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当家第24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身的病那,怎么可能是由那劳什子情殇引起?”继续刺激。
乐儿眸中闪过一丝不明光亮。
七娴继续装福尔摩斯:“我看那,必然是那女子受了谁人的指使,故意接近了安王爷,好向他下毒才是……”
“不是!”不待七娴说完,乐儿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怎么能说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云冰?!
“哦?乐儿如此确定,莫不是认识那女子?”七娴勾起一抹淡笑,直直盯住乐儿,眼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乐儿紧紧握拳,垂下头,眼里流光翻转不停。似是挣扎好久,才抬起头来,对上七娴的目光:“王妃猜对了,奴婢便是那故事中的女子。”
七娴眯了眯眼睛,果然,能在宫中自由行动的,除了贵人侍女,便是像乐儿这样在暗地里为云岚办事的人了。
“但是,奴婢绝对没有要害云冰的意思!”急急表明,“是陛下,陛下他……”眼里多了深深的仇恨与哀伤。
陛下?云岚?七娴心里一沉。那云冰该是云岚的亲弟啊!
“不过,王妃,也许您说对了。”乐儿突然黯然自责了起来,“说到底,确实是我害了云冰。”
也许是情绪流转太快,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回想起了悲痛往事,眼泪一下子涌出了乐儿的眼眶。
泪眼朦胧间,突见一帕白色丝巾递至眼前。
乐儿抬头,正是七娴温柔的脸庞。
“现在哭可以,但你必须清楚,该这样弥补对云冰的亏欠。”轻声安抚。
亏欠?确实,是她欠了云冰的……
“王妃,您救救云冰……”泪又一次迷了眼。
“到底,怎么回事?”皱眉。
乐儿右手遮住了眼睛,似是想要阻止眼里的下滑,回想起了往事:“皇室自古以来,便有暗卫集团,代号“银狼”。能够调遣银狼的,便只有皇朝陛下的银狼玉佩。可是,不知为何,陛下手中却无那玉佩。因此,他总对“银狼”暗卫怀有戒心。”
银狼?七娴突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起来。
不过,云岚对“银狼”不放心倒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自古帝王多猜忌。何况云岚在没有调遣玉牌的情形之下,自是更为担心“银狼”的忠诚度。
“我便是银狼这一代的首领。那一年,我14岁,刚接首领之位。云冰也不过18而已。桃林故事也全都是真实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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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咽打断了乐儿的话语,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只是,我那时候太傻,以为我可以像旁的女孩子那样与心爱的人守在一起……我答应了云冰的求婚……当晚,陛下便传唤了我。”
放下手来,乐儿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陛下质问我,是不是准备帮助云冰夺取帝位。真是可笑得紧,云冰对那个位置从来没有什么想法。我们‘银狼’又怎会是叛主的存在?陛下偏是不信,对云冰下了慢性毒药,只有陛下才有解药。并且叫我立下重誓,永远不得与云冰相见。”
还真被她猜中!云冰真是中了毒。七娴眸里又是一沉,只是云岚,可真是狠辣道极致了,对亲弟竟也是那般不信任,竟也下了手。
这一对,还真是苦命的鸳鸯!
“云冰知道你的身份吗?”七娴抬眼。
“知道……一开始,我便没有打算瞒着他。”擦干了脸庞。
所以说,云冰该也能了解这里头的事实吧!从自己中毒开始,到乐儿不见。只是他不点破,他知道乐儿是暗卫首领,一定会在皇宫之中,所以才天天到桃林吹箫,以盼能叫乐儿出来。
其实,云冰遭亲哥所害,该是怎样的心冷。内心里对云岚的怨愤也该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当初才对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是叫自己警惕起来吧。
七娴叹口气,又是一件皇室秘闻。争权夺利到这番程度,也只有皇家才能做得出来了。
“奴婢听说王妃曾身中蛊毒,得高人解救。求王妃牵线,再寻高人,帮帮云冰。”
诶?这她都能知道?不愧是皇家暗卫的首领。七娴扯了扯嘴角。
“扑通”一声,乐儿竟然一下子跪了下来。
额?这是做什么?七娴伸出手去,便要扶起乐儿。
乐儿倔强得不愿起身:“云冰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了。陛下虽然按时给云冰解药,但是,那毕竟只能顶得住一时。这几年,云冰已然被那慢慢渗透的毒性侵占了骨髓。那般久的毒药,云冰怎能扛得住?求王妃,救救云冰。
七娴细细思量,若然是毒,找那紫老头,倒定是能解得了的。
乐儿见七娴不说话,以为她不答应,立时又补上:“若王妃能救得云冰,乐儿虽不能代表整个‘银狼’,但乐儿愿以个人身份为王妃效命。”
诶?银狼首领以个人身份为她办事?那不就能够掌握那皇宫最为隐秘的组织“银狼”的动向?
这笔生意,可做!
只是,那个“银狼”实在是熟悉得紧。
银狼?银狼!
突然,七娴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挥袖间,甩出一个玉牌——正是当日战笙歌诈死时,战若水带回来给她,代表了战家权力的银狼玉牌。
递过乐儿眼前,有点讷讷地开口:“你说的‘银狼’玉牌不会是这个吧?”
乐儿一眼望过去,一下子便被深深得定在那玉牌之上,比七娴更加讷讷、更加惊诧:“怎么……会在你这里?”
七娴扯着嘴角,到头来,那统领暗卫的牌子居然一早就在了云凛手上。
似乎听云凛说过,这块玉佩,是其父传下与他的。想来也是,云凛的父亲可是当时皇帝最为看重的皇子,连皇位都是准备传给他的。给他块暗卫统领的牌子那也是常事。只是云凛那个反应迟钝的,居然用来做战家的财产象征。
呵呵,那感情好啊。云凛现在有南疆做腹地,战家为财力支持,雷风军威兵力倚靠,另有左相、镇国大将军等为后盾,现在再有云岚最为隐秘的部队也要归属过来。云岚啊云岚,你还能有什么优势赛过云凛?
刚回到翊王府,海棠便迎了上来。看一眼七娴身后的乐儿:“她怎么又来了?”
“呵呵,好事呢。”七娴依旧忍不住乐。
海棠瞥她一眼:“她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现在,要面对的,绝对不是好事。”
“什么事啊?叫蝴蝶儿你那么担心?说出来,我帮你劈死那个人去。”七娴依旧打趣。
海棠白她一眼,纤手一指:“那你就去劈死屋里那两只吧。你那二娘、六弟还真不是普通的聒噪。”
七娴脸色一整,原来是两人来了,勾起唇角:“谁说不是好事?坏事我也能叫它成了好事!”
甩了甩袖子,进了屋去。
海棠二人跟上。
里头,六福正嚷嚷着,冲着小丫头发火:“这什么茶啊……这就是你们翊王府的待客之道?”
果真,没事找抽,聒噪至极。
“二娘,六哥,好久不见。”热情至极的声音自七娴口中传出,叫后面的海棠浑身抖了好几抖,不知道的人会真以为这是个多么和谐友爱的家庭。
六福一听,立时噤声。
赫连心蕊坐在轮椅上,却是一身华服,恶狠狠得盯住笑容可掬的七娴。
这丫头可真是能装呢。竟被她的外表骗去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也是栽到了她的手上,叫自己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姬元那老鬼倒也识相,终是怕了她的身份。与她治疗,送她来京。但是,治疗许久,她也只能恢复到能坐轮椅的程度,说话也是极其困难的。毕竟,伤筋损骨,怎能全然治好?
想想,心内就火气大得很。
以前是毫无防备,今日里那些个官场大员哪个不知晓她的身份,不对她礼让恭敬。在这丫头身上受的屈辱,她要加倍讨回来!
转眼看一下身边的六福,示意他说话。
六福心底里对七娴还是惧怕的,毕竟,那次在姬家,叫这个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第一次见识到了地狱修罗的存在。
但也不好违了母命,上前一步,喝一声:“哪个是你二娘与六哥……你……你做什么?”
突见七娴向前进了几步,六福刚凝聚起来的勇气立即散了,惊吓得后退了好几大步。
“哎。这不是刚从皇宫回来,还没歇着嘛,口渴呢。”说着,七娴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好茶!”
再抬眼,纳闷的样子:“六哥,你刚刚说什么?小妹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呃……”看着七娴的眼睛,虽然眼角带笑,可眸内的狠意时时闪现,六福仿佛又见当日修罗,怎样都不敢再吭声。
“嗤——”一声,后头的海棠毫不给面子得笑出了声。眼前这个胆小鬼男人,也要去争皇位?
赫连心蕊瞥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心内暗气。这儿子,这般不成大器,怎能成事?倒不如自己那女儿,来得有志气得多!
当下,只得扯着自己粗哑的嗓子道:“姬七娴!你不要太过得意!”
海棠掏了掏耳朵,惑然开口:“王妃,我刚刚好像听到公鸭在叫唤。您听到了吗?”
七娴心里好笑,公鸭叫唤?真是想得出来!她身边的,果然个个都是阴人啊!
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回头道:“蝴蝶儿,你听错了。那不是公鸭,是我二娘,也便是赫连皇朝前代已然往生的公主!”
第九十九章 两处望天
公鸭叫唤?若不是姬七娴,她需要扯着这么难听的声音吗?
已然往生?赫连心蕊横眉竖起。这是当着她的面咒她么?
海棠又是“嗤——”一声:“死了?难道是借着公鸭的嗓子回魂了?”
完全不顾眼前轮椅上横眉冷竖的女人,接着道:“都说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生命。这位夫人,你不要激动,还是悠着点,留着点生气安享晚年比较好。”
咦咦?安享晚年?赫连心蕊去安享晚年了,那她导演的这出戏该怎样出演?
当下,回头责备起海棠来:“海棠,莫胡说。二娘是天之娇女,自是要干出番大事业的。哪会像你我这般平庸。”
海棠心底再“嗤——”一声,这女人脸皮真有够厚的,说那么违心的话那脸皮子都不红一下。面上却是一副恭谨:“王妃说得是。”
七娴转过头来,笑对赫连心蕊:“二娘,那么空闲呢。不知到我翊王府所为何事?”
“讨债!”赫连心蕊从鼻孔中哼出这两字。
“我不记得我翊王府欠了二娘你们什么呢!”七娴倚着椅背,无辜道。
“哼!装腔作势!”怒视七娴,“福儿,你去告诉她,她欠了我们什么?!”
六福张了张嘴:“娘……”可不可以不要叫他说,他怕啊!
却见自家娘亲一眼狠厉得扫了过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你……”
此时,只听得七娴懒懒得开口:“乐儿,那边桌上貌似有只老鼠。咱翊王府怎能有那种脏东西存在,真是叫旁人看了笑话去。还不去把它拍死!”
老鼠?富丽堂皇的王府里怎可能有什么老鼠?即使有,又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处溜达?海棠在后头咧嘴。这老鼠,该是说那六福吧。
乐儿心思够灵巧,诺一声:“是,王妃!”便几步走到六福旁边,运起气来,朝旁边的茶几便是一掌会下去。上好红木立时成了碎片。
六福楞直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立在了那里一动都不敢再动。
七娴撇撇嘴,乐儿丫头下手也忒狠了点呢。那茶几可都是钱哪,心疼呢。
赫连心蕊怒瞪七娴,她这是威胁么?这是京都,不是她能任意妄为的地方!她怎敢?
“不好意思,二娘。我这丫头粗鲁了点。叫她拍个老鼠,没想到手下没收的住力,连那茶几一起拍了!让你们受惊了,真是七娴管教不力!该罚!”捂脸,惭愧相。却是也没什么实际的动作来责罚。
赫连心蕊咬牙切齿。
“对了,二娘,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疑惑连连。
“你以为皇家是能容你无法无天的地方么?”哑然喝问。
“二娘说笑。皇家岂是七娴所能放肆之地。七娴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只是七娴想要提醒的是,二娘你有那个把我与翊王府结仇的同时,又能与陛下鼎力相抗?”抬眼看向赫连心蕊,笑意融融,却是一语点破。
“你!”赫连心蕊愤恨得盯住她。她就那么肯定,自己现在对付不了她么?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么?心火簇簇燃起。
“二娘莫气。为我这种小人物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浅笑嫣然,继续低抿一口香茶,“二娘还是多费些精力到宫里才是。”
“什么意思?”皱眉。
“据说呢,眉妃娘娘在宫中很不招人待见呢。”神色一闪,说得好像秘密一般。
赫连心蕊心下一动,来到京都那么久,虽说云岚对她处处好,但就是没有让见过五娆。每次她提出这个话题时,云岚总是以五娆为后宫典范、不得轻易出宫为由打发,只道有机会接自己进宫去望五娆,怕招人口舌云云。
问旁人,旁人也是毫无头绪。
五娆那信中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只道速来京都罢了。
难道,五娆在宫中出了事?
“她怎么了?”有点急切。
“据说,是被前皇后阴了一把。害人不成,祸及自身了呢。”有点可惜。话题偏偏就在外围上打转,不说正点,急红了赫连心蕊的眼。
“说重点!”粗哑得吼一嗓子。
“宫中走水,眉妃娘娘被烧成重伤。隐去了跟三惠有关的一段。狗急了还会咬人,谁知道这赫连心蕊会不会将怨愤扯到三惠身上。
赫连心蕊脸色瞬间大变。
“我也没有见过伤后的眉妃。只是听宫里人,眉妃那张脸那,堪比地底下的黑无常了。原来的花容月貌啊,啧啧,已是一去不复返咯。”抬眼看下脸色越来越不好的赫连心蕊,接着道,“二娘,你也是宫里头出来的,宫里头怎样的弱肉强食你也该是知晓的。眉妃已然那样子了,在宫中还能有怎样好的待遇?”
这种话说一半,叫她自己想象才更加有冲击力呢。
“前皇后?”赫连心蕊口气不善。
“是呢。便是那孤独右相家的女儿。”七娴捂住嘴,“可惜,右相势力日盛,二娘要报这个仇,怕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独孤右相,是朝中追随云岚的最铁忠的大臣。即使自家女儿被打入冷宫,也未对云岚表示过任何异议。据说,独孤家先代只出小小官吏,被先皇赏识提拔,辅佐两代帝皇,自是对云岚父子忠肯得紧。
这样一个愚忠的臣子的存在对云凛极为不利,自然要借赫连心蕊的手打击。
“可恶!”恨恨出声。
“二娘,我知道,六哥跟眉妃才是赫连家真正的骨血呢。却叫那名不正、言不顺之人夺了上位。我都替二娘你不值呢。”煽风点火,“不仅得要隐姓埋名,连一双儿女都要遭人鱼肉。先帝也真是的,既给了二娘你小虎符,怎就不一起把皇位传了六哥?”
“哼!”赫连心蕊冷咬了唇际。这也是她内心里极其不满的事。直至先帝驾崩,云岚继位,这种不满才愈发得膨胀起来。凭什么她真正的皇女要沦落到那种地步?凭什么云岚这样一个毫无皇家血统的人可以稳坐高位,享尽这世间一切荣华?
她是爱先帝没错,所以才会无怨叫先帝成了皇朝的皇帝。但她怎能再忍受了这云岚?
听得七娴一番话语,更是决心旺盛。
但是,“你是想做渔人之利么?翊王也想从中捞到些东西么?”她可不笨,这种事总会首先想到。
“二娘说对了。”七娴也不否认,“二娘该是晓得七娴前夫的事。七娴虽已别作他嫁,但终究要报了前夫惨死冤仇的。我也不怕告诉二娘,那事,便是陛下所为。二娘若是起事成功,也当是为七娴报了大仇。至于翊王。”顿了顿,七娴又道,“翊王爷天生没有大志,二娘必是也清楚得很。此时更是被陛下派去了南疆,战事紧急,又怎会碍了二娘你的事?”
说得句句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那样最好!”赫连心蕊狠狠盯了阵七娴。
七娴水眸清澈得回望:“二娘可得好生布置了。陛下能坐稳那么多年的龙椅,必是实力雄厚的。”
“哼,一个野种罢了,还能怎样?”不屑一顾的冷哼。
哦哦,口气很大嘛,不错不错。七娴挑眉。
“那七娴便预祝二娘能成大事。”七娴弯了嘴角。
赫连心蕊眯了眼睛,先上了那高位再说。到时候,大权在手,有的是方法让这女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七娴撑头望天,轻笑,云凛,你从南疆得胜归来之时,我便送你这样一份大礼,你可会高兴?
南疆战火稍息。
云凛望天,大朵大朵的黑烟遮蔽了蓝天原本的澄净色彩。
京都的云是否也在硝烟弥漫着?那女人是否安分着?
一想起七娴招蜂惹蝶的本领,云凛便是黑线连连。那北瀚的太子虽是悻悻归去了,便到底还是没有放弃。万一那人趁虚而入,自己又不在,那该如何?
虽然他相信七娴,却不相信那些看上七娴的男人!
好在,这仗算是快完了,邻国南雨的兵力也是渐渐撤走了。他们自然是为了天焰的国土而来,此时见着再打下去也占不上什么便宜,自然是不会再浪费兵力了。
还有云岚,云凛眸色沉了沉。他最好不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对七娴做了什么,否则……云凛背着身后的手紧握了起来。
“翊王爷,我家王子有情!”身后传来君毅依旧刚正不阿的声音。
云凛没有看他,转身便朝营帐走去。
君毅苦笑不得,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个翊王爷。按说这个王爷对所有人都和蔼可亲,唯独对自己,爱搭不理。其实,说得准确一点,那完全是直接无视!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直如此!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根本没有见过翊王爷,更加不可能得罪了他。怎么对他的态度与旁人的态度反差那么大?
不过,这样的态度,他似乎以前也遭遇过……
第一百章 百花盛宴
百花盛宴,众女眷齐集翊王府。
各色盛装,金钗银摇,好不繁华。
门前分立,恭迎圣驾。
“王妃,府内上上下下全都打扫遍了。果然,如王妃所料。”海棠于七娴耳边,轻道。
七娴微笑与对面某夫人点头致意,嘴角轻轻一动:“发现了什么?”
“凤印。”海棠一阵蹙眉。
凤印?云岚这次手笔大呢。连凤印都搬出来了,怎不连龙玺一块儿拿出来?七娴脸上笑意未减。
“在王妃的床底下还发现了写满皇后生辰的巫蛊小人。”海棠接着道。
这是在制造缝隙叫三惠与自己决裂么?可是,她与三惠之间的感情仅这些身外之物便可以动摇的么?
“把小人烧了。凤印扔给赫连心蕊。”七娴又轻扯了下嘴角,面上神色未动。
“是。”海棠悄悄得退了下去。
“陛下,皇后驾到!”传唤声响起。
云岚与三惠金袍宽袖,各绣龙凤,丝领高束,跨门而入。
“陛下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众女俯身。
“平身。”云岚高笑,“今日里大家不必如此拘束。不要因了寡人而扫了大家的兴。该是怎样的宴会便怎样过。”
转向七娴:“翊王妃,寡人也来叨扰了。第一次准备这盛宴,该是十分吃劲吧。不知准备得如何?”笑容满面,眼睛已然弯成一道缝,如同刚睁眼的毒蛇。
七娴低眉,笑意连连:“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能来,令我翊王府蓬荜生辉呢。这百花盛宴的内容,臣妾精心准备,必是精彩得紧。”
“那就好。”云岚笑着阔步向内走去。
三惠微笑,牵起七娴的手,跟着前去。
众人跟上。
“娘,这个是什么东西?”京都皇家别苑内,六福手捧一樽方形大印,纳闷得望着自家娘亲。
按说他三急,急匆匆往后院去,却被这块大石头撂到跌倒。本想一脚把它踹飞,一块破石头都敢与他作对!
可他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普通的石块啊。
青碧色的玉石,不掺杂任何杂色的澄净,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打磨精致,圆润光滑,必是出自绝顶艺人之手。最主要是上头的那只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似要飞出、翩跹起舞。
他立即能够明白这绝对不是稀松平常之物,当下便捧来给他娘亲看。
赫连心蕊眯着眼看了半晌,脸上激动不已。
凤印啊凤印,终究是叫她又见着了。当初先帝在时,她为了先帝的雄心,自愿放弃这樽代表权力的印章。
现下里,她可不会再放手了。
又一转念,这东西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这里?莫不是,云岚已然准备向她下手了?
眼里毒光闪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如此,她也便不再等了。
当下吩咐六福,“福儿,把这东西好生收起来。咱们出去!”
今日正是翊王府百花盛宴吧,少了她这个皇朝中最为尊贵的公主,怎么成?
屋顶上,一黑影在夜色魅惑中嫣然一笑,转身,花衣一现,向着翊王府方向疾点而去。
翊王府,灯火通明,舞台高筑,帷幕高启。
“娘娘遭难,冤也太深,恕臣七载……”
戏台上,一曲《狸猫换太子》正揪人心魄得紧张上演着。
夫人们垂泪有之,气氛有之,慨叹有之。
“翊王妃,这是个什么曲目,寡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云岚眯着眼,回头问。
“禀陛下,这是臣妾家乡的曲目,只不过是说书艺人拿来取悦大众的。臣妾想,平常的曲目,估计大伙儿都听腻了。就取了点市井小民的乐子,搬了上来,叫陛下还有各位夫人见笑了。”七娴低首道。
“翊王府过谦了。”坐在一旁的某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这曲目真是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确实是比那些个痴痴缠缠的戏码来得有趣得多。”
七娴看她:“冷夫人喜欢便好。”这个,正是冷纤雨的娘亲,左相夫人。
云岚眯了眯眼睛,继续看戏。
“王妃,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海棠含笑得端起一盏新茶,递至七娴面前。
七娴接过:“海棠来了啊。”
“来了啊,王妃。”一语双关。
七娴笑意更甚:“你也别忙活了,坐下一起看戏吧。”
海棠诺一声,搬张小凳,在七娴身旁落了座。
台子上,情深意长,荡气回肠。
台子下,也是情绪热烈。
“陛下。”一黑夜侍卫在云岚身边咬起了耳朵,“……找不到……”
七娴很明显得见着云岚的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回头意味不明得望了七娴一眼,七娴有礼得点头。
“怎么了?”坐在云岚身边的三惠心生纳闷,这两人的互动怎就那么奇怪?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云岚转过去,安抚得拍了拍三惠的手掌:“没事。”顿了顿,又道,“寡人只是在想翊王妃这出戏果然安排得精彩。”
“谢陛下夸奖。”七娴向来脸皮够厚,不客气得接受了。
“福宁公主到!”突又听一声传唤。与场内戏正唱到高嘲的气氛极为不搭。
众人却是真真切切得听清了这声传唤。福宁公主?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封号该是先帝赐给了最为疼爱的一个妹妹。可那人不是应该在十几年前,早就香消玉殒了吗?怎地现在突然出现?会不会太诡异了点?
众女人惊愕。
云岚眸底暗沉下来。
众人转头,却见一轮椅进了宅院。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好几的女人,徐娘半老的年纪,却是保养极好,一声装扮,光鲜亮丽,只是那瘫软的身子,明显得昭示着那人的残缺。
这人,便是那个福宁公主?
推车的是一个涨得跟气球一般的男子,那眉眼间,竟似是与陛下有几分的相像。但那气质,实在是不敢恭维。
再观其后,竟是她们的夫君们,各个眉头蹙紧,紧紧跟了进来。
“怎么回事?”
“怎么都来了?”
……
女人们站起了身,纷纷向自家男人靠了过去,疑惑连连。
七娴一挥手,台上的戏子静静得退了下去。
呵呵,正戏开场,那俯戏自然可以退台了。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三惠一脸的不敢相信,拉住七娴的衣袖不放。那里的两人,明明是她在姬家的二娘与六弟才是。
七娴叹了口气,是了,现下里也就她三姐不知这其中的曲折了。握住了三惠的手:“三姐,莫急。先看看再说。”
她不认为云岚会在此次的打击之下,失了这帝王。更不会认为凭赫连心蕊母子三人就能撼动云岚帝位的基础,只不过就是要叫他们厮杀一阵,好减了云岚的人心。
所以,此时她并不担心会牵连到三惠。
“姑姑怎没有知会一声就来了,叫寡人真是措施不及呢。”云岚背过手去,上前几步。
“陛下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众大臣急急行礼。
福宁公主前阵子现身,他们便觉又是发生。
今日这公主急急召唤他们,共来这翊王府中,那是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这皇家,怕是要乱了!
“陛下还记得本宫这个姑姑吗?”如树枝刮过玻璃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白花盛宴这么大的盛会都不叫本宫一声呢?”
“寡人是怕姑姑不方便,是以未有叫上姑姑。看来倒是寡人想得不周全了。”云岚一派天子气概,正对赫连心蕊。
赫连心蕊斜起嘴角:“陛下难道不是怕本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惊了你的皇位?”
云岚眸里一闪:“姑姑说的什么笑话?寡人身正行直,又有何惧?”
“不怕便好!”赫连心蕊冷笑一声,“福儿,把东西拿出来!”
六福从身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坛子,放到面前地上。
“众位皆知,我赫连皇家为保血统纯正,祖先曾喝下赤玄道人的神药。若是我赫连子孙,其血必能与赤玄神药相溶!”赫连心蕊如是道。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
“姑姑,你是什么意思?”袖袍中的拳头紧握。
赤玄神药?没想到她还藏着这样的东西!是他疏忽了!
七娴听得好笑。她就想那赫连心蕊怎就那般信心满满,原来是有这么一招儿呢。居然还有神药这一说。有趣!
“本宫的意思是,你,赫连云岚,冠我赫连氏姓字,却不是我赫连子孙!”
哗然大惊,轩然大波!
福宁公主在说陛下非龙子?也就是他们辅佐了那么多年的陛下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荒唐!”有人甩袖而出,瞪向赫连心蕊,正是独孤右相,“皇家磁碟早载福宁公主你已逝多年,此时却是突然冒出来。又是说了这么一番奇怪的言论。让臣等不得不怀疑公主你的动机以及身份!”
一番话定了保皇派们的心。
这公主出现得蹊跷,确实值得怀疑。
“混账!本宫的话也容得你等小子质疑?”赫连心蕊一看是独孤右相,立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福儿,拿符出来。”
六福赶紧举起仿制得如假包换的小虎符。
“见此符者如见先帝,独孤右相,你还不跪下。”粗声高喝。
“哼,你这婆子疯言乱语。说不定连那符也是假的。”右相甩下袍子,一脸倨傲,不看赫连心蕊。
“你……好!”赫连心蕊恨声连连,“福儿,把先皇诏书拿出来。”
六福赶紧又从包袱中取出黄澄澄的金本子,在赫连心蕊的示意之下,甩在了独孤右相身上。
七娴抬眼一望,该是自己在姬家看到的那一本。
右相展开一看,正是先帝的笔迹以及龙印。
“右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微臣无话可说。”独孤右相最尊崇的就是先帝,现已有了亲旨佐证,他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这小小右相,竟也敢怀疑本宫的身份。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到底是皇女,那阵势是绝对不会弱了的。
侍卫就要上前来。
“放肆!”云岚喝一声,脸色十分不善。
侍卫们立时停住。
场面陷入僵局。
一个是已然确定的身份的前代公主,一个是深受怀疑的当朝陛下。
这赫连心蕊当着他的面要仗打他的人,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灭了他的威严,夺了他的位置!
他从小便知自己一脉非皇亲血脉,父皇虽是挤压了旁的皇子,登上了皇位,却是终日惶惶不安,终究忧虑而崩。自己又岂能再赴后尘。
他千防万防,防有功之军、防战家、防翊王,连自己的亲弟弟都防。竟是漏过了这一只。
被以为是父皇最为喜爱的女人,又残疾至此,也不会再折腾什么。没想到野心还是这般的大!
若是这女人乖乖地给了他那权力的小虎符,他自然不会待她如何?
既然如此,那他只望在地底下的父皇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所谓对旁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已然有过了这一次教训,自然不会想要再放过眼前这人。
“姑姑,仅凭那些个古老的神药又怎么评判得了寡人不是赫连子孙?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吧。”
“武不武断先不说,你先上前来试试。”
见云岚不动,赫连心蕊讽笑了起来:“怎么,不敢了?”
云岚高笑一声:“姑姑说得好笑。寡人怕过什么了?”
“陛下,既然公主有这一疑问,便请陛下依了即可。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陛下既是皇家之人,便做了那鉴定又是如何?也好堵了悠悠众口。”某大臣上前奏道。
真金不怕火炼?七娴心内笑一声。那也得真金才行呢。云岚这一只,可是假的呢,当然怕炼咯。
云岚扫过那大臣,眼里的寒意叫大臣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直纳罕,自己可是真心为陛下着想的,陛下怎么会给他那么可怕的眼神?
“不敢上前是不是就承认你不是赫连皇家的人?”赫连心蕊咄咄逼人。
云岚眯眼。
“我能够证明!”门外响起略微有些沙哑的女音。
咦咦?还有谁要来凑这个热闹?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门口出现一个黑衣女子,黑纱蒙面,隐隐约约能够看清里头的疤痕。只一双眼睛,竟是妖娆魅惑得紧——竟是五娆其人。
她左手牵一个华服小男孩,走了进来。
三惠惊叫一声:“烨儿!”正是前皇后留下的太子!
第一百零一章 天意使然
男孩子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对这陌生的环境似是有些畏惧,但神色上却是强装镇定与老成,很能想象这个孩子从小是接受着怎样的教育。
“眉妃,你要做什么?”三惠蹙眉,上前两步。怎么把太子带出来了?
云岚直直盯住五娆。他明明叫人盯住了眉怡宫。五娆又怎么能够出宫?心下里暗自计较,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七娴歪着脑袋,手指在桌沿打了几许节拍。看来宫里一切顺利,乐儿干得不错呢。小太子本来是为防万一才叫带出来的,没想到这五娆反应也是快,竟这么快就让这小太子派上了用处。
“烨儿。”独孤右相看到自己的小外孙,竟是一番激动。毕竟是亲骨血,怎能不管?急走几步,才停了下来。
小太子知书达理,唤一声:“父皇。母后。外公。”
“眉妃,你私自出宫,还拐带太子,可知罪?”云岚声音沉沉。
五娆冷“哼”一声:“若我不强自出来,你要把我软禁到何时?”
“娘!”转向赫连心蕊,很是惊诧,本以为自己毁容已经是很凄惨了,为什么她娘亲会成了这副模样,“您怎么……”无法问出口来。
赫连心蕊扫了七娴一眼,才道:“这个以后再说。”再观女儿的面貌,心疼不已。独孤老贼纵女逞凶,可恶!赫连云岚知情不说,可恨!
“怎么证明?”问五娆。今日必然要揭了他赫连云岚的底才叫痛快。
五娆转身,向了众大臣:“众位都认识,这是我朝太子殿下。”举起太子的小手,“既然陛下自视天子,不肯检验,那由太子殿下来那也是一样。”
下头有人交头接耳:“确实是这个理呢。”
“你想做什么?竟敢对太子无礼?!”独孤右相惊见五娆从袖中取出细针,叫了起来。说到底,那孩子可是他最宝贝的小外孙那,还是个小孩子那,怎么被牵扯到这事件中去了?“陛下,太子他……”急急向云岚求助。
云岚摆手。眼里越来越毒。他怎会允许他们测出来?
反手一挥,一支利箭从暗处飞了出来,直指小太子方向。
五娆一针正刺下小太子的食指,见血色涌出,眼露喜色。
却是一个表情没有转过来,只觉颈后一痛,眼神一黯,慢慢得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众人大骇,竟是一支利箭穿过五娆喉咙而过。
“娆儿!”赫连心蕊首先反应了过来,痛呼一声。想要使劲挪动自己的身子。
一个使力之下,还真叫她动弹了起来,“碰”一声,从轮椅上跌趴在了地上:“娆儿……”眼里泪光闪现。
六福直直站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有些胆子小的妇人竟是直接晕倒了过去,还有的转过去就开始吐。
就是那些个男人们,也只是强作镇定。这种血腥的场面,哪是他们这些总居高位天天“之乎者也”的人所能接受的。
“陛下……”三惠愣了过去,虽说那五娆可恨,但是,她以为五娆已经用毁容付出了代价。此时真真见着这般惨烈的场景,竟是心口一阵堵得慌。
转过身来,也是一阵呕。
“居然杀人灭口。”海棠轻叹一声,“够狠。”眼里却是向四周侦查起来,这四周,到底埋伏了多少暗杀队伍。
七娴眼里一寒,她想过云岚会有这么一出,却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众多臣子面前,他竟就这样实行了。
这人的心思该是怎样的决然狠辣啊。这也是杀鸡儆猴的一种吧。
这种屠杀俨然暴君所为。
再说小太子,本就是呐呐然,正被小针刺得不知所措。抬眼便瞧见眼前放大的五娆的猝然而逝、还没来得及摆正表情的、恐怖的脸庞,“啊——”一声放声大叫了起来。
毕竟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孩子,怎受得了这种场面,再怎么老成,那也都抵不过这一惊吓。
小太子突然想起了射驭师父教过的那百步穿杨的功夫,当时,那师父拉弓,往天上一射后,落下的便是一只被射穿喉咙的小鸟儿。
竟和今日眉妃的情景一模一样。
心神错乱之间,小太子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好几步。
也许是天意,小太子竟倒在了那装着神药的坛子旁,小手耷拉的地方正是那坛口。
“滴答”一声,在云岚不可置信的双眼瞪视之下,小太子的鲜血竟然滴入了神药之中。
七娴与海棠面面相觑了一阵,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果真是天要亡他云岚呢!
“滚开!”云岚冲小太子暴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