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第44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知道,南夫人是何时去世的,细娘虽是提过,却也只说过年月,不曾提到确切的日子,下雨天晴,更是从未提过,此时一时间让人问起,她自是不知道。
南洛璎嗫嚅了半天,最后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江大人慢慢握紧手里的宣纸,然后一脸得色的瞧着南洛璎,微微眯上眼,冷冷的说道:“裴夫人可是不知道,还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也无妨,本府可以让裴夫人慢慢想,慢慢回忆。”说到这里“啪”的一声,江大人重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喝道:“你这个大胆刁妇,还不从实招来,你究竟姓啥名啥,是哪里人氏,又为何要假扮南家大小姐,混入裴府,可是有何阴谋,又是否因为行踪败露,起了杀心,杀了细娘灭口,还不从实招来。”
南洛璎让他这一句,一句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是瞧着江大人,咬着唇,让自己尽量用冷静些的口气说道:“我没有任何阴谋,也不曾起过杀心。”
裴彬玢终是轻声说道:“江大人……”只是唤过之后,他也停住了话头,只是瞧着南洛璎,好半天也想不出来一句为她辩护的话语,只在这游凝的片刻间,江大人已是冷哼了一声,横了南洛璎一眼,然后方瞧着裴彬玢说道:“裴将军,你也瞧见了,不怪本府怀疑尊夫人,只是尊夫人确有可疑之处。”
裴彬玢轻叹了一声,只是瞧着南洛璎,好半天才说道:“贱内身子不好,早就有些记忆不佳,甚多事情,她都是拎不清的。”
江大人已是接过话说道:“裴将军爱妻心切,本府理解,只是母亲的死忌,还有那紫竹观音图是南家大小姐当年亲绘,又怎么会记不得?”说到这里江大人瞧了一眼南洛璎,然后说道:“裴夫人,还是你只是裴夫人,却不是真的南小姐。”
南洛璎只觉得让问的喘不过气来,只是求助的看着裴彬玢,却见他也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南洛璎立时知道他帮不了自己,知道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不得这些常识性的问题,心渐渐慢慢凉了下去,不是自己的,终不是自己的,便是穿越而来,便是顶着了这副南家大小姐的皮,自己的骨子里,还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从来不曾真正的拥有过什么,只便有了这层皮,也不是真的可以拥有她的一切……
想到这一切,南洛璎有些轻讽的苦笑了一下,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一切之后,自己只是帮着那位南小姐痛过,爱过,现在却还是要一切回归原点,自己终不是真正的南洛璎,不是……
“啪”一声惊堂木的响声,将南洛璎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瞧了一眼一脸狰狞的江大人,淡淡的苦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一切,都随大人定夺吧,我无话可说。”
“刁妇,还不从实招来,你究竟姓啥名啥,是哪里人氏,又为何要假扮南家大小姐,混入裴府。”江大人又是这般的喝问了起来。
南洛璎却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不言不语,不辩驳,因为无言可对,这一切原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觉得这一切十分的搞笑,因为她何曾想过要扮做是谁?
林纳,那个真正属于这个灵魂的名字,似乎早已在记忆中消退……
锦瑟篇 189 往事何解
一切记忆如浮烟漂过……
“嘭~”的一声,在周围响起的声彻震天鞭炮声,奏乐声,还有一声一声的贺喜声中猛然惊醒,之后便是洞房里的纷纠,从那一刻开始了此世的纠结,想到这里,南洛璎轻叹了一声,她瞄了一眼一侧的裴彬玢,还记得当年,那时候初见时他对自己的不屑,还有之后两人的纷争……
南洛璎双目慢慢的闭上,望着这里的一切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好久好久也说不出话来。
江大人久候不待,又是一拍惊堂木。南洛璎这才抬起头,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这个身子不经事,过去的事情,时而清楚,时而糊涂,要是江大人怀疑我不是南家的小姐,大人也要拿的出确切的实证才能让小女子信服。”
江大人气的又是的拍惊堂木,大喝道:“你这个大胆的贼妇……”
“大人,请注意你的用词,小妇人虽是不才,却也是皇上亲封的诰命,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请您还是对小妇人保持一点点尊重。”南洛璎站定身子,瞪着双眸,瞧着江大人,一字一顿说道。
“啪”江大人又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停了停,这才说道:“好,我看是不见黄河你不死心,便让你与柳儿对质便是了。”这时候一个小役走到江大人身侧,小声嘀咕了几句,江大人皱了皱眉头,终是说道:“也罢,先退堂,来人啊,裴夫人是贵客暂移居本府后堂歇息,还押再审。”
裴彬玢双目一睁,正要说话,已听到江大人抢先说道:“退堂,本府亲自送裴将军出去。”
南洛璎被动的站在那里,由着人推动着自己走进了后堂,瞧着裴彬玢还站在原地未走,却也没说话,只是瞧着南洛璎不语。
江大人在他身侧,微垂下身子,不知道轻声说着些什么。
南洛璎只觉得心里好像让人拧了一下一样,只觉得千头万绪,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这一刻的感受。只是木然的让人带着走到了后堂的一间屋子里,一进去,那人便反手将门闭上,自外反锁上了,南洛璎一人坐在这屋子里,只觉得又阴又静,只是心里有事,也不曾多想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默然不语。
心中更多的是回忆自己来了这个世上以后的种种,裴彬玢与她的纠结自是想的最多,浴室里的那一次尴尬,还有因为中毒晕迷在他怀里以后的种种,还有在如城里的那段岁月,以及之后的分离,虽然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在这一刻,这一切的记忆,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的涌上心头,原来也只是一瞬间便已过完……
还有细娘,柳儿,云非烟,长孙书亭,方陌悠……等等这些在自己生命里的过客,南洛璎想到这些活着的,或是已是已经逝去的人,还有一直一再一再怨恨自己的柳儿,南洛璎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是那么的恨自己,不论到了何种情况,都不忘记要报复自己,想到最后,南洛璎只觉得头沉的像要裂开了一样,她揉了揉自己沉晕的头,最后只是无力的坐在了椅上,然后仰着头,靠在椅上,瞧着天花板上的雕花,轻轻吐出了一口闷气。
正在这时候听到门“咯”的一声,轻轻的响了起来,南洛璎感受到有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只是她却不愿意抬起头,只是还是如开始那般仰着头,只是不言不语,一直感到那人在慢慢的走近,慢慢的走近,然后南洛璎看家一张皎皎如玉的俊颜在自己上方,这张脸确实极俊,却也极是冷漠疏离,而且在那眼里,有一份傲视天下的孤绝,他有些如琉璃一般微微泛着棕色的眸瞳,轻轻的微转了一下,瞧着南洛璎,淡淡的说道:“傻了嘛?”
南洛璎怎么也没曾想到会看到这个人,确实是傻了一下,好半天才说道:“王爷。”
“咳,还不行礼。”广陵王爷轻咳了一声,架势十足的冷然道,然后大马金刀的坐在南洛璎身侧,似乎正等着南洛璎伏在他的脚下,那一双眸子瞧也不曾再瞧南洛璎,只是睁着前方不语,只有手里的玉骨扇子轻轻的摇动了一下。
南洛璎愣了愣,这才慢慢的站起了身,瞧着广陵王爷,再看见已让闭上的大门,屋里,居然只有他与她两人,心里只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但还是微微福了一下身子,不冷不热的说道:“王爷安好。”
广陵王爷微微挥了挥手,算是示意了一下,南洛璎这才站起了身子,开始打量起了王爷,他还是亦如过去一般,着了一身玄色的常服,有时候南洛璎都在想,这位王爷难道是喜好太过专一了吧,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这样的颜色的衣服。
广陵王爷却不说话,只是用手里的扇子头轻轻敲打在一侧的几案上,那白玉骨的扇子,一敲在桌上,便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南洛璎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只得是立在一侧不语。
好半天这屋子里便只回响着那白玉骨扇子敲在案几上发出的“啪……啪……”的声音。这样沉静的气氛让南洛璎越发觉得压抑着难受,却也不敢多语,只是盯着王爷,细看之下,才发现,王爷的双目较一般人来说更加细长,更添了几分阴厉。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会让人觉得十分压抑吧。
想到这里南洛璎不由摇了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只是若不是这般胡思乱想,却又觉得那一声声扇子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好像催命符一般,只听的人想要暴发。
不知道折磨了南洛璎多久,广陵王爷总算是停止了动作,缓缓的转过头,瞧着南洛璎,然后不轻不慢,不急不燥的说道:“你怎么不坐下。”
南洛璎立时愣了一下,但还是应道:“王爷面前,那里有小妇人的座位。”
广陵王爷轻哼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以前,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从来不曾这般拘礼过。”南洛璎一听这一句话,立时心里有些打鼓了,莫不成这位南小姐与广陵王爷还真的曾经有过些什么不成。
南洛璎瞧着广陵王爷,却见他,突然间,也望向自己,然后,慢慢的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双狭长的眸子立时如弯月一般,这一笑,顿时将他脸上的那份漠然与疏离如让春风化冰一般给溶没了,只是余一份亲和,但那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好像刚才不过是一个幻像一般。
很快,广陵王爷又板起了一张脸,然后瞧着南洛璎,好半天才说道:“你真的不是南洛璎。”
南洛璎立时反问道:“那我是谁?”说到这里,南洛璎轻笑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道:“自嫁进了裴家,我当然应该是裴家妇,那里还是过去的南家女。”
广陵王爷轻叹了一声,然后瞧着她说道:“江成海说你是让人假扮的。”说完广陵王爷却是一把扯过南洛璎,将她拥在怀里,南洛璎立时挣扎不已,嘴里刚欲叫嚷什么的时候,广陵王爷已经将她的唇用掌按住,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别怕,不会做什么。”说话间,他将头伏在南洛璎的肩头轻轻的嗅了一下,便慢慢松开手,南洛璎一站起身,下意识的就扬起手,这一耳光还没有扇出去,已让广陵王爷的扇子挡着,他淡淡的说道:“可曾想过,对皇族动粗,会犯什么样的罪。”
“你。”南洛璎愤然的怒喝了一声,终是缓缓的放下了手掌,只是闷声不出,广陵王爷轻叹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是你,真的是你。气味一点也没有变,还是带着那样淡淡的桔子花香的味道。”说完又轻轻的苦笑了一下。只是瞧着南洛璎,突然间眸子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半天才继续说道:“你真的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嘛?”
南洛璎侧过头去,只是喘着气,好半天才平息了心里的怒意,然后冷然说道:“王爷,我若是记得前事,又何必让江大人问的哑口无言。”
广陵王爷轻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虽然不曾说话,但南洛璎的心里从他的举动,还有那一声长叹里,听出了似乎这个身子的南小姐与广陵王爷之间有过一段曾经值得让他回忆的往事,如果真是这般,以这位王爷的权势,何愁娶不来南洛璎,为什么又会让她嫁进裴家呢,何况以前曾听柳儿说过南洛璎与方陌悠之间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那么现在这位王爷又是怎么样的事情?为什么从来也不曾听细娘提起过。
想到这里,南洛璎只觉得自己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烦恼了,却又只能是无奈。
锦瑟篇 190 南父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陵王爷突然又轻声的问道:“你既然失忆了,为什么以前不说出来?”
南洛璎瞧了瞧他,带着几分淡漠的说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记得也好,忘记也罢,又有什么意义呢。”
广陵王爷似乎未曾想到她会如此做答,不由微眯起了眸子,瞧着南洛璎上下打量着,好半天才说道:“也是。”便又望向了前方,两人便这般一人站着,一人坐着,静默不语。
南洛璎只觉得这时间过的格外的慢,如果说平时一秒钟只是短短的嘀沽一声,那么现在却也比平时慢上片刻。她无聊的只是看着脚下的地面出神,心里想了是否要开口说话,只觉得要是真的得到这广陵王爷的认可,那么这一关必是好过的多,只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半天才酝酿出了一分勇气,轻声道:“要不你说说过去的事情给我听听吧。”
广陵王爷如梦初醒般的动了动眸子,然后缓缓的左右上下的审视着南洛璎,片刻,突然轻笑了一下道:“何苦呢。”这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的南洛璎,还是在说别人,言方罢,他便立起身子,转身便提步向门边走去。
南洛璎见他要走,心里不由有些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又有几分着急,若是他走了,还有谁能帮自己呢?那一瞬间南洛璎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继续出声说道:“怎么?王爷不方便说嘛?”
广陵王爷顿了顿身子,终是没有出声,只是拉起门环,打开门,风从门外袭来,吹动了他一身的玄色衣裳,在那阳光下晃忽闪动着奇妙的光辉。
他在门口微微停顿了一下,终是对外面的侍应们说道:“回去。”他走出门外,转身离去,门只在那瞬间又让人闭上,在闭上门的那一刹那间,南洛璎看见广陵王爷的侧脸,那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只是不及她多看,门已是又缓缓闭上,屋里又恢复了初时的阴暗,初时的安静,南洛璎轻叹了一声,慢慢坐下,依靠在椅上,只觉得这屋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清冷,冷的人有些片体生寒。
南洛璎坐在上面,沉沉晕晕间,有些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让广陵王爷闹的有些不清不明,居然在梦里也是他,那时候广陵王爷似乎没有现在这样冷绝孤傲,而南洛璎确是穿着一身明快的青蓝色小束裙,兴致高昂的骑在一匹小白马上,广陵王爷在一侧骑着一匹极高大的白马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南洛璎,微微笑着,那笑容好像冬日里的暖风一般,瞧着让人心里一片温暖,只想跟着他一起笑着。而在梦境里的南洛璎确实也在笑着,那笑声如风铃一样清脆悦耳。
模糊间,广陵王爷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便拍马凑了过来,南洛璎双腿一夹马肚子,小马儿便飞也似的跑了起来,迎面的风吹乱了她一头的柔发,广陵王爷也催马来追,两人很快便是并着马鞭子在一起跑着,这时候广陵王爷带了一下马鞭,让马儿不再跑的过快,只是与南洛璎的马并头向前跑着。一边瞧着南洛璎,又说了一句什么。
南洛璎似乎极不服气的拼命的催着马儿,马儿越跑越快,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就一下将南洛璎甩了出去,硬生生将她拖在了马后面,广陵王爷似乎真的急了,催马便来追,一手挥过,越上了南洛璎的小马上,拉住了马头,再将南洛璎抱在怀里,细细打量着,急切间只听他说了话,可是梦里的境色虽是真实不已,好像自己就是梦里的那个南洛璎,可是急不不行了,却也听不见一句,正着急的功夫,突然间便这般醒了,一醒来,南洛璎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早就满是汗珠。
南洛璎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一动,才发现,脖子早就僵的生痛,不由揉了揉脖子,暗觉好笑,自己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睡的着,正在这会子功夫,听到外面的门锁“咯”的响了一声,门让人慢慢推开了,这次立在门口的却是江大人与南洛璎的父亲,南大人。
南洛璎垂下了眸子,移步上前福了一礼,嘴里也唤了一声父亲。
南大人没有说话,只是瞧了瞧她,好半天才说道:“江大人,我的女儿自幼便是由我去逝的拙荆与她的||乳|娘阿细一起照料的,你要让我说什么她有何印记,我却是记不得,只是,难不成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能认错?”
南洛璎听到这里,立时瞧着江大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江大人,你若没有证据,便请你让我回家。”江大人冷眼瞅了一眼南洛璎,然后沉声说道:“恐怕还得有劳裴夫人在这里久住了。”
南洛璎立时睁大了双目,但还是逼着自己沉住了气,反是望着南大人说道:“爹。”娇声娇气的这般唤了一声,一脸期盼的瞧着南大人继续说道:“爹,您真的忍心让女儿继续在这牢室里呆着嘛。”
南大人瞧了一眼南洛璎,沉默了片刻,终是说道:“江大人,小女毕竟是裴将军的正室夫人,也是皇上亲封诰命夫人,若是江大人没有实证的话,便这般扣在府里,似乎有些与礼不合。”
江大人一皱眉头,瞧着南大人不冷不热的继续说道:“南大人爱女心切,江某人也明白,只是裴夫人涉及两件命案,江某人不得不谨慎处理,还请南大人谅解。”
南洛璎不由提声说道:“涉及两件命案?”然后一抬头瞧着江大人,愤声说道:“一件是说细娘,还有一件又是什么,江大人为何不把你府衙里经年破不了悬案要案,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得了,我一个弱质女流,十指纤纤,弱不禁风,能做的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却是继续说。”
江大人听着南洛璎发作完了,方是慢慢说道:“另一件自是指真正的南家小姐。裴南氏,你也不用在这里装腔作势,本府若无确实的证据,决无敢扣留你这位许诰命夫人的道理。”
“确实的证据,你的证据莫不过就是柳儿的供词,她一个背主弃义的丫头,在裴府里做过多少让人非议的下做之事,此人的人品就有问题,她说的话便能取信与你,也无法取信与天下人,江大人不过是捡自己想听的事便听,不愿意听的,便不听,实在有失偏驳。”南洛璎这一番话说的是又快又厉。
说完见江大人还在那里沉声不语,南洛璎却是又顺了一顺气,这才将自己刚才在这屋里思索了的一番说辞,继续说道:“江大人,你也莫要拿我拎不清过往的事情来说话,此事裴府里我之前在裴家曾被人害过,中了一次剧毒,后来身子便差了,自那以后,很多事,我都是有时候记得,有时候就犯糊涂。”说到这里南洛璎又吸了一口气,然后瞧了瞧江大人继续正色说道:“江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小妇人这就要回去了。”
江大人却是一定晴,然后沉声:“不行。”南大人瞧了瞧江大人,然后淡淡的说道:“江大人若是有实据也不妨拿出来,这样也好让小女心服,让老夫信服。”
南洛璎立时瞧了一眼这个名义上的爹,却见他也正在瞧着自己,这才又垂下头去,期期艾艾的说道:“爹,您可要给女儿做主啊。”
南大人淡淡的说道:“江大人是这里的父母官,而且官声极好,相信他也一定会让我们信服的,对吧,江大人。”听了这番话,南洛璎的心里,不得不说有了一番感动,虽说不知道南大人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还是真的为了父女亲情在为自己说话,但终是他站出来了,在为自己说辞,这样的举动,足以让南洛璎的心有一些温暖,以及宽慰。
江大人瞧了瞧南洛璎与南大人,最终只是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时机不到,到了开堂之日,本府自然会有能让大家信服的证据。”
南洛璎瞧了一眼江大人,眉头锁的越发紧了,正欲说话,已听南大人已开口言道:“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让小女先家歇着,到了开堂之日再来看看江大人的证据,若是真的让人信服,大人再扣留小女也不迟啊。”
“你好糊涂啊。”江大人冲口而出,说罢方叹了一声气,一脸惋惜的说道:“南大人,若是她不是真的令媛,难不成还会呆在家里等着那一天到来?”
“南某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开堂之时,江大人不拿出那让人信服的理由,如是这般,现在何必烦恼,不论是否让人信服,南某人都势必会为小女讨个公道。不过如果大人真的要开堂才肯拿出证据,便请大人现在便开堂吧,南某人也好在一旁做个佐证。”南大人说着这话的时候,依旧不紧不慢,只是那言语间不自然的就多了一份威势。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明,真的证明南洛璎是假扮,自是缉凶,若是不然,自是要江大人给个交代。
锦瑟篇 191 柳儿之死
江大人横了一眼南大人与南洛璎,这才说道:“此事自是当然,只是现在不便开堂,不如明天一早请来众人再行开堂审理。”南大人还欲再说什么,江大人已是一把拦着他,一边向外引着,一边说道:“南大人各人职守不同,能扣留有嫌人犯是本府的权限,还是请您不要太多干涉了。”
南大人听到此言,不由一顿脚,然后瞧着江大人,上上下下的冷眼扫了一遍,这才说道:“好,我就等着你明日开堂要是开堂之时还没有一个公断的话,老夫决不与你罢休。”言罢,南大人一拂袖子,转身离去,江大人转过是很瞧见屋里南洛璎正在那里瞧着自己,不由怒不可遏的说道:“看什么,你以为明天你真的能翻了天去。”言毕,便唤来人又将南洛璎锁了起来,南洛璎这才有些急了,她让关进来也近一天了,滴米未进,一口水都没喝上,早就是有又饿,又渴,不由急切的说道:“等等,你也让给我送点吃的吧。”
回答她的只有“咯”的声,门外上锁的声音。
南洛璎无奈的坐下,沮丧的自言自语道:“唉,怎么也没个人想着给我送点吃的。”似乎上天也听到了她的抱怨,正在这一会的功夫,门又“咯”的一声让人打开了。南洛璎满怀希望的瞧见门外,只见立着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柳儿。
柳儿清瘦了很多,居然头发也有些斑白了,憔悴的不成|人形,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失了润泽,一点都像过去那个精神的小家碧玉,更多的是如一个已沐尽沧桑的中年妇人。南洛璎初一眼看去,便知道是柳儿,只是这仔细一打量,却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不过短短几个月不见,柳儿居然已是变化如厮。
好半天南洛璎才微微启唇说道:“柳儿?”
“大小姐。”柳儿轻声应了一句,只是这声音一出,那份沙哑与沉闷,好像是让沙打磨过一样,与原来的声音完全两样,南洛璎几乎真的要怀疑自己是认错人了,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之前她对柳儿有多少怨愤,有多少愤怒,那么在这一刻的时候,都已经让她想不起来了,更多的是,不明白,不明白什么样的情况,可以让一个女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的苍老如厮。
南洛璎愣了愣,这才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啊,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柳儿一字一顿的说着,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食案,上面有几样吃食,她慢慢将手里的吃食放在了南洛璎面前的几案上,然后走过去闭上门,一边动作着,一边轻轻说道:“那还不都是以为你,因为你这个怪物。”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柳儿猛然抬头,瞧着南洛璎那眸子里有一种异样的血红,好像有多少愤然,多少怨恨。
南洛璎不由抬眸说道:“因为我?真搞笑,你会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说到这里南洛璎一把按着柳儿的手,立起身,瞪着她缓缓说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为什么?”
“我没有害你,我没有,你本来就是一个怪物。你应该已经死了,死了。”柳儿有些歇斯底里的嚷着,嚷过以后,方继续凑到南洛璎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轻的说道:“那天夜里,我看见你断气,我还摸了你的手,好凉,好凉,我才放心的走开了,嘿嘿,谁知道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南洛璎立时惊的双眸一睁,瞧着她,然后颤抖的说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儿厉色一笑,却不做答,只是举着那食案上的一枚点心果子,慢慢逼近南洛璎然后说道:“你是自己吃下去呢,还是要像上次那般,让我逼着你吃下去呢。”
“你敢,要是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便是江大人也护不了你吧。”南洛璎强做镇定的说道。
柳儿冷冷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好像在看一个傻瓜一样,这样怪异的笑颜,配在她的红颜白发的容颜上,更添几分异样,她笑了一阵子,这才慢慢的说道:“你觉得,我今天有想过要活着出去嘛。”说到这里,她将那点心随手一丢,一把拎过南洛璎,南洛璎大籍贯内,正欲反抗却见柳儿自她头上拔下了一只金钗,还不及反应,已是自己刺进胸前,然后拔出——
温热的雪,喷洒在南洛璎的脸上,惊的她发出一声惨烈的惊叫:“啊~”
这样的一声音划破了宁静,却止不住柳儿的疯狂,她又继续向自己的胸前刺了进去,然后发出一声惨叫:“救命啊,小姐要杀我……”只是这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因为力尽而弱,她缓缓的向后面倒下去……
南洛璎惊的跪倒在地上,这时候门让人推开了,所有的人都看见南洛璎跪在了一地血泊中,而柳儿却是倒在了血泊的中央,她面朝着南洛璎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似是满足,又似是无奈,南洛璎缓缓的靠近柳儿,轻声微颤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南洛璎有些歇斯底里的对着柳儿吼道,是的为什么要这样恨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宁可不要命,也要来陷害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可是却没有人来回答南洛璎的问题。
有的只是听见柳儿在艰难的轻声哼唱道:
落花随水流,霓裳飘舞曲终散。
风起香浓暖春愁,月落,浮光满天意悠扬。
琴瑟合鸣奏,仙音绕梁几时休。
红尘弹指一夕过,回眸,恍若隔世叹缘乱……
落花随水逝,霓裳飘舞曲终散。
风起香浓暖春愁,月落,浮光满天意……悠……扬……柳儿唱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声,眼眸慢慢的闭了起来。
南洛璎的眸子微微眯动了一下,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首词,是啦,是以前的时候,听柳儿唱过,众府衙的差人已经涌了进来,他们将南洛璎扯到了一边,南洛璎看见衙役们开始对柳儿进行急救,泪突然流了下来。
不懂得,柳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懂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去伤害别人。
不论与柳儿有怎么样的恩怨,在这一刻,南洛璎只希望她可以活下去,因为只有柳儿活着,她才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柳儿活着,那么一切的真相,才有可能大白,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柳儿便这样去了,只怕江大人真的要将一切都赖在她头上了。
可惜上天似乎没有听到南洛璎的祈祷,在这时候,江大人不早不晚的来了,他一进没,差微便上前去说道:“禀报大人,柳儿已经死了。死因是身上有两处致命的刺伤,都是利物所刺,伤及肺腑。凶器与凶手都在当场。”
南洛璎猛然抬头道:“你说什么,柳儿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刺的,是她自己刺的。”
“你不要狡辩了,老远我们就听到柳儿在嚷救命,只是我们赶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你看,她还想着给你送糕点,对你如此,你却为了掩饰真相而杀了她,你,你你,真不是人。”一个役差声色俱厉的说道。
南洛璎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心里只觉得不知道如何辩起,当一个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来陷害你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很难取信与人的,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得说道:“我为什么要杀她,动机呢?就像你说的,她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杀了一个对我好的呢。”
“因为你知道,她是证人,是一个可以指证你不是南家大小姐的人证,你以为只要她死了,便可以掩盖一切。”江大人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南洛璎,正色言道。
南洛璎只觉得滑天下之大稽,不由苦笑道:“大人您真是英明神武啊,只是请大人回答我,我现在在这屋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把她弄死了,谁都怀疑我是凶手,和之前她活着,只有她一个人指证说我不是南家小姐,这两样比起来哪个罪更重,哪个事更麻烦,我脑子浸水了还是没有脑子,居然会做这样的蠢事。”
“咳。”江大人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自是不会这样做,你现在所做的只是为了弃卒保帅,你是牺牲自己保护别人,你要做的是保护你的同伙。”
“保护我的同伙??我的同伙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南洛璎只觉得自己有些摸不着边际了。
“哼,你真的不招,就不怕本府大刑伺候。还是你以为柳儿已死,便再无真相可言。”江大人一字一顿,说的是声色俱戾。
只是南洛璎听到耳里,只觉得世上最可笑的笑语也不过如此,如果她不是身陷其中,她一定会狂笑三声,可是不幸的是她却身在其中,她只有一种感受,便是欲哭无泪。
锦瑟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如梦过往
正在南洛璎还没有摸着头脑的时候,已听江大人一声大吼道:“来人啊,把犯妇押往天牢。”还不得南洛璎反映,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已是走上前去,一哄而上,将南洛璎一边一个架了起来,拖着走了起来,南洛璎立时不依的说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只是那些差役哪里会听,只是架着南洛璎一径走着,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也不知道众人怎么三绕两转,便进了一个监牢,一入那牢室里,便是一阵阵的阴凉扑面而来,差役们对着迎上来的牢头说道:“这可是个重犯,找个清净些的场所,好好看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谁也担不起。”
在众差役的看守下,南洛璎跟着牢头走到了里面一处小牢室,牢头打开牢房,这是一个四面都是青砖的牢室,看起来倒也干净,他们一把将南洛璎推了进去,便将那牢门深深的锁上了。
南洛璎在牢室里走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瞧着那壁室上的一青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天,她至今什么也没吃过,早就饿的不行了,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那青石磊成的床上,蜷缩着,准备睡一觉,只是瞧着这一切,南洛璎有一丝想哭的冲动,却又是哭不出来,只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论如何,左右也要等明天再看了。
南洛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蜷在床上,渐渐睡去,一入梦里,却又看见柳儿,只见她那一身的血泊,还有细娘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只让南洛璎心里无可奈何,她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梦渐渐沉重,好像让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一般,只是不停的在那里抽动着,却又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蜕变,看见柳儿自那一身血衣,慢慢化成了过去的那副模样,不是的,似乎还要小上几分,扎着两个丫鬟发髻,一脸淳朴的样子,正在与……是的,与自己扑蝶。
那一瞬间,南洛璎好像看到梦里,自己已经从那灵魂里飞了出去,只是看见呢一幅幅的画面出现,柳儿陪着自己扑蝶,柳儿拿来了方陌悠的诗词,自己夸了一句不错,柳儿劝自己与他结识,自己却没有理会……
后来,后来,南洛璎看见自己,不是,不是现在的自己,似乎比现在要年幼一些,那肤色更是水灵,而且着了一身珊瑚红色的衣裳,看着更是俏丽动人,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那身上的琳琅环佩相撞时发出的声音,这明明是梦,为何却又如此真实。
南洛璎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慢慢的走着,这真的是梦嘛?这样的梦境怎么让人觉得如此不真切,却又真实……
不论南洛璎在想些什么,梦境还在继续,中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终是南洛璎一个人走在了一片桃林中,那桃花正在飘落,一树一树的桃花,迎着风,让东风吹落,掉落了出一地粉色的花片,美的如梦如幻。
南洛璎伸手摘下一枝,放在鼻前嗅着,却听身后有一个声音传过来道:“傻瓜,桃花何来香气。”
“是你少了见识,这哪里是桃花,明明是在树下长的一枝茶靡,只是依着桃树而生,看起来似在那桃枝上取来的罢了。”南洛璎没好气的说道,言罢却又有些失落的说道:“茶靡终不是吉兆,韶华盛极,女子青春将逝之意。所谓开到茶靡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说罢话,人已是在慢慢转身,转过身去,南洛璎总算看见了来人,那个人正逆着光站着,那样的英挺,那样的俊逸,可不正式我们不可一世的广陵王爷嘛。
南洛璎只觉得心里的心里的惊锣让人敲响了,如果这梦境是真的,如果这一切不是梦,那又是什么?
过往的记忆碎片嘛?
正在南洛璎沉吟的这片刻间,梦境里的南洛璎已经开始说话道:“好了不说这扫兴的事儿了,今天一路繁花,愿与君共赏。”
“茶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广陵王爷踌躇了一瞬间,终是这般缓缓而吟,说完却是执着南洛璎的手说道:“虽是最晚的,却也是唯一。”
南洛璎这才羞的慢慢垂下头去,好一会子才说道:“走吧,我们一起看桃花去。”
两人并着肩一同走在桃花林里,那桃花迎着风,又是“唰唰”的落了一大片,那花瓣儿,一片一片的自树林间飘摇而下,落在两人的肩头,映在那金色的阳光余晖下,更显得如梦如幻……
接下来却又是另一个地方的场景,广陵王爷与南洛璎一并坐在月光下的林间,南洛璎瞧着眼前的美景,有些意味的笑道:“我想跳舞了。”便是一边扬袖而舞,一边轻声唱到:
落花随水逝,霓裳飘舞曲终散。
风起香浓暖春愁,月落,浮光满天意悠扬。
琴瑟合鸣奏,仙音绕梁几时休。
红尘弹指一夕过,回眸,恍若隔世叹缘乱……
唱到最后,却是广陵王爷一把拉住南洛璎捂着她的嘴说道:“小些声,要是让人听见可怎生好。”
“你不是王爷嘛,害怕让谁瞧了去。”南洛璎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退了一步,瞧着他,眼里都是泪花,好半天才说道:“我娘和我说,你母妃要为你纳新的王妃了,是不是?”
广陵王爷轻叹了一声,南洛璎的泪立时流了下来,她却只是望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问你,是不是?”
“不要闹了……”广陵王爷一脸无奈的说道。
南洛璎却只是瞧着他,一言不发,慢慢向后退去,然后眼睛里的泪一直不停的流着,不停的流着,好半天她才说道:“便是我傻,却非要你给我一句话,早先我也听人提起过,却还是想知道,央了半天给你递了话,你却还是不肯来见我,我便该明白。”
“不是的,我……”广陵王爷只是瞧着她,好半天才说道:“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什么叫不知道要怎么说?”南洛璎只是凝着他,语带哽咽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