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不回收第49部分阅读
下堂夫 不回收 作者:mpo18
的,哭个没完没了的,听说大年三十哭可得哭到明年除夕呢,你想哭一年吗?”杨芊芊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倒是你,小心着点夏雪娥,别总觉得要三从四德不能嫉妒不能吃醋什么的,你若是真喜欢那个男人,你就去争取,女人还是要有点手段的,不然,天底下怎么这么多男人吃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
如月欲言又止,擦了一下眼泪:“小姐,你饿了吧,我给你裹饺子去!”
见成功转移了视线,也不管是什么原因,杨芊芊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好,我想念你的饺子很久了。 ”
皇宫不光有御膳房,皇后,皇贵妃和四妃的宫殿,都是有小厨房的,这就免了很多时候娘娘要吃点东西,还得让人大老远去御膳房拿。
喀另外,有些心灵手巧,厨艺高超的娘娘们,自然也想自己亲手做点吃食,在皇上面前显示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有小厨房,就不会被人偷艺,更不会被人偷去这讨好皇上的“手段”,自然就越发显得这有独立厨房的好处了。
当然,杨芊芊不可能去做什么好吃的给宇文泽吃,就算真有这想法,现在也实现不了。
小厨房对她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想吃饭的时候,能最快速度送到她床头,解决她的温饱问题。
爹现在,对于如月,也是如此。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端到杨芊芊面前,早有两个小宫女过来帮她身后垫好软垫子,刚要拿饺子开始喂她,如月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我来就是了!”
杨芊芊冲那两个小宫女点点头,她们便倒退着出去了。
“那两个小丫头看上去才十三四岁吧,你也敢让她们喂你,也不怕自己嘴上烫出个大水泡来?”如月嗔怪地看着她,将一个饺子放在银勺上面,用筷子夹开一个口子,再吹吹,尽可能把热气散掉一些,才放到杨芊芊嘴里。
饺子不烫不凉,刚刚好。
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饺子,杨芊芊笑起来:“新不如旧嘛,你伺候我习惯了,她们哪能有你顺手?好吧,为了报答你,明儿个所有妃子可是要到凤仪宫来请安的,我就提点一下那个夏贵妃,告诉她你是我的人,让她对你尊敬点!”
如月有些急,放下碗,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姐,你明天真的要见夏贵妃吗?”
“正月初一所有宫里的嫔妃都要来拜见我这个皇后,这是规矩啊!”杨芊芊笑起来,“干什么这么紧张,就算明日不拜见,改天总要见到的,皇上都说,让她过些天有空来给我请个安呢!”
“小姐……”如月咽一下口水,“你……可不可以不要见她?”
杨芊芊奇道:“为什么?”
“你答应我好不好?”如月着急地拉着她的手,“就算要见,也要等你伤好了再见,好不好?”
杨芊芊皱一下眉头:“夏贵妃至今也没见对我不敬,又没做错事,我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吧?如月,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没有!”如月矢口否认。
“如月,你不会撒谎!”杨芊芊盯着她左躲右闪的眼,“你总该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让我见夏贵妃?”
如月叹口气:“小姐,你相信如月好不好,我是为你好,你就说你病重,不便见客,可以吗?”
“可你总得给我一个,我不见她的理由啊?”杨芊芊有些执拗地反问,“你来过几回,每一次说起这个夏雪娥你就欲言又止,如月,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你也不是一个会对我有所隐瞒的人,可是你这一次,却守口如瓶,执意隐瞒,所以我猜想,这一定是件大事,是不是?”
“小姐……”如月看着她,正色道,“从以前到现在,如月可害过你吗?”
杨芊芊楞了楞:“自然是没有!”
“既然如月不会害你,你就依如月一次可以吗?”
“这……”
“小姐,太医说你不出十天就可下床了,到时候你再见夏贵妃,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如月叹口气,“我怕小姐你太过激动,伤了身子,伤上加伤!”
杨芊芊沉吟:“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见夏雪娥呢?你越不让我见,我倒是越发有好奇心了。莫非她是个刺猬,见人就刺,你怕她伤了我,还是怕我被她的话语激怒了,跳下床跟她决战?”
“都不是!”如月有些无奈,看着她,瞬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姐,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保证不许激动!”
“怎么又想告诉我了?”杨芊芊有些不解起来。
“我知道再阻止你也没用,所以不如让你做好准备,以至于不会太激动,但是我还是要劝你暂时不见夏贵妃!”如月悠悠一叹,“告诉你这个消息之前,你先躺好,我也必须按着你,不然你一定会跳起来的。”
“好了,你说吧!”杨芊芊好笑地看着她,“啰嗦的跟我老太太似得。”
“你知道夏贵妃是谁吗?”如月看着她。
“谁?”
“你我都认识的!”
杨芊芊有些疑惑:“我们都认识,不会是绿儿吧,这怎么可能?”想到这里,她不由失笑。
“不是!”如月看着她,手压住她的肩膀,“是……南宫小姐!”
“月娥?”杨芊芊身子动了动,还好如月未雨绸缪按着她,“怎么是她,那我更要见了!”
“小姐!”如月死死按住她,“我就知道会这样,我才一直不告诉你的!”
“你早就该告诉我了!”
如月叹口气:“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见到她要说什么?告诉她你对的好吗,告诉她你一直在找她吗,还是祈求她的原谅?可是人家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你可听好了,人家这次进宫,是要来报仇的,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339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
“报仇?”杨芊芊皱一下眉头,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她真的这么说?”
如月点点头。
看来南宫月娥心底那一道坎,终究是还没有过去啊。
如今她甩手将南宫家的家业全部交给筱致远处理,估计这位南宫大小姐心中,是认定了他们联手夺了南宫家的家业了吧?
喀只是:“她怎么会成了夏大人的女儿,还入宫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夏大人收的干女儿,这个也是她私下跟我说的。”如月也有些奇怪,“可是她也不肯跟我细说,我也不好细问。”
“难道她不知道,她这么做,是欺君之罪吗?”杨芊芊皱眉。
踊“我也这么问过,只是她很笃定地说,只要我不说,小姐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杨芊芊一愣,这倒也是实话。
这宫里,就自己和如月知道南宫月娥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要她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她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们不会说呢?
她心里若真是认为她们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又怎么就肯定她们就不会戳穿她?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其实她心里也不是那么愿意相信她们是坏人的吧?
事实上,她可能潜意识里面从来没把她们当做坏人,只是那样的事情发生了,家破人亡,自己又身败名裂,天底下几个女子能做得到不动如泰山的?
所以,她必须找个人来发泄一下,找个让自己恨的理由。
于是这股恨意,从杨芊芊和筱致远对话的那一天,就有了根据。因为比起筱致远,她杨芊芊至少是受了南宫家恩德的,最后居然也恩将仇报,于是南宫月娥就有了报仇的理由。
至于筱致远,南宫家本来就欠他的,以至于她一直找不到报仇的理由。虽然,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她都是最无辜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那样的狠毒的母亲,和那样懦弱的父亲,她是他们的女儿,若是可以选择投胎,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成为南宫家的千金。
“或者,她只是‘觉得’自己恨我,事实上,她应该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恨我吧?”杨芊芊自我安慰一下,“不过如月,你倒是让我感觉很惊喜,能想得这么周全,真是长大不少了呢!”
如月定定地看着她,正色道:“小姐,其实经过那件事情以后,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脑子没你聪明,又没绿儿姐姐能干,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但是我发现,即使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很难实现。”
“我不否认,我喜欢三少爷,可是他娶了公主,我就知道,即使做妾,这辈子对我来说也是奢望了。这个时候,皇上出现了,跟他说话很开心,我以为可以就这样一辈子开心下去。”
“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棋子,而只有小姐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那个人。所以,小姐,我想通了,不管任何时候,我都要为你着想,以你的安全和健康为前提,其他事情,都是不重要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倒我,打动我了,除了你!”
“一个可以为了我,牺牲自己的人,我还有什么不可以为她做的呢?”
一段话说完,一室静默。
杨芊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果然皇宫是个让人可以迅速成熟的地方。
她躺在病床上,和在凤仪宫受训的那段日子,恐怕如月身边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一时间,她只想到一句话——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是怎么样的遭遇,让一颗纯真的少女心迅速老去。让一个可爱的少女,迅速成长。
看着如月好似瞬间长大成熟了一般,杨芊芊的心中,有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疼。
“如月,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吧?”到底要有多大的决心,才可以把这么大的事情,藏在心里?
当初隐瞒她和宇文泽的恋情,不过是少女心事害羞不肯说,而南宫月娥的事情,却是有意隐瞒了。
而如月,绝对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她的心中,一定充满煎熬。
“小姐,你说哪里话啊,是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以前懵懵懂懂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活明白,现在,我只想明明白白活一次,就这样而已!”如月笑起来,端起桌上的碗,“饺子都要凉了,快吃吧!”
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
杨芊芊脑海中闪现这句歌词,心中心酸又无奈。
一个人的成长,必定要经过一段煎熬,一段历程,一段故事。而通常,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的如月,确实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也看开了不少。只是她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以前,总觉得如月小,如月不懂事,所以总想着如妹妹一样保护着她,让她生活在一片纯真的环境之下,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也知道,越是不让她受伤,她的肌肤就越脆弱,以后伤口痊愈的功能就越底下。
可是她就是受不了看着她有一天也会独自低头添伤口的行为,大概女人都会有母性,而对如月,自己给了她太多的关怀,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长大。
好似养大的孩子,翅膀硬了,便学会自己飞了。
做母亲的,又欣慰,又心酸。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杨芊芊觉得自己老了,真的老了,心境,好似一晃已经数百年。
翌日一早,正月初一,那是一个下完雪放晴的日子,天气正好。
凤仪宫外等了一群妃嫔前来给皇后请安,这是宫里的礼仪制度。
太监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奉皇后娘娘懿旨,皇后凤体欠安,今年请安免去,各位姐妹的心思,本宫心领,都散去吧!”
340不见
之所以最后选择了如月的主意,一来,杨芊芊觉得她如今的身体确实无法和南宫月娥做什么谈判,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她太容易激动,也太容易被动,一不小心,一动作,可能就要在床上多躺半年也不是不可能。
还不如等伤愈了再去跟她好好说,到时候一来不会伤了自己,而来自己也有精力和力气。
再来,这是如月所谓“成长”以后出了第一个主意,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做得没错,所以一直隐瞒了下来。
杨芊芊也想给她一个鼓励,毕竟如月一贯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难得此刻能出谋划策了,这种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
喀她也希望以后如月脱离她的保护以后,有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
有这两点,杨芊芊最终还是拒绝了跟南宫月娥见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她拿什么跟人家去谈判?
踊再说,等她伤愈,应该也不过十天上下的时间,到时候再见也是一样的。她受伤,全皇宫都是知道的,所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借口了。
只是想想那场误会,杨芊芊心中总还是有些不甘的。自己有错,可也并没有错到让南宫月娥如此恨自己的地步,所以总想进一步解释清楚。
而她对如月说是来报仇的,看来她可能真的想把自己定个高位,然后让再来报复他们。
只是她大概没有想到,她杨芊芊居然当了皇后。而她就这样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进了这皇宫,要出去,就很难了。
这一点,杨芊芊深有体会。
但是自己真的想出宫吗?
这个问题其实她问了自己无数遍,有时候竟想着,若是能就这样在宫里一辈子了,也是好的。
很多事情,不用再纠结,不用再去思考。
甚至,可能再也不用见到那个如今已经被囚禁起来的人。
是吗,是很好吗?
她问自己,终究还是没有答案的。
无数次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无数次甚至安奈不住自己的心,想要飞奔过去看他一眼。
但是,不光是腰的问题,还有很多事情,让她望而却步了。
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若只是谣传,她要用什么面目去见他?
问题依然存在,杨芊月是瘫了,也犯了“七出”,早就没有资格当申王妃了,那么剩下的那些妻妾呢?
是,一部分已经逃走了,可是还有两个是册封过的侧妃啊,她们总不能逃走啊。
这样算起来,自己算什么?
如果还带着“爱”去的话,自己依然是个第三者,曾经让她无比唾弃和憎恨的第三者。
若真是这样去了,她自己也会憎恨自己,看不起自己的。
而且,看着被谣言中伤的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控制住想要杀掉宇文泽的冲动。
而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疯了。
那么,让他致疯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到时候,她会不会痛不欲生,恨不得杀掉自己?
她无法想象,面对两种不同的情况,结局都不会太美好。
所以她不敢去,即使现在活蹦乱跳,身强体壮,她也不会去。她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所以除了躺在床上当鸵鸟,她没有任何办法。
走到这一步,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回头,她也没想过回头。
或者,当初答应进宫,只是一个理由,为的就是强制自己不回头,将自己放在一个无法回头的地位,强迫自己,继续去期盼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姻缘。
是这样吗?
连她自己,都没有的答案。
一个人躺在床上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胡思乱想,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她的伤,总算是慢慢好起来了。
只是可以自己上厕所了,以前让人抱到马桶上的感觉,真是太郁闷了。想起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有护士那这尿壶去给病人接尿,而病人宁可憋死也不愿意尿的大有人在。
想想自己,感同身受,就是这种情况了。
十几天时间里,夏贵妃……也就是南宫月娥,曾经数次求见,说要探病,都被她拒绝。
而宇文泽,也来过两次,第一次是问她为什么不见夏贵妃,她只说自己病怏怏的样子,不想见人。
后来南宫月娥便再也没来求见过。
第二次,则说是来看看她,事实上,是来告诉她,他已经同意让杨素告老还乡了。
杨芊芊知道,这多半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的,不然,杨素的下场,会比现在惨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杨皓轩,宇文泽让他陪到宇文纾生产为止,在此期间不得出丽清宫半步。
不过就在杨芊芊养伤这个期间,杨皓轩跟宇文泽起了一次很严重的冲突。冲突的主要是在他想去送送自己告老还乡的老父,可是宇文泽坚决不同意。
因为杨皓轩现在的身份只是硕玉公主的丈夫,而不是杨素的儿子。况且,现在去见,杨素未必见他。
谁知道杨素想通没想通?
然而杨皓轩自来是个至情至孝之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妥协?
当夜在宇文纾的帮助之下,他竟然偷偷出了丽清宫,不过在宫门口被人抓下了。
他虽然习武,可武艺并不精良,要翻墙而去,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这事让宇文泽火冒三丈,当夜就将杨皓轩关进了掖庭地牢。宇文纾苦苦哀求,又偷偷托人来找了杨芊芊,才此事平了下去,不过杨皓轩至今还被关在牢中。
至于杨素,肯定是没送成。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在长亭边,古道边,有那么一分淡淡惆怅和期待呢?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正月已经过了一半,等到元宵佳节即将来临的时候,杨芊芊总算可以下床,走比较长一段路了。
或者,此刻应该就是见南宫月娥的时候了吧?
341人算不如天算
除夕才过半月,宫里正到处张灯结彩,准备过元宵。
杨芊芊坐在软轿里,让两个小太监抬着参观了一下皇宫的景致。在病榻上待得太久了,竟有种脱离“社会”的感觉。
而以前的那份斗志和坚韧,也仿佛在和伤痛的斗争中,慢慢地被消磨掉了。
宫里,果真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
喀早就去通知了宇文泽她伤已好,果然只过了一天,小太监就来传夏贵妃求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总是要来的,杨芊芊也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就是让小雯给她整了整衣冠,整个人还是懒洋洋地倒在铺了羊皮毯子上,很随意的样子。
踊她不想在南宫月娥面前摆什么架子,虽然也知道一切不可能回到过去,可努力拯救,总是对的。
环佩叮当声起,杨芊芊抬眸望去,夏贵妃已经走进来,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今天的南宫月娥,穿了一件紫色的棉袍,上面牡丹暗花,领子衣襟口和宽大的袖边上,镶了两条长长的白色皮毛。里面是米色斜襟锦衣,上面同样绣着稍深一些的牡丹花,腰上围了一块约二十厘米高低的袖色汗巾,镶着金色的边,用同色丝带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放在正中间。
再看头上,扎的是斜云飞天髻,落下一缕发丝,在左侧轻轻挽成个大卷,松松散在一边。
左边鬓角插了一朵牡丹绢花,上别两只金钗,还有同色飞天凤尾流苏凤钗,和身上的花纹相应成辉。左边则只插了两支短钗,不见过多装饰,却只见得媚而不妖,美而不俗,让人眼前一亮。
杨芊芊知道,她是想跟自己比美,怕是心里那口气,一直还在,一直都没有过去吧?
看看自己,头发随意挽了个髻,由于长期躺在床上缺乏日晒,整张脸多少有些惨白。
即使底子再好,此刻跟南宫月娥比起来,恐怕也要稍逊一些了吧?
也好,不知道看到这样的自己,她心中那口气,会不会稍微顺一点。
而南宫月娥,见到杨芊芊只是愣愣神,大概没想到,她会以这么随意的样子和自己见面。亏自己巧打扮,勤梳妆,折腾了几个时辰,人家压根就没想跟她比什么。
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杨芊芊靠着睡塌看着她,叹口气:“月娥,你这是何苦啊?”
对于南宫月娥,她是有些几分愧疚的,那愧疚来自于自己没有及时警告她,也来自于南宫老爷对于自己的信任,却没有好好照顾好她,让她离家出走,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所以,潜意识里,她总是想要包容这位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浪的千金大小姐。
南宫月娥的眼睛对上她的脸:“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杨芊芊知道她装糊涂,可是自己不想让她装下去:“月娥,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的,何必假装听不懂。你若对我有怨,大可以冲我来,何必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呵呵,幸福?”南宫月娥终于笑了起来,笑容惨淡,“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幸福可言吗?”
“为什么没有?”杨芊芊瞪了她一眼,“很多事情,你认为没有,就必定没有了,可是当你认为有的时候,就未必了,为什么不给自己自信呢,你还年轻!”
“我已经是全京城的一个大笑话了,还有什么脸面谈幸福?”南宫月娥冷笑。
“你可以如现在这样,隐姓埋名,找个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不是也很好吗?”
“你想得美!”南宫月娥凤眸一瞪,“杨芊芊,你以为,你和筱致远做了亏心事以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享南宫家的产业了吗?南宫家会遭遇这一切,都是你和筱致远造成的,你们难道不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吗?”
杨芊芊失笑起来:“若说负责,难道你爹就不该为筱致远母子负责吗?月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致远并没有想要夺走南宫家的产业,你若不甘心,大可以回去,我想致远会双手奉上他的所有。而且,我真的没有跟他联手算计南宫家,如果当初我知道他要对你们下手,而不是真的爱上你,我一定会出手阻止的!”
“你现在当然可以说漂亮话了,反正你都当上皇后,南宫家的那点产业对于你,跟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南宫月娥冷笑一声,“我只是没想到,我费尽心机爬到这个位置,以为可以置你们与死地,没想到,你爬得比我更快,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杨芊芊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想来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了,只得叹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为了这个搭上你的一生,你可有想过值得吗?你如今这样,不正趁了当初筱致远要报复南宫家的意了吗,你母亲过世,父亲守灵,连他们最喜欢的女儿,都在仇恨之中无法自拔,永远得不到幸福,你觉得,我和他如果真要报复你,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开心还是痛苦?”
南宫月娥愣神,一下子竟回答不上来。
“最终一直在仇恨之中拔不出来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们,如果我们真要报复南宫家,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须理会你,我们在一边看笑话就是了!”
南宫月娥还在沉默,良久,抬起头:“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打击我吗?你错了,你这样说,只能说明你心虚,你怕我上位,怕总有一天皇上会厌恶你,当你终于不在皇后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我看你拿什么冷言冷语来讽刺嘲笑我!”
杨芊芊暗自叹息,她现在基本上是鸡同鸭讲:“如果这个皇后的位置你真的看得这么重,不如你拿去好了,我正好乐得轻松!”
342去见他
南宫月娥没想到自己每一次以为的重拳出击,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一点效果都没有。
当下牙一咬,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并不在意皇上,你在意的另有其人,你可想知道,他最近的情况如何?”
杨芊芊心头一凛,坐起身:“你想说什么?”
南宫月娥盯着她半晌,忽然大笑起来:“看来,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真是可笑,你堂堂皇后不当,居然会喜欢一个失势的王爷!”
喀杨芊芊皱一下眉头:“你胡说些什么,我不明白!”她装得很像,本来她就很有演戏的天分,如今她用手托了一下腰,好像刚才那坐起来,不过是因为腰不舒服的样子。
南宫月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么,你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吗?我干爹,也就是新上任的京兆尹夏大人,可是去探望过申王爷的!”
杨芊芊挑一下眉:“与我无关!”
踊“那么,臣妾告辞了,皇后……娘娘!”南宫月娥的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弧度,极尽讽刺之能事,仿佛在嘲讽她说:瞧,你是一个多么凉薄残忍的女子,自己喜欢的人正受折磨,你却漠不关心,只是关心你高高在上的后位吗?
此时此刻的杨芊芊,除却苦笑,还能干些什么呢?
然而等南宫月娥的身形一从凤仪宫消失,她就立刻下床站了起来,甚至忘记了太医说让她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金玉良言。
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她心内不由十分烦躁,去还是不去,这样的问题,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问,最终竟还是没有答案。
“来人!”她最终烦躁地叫了一声,叫了人进来以后,却不知道要吩咐什么。
“娘娘,可是要去丽清宫吗?”小雯走进来,看到她脸色不善,不由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本来打算上午见了南宫月娥以后,下午便去丽清宫看一下宇文纾。毕竟她并不知道南宫月娥什么时候会来,又很想一次解决了这纠葛多时的恩怨,所以说过如果夏贵妃来过,就准备晚一些去看硕玉公主。
这小雯,想必是记在心里了。
“也好,备轿吧!”这软轿是为了她特制的,上面铺了上好的羊毛毯子,暖和且柔软,而且四周用的木杆子很结实,不若竹竿,有弹性,但是人坐上去以后,总是一颠一颠的。
她腰有伤,颠不得。
她自然明白这是谁让特制的,只是有时候,不想去理会他的好。因为他对她有多好,对别人就有多坏,这让她始终难以释怀。
这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悲天悯人,大概只是,对于不爱的人,不管他做了多少事,感觉上总还是觉得不对吧?
况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申王府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她是很想冲过去看看,可是抬脚又开始犹豫。
是的,她是胆小鬼,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尽管,她很明白,宇文泽从来没限制过她的自由,她想去申王府,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去。
他不限制她的自由,就好像笃定了她不会去见那个人一样,可事实上,杨芊芊也确实从未越雷池一步。
“娘娘,丽清宫到了!”小雯轻轻提醒她一句,抬轿子的四个小太监,便将软轿稳稳放在了宇文纾的寝殿门外。
“进去宣一声吧,可别惊着她了!”杨芊芊下了轿子,让一个小宫女扶着,再吩咐小雯过去给宇文纾提个醒。
自己久不出门了,咋一见难免惊喜太过,听说孕妇情绪可不能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
进门的时候,看到宇文纾睁着两只袖袖的桃子眼睛,强颜欢笑看着她。
“嫂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把眼睛哭成这样了?”杨芊芊一惊,坐到她身边,“可是为了我三哥?”
宇文纾见瞒不过,收起笑脸点点头:“皇兄至今都没松口要放了他,我心里担心……”
“这孩子啊,自从皓轩被关起来以后,整天茶不思饭不吃的,这可怎么行啊?”丽妃从里屋走了出来,杨芊芊忙行礼:“见过太妃……”
“都是自家人,见什么礼啊!”丽妃赶紧拉起杨芊芊。
自从御文帝死后,她就被封了太妃。照理前朝妃子是要搬离原来的宫殿,到新帝安排的偏殿居住。不过丽妃却没有,宇文泽特准她在丽清宫安享晚年。
想来,能得到如此下场,已经是最好的了。
也不枉她战战兢兢几十年,低调做人,又有一双好儿女在身边,后宫女子能落得如她这般的下场的,又能有几人呢?
见丽妃如此,杨芊芊倒也不坚持,只是坐回宇文纾身边:“嫂子,你这样可不行,你顾不上自己,也该顾忌你肚子里那一个,怎么能不吃饭呢?”
宇文纾哀叹一句:“我焉能不知道,我是做娘的,怎能不想着自己孩子好呢,可是想到你三哥,我就算勉强吃了下去,又吐了出来,晚上又睡不好,总是哭醒,我也没有办法!”
杨芊芊见她这样说,立刻站了起来:“我去找皇上,让他把夫君还给你!”
“芊芊!”宇文纾拉住她,“我求了皇兄很多次了,你要是去求,以你的脾气,怕是要弄掰了,不如你替我去看看你三哥好不好,我现在不能动。我想,皇兄就算不放人,你要去看看你三哥,应该是会答应的。”
杨芊芊点点头:“你放心,你有什么话,什么东西要带给他,我一定帮你带到。”
“只有两句话。”宇文纾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告诉他,要等我,等到我去救他出来的时候。还有就是,就算没有他在身边,我也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不管他离开多久,我都会坚持带着孩子,一起等他。”
343爱的勇气
杨芊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公主,是金枝玉叶,可是为了她所爱的人,可以受尽千般苦难,在所不辞。
“你可想过,一个人带着孩子,会很苦!”
“我不怕!”宇文纾摇摇头,“是你告诉我,要勇敢追求自己所爱,我做到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看人心,我又怎么能如此轻易放弃?”
勇敢追求所爱!
喀是啊,当初是自己告诉她要这么做的,可是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退缩不前了呢?
宇文纾是金枝玉叶,她尚且能够做到为自己所爱的人不怕吃苦受累。她杨芊芊本就是草根出生,怕什么苦难呢?
甚至于,胆小懦弱到,连去看他一眼都不敢吗?
踊“对了,芊芊……”宇文纾拉着她的手,看看屋内的人,叹口气,悠悠地道,“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他吧,我听说,他很不好!”
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说,他过的很不好。
杨芊芊的手,握成拳,身子甚至有些颤抖:“我先去见皇上,把三哥的事办了!”
站起身,她几乎是逃一样地出了丽清宫。
宇文纾和杨皓轩是两情相悦,是夫妻,也正大光明地互相扶持着。可是自己呢,自己和他又是如何,要靠什么来扶持呢?
杨芊芊苦笑,当年教人要有勇气去争取爱的那个人,如今却没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爱。
这是多大的讽刺?
政和殿的大门在如血残阳中,闪出几丝袖色的光芒出来,有种嗜血一般的美。
朱漆大门呵,那是多少鲜血染成的?
“真难得,你能主动来找我!”宇文泽的目光炯炯,仿佛异常兴奋。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三哥?”杨芊芊开门见山地道,“你不会想让你最爱的妹妹当寡妇吧?”
宇文泽呵呵一笑:“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天给我一句实话吧,你打算怎么做?”杨芊芊的语气咄咄逼人。
事实上,她也很清楚,她和宇文纾,如此逼迫宇文泽也是有错。毕竟这个时代的律法,就是规定私生子不能当官,更不可能当驸马。
虽然她对这条律法有些嗤之以鼻,用现代人的眼光来说,英雄莫问出处,私生子大有作为的人有的是。
可是律法就是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些,她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没办法啊,关在牢里那个有生命危险的人,是她们的丈夫和哥哥,所以就算是逼,也要逼得宇文泽放过他。
谁让古代皇帝的话,是“金科玉律”呢?
这样一想,其实宇文泽也算挺可怜的,可是杨皓轩似乎更可怜。
心里真是矛盾呢!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信不信?”宇文泽抬起头,好笑地看着她,温润的眼眸眯成一条缝,好似一只狐狸。
“你从来办事都有计划有步骤,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杨芊芊冷笑,“你不会对他下毒手是吧?”
“应该不会!”宇文泽的话语,模棱两可。
“如果我要见他,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杨芊芊站在他对面,与他对视。
宇文泽想了想:“自然可以,不过地牢潮湿阴冷,你旧伤刚愈,受得了吗?”
“这好像不在皇上该关心的范围内!”杨芊芊冷冷地,将他的关心拒之于千里之外。
“你是皇后,我的正妻,难道我就不该关心一下?”宇文泽看着她,忽然凑近,“还是说,在你心中,该关心你的,另有其人?”
“你……”杨芊芊气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宇文泽看着她,“虽然现在的他,未必认得你!”
“你把他怎么了?”杨芊芊脱口而出。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宇文泽继续眯着眼,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不敢,还是不愿?”
杨芊芊一甩休息:“宇文泽,你别以为我不敢去看!”
“那就去看看呗!”宇文泽的语气一派轻松。
杨芊芊皱一下眉头,她知道宇文泽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没有原因,他那么怂恿自己去看,肯定有原因吧?
是在跟自己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伎俩,还是别有用心?
想了想,她忽然大声对着外面喊:“来人,拜驾,去申王府!”
她倒要看看,这宇文泽要玩什么花样。在那之前,她必须先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不过去看申王府之前,她还是先去了一趟掖庭地牢。
基本上,杨皓轩除却行动不自由外,其他一切安好,也没有受到虐待之类的,这让杨芊芊稍稍心安。
将宇文纾的话带给他,之后便知道凤撵已经准备好,她坐上,浩浩荡荡,十分张扬地往申王府行去。
既然激她,那么她就算自己“中计”好了。
或许,她恨不得自己能“中计”吧?
犹豫了很久,依然还是到申王府来了,那个人,还没见到之前,她的心,跳得格外厉害,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整个申王府都静悄悄的,即使围了一圈侍卫,大家都敛声静气,面色肃穆。
谁说宇文泽不会带兵的?
看看这是士兵们,看这纪律,这支军队,估计到哪里都会是精英。
一路都是畅通无阻,这些将士仿佛得到过宇文泽的命令,对于她,没有任何阻拦和为难。
走进去,大门,二门,大堂……他们说,王爷在荷香园。
荷香园啊,呵。
多么熟悉的地方,他怎么会在那里?
打开门,走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蜷缩地躺在地上,袖色的,那么耀眼,不光是衣服,还有脸上和手上,都是干涸的袖色血渍,两个粗粗的铁链,从他身后延长出去,一直绑到身后的袖色廊柱之上。
344穿了琵琶骨
她走过去,他的睡安详,凤眸微阖,出去脸上的血渍,就像个刚刚睡去的婴儿,那般地不设防备。
蹲下身子,她终于看清楚,那跟几乎有她大半手臂粗细的链条,是直接从他的腋下上方一点,穿透了两侧琵琶骨,然后再从身后延伸出去,用大锁绑在身后的廊柱之上。
那长长的铁链之上,还有那些属于他的血迹,是穿过他体内的时候,连血带肉,一起沾上的。
眼泪,终于模糊了她的双眼,伸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语音梗咽:“……我来了!”
喀你可听见吗,我来了,可听懂得吗,我来了?
我来了,只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
“滴答”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她伸手,轻轻帮他抹去,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