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 正文完结+番外第22部分阅读
喜盈门 正文完结+番外 作者:未知
到发枉,由不得暗想,这么漂亮贵重的衣料落到这丑八怪手里可真是暴殓天物了。 这衣料,天生就是该穿在她这样的美人儿身上的。
要问四姨娘此时有多喜欢那撩陵,她就有多不服气陈氏。她兜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泄,一转眼看见蔡国栋的新欢暮云满脸艳羡地伸手去摸那缭绫,更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吐不快,便尖声讽刺道:“小心……没听夫人说么?这东西贵重着呢,当心给夫人摸坏了。”
暮云立刻像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迅速缩回了手,胆战心惊地看着陈氏,低声道:“夫人,奴婢该死。”
陈氏不动声色地道:“准备开饭。”
四姨娘见陈氏没反应,立刻挺直了腰,拿眼恶狠狠地瞪着幕云。
暮云楚楚可怜地往陈氏身边靠,那可怜委屈样就连泥木菩萨一般的三姨娘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明菲饶有兴致地瞅着四姨娘和暮云,心想,陈氏弄来的这个美人儿,貌似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看这小可怜的模样,活脱脱又是一个二姨娘,也不知道陈氏看着心里可堵得慌?
才吃过饭,蔡国栋就从外间回来了。狗改不了吃屎的性,自从暮云开脸后,他就只肯在三姨娘和四姨娘那里应个卯,其余时候都喜欢往陈氏这里跑。陈氏笑吟吟地命人将缭绫拿出来给他瞧,他见了也觉高兴。众人见状,各怀心思地散了。
明菲回到倚绣院,蔡光庭果真派人把东西拿过来了。四匹彩绮一为樱桃色,一为蜜合色,一为豆绿色,一为雪青色,虽然比不上陈氏的缭绫那般耀眼,但也极不错了。另有四匹普通陵缎,富贵有余,清雅不足,果然比较适合姨娘穿。
明菲托着腮想了一回,先命金簪将自箱笼中把自己新做的一条湖绿地银线满绣整枝荷花的裙子拿出来换了,再将那豆绿色和雪青色的两匹彩绮分别包了,命人打起灯笼,自去送礼。临出门前见梅子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的阴影里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发呆,便道:“梅子,我拎着喜福这几日有些发沉,白日里吃食是不是比往常要多?”
梅子赶紧低头肃手道:“天气凉下来后胃口就比从前好了许多。”
明菲道:“可别让它长得太胖。得,我要去两位姨娘处送家料,让它跟着我跑两圈吧。”
梅子赶紧去明玉处将喜福领了出来,喜福看见明菲,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梅子少不得要跟在身后伺候。
明菲行至一半,突然又喊脚疼,嫌路远,说不想再去四姨娘那里了,吩咐梅子去将四姨娘请到三姨娘处,一并分了了事。
金簪想,本来这送东西就是送个人情,三小姐这么一来,可就把十分人情生生缩减了三分。正想开口劝两句,又想到陈氏如今不待见四姨娘,说不定明菲就是故意的,于是收了那要劝的话。
三姨娘正在灯下替陈氏绣小孩子穿的五毒肚兜,忽听丫鬟来报三小姐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出去。
只见肥嘟嘟的喜福一狗当先,金簪打着灯笼,花婆子手里提个包裹,簇拥着明菲走过来。
明菲行动之间,身上那条湖绿色地银线缮满枝荷花的裙子在月华下显得流光溢彩,风采竟不比那匹缭绫差多少。
三姨娘不由笑道:“好漂亮的裙子!是大公子从抚鸣买来的么?”
明菲笑道:“姨娘说笑。这不过就是家中的寻常陵缎用点子银线绣出来的罢了。正是她们针线房的手艺,怎样?不比春和轩的差吧?”
“虽然不是满绣,却比满绣更灵动。”三姨娘吃惊得不得了:“这都是谁做的?竟然有这等手艺?快快说与我听。”
明菲就等她问这一句,佯作思考状,望向金簪:“是你去拿来的,”
第85章爱美(二)
金簪道:“是一个叫娇杏的。听说这花样子就是她领着绣娘们兴起来的。”
“原来是她。”明菲讽刺一笑,“姨娘若是喜欢,不妨也让她们做上一条穿个新鲜。”
娇杏在蔡家可算是大名鼎鼎,乃是检举二姨娘的有功之臣。一说出她的名字来,三姨娘就知道是谁。她本有些跃跃欲试,想了想却又摇头:“我就不必了吧。这都是小姑娘们穿的了。”
明菲知道她不想在陈氏面前招眼惹麻烦,便笑道,“谁说是小姑娘穿的?换个花样子不就行了?姨娘莫非是知道我要替我哥哥给你送衣料来,故意说来气我的?”说着让花婆子将两匹彩绮放在桌上,打开包袱皮给三姨娘看。
“好漂亮的颜色!”三姨娘惊喜地问,“是大公子从抚鸣买来的?”似是没有想到她也会有。
明菲点头:“正是,四匹彩绮,两位姨娘每人一匹,我们姐妹四人一人一身。鲜艳的颜色我留下了,姨娘就从这两匹中选一匹吧?”
三姨娘笑道:“不如等你四姨娘来了又再说?”她总怕得罪这有儿子的几个姨娘,凡事总是处处退让的。
明菲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知道是四姨娘到了,便故意提高声音道:“您年长几岁,理应由您先选。”
三姨娘有些窘然,金簪低咳了一声。明菲这才回头,只见四姨娘气哼哼地站在门边,小红嘴嘟得老高,见她看过来,小孩儿似地跺了一下脚,嗔道:“你们好过分!有好东西也不肯等着我一起来,先就背着我私分了!”
明菲不由失笑,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四姨娘可爱的一面,估计老蔡就是爱她这一口。三姨娘见明菲没有因四姨娘这句话而生气,反倒笑了,忙道:“看看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孩子学。”
花婆子笑着上前将四姨娘拉到桌边按她坐下,笑道,“姨娘,这不是都还在这里么?三姨娘可是一直都 记挂着呢。不信您问问她们几个?”
四姨娘挑剔地翻了翻桌上的彩绮,懒懒地道,“挺漂亮的,好歹吃点路程吧。”和陈氏那匹缭绫相比可差远了。虽是这样说,却忍不住多看了那雪青色的彩绮几眼。
她有这样的反应早在明菲的意料之中,因此明菲只是但笑不语。
金簪脸都绿了,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是,姨娘可是从京城里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最恨的就是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兼之从前在陈氏身边呆惯了,见着这些姨娘根本不放在眼甲的,说话就分外不客气。
四姨娘闻言大怒,瞪着眼道:“你还别不信!想当年我在太傅府里的时候,跟在太傅夫人身边伺候,的确是见着了不少好东西!光缭绫,我就见着了十二色!你见过吗?”
金簪冷笑:“见得着摸不着。比见不着还没意思!”
四姨娘看着她那嚣张样儿,不由气得半死。暗想道,小蹄子,你还以为你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啊?老娘今日不把你弄得没脸,老娘就跟你姓!于是站起身来插着腰:“那也比有些乡巴佬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就是见着了也只当煎豆腐!”
金簪道:“是呀是呀,奴婢见着金镶玉只当煎豆腐,姨娘见着煎豆腐就想起金镶玉——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妙言妙语,明菲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
四姨娘“嗷”的一声跳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明菲,“三小姐,你纵着这死丫头欺负我,是什么意思?”
三姨娘见势不好,赶紧打圆场,指着金簪骂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也是三小姐不和你计较,快快闭了嘴!
又劝四姨娘,“你和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明菲也骂金簪:“你好歹也是夫人屋子甲出来的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还不快给姨娘赔罪?”
金簪也就上前给四姨娘行礼赔罪。
四姨娘兀自不肯罢休,揪着金簪嚷嚷道:“咱们去夫人屋子里讲道理。”
给她一个笑,她还真就学猴儿跳了。明菲懒懒站起身来,“既然姨娘瞧不上我哥哥送来的东西,我看还是不勉强了。再拿回去哥哥脸上也不好看,不如就请三姨娘一并笑纳了罢!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值得五十两银子一匹。姨娘要是不喜欢,留善送人也是极体面的。”
说罢真的要将那包袱皮包起来。
她手才刚落在那包袱皮上,四姨娘就扑上去抱住那块雪青色的彩绮,道:“谁说我不要的?大公子送我的东西哪里有给别人的道理?”
三姨娘趁机劝她:“你看看,多好的颜负?最是衬你,要是学着三小姐身上那条裙子般做出来,岂不是衬托得你身段肤色更美?”
四姨娘最爱的就是穿衣打扮,才进屋来就发现明菲穿了新裙子。
此时听三姨娘一说,仔细看了两眼,果然漂亮。三姨娘看她的神色,又道:“在月光下更是漂亮,流光溢彩的。”
四姨娘越发盯死了明菲的裙子,嘴里酸道:“这是人家大公子从抚鸣买来的,水城府里哪里有这样的绣工?”
三娘笑道:“根本不是,就是咱们府上自己做的。”
四姨娘立刻来了兴趣。
明菲见四姨娘入觳,也不和她多说,笑了一笑,轻移莲步慢慢儿地告辞去了。四姨娘陪着三姨娘送她到门口,果见胱下那裙子流光溢彩,没差了那缭绫多少。
想要扮美压倒陈氏的念头在四姨娘的脑海中盘旋游去,她看着桌上那匹彩绮,立刻计上心来。回去后就立刻派人去针线房寻人来给她做裙子。
第二日早间,陈氏特意将蔡光庭唤去,为了表示感谢蔡光庭给她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特意将她精心调教过的两个美女丫鬟,金桂和娇桃一并拨给蔡光庭。吩咐这两个丫鬟一定要小心伺候大公子,不得有误。
蔡光庭笑眯眯地收下了人,和除氏隐约提起了他一心只想考取功名,还无暇他顾其他事情的愿望。陈氏深表赞同,让他安心读书,全力备考明年春阁,其余一切有她。还和他一起探讨了一下关于明菲和明玉的教养问题,表示想给家中的女孩子们专门请个琴师和画师。
蔡光庭回答一切由她做主,又说自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明菲和明玉显见着懂事了许多,母亲操心了云云。
陈氏回答说这是应该的。又问起了龚远和与李碧的事情,反复交代他一定好好招待,多个朋友多条路。
于是,皆大欢喜。
只是蔡光庭将两个丫鬟领回去后,就被龚远和无情地嘲笑了一番,笑得他气闷无比,诅咒龚远和要找个母老虎。
五天后,蔡家众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四姨娘特特穿上了新做的雪青色彩绮裙子,裙摆做得极大、又长,上面用银线绣了藤箩,丝丝缠绕。行动间璀璨光华,犹如流水行云,越发显得她腰肢纤细,身段玲珑。不要说是蔡国栋,就是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四姨娘得意洋洋,借故在蔡国栋身边转了又转,把个蔡国栋转得晕叨叨的。不用说,老蔡自然上钩。待到蔡国栋去了她屋子里,她又着意温存,使出历年积累下的经验和十八般手艺将蔡国栋哄得心神荡漾。到底姜是老的辣,又把被暮云夺走的宠爱拉回了十之八九。
陈氏早从梅子那里得知来龙去脉,索性动员三姨娘也做了一身,又掏私房钱让暮云也去做了身四姨娘再也穿不了的、更娇艳的嫩粉色。绣上蔷薇花,在人前一站,端的青春逼人,风流婉转,无法比拟。气得四姨娘险些起了鱼尾纹。
于是,正当四姨娘焦头烂额,苦无应对之策时,那个掀起这场时装竞寨的人自动找上门来,驾轻就熟的毛遂自荐。四姨娘一见此人,虽然心中酸楚难忍,却也只得认命。趁着给蔡光耀过五岁的生日,四姨娘向陈氏讨了恩典,在自己的小院子中设了一桌酒席,请老蔡过去小酌一杯。
蔡国栋酒喝到一半,月朦胧鸟朦胧花也朦胧之际,突然看见一个蜂腰丰臀,凹凸有致的火辣美人偎进情里来,不由酥了半边身子。四姨娘黯然退场,把战场让给二人,枯坐一夜,垂泪一夜,只等第二日清早好为蔡国栋收给残局。
娇杏生怕蔡国栋醒来就忘了她,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把蔡国栋啃醒,又劳动了一回,以便加深印象,最终如愿以偿。
陈氏得知此事,恨得咬牙。可娇杏是有功之臣,她也不好太过,又为着贤名计,便给娇杏开了脸,却不肯将她留在四姨娘的院子里,转而塞进了三姨娘的院子中。四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绞碎了那条惹祸的裙子。
最后,只有蔡国栋一个人赚了,在他年届四十,官运亨通之时,在大小老婆的帮助下,一连收了两个貌美如花,各有风韵,或是清雅温柔,或是火辣炙人的通房。
有了这两个聪明的通房,蔡家的妻妾们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和谐时期,老树新芽,老蔡活得简直如鱼得水。
在陈氏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的这一段时闻里,明菲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过几天地喜欢的轻松日子了。
第86章姐姐
这一日午后,秋高气爽,天气晴好,明兼菲陪着陈氏在院子里遛弯,边走边聊,联系感情。忽见一个小丫鬟飞也似地跑来:“夫——夫人,有客来!”
陈氏不由皱了眉头,先前并未接到帖子,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谁会这样贸然而来?
明菲已经斥责那小丫鬟:“惊惊慌慌的,成何体统?是谁来了?可有帖子?”
那小丫鬟结结巴巴地道:“有帖子,好漂亮的一张帖子,但在垂花门那里被龚大公子给抢去了。他,他说,这个人夫人不见!”
陈氏又气又笑,道:“是不是龚二夫人来了?”
“是呀。夫人怎会知道?”那小丫鬟一脸夫人真是料事如神的表情。
陈氏摸了摸鬓角,对余婆子抿嘴一笑:“这龚远和倒是有些意思。”
余婆子陪笑道:“龚二夫人也真是难,追人都追到咱们家里来了。”
陈氏讽刺地一笑:“她难什么?她是太厉害了!”说完才想起明菲就在一旁,便住了口问那小丫鬟:“是她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龚家小姐们一道来的?”
小丫鬟笑得眼睛都不见了:“是带了龚家小姐们一道来的,不过就只带了两位小姐。”
陈氏笑道:“她倒是顾面子,不敢让人知道她是上门来抓人的。”招呼明菲:“你跟我一道去招呼龚家小姐们吧。”
小丫鬟却又添了一句:“可是服侍的人好多,把二门都堵住了。”
陈氏叹道:“才刚说她顾面子,她就弄了这么多人来堵我们家的门。也罢,先派人去把龚大公子寻来。没得为了他们家的这些闲事,倒把咱们扯进去。”
余婆子立刻唤人去寻龚远和。
明菲陪着陈氏到了花厅,龚二夫人就已经领着龚婧瑜和龚婧琪一道进来了,寒暄过后,龚二夫人笑道:“婧瑜和婧琪在家常常念叨着要来寻明菲玩,缠得我没法,可我实在太忙。正好今日有空,我家老爷又恰好从抚鸣捎了些东西来,便挑了几件小玩意送过来给侄女儿们玩玩。”
她身后的一个体面婆子立刻上前,双手递上一个紫檀镶八宝的拜盒。
“姐姐太客气了。哪有这样宠着小孩子的?”陈氏推辞了两句,示意余婆子接过。
龚二夫人笑着对女儿道:“你二人在家日日嚷嚷着要寻明菲,到了这里却又坐着不说话。”
陈氏知她是要把女孩子们支开好说话,使让明菲领了龚家两位小姐去寻明珮、明姿她们。
出了陈氏的院子,到得一片灿烂的秋菊边,龚婧琪见左右无人,便笑着去拉明菲的手:“明菲,你们家的那个黑大个是谁?”
明菲知道她是问李碧,心想也不知她是怎么见着的,佯作疑惑:“哪个黑大个?看门的那个么?老朱的确又黑又高!”
龚婧琪“呀”了一声,笑道:“我呸!谁耐烦问你们家看门的老朱!我问的是那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袍子,见人就脸红,黑里透红,一个当我哥哥两个粗的那个黑大个!”
话还没说完,龚婧瑜就掐住了她的嘴,呵斥道:“我叫你乱说!哪里有女孩子在背后这样议论人家的?也不怕被人听见笑话你没家教!”
明菲笑道:“左右这里没外人。看在你和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那个是谁!你附耳过来!”
龚婧琪道:“哎呀呀,装神弄鬼的,我还不听了呢。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罢了!”
明菲觑眼望着她笑:“真的不听了?你别看他黑,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呢。”
这回连龚婧瑜都来了兴致:“怎么个厉害法?”
明菲便把李碧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他是个有志气的。虽然住在咱们家中,我母亲也给他派了长随,做了好衣裳,他却不肯要,衣服也是自己洗,能自己动手的一概不要下人们做,说是有个读书吃饭睡觉的地方已是万幸,不能把自已的根丢了。有人笑话他村,笑话他土,他也不在意,日日苦读,除去吃饭睡觉洗衣的时间,成日就躲在我们家
的藏书楼里,就像八辈子没见过书似的。以前我觉着我哥哥读书算是刻苦的了,谁知和他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
李碧读书之前,一定会先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看完的书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点折横都没有,从哪里拿出来的就放回哪里去,非常有教养。李碧刻苦也罢,自尊自爱也罢,其实明菲最喜欢李碧那种谈到他从前生活时不焦不燥,发自内心,微微带点害羞的宁静的微笑。她总以为,这样的一个男子会是一个感恩知情的男子。
龚婧瑜听了,严肃认真地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个人倒是值得交往的一个人。贫穷算不得什么,当年高祖皇帝也是起于贫困之中,难得的是有志气,有毅力,还不忘本。这种人可比高门望族的纨绔子弟们知道好歹得多。能上也能下。”
龚婧琪笑道:“姐姐说这话,就像你多知道人家似的。”
龚婚输道:“一定要交往才知道吗?其实一个人是什么德行,观其行,听其言,多少也是能知道一些的。”
明菲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忽听有人在不远处的花木丛后嘲讽地嗤笑了一声:“背后如此谈论男人,真是不知羞!”
龚婧瑜和龚婧琪因是在别人家中,闻言齐齐羞红了脸,垂首不能语。明菲也有些恼怒,不等她出声,金簪已经快步追了过去。
明菲打起精神,笑道:“我们去寻明珮。”三人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走了没多远,金簪就追了上来悄悄儿地对着明菲伸出四个手指,笑道:“奴婢刚才遇到五小姐身边的映寒,说是五小姐午睡还不曾醒呢
既然刚才那人是明姿,她又是那样的态度,去了琼华院见着大家都不自在,还不如不去。明菲便顿住了脚步:“不如去我那里,我泡花茶给你们喝吧。”
龚婧琪却突然抬起头来“我要去你家的藏书楼!”
龚婧瑜皱眉遂:“琪儿!不许胡闹!”
龚婚棋笑道:“谁胡闹了?去趟藏书楼怎么了?若是见着那位李碧,我就告诉他,我们刚才议论他来着,夸他有志气,是不是真的叫做不知羞!”小姑娘被伤着自尊了。
明菲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过去,左右里面也没外人。不过这个时候估计他不会在里面,多半是和我哥哥一道讨论学问。”
龚婧琪哪里管这些,就是憋着一口气,非到藏书楼泄泄气不可罢了。
三人到了藏书楼,明菲见大门紧闭,便问守楼的婆子:“里面没其他人吧?”
那婆子以为她们是怕被外人打扰,便笑道:“这个时候都不会有人来,即便有人来,奴婢替小姐们挡着就是了。”
明菲便看着龚婧琪笑:“还去么?”
龚靖棋道:“当然要去!”
待得进了藏书楼,龚婧瑜和龚婧琪统统大吃一惊:“原来你们家有这么多的书。”
明菲笑道:“听说有些书是从我曾曾祖父那一辈就传下来了的。”
龚婧瑜的眼里就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在里面。龚家大富之家,以前却是商人,是到了她爹龚中素这一代才改而走的仕途,家中就算有书,也不会有这么多书。她想到龚二夫人和她讲起京中那户姓肖的人家时的那种高兴,突然明白是为什么了。想必那户人家,也会有这么多的书吧?要是那个人和她说起哪本书怎样,她一样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想到此,龚睛婧瑜突然来了兴致,要求明菲领着她们从一楼顺着书架一直看到二楼而且她不是粗粗一看,而是每本书前面都要站半天。
明菲哪里知道龚大小姐的情愫,只看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书感到双腿发软,头发晕。她一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梳洗吃早饭,然后去给陈氏请安,接着又去鸿翠苑接受魏妈妈的教育,打理一个时辰的家事,闲暇还要陪陈氏散步说话,实在是累极了。可又不好扫龚婧瑜的兴致。
幸好龚婧瑜还算懂事,放她去喝茶休息等她们。
明菲立刻驾轻就熟地摸上二搂,在二楼的窗边躺椅上躺下,闭上眼准备小憩一番。谁想才闭上眼,就听得书架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耗子,待她起身去瞧,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这么多书要是被耗子给咬破了怪可惜的,明菲才要喊那管书楼的婆子来嘱咐两句,一股热风悄无声息地吹进了她的脖子里,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这样悄无声息地躲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不用说,肯定是龚远和。明菲竖起眉毛装作很凶的样子回头,才要开口又闭了嘴。
只因龚远和可怜巴巴地对着她拼命作揖,用和蚊子叫差不多的声音低声哀求:“三妹妹,你可怜可怜我吧。你帮我这一次,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子就被逼婚逼到这个份上,也还真是可怜。明菲探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恶作剧地道:“姐姐不要你做牛做马,下次姐姐有难记得再伸手就行。
龚远和一僵,不动了。
明菲吓得飞快地缩回手,是她唐突了。因为上一次的事,让她有种感觉,龚远和就是一个喜欢玩笑的家伙,他大概不喜欢严肃无趣的人,所以才会想到和他开这样一个玩笑。可她却忘了,这人再怎么地,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
纵使他敢做出去解那个婆子汗巾子的事,却不代表着他愿意一个小女孩主动伸手去拍他,大概,她是犯了男女大防了。意识到自已犯的错误,明菲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干笑道:“那个哈,我不打扰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咱们那是过命的交情。”
龚远和却动了,把袍子一撩,侧脸垂头,右手握拳杵在下巴上,作深沉状,垂着眼睛无比深沉地来了一句:“小妹妹,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装姐姐。装姐姐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说,你有钱养我吗?”然后抬头,抛个媚眼,露齿一笑:“再说,你有得起我这样的弟弟吗?你弟弟胖得像个小猎崽!哪里有本公子玉树临风?”昂首挺胸走开。
明菲被雷的外焦里嫩,差点闭不上嘴,这,这,这也太风马蚤了吧,这个小嫩苔苔!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将来还不得害死人?
“记得晚上给我送饭!姐姐!”龚远和已经去远,又跑回来叮嘱了一句。
既然龚远和在这里,那就不能任由龚婧瑜和龚婚婧琪在这里面乱晃了,明菲立刻寻到二人,找了借口将二人带走。
没走多远,就遇上陈氏派来找龚远和的人,龚婧瑜道:“不用找了,我们才从里面出来,我哥哥没在那里。”
明菲替龚远和松了一口气。
龚二夫人是气冲冲地走掉的,因为据蔡家一个下人说,他亲眼看见龚远和翻墙跑了。陈氏万分抱歉,倒像是蔡家把龚远和给弄丢了似的。
龚二夫人还能说什么?丢脸都丢到娃姥家了。她擦拭着眼睛拉着陈氏的手说:“别个不知道我的苦,只有你才能懂我。辛辛苦苦养大了,一件小事不如意,千般的好都变成了万般的错。就是差在隔着那层肚皮上,深不得浅不得,还要我怎样?”
陈氏不想和她说这个,只一下一下地揉着腰,明菲见状,立刻拿了个垫子要给陈氏塞在腰后。
龚二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使又换了笑脸拉着明菲的手说:“还是你有福气,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听说已经跟着你学管家了?真是有福气。”
待龚二夫人走后,陈氏道:“累得我发慌。”又呆嘱明菲:“去和你哥哥说,要是你龚大哥哥来家,劝他回去罢。”她不想因为龚远和的事情惹得龚二夫人不痛快。
明菲应了,借着这个名头大大方方地去和蔡光庭说了龚远和躲在藏书楼里的事,又让他晚间记得给龚远和送饭。不管怎样,她一个女孩子跑到那里去,总是不安的。
出了蔡光庭的院子,正好遇到李碧过来还书,明菲先停下脚步站到路边向他行礼问好:“表哥好。”
李碧后来又见过明菲几次,彼此已经算是比较熟悉了,也就没那么害羞了,憨憨地笑道:“三妹妹好。”他从明菲身边经过时,明菲闻到一股清新的皂角味,不由又多看了李碧那穿着旧衣的身影两眼。
第87章反击 (一)
大约是意识到这种情况会给蔡家带来困扰,龚远和到底也没在蔡家呆几天,躲过那阵风头就趁着夜色真的翻墙走了。只是过了几天,整个水城府都在传说,龚家才考中亚元的大公子龚远和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然学着那些败家子浪荡儿眠花宿柳。
甚至于他爹龚中素都从抚鸣匆匆赶了回来,着人将他从花魁的屋子里绑了回去,好好打了一顿。
但他定亲这事儿却黄了,原因无他,龚中素对这个儿子的期望很高,一定不肯随便找个人家打发。可他看得上的好人家听说龚远和是这么个人,断然不肯;而龚二夫人看得上的那些肯的人家,龚中素却坚决不答应。
最后龚中素拍板,各房归各房,龚远和是长房的,慢点儿定亲也没关系,先把二房的长女龚婧瑜给定了。但就是这么一件事,传到各府夫人耳朵里时,众人却都在笑,笑容千奇百怪。
陈莹的母亲陈三奶奶过来探望陈氏,掩着嘴同陈氏道:“龚家长房的东西可比二房的东西多得多,也难怪龚二夫人千方百计就想给长房找个小门小户,性子绵软的儿媳妇,这样才好拿捏啊。就算只是婶娘,但也有养恩,何况这些年长房的事儿不也是她在管着吗?”
陈氏笑道:“我瞅着龚大人还算中正。”
“拿进去的时候容易,拿出来的时侯却很难。龚大人再公正,能为了一个没娘的儿子和几两银子和二房的妻子儿女全都闹翻?”陈三奶奶道,“我瞅着倒是这位龚大公子不是个善主儿,且等着罢,将来他家还有得闹腾。”
明菲在一旁做钎线,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了进去,不由暗想,这些巨富之家,果然就没一点轻松劲儿,越有钱越折腾得慌,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心底憨厚,感恩念情的过日子,穷一点苦一点也没关系,不指望他有多爱她,多疼她,总归是过日子,过得轻松一点就好了。
陈氏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总是有私心的。从古至今,看得开放得开的又有几人?”也不知蔡光庭说的是不是真的?又或许,现在他是真的愿意将来一文钱也不要,将来他可会改变主意,他的妻儿可又愿意?想着便把目光放到了明菲身上,这几个继子继女对自己又有几分真心呢?
只见明菲坐在旁边细细缝制一双小袜子。她已经亲手给这个还未出世的胎儿做了两套小衣服了,从帽子到袜子,都用上等锦软的棉布洗过再缝,她缝的衣服有古怪,统统都是将接缝翻在外面,而且一点绣花都没有,非常朴素。
明姿嘲笑她缝得难看,余婆子也问她为何要这样,她静静地说,婴儿皮肤嫩滑,那些接缝会磨伤婴儿的皮肤。陈氏心中一动,便笑着同明菲道:“好孩子,你做了半日,也该歇歇了,去院子里逛逛,养养眼睛罢。”
明菲也不坚将,便去了蔡光庭那里,让他去探望龚远和时,帮她问候一声。
待明菲走了,陈氏便拿了明菲已经做好的衣服给陈三奶奶看:“你看她做的这些衣服,这才从何说起,就已经做了两套了。到底是小孩子做的,做得不怎么好看。”
陈三奶奶拿起一件衣服来瞧,笑道:“这孩子倒是想得周到。从前我初养莹姐儿的时候,不懂,只认得拿好看的绣花的给她穿,结果擦得皮肤通红,后来奶娘才教我拿旧衣服改做,这才好了。如今她把这接缝翻在外面,就更周到了。难看点有什么关系,外面套件光鲜的就好了。”
陈氏忍不住拿了那衣服看了又看,微笑道:“这孩子向来是极贴心的,不像另外两个,尽只想着自己。”
陈三奶奶眨眨眼:“这么个小人儿的确不容易。说起来,大公子的婚事你是怎么考虑的?龚家那个比他还小,人家好歹已经开始议亲
陈氏道:“等春阁过了又再说。”
陈三奶奶半是含酸半是调侃地道:“你倒是会算账,他那般刻苦,春阁一定能考上,到时候找的人家只怕会更上一层搂。不过你得小心了,你到底不是正经婆婆,来个世家大族的,眼睛生在头顶上,你可怎么办?”
陈氏自来不肯在娘家人面前示弱,强笑道:“那孩子是个有体统,有良心的,我怎么对他和他这两个妹妹的,他心中有数。”心情却又突然不好了。
却说明菲到得院子中,远远就看见蔡光仪和明姿凑在一处说话,明姿身边的两个丫鬟松云和松香被打发得远远的,只留蔡光仪身边的一个丫鬟翠儿站在那里把风,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明菲远远地就避开了。他们见着她烦,她见着他们倒是不存在烦不烦的问题,问题是看见不喜欢自己的人总是会影响心情的。
特别是最近明姿的变化有些大,经常在课堂上争着出风头,不管是学规矩也好,女红也好,背书写字画画也好,事事总想压下明菲一头的模样。
前些日子陈氏新请来一个琴师,明姿为了夺得第一,手指都练肿了,明菲却不想拿自己去受那种罪,由得她和明珮两个争去。偏偏明姿还不肯放过她,几次三番在晚间全家吃饭时故意给她和明玉难堪,只为争得蔡国栋的一句夸奖。
李碧又在蔡光庭那里讨论学问,看见明菲过来打了招呼就很有眼色地离开,留兄妹二人说话。
蔡光庭听明菲说起龚远和来笑道:“我才和李碧去看过他来。那家伙后背都被打烂了,躺不得,只能趴在床上,歪着个头睡觉,偏偏他的鬼主意还多,说是歪着头难受,让人给他做了个空心枕头,还把床板被褥统统都挖了个洞,这样脸刚好放在那个泪里,就可以放正,又通气。倒把每个去看他的人都逗得笑了。”
明菲也笑:“他倒是会过日子。”
蔡光庭笑:“他这是苦中作乐,也是没办法的事。他那种家庭,吃点皮肉之苦算是轻的。”
二人感叹一回,明菲提起明姿最近变化有些大,而且似乎就是从李碧来后,蔡光仪和她说过话以后。
蔡光庭道:“她最近去瞧过二姨娘了,爹爹特许的,母亲也知道。但也只是见见而已,二姨娘想要翻身,那是千难万难,光正也是回不来的了。不过你还是注意一点,如果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记得赶紧来和我说。”
明菲记下,自回了房。
日子忽忽又过了几日,陈氏孕吐厉害,脾气进发古怪。明珮明姿除去请安之时外,俱都不肯在她面前露脸,只余明菲小心照顾,明玉逗乐,余婆子很是感激。少不得在陈氏面前多说她二人两句好话,偏又惹了陈氏的疑心,不过陈氏虽然着恼,心中却知好歹,面上不做出来,到底多多倚重明菲。
然而,陈氏多多倚重明菲这事却让人到底忍不住了。
这日女孩子们都在鸿翠苑上课,好容易等到魏妈妈宣布下课,她的影子消失在帘后,明玉重重跌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天,终于又熬过一天。”
丫头婆子们一涌而进,各各找到了自己的主子,送水递帕,忙乱了一歇才停下来。余婆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夫人请几位小姐都过去学学打理家事。”
明玉愁眉苦脸:“余妈妈,我也要去么?我还这么小。”
余婆子淡淡扫了明珮和明姿一眼,笑道:“六小姐,夫人倒是怜惜您年幼,可老爷说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今后几位小姐不论大小,一并去学。”
明菲敏感,立刻看向明珮和明姿。明珮是一年的欢欣鼓舜,明姿却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到得正房,陈氏阴沉着一张大饼脸,翘着因为胖显得越来越短的手指正在吃燕窝。看见姐妹四人进来,淡淡地道:“都坐下看着。”
明菲朝余婆子看去,余婆子低眉垂眼的,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偏暮云望着她翘了翘嘴角。明菲便知陈氏的低气压与她和明玉无关,便收拾心情,端正了坐姿,等着看戏。
陈氏不言不语地坐了约有两刻。
她不出声,屋子里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偌大一个房间里,竟然呼吸只声都能听见。明珮终于忍不住,强笑着道:“母亲……”
话音未落,“叮当”一声脆响,却是陈氏将手里的汤匙重重扔进了瓷盅里,吓得明珮肩膀一抖,把后面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陈氏方慢吞吞地道:“怎么了?”
明珮定了定神,摇头:“没事。”
明姿却突然开了口:“母亲让我们过来学着打理家事,是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语气非常镇定冷静。
明菲抬眼看向明姿,只见她静静地看着陈氏,眼睛里不同寻常地亮着一小簇火苗。
陈氏的嘴角往下耷拉了一下,明明看着是要发作了,却偏偏又笑了:“等不得了?这管理家事,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第一要紧的就是练耐心。要是坐不住,可怎么行?慢慢儿等着,人就在路上了。”
明姿低眉垂眼地:“是,母亲教训得是。”姿态极低。
陈氏也就不再言语。
于是众人又枯坐了将近半个时辰。
第88章反击(二)
明菲坐得腰酸背痛,忍不住暗自哀叹,这就寻红果果的虐待啊。陈氏明摆着要拿明姿作伐,偏要拉她们来陪宰。也不知明姿又怎么招惹陈氏了?
终于,内管事张娘子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地道,“夫人,胡管事领人来回话了,是现在就开始问话吗?”
陈氏微微颔首:“让他们在帘外回话。”
原来她此次走要给蔡府阖府下人准备冬衣,竟让人将几家经营布匹棉花的店铺掌柜同时请了来,要货比三家,当面盘价。她看了样品,又听帘外的各店掌柜霹雳巴拉念了一长串广告词后,终于定下一家,却又在那里和掌柜的隔着帘子一个铜钱一个铜钱地掰价格。
不知不觉冉,又过了半个多时辰。
陈氏中间揉了好几次腰,余婆子间歇回头去看小姐们,只见明玉早歪在明菲身上睡着了,明珮也掩着秀气的嘴打起了呵欠,明姿虽然还坐得端正,却满脸忍不住的鄙视和烦闷,只有明菲一个人竖起耳朵听,听得津津有味,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
陈氏终于敲定价格,待管事将掌柜的领出去,再无外人后,她方开口:“价格我已经谈妥,现在你们姐妹四人算算,今年家中准备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