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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当家(全文+番外)第39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全文+番外) 作者:肉肉屋

    了一步:“请问娘娘在哪里见过?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七娴哀怨得叹口气:“她曾被迫立誓,永不与某人相见。所以……”

    云冰一脸怔愣。

    “安王爷,你若有心,自能再与她相会。只是,有得必有失啊!”七娴提醒一句。

    “娘娘可否为微臣指明?”云冰急切再问。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七娴望向飘渺的天际,“相见难,相会易,何苦相思,两地愁?安王爷,你自己想想吧。”话,点到为止。

    云冰望着地面,慢慢思量七娴的话语。

    七娴转眼,正瞧见自家小儿拿起挂在胸前的某个人偶玩了起来。挑眉,她可不记得,这小子以前有这个东西呢。不会又是从哪里霸来的吧?

    这小子,已然成了宫中名副其实的小霸王。却也没人奈何得了他,谁叫他爹是皇帝呢?

    “怎么样,可爱吧?”小家伙见自家娘亲望向自己,立时献宝一般把手中把玩的小东西献了上去,“长得跟小闲我一样可爱吧!”

    七娴对无耻小儿的话语不予置评,倒确实为小子手中的那个小木偶惊异了一把。只见那木头雕刻的小人儿圆圆滚滚,眯着眼睛笑咧了嘴,确实像极了自家的小子,连嘴角的那一抹狡诈都刻画得那般惟妙惟肖。想来,能做出此番作品的人必是心思极其纯净的。

    可是,宫中有这样一个能工巧匠么?

    “昭华殿的那个伯铁给我做的呢!”小家伙见七娴看得仔细,立时又得意得补充道。

    昭华殿?七娴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昭华殿住的那位能有这般冷清的心思做这个?

    想来,也是许久未见面的故人了呢。

    起身,转向云冰:“安王爷,跟本宫一起去趟昭华殿吧。”

    踏进昭华殿,扑面而来的是阴沉,因长年缺乏人气而显得寒气渗人。整座宫殿青得不像话。

    小爱闲拉着七娴往里走,嘴里还高兴得大喊:“伯伯,我来啦!”

    进得内室,叫七娴与云冰吃惊的是,放眼望去,竟全是一些木雕的人物。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若仔细看去,竟发现所有的木雕都是同一个人物。虽然表情不同,动作各异,但那个人,七娴怎可能不认得。

    那个木雕的人儿,是她失踪许久的三姐——姬三惠。

    窗户边上,一个青衣人正在专注于手底下的某只木刻,大体已然成型,依旧是宫装的女子。此时,他正在细心得刻画女子的脸面。

    那神色,没了三年前最后见面时的暴戾,反而是满脸的平和以及温柔。

    他左手轻轻抚上木雕三惠的脸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仿佛眼前的便是真人儿一般,情意绵绵。

    阳光洒了进来,包裹住云岚以及他面前的木刻女子。两两相望,确是一对温情的人儿。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根本不曾意识到屋中多了三个活生生的人儿。

    小爱闲回过头来:“伯伯就是这样,经常发呆。”

    “哥。”云冰上前一步,轻唤。

    云岚这才从梦境中慢慢回过神来,转头,眼神迷茫,然后了悟,接着便是释然。

    再转了回去,继续手底下的活计,好似这几人的到来与自己无关一样。

    小爱闲蹦上前去,扯住云岚的衣角,便使劲晃:“伯伯,那是我娘娘哦。”

    这小子缠人的功夫一流。七娴怀疑云岚是被自家小子缠烦了才给他雕了个小玩意儿,要不,以现在所见的他那副爱搭不理的神情,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家小子做那么个小东西?

    云岚这才又抬起头来,看了七娴一眼:“原来是你的儿子……”眼神又开始飘渺起来,“若我与惠儿的孩儿还在,也该是如此活泼的孩子吧。”

    “哥,你……”去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虽说心里对他有怨,但到底是手足。见云岚这样一副模样,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云冰,你们回去吧。”云岚继续了手底的工作,“我在这儿,一切都好。”平静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若是现在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七娴再扫过满屋木雕的人儿,紧紧盯住了云岚的眼。

    云岚手底下停顿一下,笑了,在阳光包围之下竟绚丽起来:“我只愿……只愿惠儿能好好得活着。”

    七娴不再说话,牵起小爱闲,就往外走去。云冰赶紧跟上。

    “云冰……”突听后头传来轻轻的唤声。

    云冰停住脚步。

    “对不起……”云岚轻轻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冰瞬间硬了一下:“没关系……哥!”

    前头的七娴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小爱闲:“小东西,你师父不在,那娘娘就来考考你的自学毒经学得如何。唔,就做一种药吧。如果做出来了,那娘娘就承认你是个天才。”

    小家伙立时狂笑一声:“放马过来!小爷我本来就是天才。”

    几人离去,昭华殿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能隐约听到刻刀轻划的声音。

    日头西去,手底下人儿的脸面才完全显现出来,又一个活生生的三惠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惠儿……”云岚颤巍巍得伸出手去,已然分不清现实或是虚幻,只觉三惠如同往日一般,正温柔得对着自己笑,叫自己的心也跟着轻漾了起来。

    木雕之上的冰凉叫云岚一个子清醒过来,眼耷拉了下来,缓缓从袖间取出出张信笺。

    那纸张已然破烂不堪、其上的墨迹也是化开了,却被仔仔细细得叠好,小心翼翼得捧着,想来是主人翻阅过无数次才成了这番模样。

    就着夕阳,云岚再一次慢慢看了一遍。

    “妾心如蒲丝,愿缠君心,奈何君心不似吾。窃以为,君必怜吾,此时方知,皆乃妾妄自菲薄。妾比江山,君已选。

    蒲丝虽韧,总有倦时。容妾收心,从此君自安心。

    但妾终不悔,一切若如初见……”

    云冰望向天边映红天际的云彩,眼中泛出了些许晶莹。惠儿从不悔,但是,他后悔了。若是他早点明白,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光景?

    只要,惠儿能在这世界的某一处好好活着,就算要他死,又何妨?

    雍和元年立冬时节,岚帝薨。时值壮年。

    消息传开,大家只道恶有恶报。

    距离潜龙谷最近的某个僻静村庄里,却有个少妇打翻了篮子,好不容易采摘到的蔬果瞬间滚满了一地。

    少妇一身农家粗布蓝衣,却怎样也掩盖不了她的雍容气质。

    此时,她正双目无神得望着京都的方向,泪珠子不受控制般汩汩滚落了下来。

    来给她送水饺的村中青年阿牛立时手足无措起来:“阿兰,你怎么了?”他刚刚没说什么吧。只是闲聊了下外头的大事,最近传得最火的便是前任被推翻的岚帝驾崩的事了。怎么阿兰听了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虽说阿兰三年前才来这村子,那时候她还挺着个大肚子,但她谦逊有礼、温柔可人,很得村里人的欢喜。他更是,他早就想娶阿兰了,但就怕自己粗人吓着阿兰。

    名唤“阿兰”的少妇不答话,似是魂已失去了几魄一般。

    “娘!娘!”竹门外头,一个三岁左右、扎着可爱小辫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得跑了进来,黑兮兮沾满泥巴的手上捧着宝贝一般、轻抓一株淡粉色的花儿。

    “小念娴,快劝劝你娘。”阿牛急急唤道。

    小女孩奇怪得看看不断流泪的自家娘亲,再看看手上那朵好不容易采到的花儿,挣扎了下,抬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娘,别哭了!念儿把这朵花花送给娘!念儿花了一天,才在石头逢底下采到的哦。”

    小妇垂眼,正瞧见了眉眼里与那人极其相似的乖巧小女儿,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抱着面前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

    同年深冬,安王赫连云冰盲了眼。

    这位一直病弱的王爷好不容易才安康了起来,没想到竟又无故瞎了,叫众人一阵唏嘘,只道这位王爷的命数怎生如此不好?

    但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了解此间人的心情,又有几人能够看破表面之下的本质,还有多少人有从此置身于黑暗中的魄力?

    雍和二年春季,安王府迎来了他的女主人——据说便是当年宫中与安王箫剑合舞、后来安王一直苦苦等待的女子。

    一片桃花烂漫之中,箫声悠扬动听,和着剑扫桃花的风声,奏出一曲最动人的歌曲。

    女子黑衣精装,回眸向着灰裳的男子一笑。

    那男子虽然目无焦点,但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竟朝着女子方向绽出了一抹灿笑。眉间那长年堆积的山丘也是平坦了开来。

    挑花雨中,两人幸福的笑意愈发得绚烂,一如初见。

    若如初见,君心可变?

    春来冬去,挑李恁艳。

    帝王之权,多少艳羡。

    若是无情,何若再恋?

    君吹箫来,妾自舞剑。

    风雨过后,若如初见。

    温暖的阳光洒在侧躺亭中藤椅上的七娴身上,耳边是衬了这春景的悠悠箫声,迷迷糊糊,竟自一片挑花飘舞之中,望见了云凛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在议事么?”七娴柔柔得笑一下。

    云凛轻轻搬起七娴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突然想你,就来找你了。”

    七娴微笑。这个理由,如此简单,却暖了她的心。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更不会说什么“我爱你”的字句,但就是这般普通温馨、有时霸道、有时又叫人无语的词句叫她深深陷入了其中,从此不可自拔。

    困意很快袭来,朦胧之间,七娴顺着心意轻道:“老爷,这样的你,如何叫我不爱?”

    轻拍着七娴的男人瞬间僵硬了一下,眸中尽是狂喜。低着:“你……”

    本欲说些什么的男人,在意识到手底下那娇俏的人儿轻浅呼吸吐出之时,立时就噤了声,怕吵着这人儿的好眠。

    轻浅吻上那人儿的额头,眸里,溢满柔情,顿时把满园的春色都比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凛娴酒家

    雍和三年秋,选秀兹始。

    三年之间,大臣们老调重弹过无数回,希望陛下能够扩充后宫,不仅仅是期望能借自家女孩子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还因为当今皇后只孕育二子,那大皇子又不是皇家的血脉,而小皇子,众所周知,懒骨头一根,自也是不能承太子一责。陛下自然有责任为赫连族继续延续血脉。

    这些提议每次都被云凛、姬伊睿及林允之三人唱唱和和的给弹回去。

    但三年一轮的选秀却是怎样都避不开来。

    云凛负手立于御书房窗前,这三年来,他比任何一个帝王都要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朝纲,治大水、赈灾区、扫乱党,赏罚分明,提拔新人,让整个皇朝终于没因了那两次变天而从此一蹶不振,反而比以往任何一个帝君在位时更显蓬勃生气。

    云凛眯了眯眼,看来时间到了呢。还好,他能够打下这么一个基础。

    转身,向了龙案,提笔,便给已成了南雨王夫的顾清影写了一封信。

    而这封信的内容,便是她所有计划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储秀宫门口,七娴抬头看了看牌额上那三个刺眼的金字,转首向了身后的长子:“你拉我老这儿做什么?”

    身后,正是八岁的小爱闲,比之三年前拔高了个头,那一张圆脸却不曾变,只是稍稍长开了一些,此时正是一脸j诈的笑意:“自然是让娘娘你来看看老爹的女人们了。以后您可是要跟她们共处咯。”

    七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么?从来就怕自家娘亲跟老爹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转身,七娴就要离去。这么无聊的事,也只她家儿子能想的出来。她倒不如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小家伙赶紧拦住她,这戏还没开场呢,他娘就要走。岂不是浪费了他一番心意?

    正巧,储秀宫里头走出一个着湖绿色衣裳的少女,大约十来岁的年纪,昂着头,脸上的高傲显而易见。此时,她一指点向素衣的七娴:“你,去御膳房给本小姐拿盘水晶糕点来!”

    七娴指了指自己:“我?”有点好笑。自己好歹也顶着个皇后的名儿吧,怎碰到个小丫头那般放肆?

    那少女瞪大了眼:“大胆,在本小姐面前你竟敢自称‘我’,端的是个没规矩的丫头!”

    七娴再仔细看看这少女,竟有些眼熟,但她确定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大概是声响太大,院中涌出了一群各色衣裳的美丽少女,都是十来岁的光景。向来,便是今年的秀女了。

    “连妹妹,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连妹妹,不就是一个丫鬟么,还值得你浪费恁多口水?”

    连?七娴瞬间了悟。难怪觉得眼熟,这该是镇国大将军连家的女儿,也就是当年那战家连玉蝶的妹妹吧。

    “娘娘,您看看,这些莺莺燕燕,可都比您年轻许多哦。老爹真是无耻,竟想老牛吃嫩草!老爹一定会被这些女人迷的晕头转向的。您还不如趁早休了我老爹,跟小闲我一块儿出宫去。”小家伙趁机在七娴身边碎念轻语。

    七娴忍不住再翻个白眼,就知道这小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他就从来没放弃过劝说自己离开云凛。

    “出了什么事?”里头声音婉转,端庄走出一个淡黄|色衣裳的女子,那气质,真个儿比所有人都更显温婉,却又不失雍容。

    “冷姐姐,这宫中的丫头好不识规矩。”连玉凤撒娇的拉住冷纤云。因两家的姐姐走的亲近,因此她们两人的关系向来很好。

    冷?七娴轻叹口气。果真是孽缘呢!这两人,跟她们的姐姐还真是像的很,一内敛,一锋芒。难道真是命运?以前跟那两个女人共侍一夫,现在又来了这两只?

    冷纤云扫过七娴一眼,拍拍连玉凤的手:“连妹妹,你身份高贵,跟下人一般见识作甚?”

    连玉凤撅起了嘴:“我这不是看不惯么?果然,那个皇后必是个粗鄙的人物,连带着后宫的丫头也是粗鄙无比。”

    粗鄙?七娴挑眉,好久没听到有人骂她了。这小姑娘,还真是勇敢呢。

    冷纤云一把捂住连玉凤的嘴,厉声道:“莫胡说!”这丫头,从来心直口快,以后必会因此闯出大祸来。

    连玉凤一下拉开她的手:“冷姐姐,我哪有胡说?听说那皇后原先还是孀寡呢,这种人做我们天焰皇后,真是有辱我们天焰的名声!我就是不服气嘛!”

    七娴忍不住的咳了几声,这些人即使能被钦点上,以后也不过是小老婆而已,居然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来。能不叫她心内生火吗?不服气?她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一旁的小爱闲心里直乐呵,看着自家娘亲愈发阴沉下来的脸庞,直想鼓掌。继续!他娘娘越生气,他才更有机会将娘娘偷出去,气死他老爹!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连玉凤不屑一顾的看向七娴。

    七娴冷哼一声:“她是皇后,就是你们的天。连小姐,就你今天的话语,完全可以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你们进宫前,冷纤雨、连玉蝶难道没有教过你们,惹谁都不能惹了皇后吗?”冷眼斜视,素衣在阳光下散发出异样的光芒,那气度,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锦衣的小姐差。

    连玉凤、冷纤云俱愣。不仅被眼前女子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惊到,同时也纳闷于这女子怎能知晓姐姐们对她们的嘱咐。

    进宫前,姐姐们确实是一嘱再嘱,道千万不能与皇后作对。

    她们自然不明白姐姐们为何会有此一说。那皇后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可怕的?

    一时间,场中寂静。有些小姑娘开始悄悄的往后退去,怕被连玉凤牵连到。

    “你一个小小丫头,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大放厥词?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好!本小姐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死了也不足惜?”连玉凤只一愣后,又恢复了横声道。

    说着,就要冲上前来。

    小爱闲正歪着脑袋,虽说他本意是想让七娴离开老爹,但眼前这女人实在是讨厌的紧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撒把毒,毒死她得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的“嗷”的一声,两只金白毛发相间的大狼跨过众人头顶,其中一只背上还载着一个红衣的小女孩。

    顿时,遮天蔽日,大狼从天而降。金、白、红三色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亮,晃了众人的眼。

    大狼挡在七娴面前。

    背上的红衣小女孩粉粉嫩嫩,可爱至极。

    小女孩回头,就朝七娴张开双臂,绽出笑脸儿:“娘娘!”

    七娴眼皮直跳,自家这个小女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啊,竟在小小年纪就降服了这两只野兽。那两只小犬狼大概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作怪,长大了竟也对七七小妹言听计从的很。继小爱闲后,七七小妹成了皇宫里的霸王二号。

    弯腰抱起小小七,七娴好笑的望向被一对双胞胎犬狼凶神恶煞慑住的连玉凤:“怎么不动了?怕了?”

    连玉凤瞪眼,被激的就又要上前来:“你”

    却被冷纤云一把拉住。冷纤云到底是比较冷静沉着的,看了看突然乘着大狼出现的小女孩,再看看素衣女子身边一直面露奇怪笑容的男孩子,最后再看看呲牙裂嘴的两只大狼,突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素衣女子,必不是普通人啊!

    正在此际,只听一阵焦虑的唤声传来:“公主!公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照顾七七小妹的喜儿。

    正当众人为“公主”一词怔愣时,只见喜儿又向那素衣女子行了礼:“娘娘,您怎么在这儿?陛下正到处找您呢!”

    众人更是惊诧不已。皇后不应该是金光满身,气度出众么?怎会是眼前这个素衣清颜、毫不起眼的娃娃脸丫头?

    七娴扫一眼已然呆若木鸡的储秀宫众姑娘们,再定在脸色渐渐苍白的连玉凤身上,懒声道:“连小姐,本宫很让你失望么?”

    冷纤云赶紧带头跪下:“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福体安康。”

    七娴不搭理,只盯住一动不动的连玉凤:“连小姐,本宫等着你来杀呢!”

    连玉凤到底是小姑娘,虽刁蛮任性了些,却是哪里见过这番场面,一时间没了主意。

    冷纤云使劲扯她的衣角,却发现她僵硬的怎生都拉不动。

    “既然冷小姐不动手,那本宫就不客气了。”七娴冷笑一声,这样没见识的小丫头,也想跟她斗?就连她家姐姐当年不也乖乖的在她手底下,这丫头连她姐姐的一成都没学到,还那般狂妄?“喜儿,给冷小姐掌嘴!”

    “是!”喜儿道。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皇后的命令她从来都不会违抗。

    “娘娘,连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的紧。娘娘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连妹妹一次吧。”冷纤云急急道。

    “不懂事?本宫这不是在教她么?”七娴轻笑一声。

    喜儿上前几步,连玉凤这才回过神来,惊恐的咋呼道:“你你不能打我!”

    七娴凉凉的再扫她一眼:“本宫就算现在杀了你,你又能奈何?这里可是有那么多人证呢,证明你是怎样对本宫不敬的!”

    正说着,喜儿一巴掌就挥上了连玉凤的脸,掌印隐隐浮现在雪嫩肌肤之上。自她两年前嫁了宫内侍卫长后,喜儿便变得泼辣了许多。

    “你仗势欺人!”连玉凤捂着脸,尖利的叫一声。

    冷纤云冷汗噌噌,这个连妹妹,怎么到现在还学不乖。

    “怎么了?”沉沉的男音传了过来,一身印龙金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众人又是一阵忙不迭的行礼。各个心情激动,她们居然这么快就见到陛下了!

    云凛直接无视掉这一群,眼里只看到了那个素衣的人儿,这才似是松了口气,直直就走了过去:“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在亭中睡午觉。”一句话,云淡风轻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云凛身后的姬伊睿撇了撇嘴,这个男人,在平时七娴爱去的地方找不到人后,已然差了侍卫队所有人出动去寻皇后了,就差点将整个皇宫翻过天来。那番狂躁,他还是头一次见。

    跪着的一群姑娘们也是愕然了。陛下对皇后说话竟然用“我”!

    “你儿子叫我来演戏给他看。”七娴轻轻笑一下。这男人刚刚见到她时眸中的狂喜,她没有漏掉。想来,这男人必是怕自己因了这储秀宫的女人而一走了之了。

    云凛狠狠的瞪向了小爱闲。

    小家伙蹭着小脚就往七娴身后躲去,嘴里嘟囔着:“娘娘,你陷害小闲我!”

    七娴瞥他一眼,这戏也看够了,自然得付些观赏费嘛!就算是自家儿子,也不例外!

    “喏。有人看我不顺眼呢!”七娴朝连玉凤方向努了努嘴。

    云凛看都没看,只淡淡向后吩咐一声:“扔出宫去!”声音里头的冷然却是显而易见。

    姬伊睿立时得令,挥手就叫来四个侍卫,完全按照陛下的吩咐,将那连家的小女儿“扔”出去!

    他本来就对这选秀厌恶的紧,这不是生生来破坏七娴的生活吗?偏偏选秀是祖制,怎样都推卸不了。那些个老臣真个儿是趁这次机会,将自家的女儿都往宫里头送了。要他说,就该全部都整死。可惜,没有机会。这会儿,有女人撞到七娴枪口上了,他当然是很乐意的做那杆子枪了。

    四个侍卫抬起连玉凤,就往宫门去。

    空余连玉凤惊恐的叫声依旧盘旋在储秀宫。

    冷纤云惊愕的抬头,只见他们天焰伟大的陛下正向皇后手中的小女孩伸出手来:“让我来抱吧。你别累着了。”声音之中的柔情似是能把冰斗融化了,跟之前吩咐把连玉凤扔出去时判若两人。

    小爱闲赶紧上前一步,讨好道:“小闲我来抱七七小妹吧。”

    七娴怪异的看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没那么好心,该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小小七一听,立时开心的向哥哥的怀中蹦了去。

    小爱闲一把接住,小身子不由往下一沉,皱起了小脸:“哎呦,七七小妹,你怎么又重了。千万别学那小死人脸,横向发展啊!”

    七娴闻言不禁再白一眼。这小子还真好意思开口。三个孩子当中,最横向发展的就是他自己了吧。还好现在长高了些,就三年前那体格,跟机器猫没两样。

    云凛扶着七娴:“回去睡午觉吧。”

    七娴回头朝储秀宫那刺目的牌额再看一眼,“嗯”了一声。

    其实,她看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想什么。但偏执的男人心里依然开始打起了鼓,抓着七娴的手越来越紧。

    小爱闲踉跄的抱着小小七跟在后头,嘴里碎碎念起来:“七七小妹,哥哥带你去为娘娘报仇。”嘴角一抹标志性狡诈浮现出来。虽然那女人被扔出去了,他心里可还没有解气呢!他必要让那讨厌的女人为骂娘娘付出代价!

    小小七扬起一抹狼狈为j的笑容,小手掌使劲的鼓了起来,直叫:“好!好!”

    两只犬狼跟着走了,姬伊睿带着侍卫们跟着走了,喜儿也跟着走了。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却没有一人搭理跪了一地的秀女们,全拿她们当了空气。那两个上位者甚至连一声“平身”都没有说。

    冷纤云呆愣了许久,似是有些明白为何姐姐说不能招惹皇后的原因了。

    一月后,云凛收到了顾清影从南雨发来的回函,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看什么呢,老爷?”七娴于清池中沐浴出来。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还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云凛接过婢女手中的毛巾,便轻轻为七娴擦拭起头发来。

    七娴坐下,拿起手边的信笺,看了起来。却在越往下看,越是张大嘴。回头:“老爷,你准备”

    云凛点了点头:“那小子够大了。”

    七娴无语。才八岁的小子,再怎样算也还是小孩子一枚吧。

    云凛看出七娴的未出之语:“不用担心,内有姬伊睿几人衬着,外有南雨相帮,不会出什么岔子。”

    七娴叹口气:“可是那小子在别人看来,不是赫连皇家的血脉呢!”最起码在朝臣们的眼中,那孩子是战家遗孤啊!

    云凛看了看七娴依旧孩子气的面孔,道:“他那么聪明,这种事,他自己能处理的来。”八年来,七娴面貌竟如同刚进战家那会儿,细嫩的找不出岁月的痕迹。唉,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变老了,昨天海棠还在他头上找出了几根白头发!

    这个偏执的男人此刻竟希望自己的妻子快点老去,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七娴会被别人抢了。

    七娴听了云凛的话,更是无语。居然叫那小子自己处理这种麻烦事。遇到这样的父亲,她为那小子默哀三秒。

    云凛见七娴不说话,才又道:“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改成爱姬吧。”

    七娴脑海里立时浮现出自家小儿子横躺在龙椅上呼呼大睡的场景,立马撇了嘴:“算了,还是老大吧。”

    云凛低身圈住七娴:“从此,就只有我们两人,过你想要的生活。”

    七娴微微一笑,反手抱住云凛。这几年云凛的过分努力,令她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她从来不担心宫中选秀的问题。云凛要做千古一帝,就一定要受制于礼,所以选秀在所难免。但她知道即使宫中再进驻了女人,云凛也不会碰。只不过,云凛的偏执已然超过了她的想象。就如同当年与凤来假婚一事上,他也叫顾清影给代替了。

    此时,他也是连装装样子也是不想做。

    “谢谢你,老爷!”

    而在寝宫里头,正抱胸踱步来回走着、计划下一个拐骗娘娘出宫事件的小爱闲,此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道感冒了不成?殊不知,自己正悲惨的被自家无良老爹给算计了。

    而自己最亲爱的娘亲被自家老爹快了一步给拐走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雍和三年冬的第一场雪过后,正是秀女殿选之时。

    那一日,太阳似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膜,就像煮熟的蛋黄一般,挂在空中,融化着屋顶上薄薄的白雪。

    正殿内,恭立着一殿的修女。主位上,却是迟迟候不来的陛下与皇后。只两位皇子与小公主坐于其上。准确的说,是小皇子睡于其上。

    小爱闲撑着脑袋,无聊的等着自家两位家长的到来,嘴角依旧一抹狡笑。他可是完全计划好了呢,只要等他老爹选了这些女人中的一个,他就有办法让娘亲跟他走。从此,便没有人能再跟他抢娘亲了!

    等来的却是姗姗来迟的传旨宫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寡人由来身体有恙,帝位三年,已觉力不从心。现将皇位传于大皇子赫连爱闲,盼众臣尽力辅佐。另,寡人为皇子求得南雨长公主为妻”

    圣旨出,整个大殿全都傻了。

    本来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秀女们瞬间就泄了气。

    小爱闲眼神直发愣,这种状态是他自出生头一次。

    小小七哇哇大哭起来,直喊爹要娘。

    最镇定的莫过于小爱姬,只睁眼似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看了下哥哥,立时又闭上了眸子。

    那一日,天焰皇朝历史上最为勤勉的凛帝带着皇后一起消失了。至于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很久以后,这在天焰都是个谜。

    寝宫之内,小爱闲“碰、碰”的砸桌子。痛心疾首啊!他娘亲居然抛弃了自己,跟那个死人脸老爹一起跑路了!还把那么一大摊东西扔给他!

    一定是老爹搞的鬼!小爱闲恨得咬牙切齿。卑鄙啊!

    转身,便看到了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某个小死人脸。

    灵机一动,小爱闲的脸上立时浮现了出了一抹阴笑。

    小死人脸啊,算你倒霉了。所谓死鸡鸡小弟不死本小爷。谁叫鸡鸡小弟,你投身做了本小爷的弟弟呢?

    “吱吱”,小爱闲标志性的怪笑了起来。

    正闭目养神的眸小子突然浑身打了个寒战。

    凛帝消失后半月,天焰八岁大皇子因思念父母成疾,不治而夭。

    凛帝最后一纸诏书也成了空纸一张。

    众臣经过一致商议,决定拥立五岁的小皇子赫连爱姬为帝。南雨派来使者,周岁长公主改嫁于天焰小皇子。

    第二年春,小皇子登基,年号“羲和”。他在位四十年,开创了天焰皇朝又一个盛世。

    而这位皇帝,也成了“千古第一睡帝”。

    天焰远离京都的某个乡间小镇上,今日里来了一对夫妻。

    男的冰颜冷脸,吓退一帮路人。可那男子望向身边妻子的眸子却又柔的似是能滴出水来,叫众家女子羡慕的紧。

    再看女子,一脸温和笑意,叫那张并不出众的容颜也是盛放出了一些另类的光彩。

    突然有人摸了摸脑袋:“我好像见过他们呢!什么时候呢?”

    夫妻两人在小镇上唯一一家酒楼前停住了脚,只见牌额上书着“凤来酒家”。

    等在门口的账房几人眼前一亮,立时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新掌柜的、老板娘,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女子轻笑一声:“你们倒是积极呢!”

    账房开心道:“自从凤掌柜离开后,我们酒楼已经歇业许久了。有新掌柜到,我们当然高兴啦!”

    女子抬头看看顶上的牌额,摸着下巴:“掌柜换人了,这酒家名字也该换了吧。”

    “该换!该换!”账房向后一扬手,身后几人便抬着一块红木匾上了前来,“老板娘,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女子愕然,他们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凤掌柜来信叫准备的!名字也是风掌柜给起的。您看看,合不合意?”账房解释道。

    女子这才了然。

    掀开红布,匾上的名字立时显露了出来——“凛娴酒家”。

    这对夫妻,正是失踪的云凛和七娴。

    七娴失笑,这名字,果然是凤来的风格呢。回头问云凛:“老爷,这名字可以吗?”

    云凛一本正经的点头:“很好!”他喜欢自己的名字跟七娴的放在一起。

    七娴转向账房:“那就找人换了招牌吧。”

    后面的人赶紧拿梯子做起了准备。

    “狗子,别看了,快来帮忙!”账房朝里头某个正在看告示的小伙子喊了一声。

    狗子“哎”了一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张皇榜。

    “什么东西?”七娴奇怪的问了一声。

    “我昨天去城里拿回来的。”账房叹一声,“唉,大皇子真是可怜了。”

    七娴眉毛一挑,大皇子?可怜?

    去过狗子手中的皇榜,夫妻两个便看了起来。

    看罢,七娴怪异的回眼瞅了瞅云凛:“你儿子死了。”

    云凛额际抽了抽:“那也是你儿子。”思念成疾,伤心过度,不治而亡?鬼才信!

    “我可生不出这般陷害自己弟弟的儿子。我儿子该是更乖巧、更可爱、更苗条、更听话”七娴叨叨了起来。

    蓦然,一个带着笑意的童嗓在身后响起:“娘娘,没有比小闲我更乖巧、可爱、苗条、听话的孩子啦!”

    七娴顿觉黑线布满额头,真不害臊!

    转头,后头身负小包袱,脸圆的跟球一样的紫衣小子不是自家那个“病逝”的长子又是哪个?

    小子眼睛眯眯,一个百米冲刺,就朝着七娴扑了上来,嘴里还不忘激动大喊:“娘娘!”

    云凛身形一闪,就挡在了七娴身前。他可不容许七娴抱除他之外的任何男性生物,儿子也不行!

    于是,小爱闲生生的就跳到了自家老爹身上。云凛双手死死拉开自己与儿子的距离。

    父子瞪眼大战立时拉开了帷幕。

    瞪!瞪!瞪!小爱闲万分不满,立志要在老爹脸上瞪出朵花儿来。

    云凛更加不满。脸上的肌肉抽了好几下。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与七娴两人独处的日子,看来是要泡汤了!

    小爱闲突然阴测测一笑,扬手,就朝面前老爹撒了把白乎乎的药粉。那可是他根据师父的毒经制作出来的定身粉。他要老爹再做一次雕塑!

    可惜,不等他得意完毕,小家伙立时发现了不对劲,立时就想哭了。他正被他老爹死死的拽在半空中呢。

    也就是说,他老爹是动不了了,而他自己,也成了雕塑手中的一个装饰!

    七娴张了张嘴,强!今天这个雕塑实在是太完美了!

    “老板娘,匾额换好了!”账房向七娴汇报道。再回眼怪异的瞅瞅新掌柜跟小公子,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咳咳。”七娴忍住笑意,吩咐道:“那便放鞭炮庆祝开业吧!”

    账房几人立时拿出准备好的长节鞭炮,用竹竿挑上。

    “噼里啪啦”,喜庆的炮竹响声传至整个小镇。

    人们纷纷避开乱飞的炮竹烟花,偏偏路中央,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没有动静。

    经过的人们都会啧啧叹一声:“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居然是两个傻子!”

    小爱闲哭笑不得。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他终于是体会到了。

    再抬眼瞧瞧自家老爹愤怒的喷火的眸子,那热烈程度比那鞭炮还要强烈,小家伙已经在思量要不要先给屁屁涂上些痒粉之类的小毒!

    七娴望望天边越来越明亮的云彩,嘴角笑意盎然,这日子,热闹咯!

    番外卷 001 妾为蒲丝绕君心(云岚说)一

    冷清的月光洒在了这座原先光华无限、荣耀万分的宫殿之上,它由来是天焰天子的寝宫,它有一个号听的名字——昭华殿。

    而我,便是掌握了这昭华殿十几年的人——赫连云岚。

    我扶着窗棂,望向了那一轮尚缺一角便能完满的月亮,心里说不出的平静。

    耳后,是宫监有点尖锐的声音:太上皇,皇后娘娘吩咐给您送来安乐丸,望太上皇不要为难奴才。您早早吃了,奴才好交差,太上皇您也可以解脱。

    听罢,我微微一笑。皇后?是那个素衣谈笑、却能运筹帷幄的女子,是那个我千算万算、却给漏掉的女子,是惠儿的妹妹啊!

    也是呢!我这样一个天焰前皇帝的存在,虽然已经没有势力能够威胁到云凛,但是在他们心中,我总该是根刺吧。自然是要早早拔去为妙。

    那女子,真是为了云凛愿意承受所有不好的名声呢。一如多年前,朝堂上那次惊心动魄的“刀山火海”,也是由她一手操作。而这次对我这个名义上“太上皇”的暗杀,也是由她来下手呢。

    谁人不知,要做千古一帝,便容不得一丝的污秽沾了那帝王的手。那女子,该是爱极了云凛,所以才愿意将所有会在历史上留下争议的话柄全揽在自己身上。

    云凛能有妻如此,是他之福。

    我不羡幕,也不嫡妒。平静得令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若是以前的我,我大概会歇斯底里了吧。毕竟那女子,本该是我的女人。可惜,命运弄人,她最后竞去了云凛的身边。

    若是以前的我,我大概会想,如果一开始的轨迹没有弯曲,那女子会不会像帮助云凛一样帮我守住皇位,我的结局会不会就从此不同。

    而此时,我却是什么都不在意了。甚至,对那原先我视为比生命中一切都要重要的皇位,现在之于我而言,都没了吸引力。

    我从袖中最后一次掏出那张已然模糊了字迹的信笺,上头是惠儿留给我的唯一可以思念的东西。

    “蒲丝虽韧,总有倦时……”

    我一直在想,惠儿当时该是被我伤了多深,才叫她那般温柔的性子写出了这般决绝的话语。

    想来,我真是一次又一次得辜负了惠儿的情意。初时,只抱着利用她的心态,虽将她封为后宫四妃之首,但我明知独孤皇后对她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都无动于衷;后来,我又装作不知得任五娆害死了惠儿最为疼惜的小皇子。

    皇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后宫女人三千,我想要多少孩子,她们都能为我生。但看到当时惠儿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心里竟是有说不出的苦意。

    直到清惠宫走水,我方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但那时,我只道只要惠儿不跟我的皇位起什么冲突,我必是能爱护她一辈子的。

    只是,后来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或者是天意?抑或是缘分终浅?我竟是再也见不到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了!

    在这清冷的殿中几年,对惠儿思念泛滥的我终是明了,那种爱,不是权力的宽广、身份的高贵所能代替得了的。

    那种疯狂的想念,虽未海枯石烂,却真正是刻骨铭心。

    我其实是感谢老天的,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明白过来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我后悔的是,最后一次见惠儿,我对她,竟是那样地粗暴……

    那天,云凛的皇后问我,若让我许一个愿,我想要什么?

    我说,我只愿惠儿能好好得活着。

    现在,我依旧如此希望着。只要惠儿能够好好的在某处活着,要我死又有何难?

    我转过身来,平静得取过宫监手中托盘里的白玉瓷瓶,倒出那剔透得如同水晶珠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