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娇娇女的红楼生涯第40部分阅读
现代娇娇女的红楼生涯 作者:未知
还好好地夸奖了贾瑾一通,说她能干。
不过,贾瑾依旧愁眉不展,还红着眼睛道:”父亲,女儿不孝。今儿个为了叫醒老太太,对老太太大喊大叫,女儿怕会给父亲惹来麻烦。”
贾赦道:“傻丫头,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若是老太太那些话传扬出去了,我们家里肯定会有大不是的。你做的很好,这些话,也只有你能说得了。”
贾瑾拉着父亲的手,低着头道:“可是,老太太的屋子里人多嘴杂,而且那些人都是最喜欢说是非的,女儿怕,若是有那么片言只字传扬出去了,会给家里惹下大祸。”
边上的贾琏马上反应过来:“是啊,父亲,妹妹担心得极是。老太太安静下来了,我们一高兴,必然松懈下来,若是这个时候,有人私下里传递什么不该传的,可就麻烦了。”
连邢夫人道:“对对对,老爷,不是有句话,叫做‘千里之堤毁于蚁|岤’吗?如今老爷与琏儿都是正经的朝廷命官,这每年的考评是极其要紧的。若是有人嫉妒老爷、存心找我们家麻烦,这些日子的事情,不是正好的借口吗?”
贾赦一听,也觉得很有必要,决定,突击检查。这一检查可不要紧,还真查出一个烦来了。在一个守夜婆子身上的荷包的夹层里面,搜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居然是“老太太心怀怨望”七个字。可是在贾赦贾琏的盘查之下,那个婆子居然是不识字的而且跟她一起守夜吃酒赌钱的几个人都坚持,不知道这张纸条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那个荷包里面有夹层,夹层里面的是这样的字条。
贾赦贾琏坚信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所以,就以这几个婆子晚上吃酒赌钱、冲撞主子为名,将人捆了,丢进了一座僻静的小院里。贾赦将院门锁了,又派了人看着,而私下里,贾琏得了王熙凤的指点,还派了暗线,连夜守着,而自己则去了韩尚书家,选择性的跟外祖舅父说明了情况,借了人手,在自己能想到的可疑对象的房子周围,包括了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及其女婿冷子兴的家。
不过,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一个黑影从那个小院子的狗洞里面爬出来,躲躲藏藏地,在后花园后门的一棵栀子花的花根下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从后门溜了出去。来到了一座宅邸的后门,闪了进去。
贾琏一直跟着,又让身边的小厮去找人手。这边贾琏刚刚找齐了人手,将这座宅子围住了,正要往里面闯,里面也闪出来两个人影,正好撞进了网子里。贾琏那灯笼一照,居然是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而且赖尚荣藏头露尾的,居然没有穿青衫,而是穿着小厮的衣裳。
赖尚荣,是赖嬷嬷的孙子,因为贾家号称待下以宽,加上赖嬷嬷一家伺候贾母多年,很有些体面,所以这个孙子打落地,就没有上奴籍,反而进了良民的良籍,从小在丫头婆子的伺候下长大,而且还在先生的教导下读书识字。不过,也不知道赖尚荣是没有读书的天分,还是没有用功,反正,贾家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赖尚荣有得功名的事。
不过,赖尚荣居然会穿着小厮的衣服,半夜出门,这让贾琏动了心思,亲自监督,将二人绑紧了,去了附近韩家的一所空屋子。贾琏还命人私下里去将贾赦请了来。而韩家的人,也派了人来,在边上坐了。
贾赦性子急,一见赖尚荣,直接上刑。不过,赖尚荣骨头硬,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说。而那个婆子,也只是一问三不知。
正在为难处,就见外面来了几个婆子,扛着一个袋,还带来了一张书笺。贾琏看了看,点点头,交给贾赦,一面对着那婆子道:“我知道你寡妇失业的,怪可怜的。不过,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女儿想想。若是你女儿有什么万一,你这下半辈子指望哪个?”
那婆子起先还不肯说,可是贾琏叫人过来要扒那丫头的衣裳,吓得那丫头直哭,一边躲闪一边一个劲儿的求她娘救她。那个婆子起先还硬挺着,可是见女儿的衣袖都被扯下一只来,而且裙子也破了,只得大叫:“我说,我说。”
原来,这婆子跟她姐姐年轻的时候都很有几分姿色,在贾家下人里面也是一对很出名的姐妹花。就像贾家的那些丫头们一样,这姐妹两个也曾经一度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不过现实总是很残酷的,她们两个虽然攀上了少爷,可是人家少爷屋子里面哪个不是丫头通房一大堆的,她们也只能没名没分地做人家的暖床工具。很快,那位少爷有了新欢,加上她们两个年少轻狂,得罪的不少人,很快就遭到了报应与别人的陷害,被排挤出了少爷的屋子。姐妹俩没了清白的身子,又背着坏名声,最后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配给了最低等的杂役做婆娘。那个姐姐很早就去世了,唯有妹妹带着姐姐的女儿过活。婆子想要报复贾家,想要报复当初陷害她们姐妹的人,所以才有了她与赖尚荣的合作。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将贾家对皇家有怨言的事情泄露给贾家的政敌知道。
贾赦坐在上面冷汗连连,使劲儿的想,这是不是自己惹下的风流债,毕竟贾家的家生子很多,身为荣国府的嫡长子,从小来来去去在他身边出现过的丫头也很多,他根本就不记得里面有几对姐妹花,如今这些人都在哪里。而贾琏与韩家的那位爷尴尬万分。因为这样的事情,京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过,撞到长辈的私事,总是不好的。
贾琏更是觉得,贾家的女人的确了不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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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更是觉得,自己家里的女人的确了不得。
家里的老太太是如此;二太太端着菩萨的模样,照样能越过大房,将荣国府的管家大权牢牢地拿捏在手里;自己的媳妇就不要说了,厉害之处,自己也领教了好几回了;就是自己的妹妹,小小的年纪,就那般能干,更是让自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汗颜啊。可是如今,居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过气通房居然也这么狠,舍得一身剐,敢将主子拉下马。
不过,问题是,这赖尚荣要带这个婆子去哪里呢?
婆子道:“他要带我去告状,说是老太太对朝廷心怀怨恨,认为当今圣上并非正统。而大老爷二老爷不孝,将老太太囚禁在家里,还欺君罔上,说老太太病了。”
这下贾赦也不纠结了,立即带了人,将三人捆了,堵上嘴,从后门带回荣国府。韩家那位少爷也起身告辞,还帮忙打点,使得贾赦贾琏这般动静都不曾惊动巡夜的差役。
这天晚上,荣国府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除了几个小孩子和徐氏姐弟这样的客人,连最近住在贾母屋子里的贾宝玉也起来了。
贾赦直接就将人带到了贾母正房前的院子里,而贾琏则带了人手去拿赖家人。没多久,贾政王夫人夫妇、邢夫人贾瑾母女也相继到了。贾赦将事情当众一说,诸人都大吃一惊,这件事情一定要压下去,不然,荣国府绝对逃不了谋叛和大不孝两项十恶不赦的罪名中的一个。
贾母连声追问,写纸条的人是谁,甚至还准备的器物,给那三人上刑。可是三人都说不知道。贾政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们那里得的东西?又哪里需要你一个婆子去作证?”
可是,就是上了大刑,那婆子还是坚称,自己是从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下面的石头缝隙里面找到的,中间不曾与任何人有过接触,也不从不知道对方是谁。至于赖尚荣,那是一直摇头,什么都不说。而那个丫头,本来也不过是个三等的洒扫的粗使丫头,更是一个劲儿地哭。一时之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贾宝玉本来还想为那个丫头说话,不过,袭人机灵,捂住了他的嘴,一个劲儿地摇头、
贾瑾想了想,走过去,拿过那张纸条,在灯下细看,不但将那张纸举起来,迎着灯火照了照,才道:“侄女眼拙,这张纸质地匀净,似乎很象是‘薛涛’呢。不过,‘薛涛’价值不菲,侄女虽然也有那么些,不过一直都舍不得用。还请诸位长辈们也看看,尤其是二叔,您是家里的读书人,想必知道得更多些。”
贾赦一听,也接过女儿手里的纸张,再一次细看,发觉,那纸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仔细辨认,才发觉,那几个字在散着幽幽的香气,而这种香气,居然就是有名的胭脂墨。
贾赦心里也有了底,将纸条递给了贾政。贾政虽然迂腐,可是他也不是傻蛋,他也看出来了,那纸的确是“薛涛”,而那墨就是“胭脂”,而且那字还有些像贾宝玉的字迹,这些日子,贾政一直在教导儿子读书,贾宝玉的功课,也是贾政亲自检查的,贾宝玉的字,贾政当然熟悉。
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的文化修养也不是很多,不过贾母王夫人两个到底是豪门出来的,对各色物件知道的也不少,自然也知道“薛涛纸”和“胭脂墨”;而邢夫人虽然见识不够,不认得“胭脂墨”,却也知道,“薛涛纸”价格不菲,连自己的女儿贾瑾这样的财主都舍不得用,那这荣国府里能用的人或者有机会得到它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就是能碰触到“薛涛纸”的人也是有数的。邢夫人是继室,娘家根基浅薄,琮儿年纪小,又是庶出,她们母子两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薛涛纸”,邢夫人自认自己行得正,也乐得坐在一边看热闹。
纸条在下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贾母的手里,贾母虽然没有认出上面的字迹,却也认出了“薛涛纸”和“胭脂墨”,贾母心中也有了成算,淡淡地道:“你们怎么看。”
贾赦与贾政谦逊了一番,才开口道:“母亲,二弟,既然如此,就让我开头,如何?”
贾赦见贾母点头同意,才道:“这纸的确是‘薛涛’,儿子与身处户部,上面的尚书大人也好、侍郎大人也好,都是不好奢华之人,故而,儿子出仕不久,就将自己手里的所有的‘薛涛’都收起来,给了瑾儿了。算起来,儿子屋里已经快三年没有这‘薛涛纸’的踪迹了。”
贾母转脸望向贾瑾,贾瑾福了一福,道:“老太太,这‘薛涛纸’金贵,那么小小的一刀,就要好几两银子呢。蒙老太太的爱宠,孙女虽然月钱不少,可这开销也多,加上孙女又不大读书,除了分了林妹妹一些,其他的都在箱子里。老太太若是需要,孙女这就叫人将帐册与东西都拿来,给老太太过目。”
贾母道:“罢了,政儿,你怎么看?”
贾政起身行了一礼,道:“老太太,儿子不孝。这纸条上面的字是用的是‘胭脂墨’。近年来,‘胭脂墨’难得,大多进了内廷,很少在市面上出现。”
贾母又看向贾瑾,不过贾瑾没有注意到,反而聚精会神地听贾政说话。
只听见贾政继续道:“其实,多年前,儿子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一块。因为宝玉在文章上进步不小,年前已经给了宝玉了。”
贾母道:“二丫头,你常常进出内廷,也去过买卖街,可曾见过这‘胭脂墨’?”
贾赦与邢夫人一愣,贾瑾却起身笑道:“回老太太,孙女在买卖街曾经见过‘胭脂墨’。不过,这‘胭脂墨’的名字太过女气,孙女不大喜欢。而且四妹妹年纪小,眼下还用不到;三妹妹身份差些,配不上;林妹妹一贯用她南面带来的墨。所以,孙女从来就没有买过。”
贾母道:“宝玉呢,你为什么不给宝玉准备一二。”
贾瑾道:“老太太,孙女认为,宝玉毕竟是男丁,将来应该是支撑门户的,更应该多多到外面走走,见识些大场面才好。这‘胭脂墨’东西虽好,可是宝玉一直养在内宅,再用这样的女气的物件,孙女也怕宝玉将来移了性子。”
贾母道:“你呢?用什么墨。”
贾瑾道:“回老太太,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就是李廷圭墨,所以孙女在往来的书信文书上用的是李廷圭墨。至于平常练字,用的是我们京里的老字号‘玄粟斋’的招牌墨,东西不错,也不是什么金贵难得的物件。”
贾母愣住了,自从知道自己这个二孙女身家颇丰,以为她平日里在家,不知道如何骄奢,可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用的居然是如许寻常的物件。不过,贾母还是道:“李廷圭墨存世稀少,你哪里得来的?”
贾瑾恭敬地回答,是林如海所赠,贾母这才不说话了。邢夫人在心里冷哼一声,依旧不动如山。
贾政就道:“老太太,这字,其实有几分像宝玉的字迹。”
贾政虽然迂腐,却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就等于将贾宝玉放在火上烤。贾政知道,自己与自己的大哥早就是面和心不和了,而且贾赦从来都是吹毛求疵的主儿,心眼儿小的很,若是被他拿住了把柄,那绝对会大闹一场。虽然贾母在座,能够压住贾赦,可是贾母压不住贾瑾呀。这个侄女,精明得要死,又是个护短的主儿,为了她父亲,已经跟贾母闹了好几次了,偏偏她每次都能占到道理,就是贾母对她也无可奈何。倒不如,现在说出来,也免得不会太过被动。
贾宝玉早就吓呆了,他虽然天真,可是也不是什么傻蛋,十恶不赦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若是最后的证据都指向他,那么,就是他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辩白不清呀
王夫人一把搂过儿子,道:“不会的,不会是我们宝玉,我们宝玉最孝顺了”
袭人立即跪下道:“奴婢可以作证,这字不是宝二爷写的。奴婢一直跟着宝二爷……|”
贾瑾道:“袭人,你是宝玉的丫头,宝玉有什么事情,第一个送命的人就是你。所以,哪怕是到了官衙,你的话也做不了证据”
袭人道:“可是、可是……”
贾瑾道:“现在,也没有人说,这字一定是宝玉写的。不过,我有几句话要问你。第一,宝玉屋里有‘薛涛纸’没有?”
袭人怯怯地点点头。贾瑾立即示意连翘去将那些“薛涛纸”拿来,贾瑾等贾宝玉屋子里的“薛涛纸”都放到了面前,才道:“这些纸,你数过没有,有几张?”
袭人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贾瑾又问宝玉房里所有的丫头婆子,她们都摇摇头,表示没有数过。贾瑾就问了:“这些‘薛涛纸’是什么时候得的,你们可有印象?”
袭人立即抢着道:“奴婢知道。因为我们宝二爷喜欢,从一开始的读书识字,我们宝二爷就一直用‘薛涛纸’。以前,是三月领一次,每次一刀。不过,自从我们二爷跟着老爷读书以后,这纸就费了,几乎每隔三五天就要领一次。之前,我们宝二爷搬到绛芸轩的时候,奴婢又从箱子里找出不少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节
第一百五十二节
贾瑾道:“找出来的都在这里了吗?”
袭人道:“回姑娘的话,没在这里。因为在箱子里放久了,有些污损。所以奴婢拿了一部分去画花样子了,还分了一些与其他人。”
贾瑾道:“你都记得有哪些人,每人都得了多少。”
袭人想了想,都一一说了。被提到的丫头们也都点点头,证明确有其事,而且,还有几个小丫头还因为自己用不了,分给各自要好的手帕交。贾母与贾政王夫人都竖起耳朵细听,袭人这么一说,这疑犯就多了,那贾宝玉的罪过就小了很多,事情关系到他们的心肝宝贝,他们希望其他人的罪过越多越好,只要能推给别人就推给别人,能保住他们的凤凰蛋子就好。
贾赦木着脸,看不出喜怒,可是邢夫人却越听越火,忍不住开口讥讽:“我们二丫头是圣上钦封的郡君,领着俸禄、皇庄,又有圣上额外给的花粉银,尚且觉得‘薛涛’昂贵,舍不得用。谁知道,宝玉屋子里三五天就要领一刀,就连他屋子里的小丫头都能拿‘薛涛’送人了。宝玉是男子,金贵不假,难不成,他屋子里的丫头们也比正经主子都金贵了?”
贾母厉喝道:“老大家的,你闭嘴”
先是林如海奉旨娶妻,儿子们都瞒着自己,再是传出自己对朝廷心怀怨望的纸条,家里一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贾母心里急得要死,就怕这些事情传到宫里去,虽然贾母的年纪在明面上吃太大苦头,但是宫里贵人们想折腾一个命妇,还需要自己动手吗?今天的事情若是不收拾干净了,贾母也知道,以自己的年纪,明面上不会受罚,可是私底下呢?申斥一定是少不了的,那以往的那些老姐妹们又有哪个会帮助自己,不来瞧热闹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如何依旧把持着这荣国府的大权,如何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老封君?贾母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又被贾瑾一再拿捏着,这心里早憋着一股子的邪火,见邢夫人还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岂有不气的。
邢夫人看着贾母一眼,又拿眼角的余光觑了贾赦一眼,就知道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对自己生气,也就拿帕子掩了嘴,不说了。
贾瑾一挑眉,也不说什么,继续道:“老太太,从这张纸的大小来看,这些丫头大多都有嫌疑。”
贾母跟贾政王夫人三人,大大地舒了了一口气,贾政还放松了肩膀,他的背上都湿透了。贾瑾安慰地看了一眼边上的邢夫人,继续道:“不过,‘胭脂墨’不常见。我父亲和孙女手上是没有这个的。而徐姐姐他们姐弟几个跟宝玉也不熟,更没有见过宝玉的字,也排除在外。老太太,您可知道家里都有谁有‘胭脂墨’?”
贾母目视王夫人,王夫人道:“老太太,这个,媳妇知道一点。当初媳妇的陪嫁里就有一块‘胭脂墨’,后来珠儿进学的时候,就给了珠儿,如今,应该在珠儿媳妇的手上。还有,先父生前曾经收集了好几块‘胭脂墨’,媳妇记得琏儿媳妇也有一块。”
贾母立即就派人去问。没一会儿,李纨就来了,带来了那块墨锭。贾瑾从盒子里拿出来看了一看,道:“不是这块。这块已经多年未用,花纹里面都有了灰尘,就连最底下也有。若是最近使用过,不应该连底下也会有灰尘。”
那块“胭脂墨”在诸人的手里转了一圈,诸人都看了,也觉得贾瑾说得很是。接着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平儿带来的,诸人一看,那块墨锭根本就没有使用过,干干净净的。
这下,疑点又回到了贾宝玉的身上。荣国府里眼下只有三块“胭脂墨”,其余两块一块没有使用过,一块都积了灰,只有贾宝玉屋子的那块是常常使用的,也就是贾宝玉的嫌疑最大。贾母低头不语,贾政一个劲儿的叹气,王夫人抱着贾宝玉放声大哭:“不会的,不会是宝玉的,宝玉最孝顺了。老太太,您就说说话吧……”
贾政道:“纸张、墨、字迹,三样都对上了,你还……”
贾母垂头丧气,王夫人与贾宝玉抱头大哭,让贾瑾的头一阵阵地跳,忍不住喝道:“够了,我还没说一定是宝玉做的呢”
王夫人道:“那你还……,对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栽赃……”
贾瑾道:“二太太,我做这样的事情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以我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嫉妒你那个一事无成的儿子?别忘了,若是我们荣国府传出了类似‘怨望’的谣言,我们谁都落不着好二婶,你当我跟你怀里那个儿子一样,好歹不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还是以为,我跟您一样,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
王夫人一滞,低头不说话了,心里却在嘀咕,难道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被贾瑾抓到了?
贾瑾叫人取来贾宝玉的功课,一页一页地细看。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父亲,您不觉得,这张字条有些奇怪吗?”
贾赦一愣,拿过字条反复看了看,道:“有什么奇怪的?”
贾瑾将贾宝玉的功课与那字条放在一起,道:“您看,这字条上的字与宝玉功课上的字的大小是不是很接近?”
众人连忙凑过去看,贾母恍然大悟:“果然一样。”
邢夫人还是没有明白。贾瑾就解释道:“一般来说,私下里传递消息,不是应该将字迹写得越小越好吗?这样才不至于泄露了机关,可是这字迹却写得这般大……”
贾赦道:“怪道呢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那荷包里装的是银票,也只是生气那些婆子不好好当差,半夜耍钱还耍得那么大,还以为她们手脚不干净。将荷包打开,也只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银票,价值几何。”
王夫人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写这张纸条的人,不大会写字。”
贾瑾道:“不,应该这样说。写这张纸条的人,与宝玉的关系不算很远,而且,这个人能够拿到宝玉的功课,也能用宝玉的纸笔,而且还不会惊动任何人,或者引起他人的怀疑。从这张纸条上来看,这个人出于为了隐藏自己的字迹或者其他的理由,故意照着宝玉的功课描的。”
这下,范围大大缩小了,那些小丫头就可以排除在外了,因为能进出贾宝玉的屋子的人,除了主子们,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大丫鬟和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而已。
贾瑾将那些功课都交给贾宝玉,让他仔细看看,他自己写过的字是不是都在,又派了自己的人监视着贾宝玉屋子里两个丫头,将贾宝玉屋里所有的纸张,只要写了字的,都找了出来。
贾瑾还要求贾宝玉仔细回忆,他可曾教丫头们识字,或者,伺候过他写字的笔墨丫头有哪些。贾宝玉道:“二姐姐,之前是可人姐姐伺候我笔墨的,可人姐姐走了以后,是茜雪姐姐伺候的笔墨。”
贾瑾道:“还有别人吗?”
贾宝玉摇摇头。边上的人拉过茜雪,茜雪跪在地上道:“二姑娘,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
贾瑾道:“那么,你好好想想,还有谁比较可疑,或者动过宝玉的书籍,或者在你收拾宝玉的功课的时候,在你的左右出现过。”
茜雪想了想,道:“回姑娘,奴婢是伺候二爷书房里的事情的,袭人是跟着李嬷嬷管二爷的衣裳首饰的,不过最近,袭人常常跟着二爷进进出出,也曾经来过二爷的书房。李嬷嬷总领着二爷院子里的事情,偶尔也来过书房。”李嬷嬷与袭人两个一听茜雪提起她们两个,赶紧喊冤。
贾瑾又问:“只有她们两个吗?”
茜雪道:“奴婢只记得她们两个。”
袭人道:“奴婢还知道一个人,是老太太身边的鸬鹚姐姐。最近老太太身子不大好,按理说,鸬鹚姐姐应该守着老太太才对。可是那天,奴婢却看见鸬鹚姐姐从二爷的书房里出来。”
贾瑾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袭人道:“五天,这是五天以前的事情。”
贾瑾立即道:“鸬鹚是哪个?”
立即就有婆子去拿鸬鹚,边上一管事媳妇道:“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二姑娘,小的记得,这鸬鹚的娘是赖嬷嬷的外孙女,从小跟这个赖尚荣很要好。”
贾母一听,眼中立即闪过一丝精光。贾瑾则命人将贾母贾宝玉祖孙二人的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细细搜过了,连着伺候二人的奴才的屋子也搜了,甚至还挖地三尺,将两人院子里的花盆都砸了。就在贾母后院的茶寮子外面的一棵海棠树下,找到了一把纸灰,从残余的那一团灰烬来看,似乎就是“薛涛纸”的纸灰,而鸬鹚三天前曾经在这茶寮子里烧过水。鸬鹚跟鸳鸯一样,是贾母新提拔的贴身丫头,加上贾母后院的茶寮子有专门的粗使婆子,也不会让大丫头去烧水呀。
诸人见鸬鹚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也觉得怪异。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节
第一百五十三节
这里正胶着着,贾琏领着人回来了。在他的身后,是一串被绑得紧紧的奴才们,包括了赖嬷嬷,也包括了赖大。
赖嬷嬷是贾母的陪房,不但伺候了贾母一辈子,还是贾母的心腹。贾母一见赖嬷嬷被绑,十分惊讶,刚要开口,就听贾琏道:“老太太,这些个奴才都忘了本儿了。居然想要我们荣国府上上下下的命”
贾母唬了一跳,赶紧问缘故。
贾琏揪过一个小厮道:“孙儿盘问过他们每一个人了。这个人是赖尚荣的贴身小厮,据他所说,这是赖尚荣安排的。这赖尚荣蒙我们家的恩典,没有入贱籍,反而进了良籍,能够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可是他没什么天分,又不知道用功,一连考了几回,至今也不过是个秀才。后来,他听说了朝廷有检举制度,多方谋划以后,才有了这卖主的行径。”
赖嬷嬷一听,哭着膝行几步,上前道:“老太太,冤枉啊。奴婢伺候老太太多年,对老太太忠心耿耿,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思。这是有人存心陷害啊。求老太太给奴婢做主啊。”
贾琏道:“什么冤枉,你那宝贝孙子要去见的人乃是义忠亲王的长孙你除了算计老太太,想让我们荣国府背上谋叛的罪名之外,还想要拿我们这些人的脑袋换一顶官帽。”
贾母一愣,贾母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腹赖嬷嬷一家,居然还有人打着这样的主意。
贾琏踢了踢那个小厮,那人道:“小的见过老太君,小的是伺候我们少爷……”
贾琏一声怒斥:“赖尚荣算哪门子的爷啊?”
小厮赶紧改口道:“小的是伺候赖……赖尚荣的贴身小厮,我……赖……赖尚荣一连几次科考都落了第,被同窗的学子笑话了好几回了。灯节的时候,赖……赖尚荣有个同窗,没有过科考,却也戴上了官帽,在灯节上,还狠狠地笑话了我……赖……赖尚荣。所以,之后的那几天,赖尚荣很不高兴,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里发脾气。前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赖尚荣突然很高兴,还对小的说,他要发达了。还让我往义忠亲王府跑了两趟,传了两次东西。”
贾母道:“什么东西?”
小厮比划道:“大概这么大的盒子,很轻,不过小的从来,没有打开看过。”
贾母道:“琏儿。这是怎么回事情?”
赖嬷嬷急忙道:“老太太,奴婢对老太太忠心耿耿,奴婢的孙子怎么会陷害府里呢?还请老太太为奴婢主持公道。”
贾琏道:“老太太,您不妨继续往下听。”
贾母听那小厮继续道:“那天晚上,赖尚荣没有看书,反而在书房里喝起酒来。还对小的说:‘那边府里据说闹出大事情来了,只要证据一到手,我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还看那老妖婆还敢不敢那小爷的祖母爹娘当奴才使唤。’”
贾母听得有些雾煞煞的,贾琏道:“接下来还是孙儿来说吧。本来赖尚荣是在家里等那张纸条的。可是父亲与孙儿突然搜院子,纸条没有送出去,所以,赖尚荣才要带着那个婆子一起去义忠亲王府,好做个人证。”
贾母有些不忍,可是贾赦却先开口了:“这字条上写的是‘老太太心怀怨望’七个字,模仿的又是宝玉的字迹。若是到了御史手里,那么,就是宝玉构陷老太太,也就是说,宝玉跑不了一个不孝的罪名。”
贾瑾道:“子女、儿孙告发父母、祖父母,是为不孝。轻则流徙三千里,发配边疆,重则问斩。”
王夫人就道:“不,不会的,我们宝玉最孝顺,才不是那样的人”
贾瑾道:“今天是事情,若是不撕掳干净了,要么就是宝玉背上不孝之罪,要么就是我们荣国府背上谋叛之罪。”
王夫人道:“你少糊弄人了,根本没有的事情,我才不怕。”
贾赦道:“弟妹,这天下是当今圣上的天下,难道你忘记了十年前的旧事吗?”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贾赦却对那小厮道:“你还知道什么?”
那小厮说:“赖……赖尚荣还说,二……府里的二姑娘将玻璃镜子的方子敬献给皇上,那么二姑娘手里绝对还有好东西,只要得到其中的一两件,就可以受用不尽了。”
诸人唬了一跳。西洋进贡的玻璃镜子那是有价无市,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外面一人高的西洋玻璃镜子,没有五万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贾瑾反而笑了:“有意思,敬献玻璃镜子的方子一事,就连我父亲都不知道,赖尚荣怎么就知道了呢?”
贾母一听,指着贾瑾道:“你这个败家女,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不跟家里说一声,就敬上了?”
贾瑾抿了口茶,淡淡地道:“老太太,这方子是孙女的私产,可不是府里的东西,孙女要如何处置,那是孙女的自由吧。”
贾母道:“你怎么就不为家里想想。外面一面玻璃穿衣镜,好几万两银子。有了方子,那我们家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贾瑾道:“老太太,您说晚了。孙女听说,各地灾荒,朝廷需要钱粮,准备赈灾。所以,本着为君分忧,孙女已经将方子作为新年贺礼,献给皇上了,孙女还在御前发誓,不会自己做镜子牟利。”
贾母指着贾瑾,气得要死,王夫人看着贾瑾,脸色都变了。贾赦与邢夫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夫妇见识过女儿的能耐,也知道女儿必有缘由,打定了主意,回头好好盘问。
贾瑾道:“老太太,今儿个,我们是为了那张纸条来的吧。若是找不齐那些背主的奴才,我们家马上就会有烦了。”
贾母狠狠地瞪了贾瑾一眼,然后就命那小厮继续说。那小厮道:“赖……赖尚荣还说,贾家两面三刀、墙头草一样的行径,早就让上面的主子们看不过眼,很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只要有了这张投名状,他赖尚荣就能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少不了小的的好处。”
贾瑾低着头不说话,背后的金嬷嬷洪嬷嬷却是对视一眼。看来这贾家的背后还有人哪,就是消息太少,不知道是谁。
贾母的脊背上升上来一股子的寒气。背后的主子们生气了
贾母沉默不语,而王夫人也低了头。贾政有些奇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家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倒是贾赦邢夫人贾琏几个对“上面的主子们”一词感到很惊讶。不得不说,贾赦的生活一直很单纯,当初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将他隔离在这些肮脏东西之外,而贾母掌握了荣国府的实权以后,又将一切都交给了二房。所以,贾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贾瑾早就知道了贾家曾经因为站队的事情,败落过一次,还不得不离开江南,回到京师,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贾家居然还跟他些人有联系。贾瑾很清楚,局势紧迫,朝廷可经不起内乱,不然,京师一定会成为北方蛮夷之族的鱼肉。可惜,自己除了加强朝廷的实力之外,对其余的事情也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其实已经不用审问了。赖家为贾母打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很多年了,也正因为如此,赖尚荣才勾搭上了贾家的原主子。而这些主子们也发觉了贾瑾的能力,故而想要在背后动手脚了。而赖尚荣想要往上爬,所以才利用了鸬鹚,想要踩着贾家做荣升的踏脚石。
贾家虽然自诩宽厚之家,可是她也见不得背主的奴才,当即就下令,将赖家上下全部杖毙。顿时,下面跪着的人一片求饶声,却敌不过那些孔武有力的婆子们。很快,外面初时还听得到求饶声,后来,声音就渐渐地轻了,然后,只听得到打板子的声音。
不多时,就有婆子来报,赖家人已经咽气了。贾母挥了挥手,示意将他们拖下去埋了。不过,贾瑾却说:“老太太,孙女记得那些戏文上说,有些人惯会装死,等进了乱坟岗,他们也能爬出来,等着复仇呢。”
贾母一愣:“你说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贾瑾道:“老太太,如今已经进了二月了,天气湿寒,倒是不容易走火。不过外面土质松软,就连那么柔弱的花草都能破土而出,何况个大活人,还是派人去看看,有没有人诈死吧。”
贾母目视那几个婆子,行刑的婆子连连点头,说真的没气了。
贾瑾轻笑一声,起身去了二门外面。在那里监督的贾琏见妹子出了二门吓了一跳。不过,贾瑾给哥哥见过礼之后,就示意边上的婆子扶起赖尚荣,贾瑾从头上拔出一支大簪,狠狠地从左肩窝扎了下去。
贾瑾的这支大簪是特制的,表面上看,是一支金簪,实际上,却是一把钢制的镀了金的薄窄刃的匕首,是贾瑾的防身之物。而大多数人的心脏就在左肩窝的正下方,就算是有人的心脏长在右边,这地方刺下去,也是肺部。肺脏破裂,照样能让人在两刻钟内窒息而死。
等贾瑾处理完了所有应该处理掉的人之后,里面的贾母也知道了,赖家人里果然有两个在装死,不过,被贾瑾扎了以后,也只能在地上爬着,痛苦挣扎。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节
第一百五十四节
此事的后续是,贾家上上下下,无论是主子抑或奴才们看到贾瑾,绝对心怀畏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笑着杀人的。尤其是那些奴才们,再也不敢对贾瑾阳奉阴违,即便是受了主子的指使,也要再三考虑一番,免得撞到了罗刹的手里。
没错,就是罗刹。这个新绰号还是出自贾宝玉的口中。
贾宝玉,自称“绛洞花主”,自诩见识过许多美人,之前也没有将自己的堂姐放在心上。虽然贾瑾这个女孩子长得还过得去,可是在宝玉的心目中,贾瑾既比不上史湘云的朗爽娇憨,又比不上探春的精明泼辣,更比不上林黛玉的风流婉转。在贾宝玉的心目中,贾瑾这个二姐姐除了受宫中贵人宠爱这一点以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对于贾宝玉来说,贾瑾这个二姐姐可是无趣得很了。
这几年以来,贾瑾一直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对自己的事,难免就疏忽了。就好比她的衣裳首饰,一直是交给几位嬷嬷们规划的。那天晚上,贾瑾就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裙。藕荷色的衣裳,白天穿,自然显得娇艳,可是,一到了晚上,在灯光下,未免有些苍白无神了。加上贾瑾对古代的胭脂水粉不放心,担心里面含有胡粉(砒霜),所以,贾瑾的妆容一向极为平淡,没有非常出彩的地方。
而贾宝玉是个喜欢红色的人,贾瑾素淡的衣着打扮,自然是进不了他的眼的,曾经不止一次地跟他的丫头们说,他的二姐姐是个不会收拾自己的女孩子。可是那天晚上的贾瑾,因为处决了那些背主的奴才,衣裳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就连右脸颊上都多了一抹红色,在月光下,衬着贾瑾那雪白的肌肤,闪着一层淡淡的荧光。
贾宝玉当时就看傻了眼。他今年的年纪还不算大,根本就不知道,将贾瑾的衣裙变成红色,不是因为贾瑾换了衣裳,而是因为人的鲜血。他也不知道当时贾母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贾瑾的狠辣冷血而恐惧。他只知道,贾瑾的脸上多了那么一抹红色,使得自己这位平日里不怎么出彩的二姐姐的脸上多了那么一抹特殊的味道。
贾宝玉只知道那天晚上,最后出现在贾母面前的贾瑾格外美丽,却忘记了,那美丽下隐藏着的危险与生命。贾宝玉只知道,那时的贾瑾格外的吸引人,却忘记了死在那天夜里的一度让他怜爱不已的鸬鹚。
本来,那些丫头们都说,这位二姑娘是索命的修罗,看看她,都要了多少人的命了。可是贾宝玉却说:“修罗哪里有二姐姐的美貌,那天晚上的二姐姐,就好像佛经里面的罗刹,我后来就只看到二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