似乎飘荡着淡淡的阴霾,疑惑地问道:“徒儿,你最近是咋了?”
“没什么。”萧榭岂能跟江凌云这种头脑简单粗神经之人说梦里姑娘那种奇妙的感觉,一定会被这个只知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少将给笑话到死。
“不用娶那个母老虎了,难道你不高兴?”江凌云疑惑地挑起眉,呲牙咧嘴恶劣地笑道,“啊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上那个母老虎了,我说乖徒儿,你这品味实在太奇怪了,为师简直要笑死……大石小石砸锅盖……哈哈哈哈……”
“胡说什么。”萧榭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站起身来,潇洒地披上翠鸟羽毛的裘袍,黑发耀眼,整个人在阳光之下显露出无以伦比的风流倜傥姿态,“我要出门,你请自便。”
“去哪?今日可是中秋。”江凌云怔了怔,“难道中秋佳节你还要去如花坊看那些姑娘们?”
“圣人说得好,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你说对了,我正要去如花坊。”萧榭眨了眨眼,“凌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喝花酒5
“哎呀,我是很想去……”江凌云捶胸顿足,“可是,我家那老头子不让啊,他对我下了三个月的禁足令,声称要是我再去青楼,就扣掉我全部的月俸!你要知道银子可是公子我的命啊……我可不像你,皇帝家里银子使不完……”
“好了好了,别废话,不去就算。”萧榭唤人牵过马儿来,动作利落地纵身一跃,稳稳坐在马背上,马儿全身雪白,和他白衣几乎浑然一体,整个人好似阳光照射的雪山晶莹。
江凌云被煞到了,喃喃道:“我说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有时还真让我觉得是个妖孽。”
“你想死么?”萧榭面色不动,挥了挥马鞭,登时鞭下虎虎生风,饶是江凌云乃武将出身,却也没能避得过这一鞭。
眼看鞭子的尖端就快要把江凌云的鼻子点住,江凌云大叫一声:“喂,你自己长得那么俊俏还要毁我的容,你个……你个坏心肠的……”
“你那个容,不毁也罢。”萧榭生生收住了鞭子,将鞭尖拢回手里,凤目盯着他邪恶一笑,驾着马儿就要离去。
“你皇帝老爹难道中秋设宴不让你去?”江凌云这才想起这点不对。
“本王告病了——我不去,很多人会很高兴的,本王乐得成全。”萧榭回头挑起嘴角,风将他的黑发猎猎吹起,好像一面旗帜,眼中翻滚暗涌,“特别是某些想要表现一番的人……”
说完,他毅然回转过头,策马扬鞭,往前方疾驰过去!
身姿矫健,比起一等武将亦不遑多让!
江凌云在尘埃里打了个喷嚏,嘴里喃喃道:“唉,这日子还怎么过哟,这人长得那么俊俏,武功也不比我差,还会做甚么诗……一年不如一年哟……”
林眉儿一进如花坊的大堂,便有好几位姑娘立即粘了上来,她们眼睛何等毒,一看就知道眉儿虽然衣着普通,可那通身的气派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少爷,何况这小公子面如冠玉,清秀中带着一丝媚气,真是上品资质,这些青楼姑娘们平时服侍的大多是一些肥得流油或者猪头猪脑的富商,这会儿真是捡了个宝,岂有放过之理。
喝花酒6
眉儿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却丝毫不见惊慌失措,淡淡地推开姑娘们,顾盼生辉笑道:“姑娘们,这儿可有酒喝?”
“酒?我们如花坊的酒自然是天下一流的。”一位体态婀娜,容颜娇媚的女子上来,她将身子正好扭成一个适当的角度,在眉儿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绯色薄纱下那呼之欲出的酥胸,眉儿有些惊到了,心想自己别说十二岁,就是二十岁的时候也不见得能长成这样的cup,忙带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公子可愿随莺儿去包厢喝酒?”那位莺儿见到这小公子羞答答地低头,浑没想到个中缘由,只当是这小公子第一次来吟风弄月眠花宿柳害羞了,忙紧紧地贴住眉儿,娇声道:“公子可愿随莺儿去包厢喝酒?莺儿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保管公子你喝的尽兴,玩得满意,度过一个难忘之夜……”
眉儿一听不好,这敢情是要以喝酒之名,行ooxx之事,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啊……她赶忙淡淡一笑,顺势摆脱了莺儿滑腻的身躯,眼光再瞟了一眼她的酥胸,唉,真是好线条,真鸡肚啊……
“莺儿姑娘,本公子不想去包厢,也不想请姑娘作陪,有大堂么?公子就想在大堂里坐坐喝酒,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莺儿一愣,一般来这如花坊的人哪有不想温香软玉的?要求不进包厢的只有一种可能——没有银子。
她鄙夷地瞟了眉儿一眼,却发现眉儿也飞快地瞥了她的酥胸一眼,她立刻心知肚明了——这个公子有心风月无边,却无钱付账——她忙冷笑道:“公子若是不进包厢,不知来此干什么呢?这里又不是酒肆,若是银子没带够,下次带够了再来!”
眉儿苦笑,自己只是不想ooxx,却变成没有银子了,这些姑娘们也忒势利了些。她深深呼吸一口,将袖中那块银两取出,在桌上狠狠一拍,粗声粗气道:“谁说小爷没银子?!小爷不过今天烦闷,不想姑娘作陪,这锭银子不知够不够付酒钱?”
喝花酒7
莺儿愣住了,眼看这银子至少也有七八两,点个红牌姑娘都不成问题了,这位爷却还真是不解风情,难道自己的领子开得还不够低么?然而想归想,却也不敢得罪了客人,忙娇笑道:“公子,莺儿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来,莺儿给您指个地方,可以坐着喝酒的。”
随之,莺儿就带着眉儿进了大堂。
大堂原本是每逢有表演的时候供客人们观赏喝酒嗑瓜子用得,但一般情况下人很少——那是自然的,客人们都去房子里坐拥莺莺燕燕去了,谁还在大堂里呆着?
是以这大约有五十平方米,装修得富丽堂皇,灯火闪耀,帘幕幽静,垂长长丝绦的厅堂,竟然只有眉儿一个人。
来往穿梭的姑娘们经过这貌美小公子身边,都不禁多看了几眼,有的还暗自叹息……多么俊美的一位小公子啊,怎么就不叫姑娘呢,难道……有问题?!
眉儿能感受到那些沉甸甸、火辣辣、软绵绵的目光,然而她也不在意。
自斟自饮的感觉真是好啊,这如花坊想必也是京都首屈一指的青楼,连酒具都很精致,那酒更是醇香无比,一入口便知道是好酒,香气袭人,她特意叫了最呛最辣的一种酒,就是想尽情地麻醉自己。
热辣的酒液顺着她的喉管暖了她的胃,她这会儿才觉得十分暖和,有着被宠爱的感觉。
思绪又转到在山上那孤寂的黄昏,万家灯火,唯有自己孤零零地坐着,门内就是亲生母亲,然而她却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为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
她有苦衷,这世上会有什么苦衷,让一个母亲都不愿意与自己的亲生孩儿见面?
她暗自叹息一声,一个希望破灭的时候带来的痛楚,总是怀有这个希望时候那种欢喜的好几倍。
酒盅里液体清亮,她又狠狠地倒了一口。
她不怕喝醉……她知道一般的酒是喝不醉自己的。在现代的时候最先进的研究就指出,其实喝醉是一种心理本能,而非肉体反应。她就属于那种心理最为坚韧和极端的人,一般的酒千杯不醉。
逼良为娼1
灯光将她的剪影勾勒得很美,却很寥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抬起头来,却发现斜对面,多了一个人。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难道在这中秋佳节,除了她,还有一个难过的人,也要独自在青楼大堂里饮酒?
她不免多看了那人几眼——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白衣,黑发掩住了半边脸,然而即使如此,依旧可以看出他极其清雅精致的侧面,那琥珀色的眸光,真是如同夜空里的繁星一般明亮。
眉儿不禁心生疑惑——奇了怪了,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应当是不要钱都有姑娘愿意陪的……怎么沦落到也要独自饮酒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那少年未几也注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二人目光在空中轻碰。
那少年见也是个清俊小公子,便略微勾起唇角来笑了笑,举起杯,示意远远地相碰一杯。
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眉儿很是觉得爽快,便举起杯。
然而就在她举起酒杯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啊~~~不要!!!”
眉儿下意识地转过头,这尖叫的内容实在太直白了,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青楼里。
难道有人逼良为娼?
她很快就看到了尖叫的来源——一个娇小玲珑,看起来也只有十三四岁的粉色衣裳的少女被一名络腮胡子大汉紧紧搂在怀里,挣扎无用,从二楼的走廊上飞速掠过!
因为大堂是设在正中央,所以眉儿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二楼发生的事情。
眉儿看了那对面少年一眼,那少年却是气定神闲,一点儿没有打扰他喝酒的雅兴。
眉儿心想此人虽说看起来风雅无边,却原来是个冷酷之人,青楼里发生这般事情也不伸出援手,便招手叫来另一位姑娘:“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似乎司空见惯,面色没有一丝波动:“哦,公子,那是我们这里的侍婢小怜,她今日有幸被一位大豪客看上了,没什么大事的,您不要打扰了雅兴。”
逼良为娼2
眉儿蹙了蹙眉:“侍婢?那就是说她不是这里的姑娘?那凭什么让她去陪客?”
“侍婢随时都可以成为姑娘啊。”那姑娘盈盈一笑,似乎完全不觉得不妥。
眉儿想起刚才一眼看到的那女孩儿的无助模样,泪痕满面,肩膀处被撕破的衣衫,露出的肌肤上似乎还有伤痕……这一夜,很可能就改变她的一生。
原本清白的姑娘家,从此就要沦落风尘了。
她不能坐看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咬了咬牙,对面前那姑娘说:“那位大豪客给了多少银子,我可以给更多,只要那位姑娘陪本公子!”
那姑娘眼珠一转:“这事情我做不了主啊,得问妈妈。”
“快问!”眉儿作出凶横之态,狠狠一拍桌子。
此时,她倏然发现背后有一道雪亮地目光直射自己,那目光中,似乎还带了几分敌意。
眉儿冷笑了一声,也不管那么多,径自对着急急走过来的老鸨道:“妈妈,本公子看上了小怜,妈妈出多少价?”
“小怜……小怜正在陪客呢……”老鸨眼珠不住转动,“那可是大客……公子要不另找别个姑娘吧……”
“多少钱?”眉儿紧紧盯着老鸨,丝毫不肯松口。
那目光,竟然有极强的压迫力。
老鸨只得想了想:“那客人出了五十两银子。”
这可是她特意在原价上多加了两倍的价钱啊,这公子出得起么。
“我出一百两。”眉儿斩钉截铁道。
老鸨还要说什么,眉儿凑过去,附耳轻轻对她道:“这钱……麻烦妈妈明日派人去相国府取。或者,妈妈想要违逆本少爷的意思?”
那老鸨见惯风浪的,一听相国府就愣住了,虽然似乎听说相国并没有这么大的少爷,然而这少爷必然和相国有极深渊源,她怎样也不敢得罪。那可是权倾天下的林相国啊!
未几,她只得厚了脸皮,去敲之前那大客的门。
“他娘的,爷正要快活,谁敲门?”那大汉一脚将门踹开,光着上身,肌肉纠结,凶横之态毕露。
逼良为娼3
老鸨心想今日惨了,但是想到相国家的威势,终于也只得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儿:“爷,打扰了……不好意思啊,小怜姑娘有别的客人……爷请另外选一位姑娘吧……”
“奶奶的熊!”大汉暴怒,醋钵一般的拳头就对着老鸨挥了过来。
老鸨也不是好相与的,如花坊里面养的那么多打手是干嘛的?登时,拳头乱飞,打成一团。
一番扭打之后,大汉毕竟胜出,他气呼呼地披上外衣,将老鸨和其他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轮,拔腿便走了。
那少女小怜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披好外衫,被引进了眉儿所在的另一间豪华内室。
方才妈妈忽然跟她说要换个客人伺候,希望这个客人不像刚才那个那样粗鲁野蛮,幸好那人还没有怎么碰到她……
既然这就是她的命运,那么也只好承受。
她模样清秀畏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不断眨动着,泪光莹然:“公子……”
眉儿看着她这个表情,叹了口气,深深觉得青楼里的女子,不论是姑娘还是侍婢,随时都是刀俎上的鱼肉。
“你不要怕,我不会欺负你的。”她静静道,“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将你赎出去,不要呆在这个吃人的地方。”
小怜眼眶一红:“公子,小怜是个孤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几经转手才卖到这里来的,早已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何方。”
“那,愿不愿意跟我回去?”眉儿叹了口气,她的春园里现在并不缺人手,然而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姑娘,留在这里,迟早被吃了还不吐骨头。
她并不是圣母,救不了这世上所有的苦难,然而至少不能让它在眼皮之下发生……不然,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小怜眼中欣喜的光芒一闪,却又有些害怕:“公子……”
“混账!”
眉儿正要和小怜说自己并不是男子,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户里生生飞了进来,还一边叱责自己!
那动作,真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定睛一看,却正是那方才在大堂里喝酒的翩翩少年!
别有目的1
眉儿一惊,连忙将原本准备扯下自己男式头巾的手停顿了下来,一把将小怜搂入怀中,下巴蹭着小怜娇嫩的面颊肌肤,挑起眼梢,冷冷问:“这位公子,缘何打扰本少爷眠花宿柳?!”
小怜的身躯在她怀中颤抖,眉儿轻轻在她耳边道:“别怕,假的。”
那白衣少年一双凤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原本精雕细琢,犹如一件艺术品的面孔也透露出深沉的煞气,面色不停变幻,竟然好似一块剔透的玉,光辉流转,即使是生气也令人移不开眼目。他恨恨道:“你是哪家的少爷?小小年纪,竟然跑到青楼来行此不端之事!”
眉儿暗自思忖此人是甚么人,这般的身手,却为何又如此对自己一副厌憎的模样?难道竟然是方才那好事被搅的大汉同伙么?
想到此,心下微微失望。
她扯出一个邪气又媚气的笑容来,似罂粟开放:“那么,这位公子爷,您又是哪家的少爷,不是也跑到青楼来——行不端之事么?”
那少年显见没料到眉儿如此伶牙俐齿,冷哼一声:“我大铎王朝的国库,都是被你们这样的小少爷给败空的了!”
眉儿觉得好笑:“这位公子,难不成你不是大铎王朝的人么?或者你过来青楼不花钱?不然你缘何高高在上,指责别人?”
那少年不怒反笑,只是眼眸依旧冷淡:“你是什么人,快如实告诉本公子!”
这少年自然便是萧榭——大铎王朝的二皇子,被皇帝老儿指婚给了林眉儿的那位翩翩少年,他今夜中秋特意跑到如花坊来,却并非是如江凌云或者方才眉儿以为的那样借酒消愁,而是别有目的。
大铎王朝有一法令规定,六品以上官员不得上青楼寻花问柳,否则革职处理。此乃几百年前太祖所规定,无人敢违抗,那些想要一尝美人儿滋味的官吏们,只得以轿子将姑娘们请上府,或者干脆隐姓埋名,私服前往。
事实上,私宅召青楼女子也是不允许的,只是这个就比较难以查证,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评论快来吧~~~~
别有目的2
而方才那位络腮胡子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兵部一位三品官员。此人脾气暴躁,不学无术,平日里鱼肉百姓,恶名昭著。却擅于阿谀奉迎,在朝中颇有几座靠山,为此一直屹立不倒。
这半年来,大理寺的探子查出此人在私宅宴请几位达官显贵,席间召了京都第一青楼——如花坊的几位娇滴滴的花魁。
此时传到皇帝耳里,他不动声色,只是将此事交给了萧榭。
萧榭顺藤摸瓜,查到此人惯常在如花坊出没,只是一向微服,行踪不定,他埋伏了好几次,终于在中秋夜堵住此人,并且此人合该恶贯满盈,竟然这次看上了一个未破瓜的小侍婢。
私赴青楼已是重罪,再加上逼良为娼,此人估计这回不是丢了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他静静地在楼下喝酒等待,只等一声令下,就带着大理寺的几名侍卫上去抓个正着。
谁知就在他准备派人去围堵的当儿,竟然有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子搅乱了局势!
那胡子大打出手,加之又从房中出来了,无法抓个现行……萧榭知道此等事情必须做个滴水不漏,决不能给他半分不认账的机会。然而被那小子一打断,最好的机会已然溜走!
他满腹怨愤,这可是自己蹲守了一个月逮到的大鱼!
然而此事也不便和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子说清楚,他只得叹了一声:“活该我今天遇见你,真是倒了大霉!”
眉儿已经有点酒劲上头,虽然没有醉,却是满腔怒火,加上开始的悲愤,一腔热血得不到发挥,终于也大怒:“你凭什么这样说本公子!”
“就凭你赶跑了我的大鱼!”萧榭不知为何,一向冷静的他面对这个
白皙清秀却是唇枪舌剑的小公子竟然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句话脱口而出。
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一展身便要以上乘轻功掠走!
“甚么?”眉儿毕竟绝世聪颖,很快便将前因后果连在了一起——原来,这个美貌公子竟然是官府的人!
别有目的3
是大理寺的吧?她知道在大铎王朝大理寺专门负责官员贪污结党营私等等事情,相当于现代的纪检委员会。
她登时有些歉意,想到自己干扰了条子执行公务,是大大的不该。便讷讷地道:“…不好意思……”
这个看起来纨绔子弟的佳公子,竟然是个青楼的内线,她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他误会了。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萧榭摇摇头,唇角绽放出嘲讽的笑容,“小公子,你还是乖乖回家吃奶去,不要在这里枉做什么好人!”
他岂是一般人等,这前后首尾,早就看出这小公子并非是看上这个小侍婢,而与那位三品官员争抢——若是这小公子要点姑娘,怎会之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喝酒?况且这小公子面色莹然有光,双目炯炯坦坦荡荡,断然不会是好色贪婪之徒。
其实,原本按照萧榭的机智早就应当看出眉儿是个女子,只是他今日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未免有些气馁,便没有提起全部的精神;加之又以为眉儿是个年方十三岁的小公子,声音尖些也可以理解,因而竟然没有想到她原来是个娇滴滴小姑娘。
做好事也要看时间场合,这滥好心可是将他害得好苦……父皇一向最信任自己,这等隐秘事情都交给自己,今日完不成任务,还不知如何要跟父皇交代!
只是这句“回家吃奶去”却是眉儿的死|岤,她登时歉疚之心冲淡了不少,涨得通红的面孔半天才憋出了句:“你……你说什么?”
“耳力不行就回家练去,这外头很危险,小公子,当心被吃了都不剩骨头!”萧榭发挥了一贯的毒舌本质,嘴角绽放邪魅笑容,双目勾勾地盯着她颤抖的嘴唇,心想这小公子还挺好玩儿的,面皮还忒薄。
不过他既是失手也不能久留,便唿哨一声,继而若银龙般跃起,登时便从窗子飞了出去!
眉儿这才松开小怜,飞速跑到窗边,远远眺望,却早就不见那个飘然如风的俊逸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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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月夜1
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抹失落。
这失落,似乎失去了一件寻找很久的东西一般。
“公子……”身后小怜怯怯的声音传来,眉儿回到现实,转头展眉一笑:“没事了,我们走吧。”
“刚才那位公子……”小怜欲语还休。
“那位公子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吧。”眉儿锋利地一笑。
“嗯,是的……他经常来……只是,听姑娘们说,他从来不留夜……”小怜此话令眉儿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若有若无的欢喜,她自己也不曾注意到。
很快,与老鸨协商过后,眉儿便带着小怜回了相府,老鸨死活不肯收眉儿的钱,眉儿也就随她去了——毕竟自己还在创业的初级阶段,任何一笔银子对自己都是很必需的。
自然,在路上眉儿将自己原是女子,又是相府的大小姐一事向小怜坦白了。
小怜一听,面上的羞怯担心之色乌云尽散,露出一个欢喜的微笑拉住眉儿手:“那太好了,小怜以后就叫眉儿姐姐吧!”
眉儿苦笑道:“小怜,你多大了?”
小怜道:“刚满十四。”
眉儿叹了口气:“我才不到十三。”
“啊?”小怜惊愕地瞪大了一双眼睛,“我……我还以为小姐跟我差不多大呢,看起来小姐非常沉稳,说是十四五岁都不会有人怀疑的。”
眉儿郁闷地扯了扯自己的面皮道:“是说我很老么?”
女人就是怕被说比自己的实际年纪大,哪怕是两岁都是悲催事。
小怜赶快道:“不是啊不是啊,小姐真是最好的年华,这么娇嫩花儿一样的脸蛋,怎么能说老?”
眉儿心道,你们要是知道我原本二十出头,早就把我当做老姑娘了……
“好吧,小怜以后你就做我和我弟弟的贴身丫鬟好了。”眉儿想想也是,自己虽然有李妈伺候,李妈年纪毕竟大了,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多了个小怜总是好的,她的种种计划会更方便。
无边月夜2
“小怜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快,二人就到了相府,眉儿将小怜交给李妈,李妈对这个清秀乖巧的小丫鬟也十分喜欢,让她住进了眉儿厢房之外的耳房。
安顿完毕,已是月上中天,到了子时,眉儿去小辰房中看了看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辰早已睡熟了,呼吸均匀,面色和缓,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有说不出的精致好看,眉儿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离去。
今夜她是睡不着了,发生了太多事情,众多疑问沉淀在心底,加上今日与那白衣少年一谋面,既懊恼又有莫名的牵挂。
她知道必须要理理自己的心神,见月色正好,便信步走出了春园,一路分花拂柳,绕过巨大缠绕藤蔓的假山、水池,亭台楼榭……好像众多巨人的簇拥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很少走出春园,更别说是夜里,然而今夜月色如此明亮,照得一如白昼,并不害怕。
似乎整个林府,整个世界都睡着了,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很早很早以前,自己就是一个人,她似乎又体会到了前世的感觉。回想今昔,不禁感慨万分。
很快她便来到了一处弯月形状的湖水边,这湖可比春园里的小湖大得多了,波光潋滟,水鸟掠过,月光下有若仙境。正是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