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不回收第50部分阅读
下堂夫 不回收 作者:mpo18
露出血渍地下无瑕的嫩白皮肤。
踊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美丽的凤眸,是这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唯一透彻的东西。
他看着她,定定地,良久良久,忽然,他咧嘴,冲着她嘿嘿一笑:“姐姐,你好漂亮……”
手,在空中静止了有两秒钟的时间。
“滴答!”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滴血的声音,一如之前滴落的眼泪,一样清晰。
“宇文铎,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吗?”她的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我,你没有疯,你还是清醒的,不过体内住着两个人,可是清晰知道有两个人,是不是?”
早在她进来之前,她就让随行的人,全部站在了荷香园外。
宇文铎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之后,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母后,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下一次,一定把事情做得漂亮,绝不会再让什么溅人怀上儿臣的种,她们不配,她们不配……”
“宇文铎,你醒醒好不好,我是杨芊芊,那个芊芊,在草坪上跟你说身世的芊芊!”杨芊芊忍不住伸手摇晃着他,“为什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为什么?”
“溅人,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本王面前这般不懂礼数?!”宇文铎又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坐了起来,一脸戾气。
“啪!”一个耳光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之下闪了过来,杨芊芊躲都没地方躲。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被打得往后一倒坐在地上。
脸上的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心中的疼,痛彻心扉。
“你真的疯了吗,你不是妖孽吗,妖孽应该为祸一方,永垂不朽,你怎么会疯,你怎么可以疯?”杨芊芊看着他,喃喃自语。
门口,早有小雯听到响动在外面喊:“娘娘,没事吧?”
“没事!”她叫一声,掸掸灰尘站起身,看着眼前憔悴的男子,“你放心,即使你疯了,我也会让别人善待你。”
说罢,一转身,走出荷香园。
“娘娘,你的脸!”小雯惊呼。
“没事,回宫!”杨芊芊摇摇头,坐上凤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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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后,政和殿。
杨芊芊就站在宇文泽对面。
“我很好奇,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宇文泽眯起眼睛看着她,似乎早就料到她回来。
杨芊芊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反正殿内的人,已经被宇文泽赶了出去,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十分空旷。
在这元宵刚过的正月里,这样的大殿,还是显得十分森冷的。
“因为,我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去见他!”杨芊芊脸上带着同样的笑意,两个人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难得碰面,正喝茶聊天一般恬淡。
杨芊芊脸上带着同样的笑意,两个人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难得碰面,正喝茶聊天一般恬淡。
“哦?”宇文泽挑一下眉,“说来听听。”
“在见到他之前,我就一直在猜测,为什么你能这么积极要求我去见他,甚至不惜让夏贵妃来说动我。”杨芊芊慢悠悠地道,“但是见到他以后,我却想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你,不过是想让我是试探一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没有疑问,是一句肯定句。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泽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了笑意,“杨芊芊,你果然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杨芊芊不理会他,自顾说道:“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宇文泽有些不解:“交易?”
“我入宫之前,就是个生意人,所以,我最擅长交易,想不想听听交易内容?”杨芊芊好整以暇地坐着,仿佛就算他不答应,也无所谓。
“说说看!”
“我答应帮你试探他!”杨芊芊很爽快地说出一句,让宇文泽楞了半晌,傻傻地看着她,半天,才蹦出一句:“条件呢?”
“放我出宫,然后永远善待如月!”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因为事关你的江山,你不会因为两个女人而弃你的江山社稷而不顾的!”杨芊芊很笃定地回答。
宇文泽半晌没说话,仿佛陷入沉思。
杨芊芊悠闲地喝着茶,仿佛她此番前来并非为了谈判,而只是在喝茶,顺便提起这件事情的。
“你凭什么认为,你就不如我的江山重要?”宇文泽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倒让杨芊芊楞了一楞。
随即,她耸耸肩:“如果我死,或者你放弃江山,你要选择一个的话,选哪个?”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宇文泽抬起头:“你要怎么试探他?”
“将他送到宫里,我每天回去帮他治伤,安慰他,你大可以派人跟着看。”杨芊芊淡笑地看着他,“他若是要露出马脚,你的人,自然能看出来。而他在我面前,最容易出错!”
宇文泽笑起来,忽然走进,用手摸过她浮肿的脸颊:“我看,他是应该是真的疯了,连你,也下得去这么狠的手。若是他没疯,敢如此待你,你觉得,你还能试出他来吗?”
345真疯假疯?
杨芊芊的心,在那一瞬间跳得格外厉害。
她知道,宇文泽未必看不出来她的那点小伎俩,可是除了这个,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来说服他了。
“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不行?”镇定一下心神,杨芊芊抬起头,直视他,“还是,你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宇文泽定定地看着她,忽地伸手,托起她的脸:“我只是想看清楚,你到底是蛇蝎心肠,还是菩萨心肠?”
喀“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杨芊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是了解我的,不然,当年我不会求了圣旨,不当申王妃,休了他!”
四目相对,在疑惑和辩解之中,来回游荡。
“好,很好!”宇文泽忽然连叫两声,“你若真能如此狠下心,倒也不见得不是好事!”
踊“自古最毒妇人心!”杨芊芊盯着他看,一字一顿地道。
宇文泽笑:“就算你真的是想让我善待他,我也认了,毕竟,这个世上,若是你都无法试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那么,他便是真的疯了!”
“这么说来,皇上是答应了?”杨芊芊淡淡的笑容,掩饰心中的狂喜。
宇文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松开手,对外叫道:“来人!”
很快有太监跑了进来:“皇上,奴才在!”
“去申王府一趟,着人将申王带进宫来,另外,将听雪堂打扫出来,让申王暂住!”
“是!”小太监领命而去,宇文泽回头看着杨芊芊:“这么样,朕的皇后,你可满意?”
听雪堂是政和殿的后堂,而且没有后门。
也就是说,只要到听雪堂,就必须经过政和殿大殿,而白天,宇文泽会在那里办公。
至于晚上,自然是戒备森严。
杨芊芊点头:“满意!”
“其实,你就算直接说,心疼九弟的处境,要接他进宫,帮他治伤,我未必不会同意!”宇文泽忽然笑起来,“但我还是喜欢你心狠一些,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只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杨芊芊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这只老狐狸,他全知道,是不是?
想了想,杨芊芊盯着他看:“你不是有如月在手吗,还怕我翻出什么天来吗?”
“哈哈!”宇文泽干笑两声,“我手上的筹码,不止如月而已吧?”
杨芊芊大惊:“你早就知道夏贵妃的身份,是不是?”
宇文泽不回答,就算是默认了。
“我就说奇怪,为什么你那么积极让她来拜见我,而囚禁申王这件事情,本跟京兆尹无关,你又怎么会偏偏让夏大人知道,原来,你只是在逼我就范而已。”
杨芊芊叹口气,或者,跟他斗,自己永远都不是对手。
如此缜密的心思,又岂是她一个所谓“小小生意人”所能对付的?
“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宇文泽稍有些得意,“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我看上的女人,就该如你这般聪慧。”
对于他的自恋,杨芊芊不想斥责,更没有心情去欣赏。
刚刚她还只求了善待如月,而他手中的筹码,却还有一张。
苦笑一声,杨芊芊抬起头:“我去听雪堂,看看需要怎么布置!”说罢,起身,也不等他说准还是不准,提一下裙摆就穿过正殿,走到后堂。
这后堂本来是作为皇上办公累了休息的地方,本就有床,各项设施也还算齐全。
不过床肯定是要换的,毕竟,皇上睡的床,是龙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往上躺的。
当然,说什么换床,不过就是换了枕头床单什么的,不再是明黄|色的了。
杨芊芊让人换了袖色暗花的床单,再生了碳炉将屋内弄热。
因为御文帝驾崩以后,宇文泽励精图治,只要他在政和殿办公,就从来没在听雪堂休息过。
所以听雪堂内,虽然有床,也有整套床上用书,但是不生炉子,因为这里长期都没人来。
见屋内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又开了一贴凝血止疼的方子,让人去配好了药,只等申王爷一到,就煎好了端上来。
又让人找了剪刀,白布,棉花,白酒之类,加上一些外敷的止血药材,一切都备齐了。才发现宇文铎久久未到,不由心下有些焦躁起来。
“娘娘稍安勿躁,申王爷如今的神智,恐怕不是那么好让人伺候的,你且先等等吧,应该没事的!”小雯正小声劝解着,就听耳边传来太监的高声唱喏,“申王爷到——”
杨芊芊赶紧站了起来,却见走进四个小太监,后面,是整齐的留个禁卫军士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宇文铎就往听雪堂行来。
“这是怎么回事?”杨芊芊柳眉倒竖,“还不快给他解开?”
那站在前面的,像是个小头领,一听这话,赶紧跪下:“启禀娘娘,申王爷如今神智不清,性格又十分暴躁,为了让他顺利进宫,禁卫军已经先后死了四个兄弟了,所以这才不得已,将他绑来!”
“本宫说解开就解开,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杨芊芊怒喝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那小头领吓了一跳,不由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听说眼前这位主子,可是皇上力排众议,非要立的皇后,可见她的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若是不听她的话,到时候回去吹了一下枕边风,他的小命怕是不保。
可若是放了宇文铎,这疯子发起疯来,伤了眼前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他的脑袋一样也要搬家。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杨芊芊森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还是说,要本宫亲自动手来放人?”
“王把总,放了他吧,本将军担保他伤不到皇后娘娘的!”熟悉的声音响起,跪着的那个小头领不由喜上眉梢。
346月将军
“月将军!”那“王把总”赶紧恭恭敬敬地低头,当穿着银甲的男子走到屋内的时候,杨芊芊的心,漏跳了一拍。
眼前这个男子,银甲在身,身形挺拔修长,左半边脸上,带着一个精致的银制面具。只见他,美眸未张,薄唇轻抿,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独有的森冷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冷月……
即使他带着半边面具,杨芊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喀太过熟悉的人,再怎么伪装,都还是可以被人认出来的,更何况,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森冷之气,又是多少人能够伪装得出来的?
记得他曾经说过,只有从地狱中出来的人,才会有这样冷的气息。
“月琉璃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正愣神间,冷月已经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头,身上的盔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人心头一振。
踊月琉璃?
杨芊芊一愣,他何时改了姓名?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冷月是谁?
天下第一杀手,官府各家的通缉榜单上排在第一号的人物。这样的人,能来当禁军统领吗?
自然是不行的,还没出现呢,估计就该被某些好大喜功的官员派兵围住了。
不过好在冷月的长相,极少有人知晓,所以如若他解下黑色蒙面布,再换个姓名,那是绝不会有人认出他来的。
细细想来,当年御文帝创建第一楼为了对付凤皇后的无极门,如今无极门势力除去大半,第一楼很多机构怕是也用不上了。
那些第一楼的人,个个都算得上是精英,若让他们一直在暗处,怕是真有点浪费。
宇文泽最近,恐怕一直在想着洗白那些人吧?
连冷月都当了将军,这朝野上下,估计不少地方,都渗透了第一楼的势力吧?
要不然,刺杀太子一案过后,这么多官员被杀,哪里一夕之间去找那么多合适的官员补上?
“月将军免礼,平身!”这么一想,杨芊芊便了然了,赶紧一抬手,让冷月站起身,“月将军,将申王爷的束缚解开吧!”
“是,娘娘!”冷月恭恭敬敬地行礼,随即让那几个小兵走开,抬手,点了宇文铎几处大|岤,再用手轻轻一掰绳子,那绳子应声而断,宇文铎整个人便瘫倒了下来。
“下官斗胆,点了王爷的睡|岤!”
杨芊芊挥挥手,对着身边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月将军留下就可以了!”
屋内的人倒退着走了个干净,屋内只留下冷月和熟睡的宇文铎。
“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杨芊芊起身,过来帮忙。
“我自己来吧,你没多少力气!”冷月直接拒绝,一手抱起宇文铎,就将他放在床上。
杨芊芊没拒绝,只是坐在床边,看着枕头上那安详的睡颜。他的头发,还凌乱的散在脸上,脸上的血渍还在,沾着头发。
“冷月,帮我那汗巾过来,我帮他擦擦脸!”她面色自若地吩咐。
冷月也未迟疑,走过去,绞了湿巾递给她。
妖媚至极的脸,在温润的汗巾之下渐渐显露出了本来的颜色。手上白色的汗巾却慢慢变了颜色。
“帮我把他衣服脱下吧,我搬不动他。”杨芊芊轻轻解开他的衣服,但是脱起来,却没那力气。
冷月尽心尽职地帮衬着,好像一位专业护士。
终于给宇文铎包扎好伤口,又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裤子,再用温水擦拭过他沾了血渍的发丝,看着他安详的脸,杨芊芊用如葱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脸颊。
多久,都没有好好睡了吧?
冷月就坐在她对面,她不说话,他亦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坐着,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一室的宁静,任谁都不想打破。
良久良久,杨芊芊抬起头,看了一眼冷月。
“不问我来干什么的吗?”冷月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你是来监视我的!”杨芊芊笑起来,“是吗?”
冷月一愣:“你都知道?”
“想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你的主上大人自然得派信得过的人来,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杨芊芊淡淡地笑,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你的功夫,和他不相伯仲,只有你能制得住他。他若是要跟我动手,你在,他不至于伤害到我。若是我们有什么异动,你也可以立刻汇报给他,我没有说错吧?”
冷月怔忪地看着她:“我在想,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你不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杨芊芊的指腹,依然在宇文铎脸上摩挲,“只要他平安,其他事情,都无所谓。即使有十个八个人监视着,我依然无所谓,你能明白吗?”
冷月的心,在那一刻,没来由地,一紧。
情已深,万劫不复。
“再说,这事,由得我在乎吗?”杨芊芊随即轻快地笑起来,站起身,“待会把他睡|岤解了,我让人熬了药,应该快好了。”
“你不怕他伤害你吗?”冷月轻轻地问。
“不是有你吗?”杨芊芊看着他,“你会让他伤害我吗?”
冷月看着她,半晌,才道:“我死之前,你绝不会死!”
我在,你在,你亡,我必比你先亡!
这是誓言。
杨芊芊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听雪堂的门:“来人,药可熬好了?”
“回娘娘,药已送到了!”很快有人端了药过来。
杨芊芊端起药碗:“你们出去吧,不用进来!”
“是!”那小宫女没有犹豫,应一声退去。
杨芊芊端着药走进屋内,看着冷月,目光定定。
叹口气,冷月扬手,解开了宇文铎的睡|岤。
347喂药
“怎么有这么多药?”冷月看着满满一托盘都是药,大概有五六碗之多,不由楞了一下神。
杨芊芊笑而不语,只是端起一碗,走到床头:“你扶他起来。”
冷月走过去,那边宇文铎刚醒来,睁开眼睛到处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就是不说话。
“乖,喝下这个,你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就不痛了。”杨芊芊哄着他,用小勺子舀起一勺药汁,吹凉了,放到宇文铎嘴边,“啊,张开嘴!”
喀“啊——”宇文铎把嘴巴张得大大的,杨芊芊见他这么听话,欣喜万分,赶紧将勺子中的药汁慢慢倒入他的嘴里:“小心点,来咽下去……”
“好苦好苦好苦……”宇文铎只喝了一口,就大叫起来,一张嘴就把药全吐了出来,手和脚乱蹬起来。
“啊——”杨芊芊猝不及防,看到他的手打了过来,躲无可躲,整个药碗都被打翻在自己手上。
踊衣服上,沾了满身的药汁。
“芊芊,你的手!”冷月大叫起来,来不及管地上那一堆碎瓷片,一把抓住她的手。
嫩白的手背上,被烫了一大块袖色。
“不碍事的。”杨芊芊抽回手,再起身,去桌上端起另外一碗药。
冷月在那个时候才明白,她为什么一次性让人煎了这么多碗药,事实上,她早就做好了长期的准备,是不是?
“只要每一碗他都能喝下两口,就算功德圆满了。”她笑起来,笑容那般凄迷,令人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好好疼惜。
可惜,她期望的那个怀抱,并非是他的,而是……
冷月转过头,看着那个还是手舞足蹈的人,即使疯了,自己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乖乖喝药,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转过头,看着宇文铎,他出言恐吓,“再不喝药,把你扔到乱坟岗去被饿狼咬!”
“不要不要,母后不要打我,我会听话,我会好好练功,我会好好念书,不要打儿臣,儿臣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宇文铎忽然一抱被子,缩到了床角落,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看着冷月。
杨芊芊叹口气:“冷月,你吓坏他了!”
“他现在就像个孩子,让他听话,只能吓唬他!”冷月有些无奈,“不过我没想到会这样……”
杨芊芊失笑:“算了,我哄他吧!”说完,她便端着药碗走过去,坐在床边,“来,乖,把药喝了就不痛了……”
“母后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宇文铎大叫起来,杨芊芊越靠近,他就越往里躲。
再一碗药,又寿终正寝。
杨芊芊看着自己的满身药汁,再看看满床的湿漉漉的被子,不由叹了口气,认命地端起第三碗药。
“夏贵妃到——”正踌躇该用什么办法,门口忽然想起一声太监的唱喏。
南宫月娥?
她来做什么?
听雪堂的必经之路是政和殿大殿,除此之外别无它途。而励精图治的新帝正在政和殿办公。
如果南宫月娥要到听雪堂,就必须经过政和殿。
也就是说,她如果能走到这里,就是得到过宇文泽的允许的,不然她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到这里来。
宇文泽,他到底要干什么?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正想着,南宫月娥已经缓缓行来,盈盈下拜。
今日的南宫月娥,不似那一日穿得妖媚,似乎并不存在什么争奇斗艳之心,又或者,杨芊芊那日的表态,让她绝了这心思。
粉色的衣裙,简单的梳妆,倒不像高贵端庄的娘娘,更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你……来做什么?”杨芊芊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狼狈,但还是保持镇定。
“听说皇后娘娘接了申王爷过来,所以臣妾特地向皇上自荐,想来帮娘娘的忙!”南宫月娥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对她心中有愧,但是杨芊芊也知道,她心中的积怨一日未除,一日就不可能真正来帮自己什么忙。
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可是对于她,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这边乱的很,也没什么可帮的!”杨芊芊苦笑,也不知道南宫月娥是怎么跟宇文泽说的,他居然会答应自己的妃子和皇后都来照顾自己的弟弟。
“在喂药吗?”南宫月娥看到那药碗,伸手就抢了过来,“让臣妾来吧!”
“这怎么行?”杨芊芊刚要当,却见南宫月娥已经端着药碗走到宇文铎床前,“来,乖乖喝药吧!”
“我不要不要不要……”
“不喝药怎么行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南宫月娥抿一下嘴,“宇文铎,我是芊芊啊,杨芊芊,你还认得我吗?”
杨芊芊刚刚迈动的脚步,蓦地就停在了半空。
“芊芊?”宇文铎抬起迷茫的眼,只是反复喃喃念叨着两个字,“芊芊,芊芊……”
“是啊,不认得我了吗?”南宫月娥笑起来,拉拉他的袖子,“来,乖乖把药喝了好不好,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不开心,芊芊不开心?”宇文铎抬头脸,慢慢挪动着身子,挪到南宫月娥身边。
南宫月娥笑着看他,然后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药,忽然用手一勾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嘴,对准他的嘴,就贴了上去。
“咕咚,咕咚!”以嘴为引,将口中的药,一下子全部灌到了宇文铎的口中。
“嘻嘻,芊芊的唇唇好甜……”宇文铎仿佛只对“芊芊”两个字有印象,但是具体为什么会有印象,却不清楚了。
杨芊芊的手,不由自主紧紧握起来,为什么,他连“芊芊”都可以认错?
“娘娘,你身上都是药汁,不如先去换衣服吧?”冷月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提醒。
348落泪,就是输了!【求月票】
“不用!”杨芊芊冷冷地拒绝,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月娥一口一口地将药喂到宇文铎的嘴里。
虽然知道他疯了,虽然知道他神志不清,虽然知道他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可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吻着别的女子的唇,对着别的女人叫着她的名字,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碎成一瓣一瓣,血肉模糊。
眼泪一次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可是她却依然倔强地站在原地,警告自己,不许让眼泪落下来。
不是要和南宫月娥比什么,而是她的背后,有宇文泽。
喀如果落泪了,就是输了。
她要站着,看清楚今天的一切,让那种清晰的痛,布满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只是为了自虐,或者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清醒现在站的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踊危机重重,灾难重重。
如果……
如果他是真的疯了,逼疯他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但是,他如果并没有真的疯呢?
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不敢往下想。
可能吗?
这个将自尊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男子,真的会沦落到装疯卖傻的这一步吗?
可是要别人告诉她,他真的疯了,她又不信,真的不信,让她如何去信?那般优秀的男子,那般妖媚如风的男子,那般惊才绝的男子,那个站着在墙下,告诉她:“我永远都会接住你!”的男子。
他疯了……
若在以前,这听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可是他发生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假的,可是她现在已经分不清了,孰真孰假?
可若他是装疯,又为何要这般对她,为何,为何?
她的世界都仿佛都黑了,只有一束聚光灯,打在床头那两个胶粘的人身上。
是,一个只是喂药,一个只是病人,神志不清的病人。
可是为什么,这场景如此刺眼?
为什么,南宫月娥的嘴角,那一抹讽刺的笑意,那般明显?
她几乎站不稳,可还是强让自己的脊梁挺得笔直。
“皇后娘娘,药已经全喂完了!”南宫月娥走过来,将空药碗放到桌子上,抹一下嘴角的药汁,眼中,带着挑衅的笑意,“还有这么多碗啊,是不是都要喂呢?”
说完,她歪着头,仿佛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
“不用了,一碗就够了,这些只是有备无患的!”杨芊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可是一出口,才发现,还是有些不经意的颤抖。
“那臣妾帮申王爷将被子换了吧,上面都是药汁呢!”南宫月娥轻轻地说着,也不等杨芊芊回答,就径自走到门口,叫外面的宫女道,“燕儿,你去拿床被子来,还有床单,这边的床铺弄脏了。”
“是!”
“慢着!”杨芊芊厉声喝止,“本宫还没有说话呢,这些事情,就不劳妹妹亲自来了,本宫会处理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南宫月娥面前端起皇后的身份,以皇后的身份来压人。
而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宇文铎,是她的底线。她可以一步步地退让于任何一个人,但是惟独碰到宇文铎事情,不行,不可以。
南宫月娥看着她,微一愣神,忽然笑了起来:“好姐姐,你真是让我吃惊呢!”
杨芊芊一愣,情知被她看穿,索也就豁出去了:“别动他!”说不清到底是哀求还是命令,她将自己的底线,暴露得彻彻底底。
“那可难说呢!”南宫月娥轻笑起来,“臣妾受皇上之托,帮姐姐一起照顾申王爷,自当尽心尽职,死而后已!”
看来,是要跟自己杠到底了。
杨芊芊轻叹:“月娥,何苦?”
“姐姐又忘了,臣妾名叫夏雪娥,是京兆尹夏绀之女!”
“好吧……”杨芊芊有些无奈,“夏贵妃,你这么做,何苦呢?”
南宫月娥冷笑一声:“不苦,苦的那个人,怕是皇后娘娘你吧?看到你不开心,便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怎么会苦呢?”
杨芊芊轻轻一退,却被冷月扶住:“贵妃娘娘,好像对此事太过热心了吧,申王爷跟你并无交情!”
南宫月娥打量一下冷月,笑起来:“你是何人,敢对本宫无礼?”
“这是新上任的禁卫军统领月琉璃将军,皇上特许自由带刀出入禁宫!”杨芊芊帮着冷月回答,“月将军,见过贵妃娘娘!”
冷月忙行礼:“下官月琉璃,见过贵妃娘娘!”
“哼,现在当官儿很简单吗?不过是个武夫,也敢随意插嘴?”南宫月娥可不想这样放过冷月,“顶撞贵妃,可知是什么罪吗?”
“月……夏贵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杨芊芊冷着脸道,“你是贵妃,不过从一书,月将军也是从一书衔,虽说皇家的人自来比人高贵一等,可是后宫嫔妃,是没有资格处置朝廷官员的,这是祖制!”
“你……”南宫月娥难得语塞,随即冷哼一声,满脸不在乎地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宽厚仁德,申王爷要照顾,月统领要帮助,真是恩泽满天下啊!”
说完,竟走到宇文铎床头,满脸堆笑地道:“宇文铎,跟我出去玩好不好?”
宇文铎茫然地抬起头,忽然大喜过望:“芊芊,芊芊,出去玩,去玩好,去玩好……”
南宫月娥回头,满脸都是挑衅的笑容。
杨芊芊再也受不住,一下跑过去,拉住宇文铎:“宇文妖孽,你看清楚,我才是杨芊芊,我才是芊芊,你认错人了,你知不知道?!”
宇文铎的身子赶紧往南宫月娥身上一靠:“母后,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错了,母后不生气,儿臣下次一定好好办事……”
349谁比谁狼狈?
手,就这样停在半空,杨芊芊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
多么尴尬的场景,分明自己才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却将她当做最怕的那个人。而眼前这个女子,他本来不认识,现在,却当做了自己的最爱。
“走,我们出去玩!”南宫月娥拉住宇文铎的手,笑得越发灿烂。
杨芊芊只感觉自己狼狈之极,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感,冷月走上前,拉住她,小声道:“芊芊,他是个疯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咖他是疯子,疯子,疯子!!!
多么的刺耳的字眼,她宁愿他只是在演戏,他宁愿他清醒着,就算他认不出她来,也希望他是清醒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识人不清,还被人指指点点说:瞧,那是个疯子。
聆“他不是疯子,不是!”她发疯一样地喊,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杨芊芊和冷月同时转头,却见南宫月娥四仰八叉地倒在门口门槛前,样子十分狼狈搞笑。
“好耶好耶,现在轮到我跳下来,你要接住我了!”宇文铎拍着手笑起来,走到门槛上,在门槛上站定,然后说,“一二三,我跳了!”说完,整个人往下一跳,然后趴在地上,又爬起来,“芊芊,你怎么不接住我?”
杨芊芊一下跑了过去,拉起宇文铎:“你还记得是不是,是不是,你记得你说过的,你永远都会接住我,是不是?”
南宫月娥本有些狼狈,早有两个宫女过去扶起她,见此情景不由得意地笑起来:“原来是有这个典故?”说完,上前拉住宇文铎,“看,我接住你了,我们出去玩吧!”
“慢着!”杨芊芊盯着她,“申王爷身上有伤未愈,不能出去玩!”
杨芊芊淡笑地道:“我现在是大夫,他是病人,病人就该听大夫的!”说完,话锋一转,“怎么,妹妹想要违抗懿旨不成?”
“不敢!”南宫月娥不情不愿地缩回手。
“没什么事的话,妹妹早点回去歇着吧。”杨芊芊让两个宫女扶住宇文铎,再一挥手,“来人,送客!”
南宫月娥悻悻然地走了,毕竟自己只是妃子,终究还是不敢闹得太过分。
待人都走尽,让冷月退出去,她走走到床头,看着宇文铎道:“你告诉,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绊倒月娥的?”
虽然他说那个跳上跳下,很有可能是疯了之前记忆的复苏。但是这么巧,在南宫月娥为难了她以后,就被绊倒在门槛之上。
这好像有些像惩罚一样。
可是如此幼稚的手法,又不太像宇文铎的手段。
这让杨芊芊很疑惑。
“母后,儿臣再也不敢了,以后乖乖遵从母后的命令,不再贪玩,母后,你放过儿臣这一次吧,别打儿臣好不好,别打了……”宇文铎忽然跪在床上,倒头就拜,“儿臣以后一定听话,不惹父皇生气,做父皇最优秀的儿子,母后别打了,别打了!”
杨芊芊积蓄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到底有过怎样的童年,才会在如今,只记得母后的责打?
“娘娘,被子拿来了!”几个小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零零碎碎拿着干净的被子和床单。
“铺上吧!”杨芊芊抹一下眼角,冷月进来扶起宇文铎,让几个宫女将床铺重新铺了一遍。
再看一边,宇文铎已经开始打着哈欠。
杨芊芊的药方里面,放了凝神镇定的药,为的就是让他好好睡一觉。
另外,睡着了,一般也比较会不痛。
虽然,她知道,大部分的疯子,对疼痛是不太有感觉的。但是她打心眼里希望眼前这个,只是假疯子。
那么,他还是会痛吧?
“只要你不是真的疯了,就算是骗我,利用我,我也甘心!”她轻轻地扶起他,躺到床上,再亲手帮他盖好被子。
“芊芊,这次轮到你接我了,嘻嘻……”宇文铎的话,似梦呓一般传来,让杨芊芊的心,在那一刻,猛地一抖。
这次轮到你接我了,轮到你接我了……
“娘娘,王爷他睡着了!”小雯走进来,看看宇文铎,再看看她,“天色不早了,娘娘也该回宫了吧?”
杨芊芊看看屋内,再看一眼小雯,“不,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了!”
小雯一愣:“这……”
“去叫人再拿一床铺盖来,本宫要在这里打地铺!”
“娘娘……”小雯睁大眼,“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什么合不合的,本宫说合便合!”杨芊芊瞪她一眼,“还不快去?”
小雯有些为难,倒是冷月,走进来看她一眼道:“你去拿吧,今晚本将军会守在门外,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本将军负责!”
“是!”小雯这才稍稍心安,吩咐几个小宫女拿铺盖去了。
自然不会让皇后娘娘真的睡地上,很快,几个小太监就抬着一张大睡塌走了进来,在上面铺上厚实的铺盖,才退了出去。
“娘娘,这睡塌,总比地上来得舒服些!”
“嗯,办的不错,赏他们吧!”杨芊芊很大方地一抬手,反正赏银又不用她出,乐得大方一些。
闹腾了许久,竟真有些累了,杨芊芊抬手,很没形象地打个哈欠,对小雯道:“我困了,你们都出去吧!”
“要不要奴婢等伺候娘娘安歇?”
“不用了,我坐先坐一会儿,你们外面伺候着就是了!”
“是!”
“冷月,你也出去吧!”
“好,你小心些,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冷月看着她,随即想了想,“你是皇后,夜宿外宫,明天怎么交代?”
杨芊芊冷笑:“要像谁交代?”
冷月点点头,不再说话,倒退着走了出去。
350这次,换我接你
杨芊芊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美颜,眯起眼睛,抿了一下唇。
宇文铎,这次,换我接你!
事实上,整整一个晚上,杨芊芊都没有去睡塌上安眠。坐在床头,看着床上那张安静睡去的绝世容颜,忽地有些心安的感觉。
这些日子,她天天躲在凤仪宫静养,天天睡大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十个时辰在睡觉。
咖可是谁又知道,她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差。
噩梦连连,经常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每次睡醒,比好几宿没睡还累。
但是今天不同,她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手指修长,虎口上有薄茧,想来是他常年练剑的关系。
聆再看看自己的手,十指尖尖,嫩白如葱,一看就是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再加上穿越过来以后,又注重保养,越发地娇嫩了。
想来,杨四小姐虽然受虐不得宠,总归还是大家小姐,没有干过什么重活累活。
用指腹轻轻摩挲这他虎口上的薄茧,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这样一直牵着手,也挺好。
杨芊芊的头,靠在床头杆子上,淡淡笑着,竟慢慢睡去。
清晨,当小雯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看到御泽王朝的皇后娘娘,正倒在床上睡得正酣,而申王爷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之下,环绕着她,抱着她。
两个人的头,贴在一起,好似一对金童玉女,睡得无比香甜。
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