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第27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怕是方才扶着灵玥用力多了些,这会子脚步也开始有些犯痛,唉,我真没用。”南洛璎一边说着话,又拿眼瞧了瞧一直在一边照料着封灵玥的杨夫人身边那那个侍婢说道:“你还不去将你家夫人请来?”
那小侍婢自是应声而去,瞧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儿,南洛璎这才觉得好笑,自己还是不习惯这个时代啊,居然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策还要做戏,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杨夫人不在,自己让她家的下人去寻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想到这里南洛璎不由轻叹着摇了摇头,为自己之前的刻意,而感到一丝懊恼。
不多会子,杨夫人便与那小侍婢一同回了大殿。一瞧着封灵玥的样子,便轻叫道:“哎呀,灵玥,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说完便瞧着她身后的贴身丫头喝道:“春儿,你怎么照料你家小姐的?嗯?”
春儿立刻不服的回应道:“杨夫人,这不能怪我,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扭着的,表姐,真没什么,不要怪她了,瞧你把她给吓的。”
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封灵玥给打断了。
南洛璎眼眸也跟着收缩了一下,果然那一瞬间,南洛璎不禁暗自里问自己,要是没有细娘的提醒,自己便这般直愣愣的冲去找了杨夫人,在路上要是杨夫人问自己经过,会不会说实话?答案是肯定的,那样会如何呢?
一时间想着这些,南洛璎心里越发有些烦燥了,正在这时候走进来一个披着袈裟的师傅,他上前一步,对着杨夫人略施一礼说道:“施主,这位女施主的伤势怕不好耽搁,不如暂去厢房安歇。”
杨夫人微微踌躇了一下,终还是婉言拒绝道:“已是打扰大师多时,还是早些送她回去,也好寻医就诊。”
这位大和尚似也是散脱之人,只得杨夫人婉拒之后,便也不再多说,反是自顾自的去给佛祖上香。南洛璎自是不能这般不顾不问,赶紧凑到一边与杨夫人闲话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儿,却推了与杨夫人一并下山的提议,直说是方才已是应承了师傅要留在山中吃斋饭,说完瞧着大殿上佛相庄严,已是自心寒了半天。
杨夫人邀约了半天,见南洛璎坚要留下来,自觉自己有些强人所难,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原也不该强要你失信于师傅,只是,这里只有你的车较宽大”话未说完,南洛璎已是明白了意思,想是因为封灵玥伤了脚,大些的车厢也便当照料,赶紧抢先说道:“是我失误了。”说完便赶紧吩咐着细娘带着她们一起先去寻车,只说让马车先送了杨夫人他们回了府再上山来接自己,这般一说开来,杨夫人便也不再强邀南洛璎一同下山,自是相别分离,却又是少不得的一番客套,一直折腾到了庙里的斋饭时间南洛璎这才与细娘回了寺里。
对南洛璎说谎应会杨夫人的说辞,细娘似信以为真,她一入寺里便去向一边扫地的小僧打听斋堂所在。
南洛璎不由摇头轻笑,其实她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是不想与杨夫人同行,或许是有些害怕杨夫人再追问封玥受伤的事儿吧,不论如何,她还是一个不习惯对他人当面说话的人,总觉得当着封灵玥的面,帮着她说谎,那样的感觉,让人心虚。
南洛璎却不得细娘的好意,还是与她一同去寺里的斋堂吃了些斋饭,因是第一次来,细娘免不得又得又是一番叮嘱,只说这斋饭让南洛璎少少的盛些,少少的吃,不要浪费。同桌上的还有一个普通村妇打扮的妇人领着孩子一并在这里,南洛璎也不甚在意,几人便各自吃了些,南洛璎胃口不甚好,虽只盛了小小一碗,却也是半天也没吃下。
看着其他桌上的人一个个吃完了,只自己坐在这里,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南洛璎推开碗说道:“要不,不吃了吧。”
细娘有些埋怨的瞪了南洛璎一眼,取过她的碗说道:“那我帮璎姐儿吃完。”
“倒掉便是了,再吃,细姨再去盛些的好。”南洛璎有些不好意思的按住了细娘的手,要知道每日里在家中的时候,她不知道倒过多少。
“阿弥陀佛,夫人怕是第一次吃斋饭吧。”那村妇抬头问道。
南洛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村妇一边揉了揉自已孩子的头,一边说道:“一饭一斋来之不易,所以在这佛堂里是最不得浪费的,夫人若是吃不完,这里的师傅也不会任由你倒掉。”
南洛璎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怎么办呢?”
“他们会帮你吃完。”那小孩子一边扒进最后一口饭,一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说道:“我第一次来吃斋的时候,便吃不下,最后是慧因大师帮我吃完的,他还说,一人一食皆有命定,万不可太过贪心,否则自有烦恼来。”
南洛璎听到这里,看着那小孩子教育自己时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轻笑道:“那以后,我就只用筷子夹一次饭好了,决对不会再多了,少吃些,免得给大家添烦。”
“呵呵,女施主的心思是好的,只是上天既给你此时享用的命数,你也不可不用心,若如女施主这般,那便负了上天给你的命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南洛璎的身后传来。
南洛璎只见对面的村妇与她的孩子一并起身,欠身说道:“慧因大师。”便也赶紧起了身,转过身去,只见长孙书亭与一个约莫五旬左右的老和尚一起立在自己身后,不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谢大师教诲,只是小女以为,若是命中有时直须有,命里无时,才需求。”
“呵,便是命运,也还是需要你用心去感觉,才能体会,它需要你的地方。”慧因大师又笑了笑,转而说道:“长孙小友,你自在这里用斋吧,慧因失陪了。”
长孙书亭揖礼与慧因大师告辞的,便又转过身,瞧见南洛璎,眼眸转动了一下似在寻找什么,南洛璎立时笑道:“不要看了,人家不在这里。”
长孙书亭立时脸上一红,有些腼腆的说道:“嫂夫人不要取笑在下。”
瞧见长孙书亭双颊生晕的样子,南洛璎的心情不由大好,这位帅哥,什么时候瞧着都是那样的云淡风清,此时居然也会有些羞怯的样儿,实在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调戏他一二。
南洛璎不由双眸一转,淡淡的说道:“难不成,你不是在找人家嘛?”
“嫂夫人我只是有些嫌意,所以想要问候一二,另外,想询问一下,可需要在下日后再去应诊,也好了却心中的嫌疾。”长孙书亭缓缓而言,说话间,神色也越发自然了些。
南洛璎却忍不住又是一阵微笑,只是抿着嘴,不敢笑出声,好半天才说道:“原是我会错了意,我还以为”说着话,眼也向一边滴溜的转动了一下,却是含笑不语,只是这不语间的暧昧却比直言更让长孙书亭尴尬,他好半天才应道:“嫂夫人”却是半天也说不下去第二句话来了。
原在一边的村妇与她的孩子早已见机走了,反是细娘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南洛璎的衣袖,轻咳了一声。
南洛璎这才挑了挑眉,敛住了笑容说道:“好了好了,玩笑开完了,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长孙书亭那里还能多说什么,只是糊乱的点了点头,却又期期艾艾的个半天,南洛璎瞧出他有话要说,却就是不问,只是有些恶趣味的盯着他瞧着,好半天南洛璎才忍不往的问道:“你有什么事便直说。”
长孙书亭才嗫嚅着说道:“是这样,我想去探视一下那位姑娘的伤势,因为她的脚扭伤的时候拉伤了筋,若是平常的大夫,一时不察或按普通的法儿给她推拿,日后只怕会不良于行,适才分别的急了,我忘记提醒了,只是只是”
不等长孙书亭说完,南洛璎已是自己接过话头说道:“只是,你没个由头,不太方便是吧,明白了,明儿个,我便领着你一起吧,只说你是我帮她请来的大夫,如何?”
长孙书亭这才赶紧点了点头,南洛璎瞧着他有些失措的样子,不由又是一阵轻笑,直笑的长孙书亭才退下红潮的俊脸又渐渐有些发赤了
如城篇 120 一种酸意
第二日一早,南洛璎便是起了一个早,正心下盘算着,与长孙书亭去瞧瞧封灵玥的伤势,可是需要带些什么去,这时候虽已立秋,但秋日里日头毒得紧,还是有些闷热,便是早晨也不见一丝凉气。
南洛璎正心下想着事儿,却听见细娘叫嚷道:“璎姐儿,不好了”一边说着话,只见她急急的冲了进来,经过门阶时,让门阶一挡,险些摔在了地上,南洛璎瞧见她这副慌乱的样子,赶紧过去扶住她说道:“细姨,你这是怎么了?”
细娘一把捏紧南洛璎的手,那指尖还有些颤抖,声音微颤的唤道:“璎姐儿”
南洛璎见她神色有些不对,那握着南洛璎的手上的劲也使的打了些,捏的她有些生痛,她轻皱了一下眉,温和的说道:“怎么了?”
细娘这才咽了一下口水,又轻唤了一声:“璎姐儿”只这片段的说话的功夫,那泪水已在细娘的眼中滚动。
南洛璎以为她又是在那家丫环那里受了委屈,挑了挑眉头说道:“可又是谁给你气受了,说出来,看我不教训她。”南洛璎嘴里安抚着细娘,人也没停歇,轻缓的拉着细娘在自己身边坐下。
细娘一着凳子,这才好像醒过了神来一般的说道:“璎姐儿,我苦命的姐儿大少爷他”
南洛璎瞧见细娘的神色,那一刻有一种极端不祥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的眸子不由睁大了,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轻喝道:“不要说,不要说,我不想听。”
细娘抽泣了一下,却还是硬起心肠的说道:“刚才二少爷遣人送信来前线传来消息,大少爷去前方探查敌情之后,便一直未归,听逃回来的兵士说,瞧见大少爷让辽狗给乱箭射死了。”
南洛璎立时站了起来,好像觉得胸口处让人狠狠的用东西锤打了一下一般,有一处陷了下去,生痛,生痛的,却又说不出话来,因为好像已经不能呼吸,或许在南洛璎的心里,她从来也没有发现过,对于裴彬玢,她也会这般在意
细娘看见南洛璎的脸色突然间变的煞白,赶紧拿起一边的茶水递到南洛璎面前。
南洛璎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黯然的说道:“他看清楚了嘛?”
细娘揉了揉眼角,拭去了正在下滑的泪意,站起身抱着南洛璎的肩头说道:“璎姐儿,你要哭,便哭出来吧。”
南洛璎依旧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他真的看清楚了嘛?”
听到她这般一直不停的复问着,细娘的心好像让揉碎了一样的痛,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滚落,一颗一颗的落在了南洛璎的脸颊上。
直到这时候,南洛璎才抬起头,看着细娘,伸出手一边帮她拭着泪,一边说道:“细姨,你哭什么,那人与我们只能算是认识,那里值得你这般伤心,你不要哭了,流泪伤身。”
细娘赶紧用袖子擦掉了自己的泪水,然后才说道:“是,阿细不哭,阿细不是为他难过,阿细是在想,以后璎姐儿,你可怎么办,没有一个孩子傍身,这裴家又是家大业大,只怕这日子里,唉。”
一切愁意皆化为一声叹息。
南洛璎却如同未曾听见一般,继续复问道:“他真的看清楚了嘛?”
细娘一边抚着南洛璎的肩头,一边劝慰道:“璎姐儿……你还是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南洛璎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为什么要哭,他与我又算得什么”话虽这样说,南洛璎的心里却还是觉得闷着难受,好半天她才又颤抖的说道:“必竟是相识一场,听到他少年早逝,总是有些郁闷的。”
是的,就是这样,南洛璎又在自己心里复述了一遍这句话,慢慢的推开细姨,沉声说道:“走,我们还与长孙书亭约好要去看望封灵玥,只怕这会子是不能去了,但也得让人去说一声才是。”
细娘听她说话条理分明,这才放心应和了一句,向一边让开身,南洛璎按了按椅上的抚手,好半天才又站起身,只是脚下一阵虚浮,只见她踉跄了一下,另一手赶紧扶着茶几这才站稳了身子。
细娘跟着轻声惊呼了一下,瞧见她站稳了,这才过去扶住南洛璎的手说道:“璎姐儿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南洛璎摆摆手挥开了细娘的挽扶,自顾自的,不言不语的向外走去,一直行到了门口,方回应道:“能如何应对,左右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南洛璎只觉得自己的心又抽痛了一下,好像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去应对什么,虽说裴彬玢一向待她不好,却也从来不曾同意别人来欺负她,好像若是其他的人要做些什么,他都会为南洛璎挡回去,这样的认识,南洛璎以前从来不曾察觉,可是在这一瞬间里,她却好像突然间的懂得了,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一直都还是将裴彬玢当做了一个依靠,虽然裴彬玢有些混帐,但却也一直还是在照顾她
其实,他或许不懂,真正让南洛璎最伤心的人,一直是他
南洛璎闷头走了出去,院里早就立满了人,领头的张管家看见南洛璎出来了,赶紧迎上去说道:”少夫人,二少爷吩咐说,让少夫人尽快赶回去安慰老夫人与夫人。”
南洛璎咬了咬唇,为什么,别人认为自己应该去安慰其他人呢,难道不知道事实上是对于她来说这世上最亲近的一个人离去了嘛?
南洛璎心里虽是这般想,但口里还是应付道:“嗯,知道了,你们遣个人去报与长孙少爷。”南洛璎语音方落,便发现院里扫来了不少诧异的眼光,便是张管家也是一脸的别扭,眉头皱了皱,立时醒悟到他们必是想些有的没有的事去了,她虽然这会子心里有些生烦,但还是解释道:“昨儿个长孙少爷不小心撞了一个官家的女眷,他不便一个人前去探试,便请我做个中人,好了,你去回了他,告诉他,我不能去了。何况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以我们与长孙家的交情,自也应该吱会长孙家一声。”
张管家应了声,看了看南洛璎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话,垂下头,小意的说道:“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另外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少夫人何时启程。”
南洛璎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一时间一点主意也没有,想到要回到裴家院子里去面对那些人,还有那种悲凉的气氛,南洛璎想着便皱眉不已,只觉得有种快要让这种压力压沉的想要疯掉的感觉,这时候听到张管家问话,她有些心神不定,只得望着细娘说道:“细娘,我们能再住一夜,明儿走嘛,还是马上启程。”
细娘看见南洛璎一双眸子里都是倦意,有些心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说道:“璎姐儿,还是今儿便启程吧,早些个让老夫人看见你,对老人也是个安慰。”
南洛璎这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便这般办吧。”
张管家应了一声,又揖礼准备退下,一起身,瞧着一院子里等着南洛璎吩咐的丫环小厮们,又看了一眼明显心神不在的南洛璎,赶紧挥了挥手说道:“都干自己的活去。”说完又觉得有些逾距,偷眼看了一下细娘与南洛璎,见她们只是神色漠然的向饭堂走去,想是准备照常用早饭,不免又是摇了摇头。
南洛璎心神不定的胡乱走了一阵,却又突然间想到,要是回了裴家,自己是不是应该早些将麻衣孝服换上,想到麻衣孝服,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她还是咬了咬牙站直了身子,准备去寻张管家来问话,其实原只要让个小丫环去他来便是,只是南洛璎却不愿意坐在那里等待,好像这时候,她一刻也不愿意自己空闲下来,总想着要给自己找些事儿来做。
南洛璎喝退了准备看着她的小丫环们,只领着细娘去前院里寻张管家,南洛璎心思有些不定,细娘也不愿意拂她的意,自是她往那走,便跟着走过去,两人便这般一路分柳拂花,渐渐行到了林间的小道里儿,野草牵扯着南洛璎的裙摆,已是勾掉了几缕丝织。还有裙摆上的缀珠,她却依旧未觉般的闷头向前走着
细娘越瞧心里越难受,见路越来越偏远,越来越狭小,她终是忍不住说道:“璎姐儿,咱们走错道了。”
南洛璎这才恍如初醒般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居然还轻笑了一下说道:“呵呵,真是走错了呢。”抬头瞧见林间茂盛的树叶已挡住了全部的阳光,这艳阳的天里,居然也瞧着有些阴暗,让人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悲凉,好像有一种酸意慢慢的涌上了南洛璎的鼻间,她仰起头看着那层层叠叠的叶,闭上眸子,强忍住这欲流出的泪……
如城篇 121 又起风波
细娘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远处传来枝叶磨蹭的声音,已有两人正在一边向这里走来,一边交谈着:“唉,你看看咱们少夫人,大少爷走了,她连颗泪花都没有,只是急切着要给长孙少爷传信,呵”
另一个声音也应和道:“唉,这主人的事儿,咱们还是少闲话,要是传到少夫人的耳里,看她不扯了你的嘴。”
最初的那个声音不在意的说道:“她自己行的正,就没人说,我看着,也难怪”这两人想事一边行着一边说话,这声音由近到远,却又缓缓的移着由进而远,到最后已是轻不可闻。
细娘听到耳里,一脸怒意的说道:“我去瞧瞧是哪个贱婢。”
南洛璎却一把扯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出去,淡淡的说道:“若是因为这几句话惩罚她们,只怕闲话的人会更多。”南洛璎吸了吸气,方才沉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屋里,等着备车吧。”
一路自是无语,细娘瞧着南洛璎脸色有些阴沉,心下更加难受,却又表现不得。待到了两人回到了堂厅里,张管家已早就在屋外候着,瞧见南洛璎回来,便迎过去说道:“少夫人,一切都准备的停当了,只等您了。”
这个等字咬的格外重,南洛璎听出他语气里有些不满,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下,便准备随着他进去,刚欲出门,却见一个门子匆匆的走进来,远远的施了一礼便说道:“少夫人,前面的大掌柜马掌柜来了,正在外院等着您过去商议呢。”
南洛璎皱了皱眉,还未及说话,已听张管家说道:“少夫人是否你先启程,马瑞儿那里,我去回他。”
南洛璎摆了摆手说道:“没有要紧的事儿,马叔是不会来的。还是先见见他吧。”
张管家有些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南洛璎瞧在眼里,心里一阵无奈,或许在他们心里,谁的事儿,也不如早些赶回裴家园子里更重要可是南洛璎却不这样想,日子总是要一天一天的过去的,不论裴彬玢的生死如何,活着的人,当为活着的日子打算,总还是要看顾好裴家在这里的生意才是,方不是负了他的嘱咐与信任。
南洛璎也顾不得别人如何看了,径直便向外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问那门子,知道马瑞儿正在偏厅里候着,便赶紧了几步走向那间屋子。
一进到里面,只见马瑞儿正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赶紧迎上去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马瑞儿一边揉着手,一边说道:“这,少夫人,我一进院里,便听说了大少的事”
一听到“大少的事”南洛璎只觉得心有让人拧了一下,痛的好像无法呼吸,不由皱了皱眉头,赶紧提起精神说道:“马叔,你这么早就赶过来,想是店里出了什么大事,还是赶紧说吧。”
马瑞儿又揉了揉手,有些不安的继续说道:“是的,要不原也不该在这时间里打扰少夫人。”
南洛璎轻轻的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马瑞儿。
反是细娘有些急了,催促道:“有是便快些儿说,璎姐儿还赶着回园子里呢。”
马瑞儿这才急切的说道:“少夫人,你上回儿个让店里卖买的那个牙刷儿,出事儿了。”
南洛璎只觉得心里一阵茫然,那事物,自己天天都在使用,一直觉得还是不错的,能出什么事儿?只能抬起头瞧着,静待着马瑞儿继续说下去。
“原是这般的,城里贾员外家的小公子买了一个这玩意儿,回家里去漱口,用了这几日里,突然牙齿的痛的厉害,便去城里有名的医士张大夫那里瞧了瞧。”
听到这里南洛璎心下有些明白,果然听到马瑞儿继续说道:“那张大夫说是用坏了咱们家的这个牙刷儿,说是啥马鬃是伤齿之物,老头子也不懂得,反正左右都说是咱们家的这新鲜物儿害的人,这会子一大早儿个,贾员外便领着他家小公子来讯实儿呢。”
南洛璎只觉得咽喉好像让人堵住了一样的不舒服,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你有没有去寻其他的大夫来询问一下,张大夫的话算不算是正解。”
马瑞儿轻叹了一声,才回道:“少夫人,说的原我也想过,只是这张大夫在城里行医三代,是有名的神医,他既然如此说了,便是无人不信,只怕便是寻来了其他的医士,也只会附议,就算有一两个敢提出质疑的,那贾员外也是不会信的,只怕我们便是将当今的御医寻来,要是不能说服张大夫改口,也是无法让这如城里的人信服啊。”
南洛璎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只觉得自己用着并无啥不适之处,再说用着这马鬃做用牙刷,也是自己原先看过介绍的,早期的便是如此做,并非是无端由来的东西
心下里左右盘算了一会,南洛璎终是说道:“马叔,这张大夫平日里为人如何?”
“唉,他家三代在这城里施医,多少年来施医赠药,是远近闻名的厚道人,他这一句话,只怕是断了咱家这牙刷儿的门道了,只怕日常里还会有人来指着背梁骂咱们呢,这且不提说了,只是这麻烦的事儿,却如何是好啊?”马瑞儿一脸无奈的边说着,边摇头。
南洛璎一听到这些,自觉自己之前的打算,怕是行不通的,只得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东西儿都收回来,原价退给人家,至于贾员外,再向他赔个不是,只说咱们之前不懂得,你在送些小礼品儿上门致歉。”
马瑞儿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少夫人说过的,我都想到了,之前也多次向那贾员外赔过不是了,也说是送匹锦算是咱们给小少爷添的新衣,望他谅解啊。可是他都是不依呢。”说到这里马瑞儿停了停,又继续添了一句道:“也不能怪他不依,咱们家之前也饶是对他有些恶狠。”
南洛璎愣了愣,心里突然间灵光一闪的说道:“莫不成就是咱们家里边上开茶楼的那个贾员外?”
“是的呀,之前咱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与他杠上了,少爷硬是让舅老爷在船道上扣了他两船茶叶,不让过江去,想是那次把他气极了。”马瑞儿说到这里又是叹了口气,轻声的嘀咕道:“大少也是,都是一个城里做买卖的,这会子他却是硬气着呢还说咱们要是再敢扣他的货,他便把咱们为了赚着昧心钱,不顾客人的事儿,写上,再起几个说评书的,在城门口儿,一天儿不停歇的去说。唉,你说,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马瑞儿原说的极轻,只是这最后一句却是说出了声,那声音里也透着焦躁。
南洛璎的心思早就飞的远了,忆起那日历,贾员外与裴彬玢的纠结,张嫂听来的那些支言片语,还有贾员外突然间还来的银子,心里好像又一个什么东西突然的沉了下去,正好砸在胸口处,那里的骨,碎的一片,一片,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好半天,南洛璎才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说道:“那他要如何?”
马瑞儿翘楚南洛璎神色有异,但却也不能不回话,只得说道:“他他不曾说,只说要见裴家里掌事的人。”
南洛璎眯了眯眼,心里有些恼怒此人的无赖的行径,不由皱起眉头说道:“那你便回他话,只说大少去了,我回园子里举丧了,这城里最大的主事便是你与张管家,他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你的处理,便让他等着我回来和他谈,告诉他,他若是真的想要去说评书,便由着他说去,只是让他记住,真到了那份上,这事儿就没的了结,不要怨我们再下狠手。”
马瑞儿听南洛璎说的绝狠,不由咽了咽气,屏住呼吸,小意的说道:“少夫人,这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志气,只能是两败俱伤。”
南洛璎挑了挑眉头,回望着马瑞儿说道:“马叔你说的道理我懂,想来那贾员外也是懂的,所以他一定会等,他要的只是裴家让出来的好处,否则他根本没必要上门来谈什么,直接便去说评书去了。”
马瑞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是望了望南洛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南洛璎瞧着他那副神情,不免皱眉问道:“马叔,还有什么事儿嘛?”
马瑞儿这才嗫嚅着说道:“也没得什么事儿,只是,大少是老头子看着长大的,现在听说他出了这样的事儿,老头子想告假几天也去送送大少。”只最后几句说的越发轻了。
屋子里也安静的让人有些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听到南洛璎的声音有些异样的说道:“你有这份心,便一起去吧。”
马瑞儿轻声的应和道:“原是这样的时刻,老头子该留在如城里守着,但,老头子真的想去为大少上次香,送送他。”说到这里马瑞儿揉了揉眼,继续说道:“不说了,先去打发了那姓贾的,少夫人一路平安。”
一边说着话,马瑞儿又施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南洛璎坐在那里,看着他退出去的身影,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为什么,为什么总要有人不停的来提醒,来提醒,那个人去了
如城篇 122 裴府生乱
虽天还是热着,但毕竟已是入了秋,上了山道,那盖天覆地的叶下,隐隐还是让人有些寒意,过山道的风吹动着树叶摇摆,不停的发出旷野里特有“唔唔”的声音,听着让人不由些害怕,害怕着前方是否有什么猛兽正在嚎叫。
南洛璎早在车上,也能察觉有些生寒,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因出来的有些晚了,正午也不曾在路上的驿站打尖,只是在车上胡乱的吃了些干粮,怕只怕不能再入夜前进城,这时候坐在颤动着的车厢里,人也这般随着车厢颤动的频率,不停的上下抖动着,越发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瞧见南洛璎脸色煞白的有些吓人,细娘从车后的简易的行李箱里取出一件薄毯披在南洛璎的肩上,有些心痛的说道:“璎姐儿,还是爬在这案上小睡会子吧,睡着了,或许会舒服些。”
南洛璎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怕自己一说话,那早就堵在咽喉见的酸意会涌了出来。
甚是好久不曾这般难受了,南洛璎咬着牙不去想着那些让自己心里添堵事儿,那就般依在细娘的怀里靠着,闭上眼,想要睡去,却如何也睡不着,一闭上眼,那前事的种种,一件一件的在心里淌过,原来那失而复得的银子,确实由裴彬玢去为自己讨来的,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只是自己在那从来不懂得,只因他从来不曾说过还有多少是他不曾说过的事儿,却是自己不知道的?
南洛璎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这自己,只觉得胸口那出生闷的地方,越发闷的难受,闷的好像无法呼吸
就这般一路晕晕沉沉已是到了裴家园子,当听到车外的 车夫说到:“少夫人,当下车了。”
南洛璎立时抬起头来,那双眼,还有些微红,却是一脸的清醒,那里像方才睡过的样子。
细娘瞧见不免又是微微一叹,却也不曾多话,挽扶着南洛璎下了车,看见裴园早就已是满目的素缟,处处一片惨淡的白,在这夕阳残血般的红中,映的让人眼眸里更是刺痛。
南洛璎一言不发的向里走去,还未进院子,已看见裴彬珩匆匆的干了过来,他一见南洛璎便赶紧说道:“大嫂,你回来了就好了,自从昨儿个得了这信,奶奶与爹便是一眼未合,娘才哭过一阵,这时候已经是去睡了。”
瞧的出来裴彬珩也让家里这些长辈闹的一点法子也没有,他正一脸期盼的瞧着南洛璎,似在等着她拿个主意的样儿,却哪里知道,南洛璎心下更是千思万念在心头,理不清,剪不断,片片皆是愁。
南洛璎虽也没想好要做什么,却还是望着裴彬珩说道:“那你大哥的身后之事,可准备妥当了。”
“这些个都不着急,家里的张数,也是老人儿了,都是懂得的,全是他在操办,只是,娘听到这消息,只是哭个不停,昨夜里便晕过去两回,奶奶硬不肯让大哥衣冠入敛,非要去防关寻回他”说道这里裴彬珩停了停,终是没有吐出尸首两字来,反是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爹是不肯让奶奶去的,说是要去也是他去,奶奶又不肯让爹冒险,这般折腾了一夜,到现在还僵持这,娘又只会哭,我一个小辈,连个劝嘴的地都没有还有云姐儿”说道这里裴彬珩又停住了,他看了看南洛璎的神色,见她依旧一脸的漠然,这才放下心的继续说道:“她也是寻死觅活了几回,后来张叔让几个婆姨连依守着,这才放下心,只是,却也不能这般一直下去啊。”
南洛璎听到这些,不由眉毛皱了皱说道:“你娘那边,你去陪着,想会好些,爹与奶奶那里,你去请于姨娘回来,让她把彬珏带回来,我们再去说叨。”
裴彬珩点了点头,却又一脸为难的说道:“把姨娘接回来?可是是奶奶与娘把她送出去的,这”
“家里出来这样的事儿,不论如何,也让她带着彬珏回来为彬玢上次香才对,不要忘记了,彬珏也是你们的亲兄弟啊。”南洛璎微如叹息的说着。
裴彬珩再聪明也不过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徒然间听到大哥去逝,心下早就是乱了方寸,可是原先家里没一个主心骨,一家长辈也全是心里生乱,他逼得不得不去当这个主心骨,所以才会连夜让人去将南洛璎接了回来,此时一听南洛璎拿出主意来,他一听只觉得处处见着道理,便也应了,点过头便去办。
南洛璎自让人领着去了灵堂里,她出来的匆忙,还未曾换过孝衣,此时不过是在额上系上的孝带,一进到灵堂,便见着裴老妇人正一脸死气沉沉的坐在一边手里不停的把玩着一个贡果,她一看见南洛璎便扬眉说道:“你来了?”
那声音如同从幽夜里传来一般,由森冷又阴沉,让人听着片体皆凉,南洛璎一听到这样的声音,脸色都有些变了变,这声音似乎充满了一种叫仇恨的味道,可是她以前不是对自己很好嘛
南洛璎没敢多话,赶紧先去取了香,准备给裴彬玢的灵牌上香,却听到老妇人在一旁说道:“看来,你真是巴不得彬玢早些死呢?”
南洛璎听到这样的话儿,眼眸里充满了委屈的泪,可是却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怎么会巴不得呢,这一路行来,有多少次,自己都在幻想着,这一切不过是个梦,环能醒过来,环能见着活着的他,在问一问他,还为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儿,再向他说一句谢谢,说一句对不起可是他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留下来,便这般去了,怎么会巴不得呢?
好半天没人说话,裴老妇人只是那般阴戾的盯着南洛璎,眼眸里的光,寒的可以让然心都生出冰来
半晌,南洛璎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眼中的酸意,忍住眼泪的说道:“奶奶。”
“你不要叫我,你鸣儿儿媳说得对,我不该坚持让你进门的,我不该啊,彬玢要是早就有个子息,他能忍下心丢掉娇妻弱子,这样去了嘛,你”说到这里裴老妇人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她抬起手拭掉泪水,又那般阴冷的盯着南洛璎,眼眸依旧是那般生寒。
南洛璎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了泪,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样无声无息的落这泪,一直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泪眼朦胧中,看着裴老妇人那充满着寒意的眼一动不动的死气沉沉的看着灵牌,然后声音幽凉的说道:“你是该哭的,因为我一定会要求让你为彬玢守节,你不要想可以回到娘家去,或是可以再嫁,我不会同意的,我要让你抱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
一字一字,缓缓的道出来,流露出的是那般的怨怒。
南洛璎只觉得心让人阴冷水泼在上面,正冻的痛,却又立时有人在上面又浇上了热油,时间的烫的全在翻滚着的痛,痛的无法言语,却又有一种对这样的巨痛的害怕
正在这时候裴老妇人站起身,盯着她说道:“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还得启程呢。”
南洛璎微愣了一下,裴老妇人立时有些嘲弄的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思,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他客死异乡,终是要寻他回来,落叶归根才是。”
南洛璎毕竟是现代人,对于这样的念头原就极淡,但此时听到裴老妇人如是说,却也不敢佛了老人家的意思,于是还是唯唯诺诺的应了句,说道:“是,媳妇明天就去寻。”
听到南洛璎没有推脱,裴老妇人的脸色略缓和了几分,却还是有些阴沉的说道:“放心,奶奶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去的,奶奶会陪你一起去。”
裴老妇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也嫌我老了碍事。”
南洛璎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老太太,原先也是个知理之人,怎么这事儿上,就是有些说不通透了呢,心里又急又是无奈,只得劝道:“媳妇儿不是这个意思,可是”
“可是什么,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一定要去接我的孙子回家。”说到这里裴老妇人的声音又有些微颤,她好半天才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脸木然的向外走去,嘴里还嘀咕道:“要早些歇息,才能有精神上路,明儿个去接彬玢回家。”如此这般的反复这句话儿,南洛璎不免心里有些微微泛酸,泪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如城篇 123 风波未定
南洛璎别了老夫人便赶紧去寻裴彬珩商议对策,终是不能真的让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太跟着自己去边关做这样的事儿,且不说路上的流离,只怕让他亲眼看见裴缤纷的尸首,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自己与她同行,要是她真的有个好坏来,该如何向裴家一家上下交待?
南洛璎寻思着这些,心里更加有些焦急,问过左右知道他正在饭厅里用饭,便遣了个丫头去请了裴彬纷到厅堂里述话。
不多会,裴彬玢便匆匆风干了进来,一进厅堂里,还不及施礼,变现问道:“大嫂,怎么了?”
南洛璎也不与他多做客套,让他坐下述话,便将老太太的意思略略述说了一遍,自是隐过老太太说些什么非要自己守节之类的话儿不提。
听到最后,裴彬玢已是将头摇了又摇,一点也不停顿的说道:“大嫂你怎么可以答应让奶奶去,这一路风尘的,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这般劳累,那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