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43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嘤哭泣,面前一条军汉持刀而立,刀锋下垂,点点鲜血滴在地上。 旁边一个民户打扮,面目猥琐的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口衣襟都被血浸透,一个郎中正在为他包扎。
岚州衙门胥吏几乎全部在演武场周围维持秩序,闻听此间出了命案,捕头汪德贵迅速带着手下捕役赶到了现场。当场向在场众人问明了案情。
行凶者段百里之妻室呼延妫被契丹兵劫掠到朔州,被安置在专门供契丹军糟蹋妇女的洗衣院中,这受伤者西门青随着主子也光顾过一次。其后两人皆被岚州赎回,呼延妫嫁与军士段百里为妻。不意西门青以宣扬她昔日在洗衣院中为娼之事要挟,时时纠缠,欲逼j呼延妫,今日观看演武时两人又撞见,呼延妫受其胁迫,与其在演武场旁边大树下相见。段百里在演武场中久候妻室呼延妫不至,遂来寻找,却见一男正拉着妻子便欲行j,段百里怒从心起,抽出护身横刀,一刀下去,将这西门青重伤,血流不止,眼看性命难保。
在场众军民都议论纷纷,有大为解气高呼杀得好的,也有气愤填膺指责段百里暴起行凶的,更有口中不干不净责骂呼延妫不守妇道的,莫衷一是。
岚州行的是军官兼理民政的制度,这段百里乃是横阵营军士,护民使佟留福当即向陈德指控他行凶重伤民户,要将州府捕快将其看押起来,按律量刑。
闻讯赶到的横阵营校尉石元光却不干了,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婶可忍叔不可忍。这石元光脑子灵活,知道不可明摆着干犯律例,便向陈德秉道:“大人明鉴,吾看这呼延氏颈项间瘢痕犹在,显见那西门青逼j不遂,正待行凶杀人,这段百里及时赶到,只需慢了一步,只怕倒毙当场的,便是这女子了。其时缓不济急,只有手起刀落,让这j人无力为恶,一时下手重了点,却也无法可想。”他一口将西门青的逼j咬定为行凶,在律例上边大有商榷,如是逼j未遂,那苦主错手杀人便嫌稍重,少不得要受刑律责罚,如西门青正在行凶乃至杀人,那为救人而取其性命也是寻常,现代所谓“正当防卫”者也。
佟留福听他振振有词,反问道:“这妇人有把柄在其手上,西门青既然已经耐着性子纠缠许久,怎会今日突起杀心?”
石元光微微一笑,答道:“佟护民使又不是这西门青,怎知他今日未其杀心?”
佟留福怒道:“石校尉亦不是此人,怎知其起了杀心?”
石元光脸色一凛,道:“那呼延氏颈上掐出的红斑便是证据!”
这是旁边正在接受郎中治疗的西门青有气无力地喊道:“大人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想杀人!”
石元光却不屑地笑道:“州府大牢里的凶徒,有几个不喊冤的?”
这石元光与佟留福在陈德面前相持不下,围观的军民越来越多。事已至此,陈德却再也不便将这干人犯带回府衙再行审讯,那样不管审出什么结果,偏袒了段百里,有失民心,偏袒了西门青,更失军心。想到此处,陈德转头看向进士梁左丘,只见他也是一脸苦笑。国法固然可畏,要知道这军士常年在外征战,家眷独守空房,若是心忧后院起火,这仗也不用打了。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西门青当时是否有杀人之意,大家都不知道,现在他本人也无法辩白。”陈德暗暗好笑,明明是审段百里杀人,怎么变成西门青杀人了,这石元光当真是个人才,“常言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本案事实疑惑难明者,不妨请众人一同品评。”
见在场军民都看向自己,陈德笑道:“既然事关军民两方,那就请六位民户,六位军士,组成十二人的陪审团,共同来帮助本官判断,这西门青到底是否有杀人之举,也就是间接判断军士段百里这下手一刀,是否合适?”他顿了一顿,又道:“至于陪审的人员,本来应是抽签,既然没有那么多合用的竹签,那就以击鼓传花之法选出吧。”
击鼓传花乃是中原常用作乐之法,常用来劝酒赋诗,不了今日被陈德拿来选拔陪审团员。牙兵将原本授予大比赛场夺魁者的精锻花球交与陈德,陈德命军民分立两边,石元光与佟留福分别以丝带蒙住双眼击鼓,花球便分别在两侧军民中传递,每当鼓声停止,手上落着花球者便被牙兵领出作为陪审团员。如此这般一共选出十二人。
见陪审团员都以站好,陈德微笑着问那仍然呆立着的段百里道:“你看这些个陪审团员可有信不过的么?只要有尽管指出来,吾再用击鼓传花之法另选他人。”此言一出,外面民户不免窃窃私语,这个指挥使大人不免还是偏袒军士一些。
段百里刚才错手杀人倒还没有什么,他在战场上杀的人也不少了,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乃是在朔州为娼过的,甚至连娼妓都不如,眼见她楚楚可怜地坐到在地,思及平日千般温柔体贴,不禁脑中一片空白。听闻陈德问话,方才醒起,看了一眼那高矮胖瘦各不同的陪审之人,没一个自己认识的,便拱手道:“听凭大人安排,小人没有异议。”
陈德点点头,又问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西门青道:“这击鼓传花选出的陪审之人,你可有异议吗?”他先问完军士,又问这民户,方叫人无话可说。
这西门青却是个狡诈之人,知道能否报仇就在此时,他忍痛沉声道:“多谢大人关怀,小人想知道这些军士老爷和民户当中,有无横阵营中人,有无与这凶徒先前熟识的?”
陈德点点头,询问之下,军士皆是别营之人,民户倒有一个是横阵营萌庇下的,于是西门青便要求更换此人,以击鼓传花之法又传出一个民户,乃是牙兵营治下的,这才作罢。
“众位陪审军民,适才两边辩驳说辞你等都听清楚了吗?”陈德问道。
众人都轰然答是。
“现场人犯样貌和各种证据你们都看清楚了么?”
以击鼓传花法选出来的陪审军民实际上都是位置比较靠前的,有的到达的时间比陈德还早,他们都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目睹了全部审讯的过程,听陈德发问,又纷纷答是。
“那好,众陪审军民,本官便将主持正义的最终权利交到你等手上,请你们运用你们的经验常识判断一下,段百里错手杀伤西门青一案,段百里到底有罪还是无罪?”说完之后,陈德便老神在在的看着那十二个被挑选出来之人交头接耳了。
这时代虽然没有宋明礼教,但汉人还是相当保守的,听凭在场的军民裁断,只怕当场用口水也要淹死了那西门青,但如此一来,不免国法废弛。如果一定要按照国法裁断,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石元光乃是强词夺理,治了段百里的罪,不但令j徒嚣张,军民寒心,更大大有损陈德本人的威信。国法再严密,但平常老实本分的百姓有几个会去细心钻研?那些宵小j诈之辈滥诉于下,贪墨愚顽之官逞欲于上,再严密的国法,也成为伤害老实百姓的工具。陈德借此机会建立起陪审制度,既大大分了主审的官员胥吏之权,又能使审判的结果为最大多数的百姓所接受。可以说,一个由陪审团做出的裁决,未必是最合理的裁决,也未必是严格合乎国法的裁决,但绝对是一个公正的裁决,绝对是一个深得人心的裁决。程序正义大于实体正义,人心即国法,这就是陪审制度的真意。
“大人,结果出来了,十二位陪审员以黄豆绿豆投票,黄豆为赞同段百里有罪,绿豆为反对段百里有罪。最终结果一共有二人赞同,九人反对,一人弃权。”
牙兵营校尉李斯当众将陪审员投票箱里面的豆子倒出来,数清楚结果之后,还未等陈德发话,围观的军民都欢呼起来。这时代也是有公审之说的,但绝对没有像陈德这样,将公正之权交还到百姓手上,真正的大快人心。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做出的裁决是错的,哪怕它真的错了。一旦法律的最终公正被交到百姓手中,百姓就会自发信他公正。没有百姓的信力,再自诩公正的法律,也不过是一种强权罢了。
虽然早已料到如此,陈德还是宽心地吐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这段百里和他妻室便当场放了,意图逼j的西门青带回州府大牢先行看押。”他向周围欢呼的人群挥手点头示意,转头低声对李斯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经此公审,段百里在岚州恐怕抬不起头来,先让他去张仲曜那里呆几年吧。还有,颁布一道隐私保护令,凡有散布他人隐私,又不相干我岚州安危的,鞭笞一百下,匠户营劳作三年。”现在岚州的女性大部分都是买入的,谁也不知从前有何经历,若是都像西门青这般以隐私要挟,不免人人自危。高祖不问陈平盗嫂昧金,取其大用,岚州现在需要后方稳定,自然要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
陈德顿了一顿,又道:“告诉百里,那个女人,他若不想要了,便给她一纸休书,想要的话,就好生相待,都是苦命之人,不要打骂。”说完便与梁左丘一边走,一边商量设立乡校之法。
李斯匆匆走到段百里身前,向他转述了陈德之意,段百里一愣,谢过李斯之后,凝望着陈德徐徐远去的背影,一撩军袍下摆,跪倒在地,重重地三个头磕在地上。见李斯也已走远,方才叹了一口气,回头叫那呼延氏一同归家。
适才黄雯和周后等贵妇也都站在陈德身旁围观,这些女子自然同情那呼延氏,尤其是有类似经历的朱惠兰,虽说成婚之前,她便将自己从前之事全部告知辛古,但听闻陈德颁下隐私保护令之后,也不禁偷偷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这时代的鞭笞非同小可,一百下足以致人死命,倘若侥幸不死,送到匠作营劳作三年累也累死了。陈大人这是在杀人灭口啊,朱惠兰颇有些感慨地望着陈德的背影,她日日都听辛古在家叙说陈大人如何英明,只有今朝,才真正深切感受到这人思虑之深。不但救了那段百里夫妇,惩治恶人,还一举解除了岚州未来的一个大患。
作者:说道陪审制度,大家往往想起辛普森案,全美国人都知道他杀了人,但陪审团偏偏把他放了。其实换个思维方式,这何尝不是陪审员代表民众对他的一种特赦,当时美国黑人大部分认为对辛普森的审判乃是白人借机在搞黑人,如果真的判他有罪,只怕得不偿失吧。
陪审制度下有许多极端荒谬的案例,比如丈夫抱怨妻子捞到而杀了她,结果陪审团接受律师关于唠叨可以威胁他人生命的说法,认定是自卫杀人。
但是,瑕不掩瑜,不用引经据典,只需扪心自问。采用陪审制度司法体系,与不采用陪审制度的司法体系,谁更公正?
正文 第七章心忧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3 本章字数:4034
陈德与梁左丘边走边谈,因为岚州孩童稀少,乡校暂由梁左丘一人担任教习,每天日落之前为孩童开课,日落之后则有梁左丘主持讲席,无论军民贤愚,皆可以在乡校切磋学问,议论时政。为吸引家长将孩童送到乡校就读,除了免费的书本外,岚州官府负责提供上学孩童一顿有肉的中餐。为了吸引岚州的有识之士放心前去参加讲席,陈德将手书“乡校之内言者无罪”,刻作石碑,立于乡校之前。言外之意,乡校之内议论时政可以百无禁忌,在外面便不可妄发议论。算是遵循春秋子产先例,陈德将梁左丘所求的“言者无罪”打了个折扣,毕竟宣传攻势的厉害,他清楚得很。
作为妥协,陈德提议梁左丘可以主办一份学刊,收集乡校中人议论,公诸于众,办刊费用由岚州官府赞助。《春秋?左传》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再次有立言。经久不废,是谓之三不朽。”立言乃是古时文士孜孜以求的事,梁左丘当即对此大感兴趣,将创办学刊之事一口应承下来,还说要邀请几个丰州的文友过来。陈德笑道:“左丘先生,吾岚州取文士,当循先生成例,考校射御二艺,若是先生的文友无法通过,可领不了俸禄。”适才他已经跟梁左丘提过,这乡校教习,年俸80贯,与十夫长相当,待将来规模和影响逐步扩大之后,再视情况逐步提升,梁左丘作为乡校首座,年俸两百贯,与百夫长相当。
梁左丘笑道:“无妨,吾丰州文士,身无武艺者必定是有护卫家将的大族子弟,不需靠俸禄过活。家境不富者都需习武防身,只刻意练习月余,达到陈大人设定的标准不成问题。”陈德不觉莞尔。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时代的寒门士子可能才华天分不高,恒心毅力却都是极强的,否则如何守得住妻儿老小皆食粥,寒窗十年无人知的煎熬。有恒心毅力,又因环境所迫必须习武防身,自然射术也远胜旁人。毕竟和其它武艺相比,这射艺乃上古君子之道,习之并不有辱斯文。听梁左丘提及,丰州士子还有不少习剑的,只是剑上了战阵不如刀,于国无用,剑术再好,也不能作为取士的标准。
两人越谈越是投契,陈德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左丘先生,吾岚州若非士人,便是萌户,剩下的都是商民。先生丰州学友倘若不通晓射御二艺,虽然有钱,恐怕也只能做萌户了。好在先生与通过射御考查的文士都担任了教习公职,他们可以托庇在你们治下。”他知此事可能会触怒梁左丘,但若不预先说好,只怕坏了岚州的规矩,将来得不偿失。
梁左丘果然面色大变,看着陈德怒道:“吾之文友来此传道授业,你不奉为上宾倒还罢了,何苦如此折辱斯文?”几欲拂袖而去。
陈德叹道:“不得已而为之。”见梁左丘仍然怒气冲冲,便苦笑一声,接道:“岚州尊崇武人,乃是顺应天道。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指着远方连绵的群山,陈德对梁左丘道:“在这群山之后,大漠戈壁之中,无数蛮族勇士,日夜攻杀不止,枭雄辈出。终有一日,胡人中的必有盖世豪杰出,一统大漠南北,控弦数十万,皆虎狼之军,然后南下牧马中原,以弓矢为皮鞭,以汉人为牛羊,绝我华夏种姓。若不早做准备,我中原何以当之?”
见左丘脸现疑惑之色,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作此危言耸听。陈德叹了口气,沉声道:“赳赳武夫,国之柱石。此乃当今之天道。韩非子曰,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说的便是此意。当今之世,偃武修文,乃是逆天而行,焉能不亡。吾中原若不尊重武夫,四方狄夷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此消彼长,百年之后,华夏武风衰败,狄夷日渐强盛,局势将不堪设想。”他说这话乃是有感于此时中原朝廷以文御武的国策,梁左丘也颇多感慨,不知不觉道:“大人有忧国之思,却为何固执于折辱文士?”
陈德见他脸色和缓,沉声道“敢问何谓仁爱?仁者之道,在乎亲亲有术,尊贤有等。仁爱,便是爱有差等。”他见梁左丘在听,便接道,“若是普通文人不通射御二艺者,皆可侧身国士之林,试问如何体现出武人的尊崇地位。将士们浴血沙场,到头来却于安坐后方的文人墨客平起平坐,怎能不心生不平?”
梁左丘道:“大人强词夺理了,历来文武两途皆是晋身之资,也未见得武人有甚不平之气。”
陈德却道:“中原偃武修文之气日益深重,影响盛大。吾岚州若执中道而行,必然受其影响,最后仍是文昌武衰之局,所谓矫枉过正,便是此意。文士们只需勤练射艺,取得士人地位也不甚难。”他这话乃是有感而发,历史上的西夏也算是重视武人了,但到了后来,却也渐渐显露出文胜于武的势头,也许是文人更善于内斗吧。所以陈德特别将射御二艺列为文人取得士人地位的必备条件,就算有一天文人当政,身上的彪悍尚武之气仍在,四方蛮夷仍是占不去便宜。
见梁左丘若有所思,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陈德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关系华夏百年气运,斯文扫地之事,还请先生多多包涵。”现在是冷兵器时代的后期,社会发展的水平决定了武夫当国的现实,强行不遵从这个天道的,只能被别的种族淘汰。多灾多难的华夏文明,需要虎狼从中再周旋数百年。
陈德与梁左丘正谈得投机,忽然李斯带着一个慈眉善目之人过来,陈德认得这人乃是在岚州开坛说法的一个和尚,法号继从,乃是从天竺归国的高僧,身边携带有佛舍利塔、菩提树叶、孔雀尾拂等物为证,和继从一同归国的僧人尚有不少,但其他人都在汴梁传经,唯有这继从听说岚州不禁摩尼、祆教、景教,甚至连正在西域和佛教徒杀得血流成河的伊斯兰教都可以自有传教,便发了大愿,只身前来岚州弘扬佛法。谁知岚州无论军民,都忙于各项事务,又在官府诸般制度的引导下极为功利,少有信众。数月下来,信佛祖的没有几个,反而是在胡人中有较深基础的祆教红红火火。
正当继从心灰意懒之际,陈德命李斯成立宗教裁判所,继从敏锐地感觉这是一个弘扬佛法,打击邪魔外道的机会,便将弘法重任交托给几个弟子,自己整天泡在宗教裁判所中与摩尼、祆教、景教、伊斯兰教褚教士相互辩难。其实众教教士都意识到宗教裁判所与本教在岚州地盘上气运攸关,一旦被指为邪教,立刻便是连根拔起的局面。周世宗灭佛尚且相隔不久,那还只是官府单方面的行动,压制稍松,则立刻反弹。现在按照岚州的作法,一旦被认为邪教,则一边禁止传播,一边强迫信徒改宗。别的教门趁虚而入之后,再想弘法那就难如登天了。
因此,宗教裁判所中全都是各教教首亲自坐镇,每日里相互辩难。我说你不可崇拜偶像,你说他不可迷信多神,争执不休。继从和尚反倒找回了在天竺时与众多佛门,婆罗门智者辩难的激|情,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舌战众教,终于说服了众家教首,大家一致同意,如果真的有神的话,那有一件事情一定是违反神的意图的,又称第一条神旨。数月激辩,得出这条神旨之后,众教教首约定明日再战,各自回府在梦中与本教神明沟通汇报去也,这继从却喜滋滋地拿着这条神旨找到李斯。不得不说,众多宗教之中,佛教在这个时代有最多和官府打交道的经验,继从深知神旨也需要官府的大印才能生效。
“¥!¥≈……≈¥)≈。”陈德轻声读出一段各教派经过诸多妥协辨析而极其诘屈聱牙的文字,大意是保障宗教信仰自由,各教派不得以俗世武力强迫他人改信。看得出来,逃避到岚州来的教派首领对全世界正如火如荼的残酷的宗教战争都还是心有余悸的。这就好办了。
这句话乃是继从和尚万分郑重的写在贝叶上的,这样的空白贝叶,他从天竺带回来的也不过几张而已。但用来书写神旨,乃是他最大的荣幸。经过几个月与各宗教教首的辩难,继从也受益良多,不但了解了其它宗教的许多基本概念,自己对佛学的领悟也更加精进。
继从和尚确实是将这条神旨万分当真的,若非神旨,信奉不同宗教的教士怎会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继从心里有一个极其荒谬地想法,也许大家信仰的都是同一个神,但只是对神旨的理解不同造成了不同的教派,现在的宗教裁判所,正是将不同教派的理解相互参照,去伪存真。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竟然如此神圣,继从就激动的浑身发抖,有一种将自己的身心全部都献给佛祖的冲动。
此时此刻,继从和尚正极为紧张地看着岚州之主陈德,忽然,陈德也抬起头来,颇为古怪地打量这个面目朴拙的和尚。
陈德心中暗道,没想到这群古代的教士们,穷数月之功,居然讨论出了如此符合人文精神的一条神旨来。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继从,俯身一拜,叹道:“果真是神旨,令人有醍醐灌顶之悟,德谨代这一方生民,谢过众位大德高士。”
继从和尚连忙回礼,听陈德又道:“众位大德劳顿多日,岚州官府当有重谢。只是这神旨甚是难懂,不如还请众大德将其注释出来,不求典雅,通顺即可,署上众大德之名,方能在我岚州军力所及范围之内,将这条神旨广为传播。”
虽然世俗政府与宗教各走各的路,但以世俗之力推行教义,总能收到极大的效果,继从和尚当即大喜过望,如此一来,自己这批钻研神旨的和尚功德非小,肯定是一代宗师了。
看着继从和尚乐呵呵地背影,梁左丘皱眉道:“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为何抬举这等僧道之流?”他乃是传统儒士,秉承韩愈的遗风,最是不屑佛家。
陈德却微微笑道:“梁先生,你信鬼魂神灵吗?”
梁左丘瞪着眼睛,对这样不尊重的问题不予理会,陈德便自答道:“先生养浩然正气,自然不屑。可走卒凡夫,却需要有信仰寄托向善之念和来生之思。他们的心思便像是一张纸,若是我岚州不努力在这张纸上写写画画,恐怕就要被别人给画乱了。现在我不但不会让别人在我的纸上画,还要把别人先画好的擦掉来换成我们的内容。”他也不管梁左丘是否听懂,暗暗思忖,一手持剑,一手持神旨,什么时候往西域再进一步呢。
注:子产不毁乡校史略:
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正文 第八章防身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3 本章字数:3250
悬腕以凌空取势,使笔直立,锋在正中,左右不偏。腕竖则锋正,正则四面锋住,纵得出,收得紧,拓得开,按得下,提得起,笔势则有往来,笔锋则能自有回互,才能骨力血丰,神采飞跃。陈德默念各种书法要诀。
啪,一大滴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渲染得如同一朵水墨烟霞。陈德颇为尴尬地收起鼠须笔,讪讪道:“书法之道,果然博大精深。看来这为乡校题字勒石之事,只得请夫人代劳了。”在桌子一旁,早已堆满厚厚一叠宣纸,上面都是岚州团练使惨不忍睹的墨宝,简直是笔走龙蛇鬼叹神惊,可惜,望之不似文字。
黄雯看他那满脸无奈的窘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柔声安慰道:“多试几次便好嘛,这个怎能找人代替。”说完又给他换上一张白纸。看得旁边的周后直皱眉头,可惜这上好的宣纸烟墨。那日大军演武,陈德执意折辱文人,必要考校射御二艺才能入士,看来倒有几分是自惭形秽吧。
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岚州第一所乡校终于落成,宏伟宽大的礼堂,雪白的墙壁,平整的地砖,无不显示出一股欣欣向荣的新锐之气。梁左丘不断催促陈德把早先承诺“乡校之内言者无罪”的石碑立起来。以岚州现有的开明和功利,梁左丘到不担心在陈德没有点头的情况下,会有人与乡校过不去,但立下石碑,陈德在岚州的威望等于就是巨大的广告,要知道现在在岚州传教的众多教门都还没有陈德的题字呢。梁左丘私心还是希望潜移默化的确立起孔孟之道在岚州的正宗地位。
“若是辛校尉在此就好了。”陈德心中暗暗想道。他虽算不得古代的文盲,但一手臭字在岚州高层兄弟会中可谓声名远播,就是于伏仁轨、石元光这等胡人也都比他写得好。与陈德惺惺相惜者,唯有几乎不识字的左军统御辛古。
陈德正待厚着脸皮请黄雯模仿他的笔迹风格,稍微工整一点书写那八个大字,亲卫来报,拔山营校尉晋咎、凌波营校尉卢钟杰、射雕营校尉郑宾、射雁营校尉顾檀一起求见。陈德便放下笔墨,来到前厅,一见卢钟杰便笑道:“伤养好了吗?真乃天幸。”心中暗道,否则还真不知如何向死去的卢绛老节度交待。
卢钟杰抱拳道:“谢指挥使大人关心,末将伤势已然痊愈。”他是数月前率凌波营随萧九出塞,抵抗党项劫掠时受的伤,锋利的弯刀切开盔甲,伤口从肩胛一直拖到腰际,居然活了下来,可算福大命大。
陈德微笑着与其它校尉又寒暄数语,问道:“数月前漠北大战,拔山、凌波、射雕三营损耗士卒,可能补充整训完毕了吗?”三营校尉纷纷答是,晋咎与几名校尉交换一番眼神,禀道:“我等弓弩营兄弟上次遇党项人短兵相接时吃了个大亏,一炷香不倒的时间,折了近四百兄弟,有个计较,想与指挥使大人商量。”
陈德一见他们四人联袂前来,便知有事相商,便笑着问道:“什么事情尽可说来听听,兄弟们沙场搏命,咱们能想得到的都尽可能考虑周全了。”心中猜测道,莫不是弓弩营觉得近战武技太过微弱,要求添加刀盾手作为保护,这样每个营至少要百人以上的刀盾手才形得成近战能力,却与岚州各营务求专精的方针背道而驰。
晋咎拱手道:“那日党项骑兵借着大雾突入车阵,我军各营兄弟无不以血肉之躯与其死拼,”说到这里,众校尉都是神色黯然,那骑兵突入车阵的一炷香不倒的时间,是在场的各营校尉都觉得心痛无比的一段回忆。无数情同手足的弟兄,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天人永隔。
晋咎顿了一顿,又道:“我弓弩营军士并不惜死,只是身上盔甲单薄,手中兵刃无力,与那骑兵相搏简直是太过吃亏。所以这些时日兄弟们计较,请指挥使为弓弩营配发锦帆营在江南时所用之藤纸甲,另外,横刀不堪与敌骑近战,请指挥使准许弓弩营士卒自行选择护身兵刃。”
陈德见他四人显然是事先商量过的,迟疑着问道:“弓弩手要背负弓矢,发射箭矢也要耗费不少精力,可有披挂甲胄的体力吗?”
四校尉纷纷点头,卢钟杰道:“就连新成军的锦城营亦能披挂铁甲行军,我弓弩营如何不能,再者,锦帆营在江南时所用的藤纸甲不过十余斤而已,弓弩手不需全身披挂甲胄,护住了上半身,既防箭,又防敌骑挥刀下击。”
专习长枪的锦帆营和牙军营到了岚州之后,已经全部换用铁甲,只是为了承受重力对甲胄的击打伤及脏腑,铁甲内里仍然有藤甲内衬,全副盔甲重30斤到40斤之间,牙军营、陌刀营、锦帆营、横阵营这样以白刃肉搏为主要战斗方式的营头都穿着这样的重步兵甲。而拔山营、凌波营、射雕营、射雁营则大多穿用轻便的纸甲和多层麻布军袍,能够抵挡穿透力不强的箭矢,却不能在近战中抵御刀砍枪刺。
见陈德仍在考虑增加甲胄重量与保持弓弩手体力之间的矛盾,射雕营校尉郑兵禀道:“虽然藤纸甲重量比原有的纸甲稍重,如果加强训练军士的耐力,应该不会影响弓弩营的战力。”他所统领的射雕营在上次漠北大战中居于车阵内层,并未与敌骑白刃相接,但外层弓弩手在骑兵屠杀之下的软弱无力给他造成的印象太深了。到了最后时候,岚州军士并不惜死,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如果被敌人屠杀而无反抗之力,牺牲就太大了。
陈德最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为弓弩手配发两当甲,带护肩及短披膊,限重十五斤以下,行军时放置在辎重车上,领队军官判定有白刃相接的可能时,军士提前披挂上身。”他说的这种盔甲形制,颇有些秦代军队弓弩手身上的铠甲,仿佛后世的防弹背心样子的前后两当甲片专门保护胸腹要害。另有护肩和短的披膊保护肩部和上臂。弓箭手是不能如同重步兵那样穿着全身甲的,腿上甲胄沉重则难以机动,胳膊上甲胄沉重则难以开弓。
四个弓弩营校尉均点头称是,这样的铠甲虽然比不上重步兵营头那般全身包裹在钢铁中的变态铠甲,至少面对白刃时也有拼命的本钱。
陈德笑道:“弓弩营军士嫌弃横刀难以伤害骑兵,都打算自己选用些什么护身的兵刃?”因为弓弩营的阵型全都是为发射箭矢而设置的,所以进入白刃战阶段基本就是人自为战,所以也没有必要统一短兵,而重步兵营头所配置的长短兵都有相应严密阵型,所以不能自由地选择护身兵刃,或者有个别体力变态的军士,自己再多带一柄武器,预备着队形散乱的时候乱战所用。不过仗打到这个份上,失去队型的重步兵营头的战力也就废了大半。
晋咎笑道:“也没有什么,兄弟们主要觉得横刀轻飘飘的,想要换些更趁手的家伙。”听他一一说来,陈德简直目瞪口呆。有的要求配置一臂长的铁锤,要求一锤能够将战马头部砸出一个坑来,当即毙命。有的要求配置沉重的短柄战斧,要一斧头能将战马胸口豁开一个大洞那种。还有的要配大概相当于陌刀一半长度的麻扎刀,要一刀下去把马蹄子能砍断那种。有的要短柄狼牙棒,上面满是尖刺倒钩,一棒扫过马腹便是肚烂肠穿的那种,砸在头盔上至少是脑震荡的后果。还有的要斧枪短戟,好像对转职做精锐重步兵很有兴趣。所有这些武器的重量没有低于15斤的,都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利器。看来弓弩手们长年累月练习开弓,确实个个都膂力惊人,而且对骑兵有很深的仇恨啊,不知道骠骑营的人看到四个弓弩营对骑兵有这么多阴险狠毒的怨念会不会勃然大怒,找上门去群殴。不过所有这些护身武器都是短柄的,弓弩手知道他们面对的白刃战只可能是一场混战。
面对这些五花八门的要求,陈德不禁叹道:“看来弓弩营军士对白刃战的热情很高啊,”见各营校尉都郑重点头,陈德不由有些担心地叮嘱道:“术业有专攻,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弓弩手训练不易,不到万不得已,各位不可让弓弩手陷入近战当中,否则便是我岚州的重大损失。”
郑兵等人当即答应,卢钟杰笑道:“自家命都是精贵得很的,兄弟们只是预防万一再有敌军冲入近前,给他们一点惊喜罢了。”晋咎沉声道:“谁要取我岚州弓弩营兄弟的性命,他要多有几条命来换。”阴测测的语气让陈德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陈德点点头,皱眉道:“这些自选武器种类如此繁多,配发太过复杂,不如这样,每个弓弩营的弩手发给10贯钱,他们自己到匠作营开设的铁匠铺子定制好,属于军士自有的随身武器,在营中登个记便好。”这时代一把普通的刀才三贯钱,十贯钱应该足够弓弩营军士定制喜欢的护身兵刃了,也许还有对护身兵刃极其看重的军士,愿意贴上一笔钱来打造更好的武器,陈德预料匠作营的铁匠铺子将因此发一笔小财。
正文 第九章陆权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4 本章字数:3466
去年夏季岚州与党项骑兵大战,漠北克烈部迁到阴山北麓,曾经阻住了岚州大军的去路。解决掉党项人的威胁之后,陈德深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调集骠骑营数个分队,日夜不停地对在此越冬的克烈部进行马蚤扰。
骠骑营的游牧战士便像占有这片领地的狼群一般。他们并不和强大的克烈部正面接触。他们将腐烂的牲畜投掷在克烈部附近的水源上,焚烧克烈部积储来给牲畜越冬的干草甚至破坏越冬的草场。阿穆尔甚至向辛古提出,希望岚州帮忙从在中原人口稠密地带收集一些伤寒或者其他沾染瘟疫而死的病人尸体,打算投掷在克烈部的水源附近。这个原始的细菌战想法被陈德制止了,不过如果有一天草原游牧部族强大到威胁岚州的生存,岚州也会不择手段的。
通常草原部落抢夺越冬的草场,彼此互有忌惮。正如生意场上谁也不能做亏本生意一般。偏偏得到岚州支持的这二十几个漠北骠骑营部落分队,他们的牲畜大量的送到岚州或阴山谷地中舍饲越冬,草料也不缺乏,粮草有岚州补给。骠骑营分队近乎两败俱伤破坏越冬资源的做法,让带着大堆女人、孩子、老人和牲畜的克烈部头痛不已。骠骑营战士皮袄之内有羽绒衣保暖,晚上有丝质羽绒睡袋,马匹有精料饲喂,在冬季的草原上活动能力远远胜过骑着草马,穿着单薄皮裘或者冰冷盔甲的部落战士。
一旦克烈部的战士开展讨伐,骠骑营分队便远远地遁走,或者干脆躲到阴山山麓中,冬天的阴山有的地方背风,有适合越冬的温暖谷地,有的地方则是风口,一年四季都狂风凛冽,比大漠更为严寒。岚州派出了新成立的锦城营在阴山山麓配合骠骑营作战,一旦克烈部牧民追杀进入并不熟悉的阴山,往往被逗引得精疲力尽之后设伏擒杀。
草原部落越冬也不能完全依靠秋季储备的干草的,克烈部南下也是希望南面的草原能够存活更多的越冬牲畜。但是冬季草原上的干草等必要物资极其有限,部众需要分散在广袤的地域上,才能各自取得足够多的生存资源。但是骠骑营一旦发现有分散的克烈部牧民,便会毫不客气地焚烧帐幕,掳人抢夺牲畜,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克烈部越来越不能应付岚州骠骑营如同马贼一般的马蚤扰,他们只能数千帐聚居在一起,但是聚居越冬地附近的草场难以支持这么多的部众、牲畜索需,大批牲畜因为没有足够的草料冻饿而死。一个冬季下来,不但损失了大批战士和牧民,越冬的牲畜存活下来的竟然还远远比不上留在漠北越冬。
北风稍停,东风渐起,草原上刚刚探头探脑地冒出偏偏青草绿芽。饱受一冬马蚤扰地克烈部便忙不迭地拔营北返,开始出主意到南面来越冬的部落贵族被头人一通埋怨,再也抬不起头来。
岚州骠骑营分队则得理不饶人,尾随克烈部的大队一直往北数百里之遥,一旦有部众企图脱离大队,在附近游牧,骠骑营分队便会毫不客气的掳人抢牲畜。整整一冬地作战下来,零敲碎打,竟然掳掠了千余克烈部牧民,牲口近万。直接参与作战的骠骑营和锦城营也战力大增。
在整个冬季作战的总结中,岚州产生了一种发展自草原部落固有的领地概念的陆权观念。即通过强大的骑兵分队与部落根据地的结合,确保对关键通道的控制权,最终达成对广袤地区的领地划分及控制。虽然这些通道几乎没有人烟,但岚州军将明确对他们的控制,敌人进入这个区域,就将遭到岚州的打击。
茫茫大草原并不是中原人眼中毫无区别的一片荒芜之地,在熟悉草原的游牧部众眼中,大草原是由丰沛水源的草场,猎场,盐场,河岸和湖畔区域,以及联系这些块状区域的道路形成的。虽然草原广大,但大的部落迁徙极其依赖水源,因此,在大草原上的游牧移动,实际上只能按照呈一定规模的水草地,水源地连成的有限路线行动。
骑兵可以在短暂的时间之内不去理会这种资源上的限制,但大的部落迁徙却只能按照有限的选项行事,否则单单因资源不足而损失的牲畜和人口就能令一个部落元气大伤。当年匈奴纵横大漠数百年,只因为被汉朝逼迫,仓皇失措逃窜间不择道路,结果在迁徙中死亡的部众和牲畜远远超过被汉人杀掳的。
岚州骠骑营所强调控制的通道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们是拥有草场和水源的要道,或者是草原部落游牧迁徙的传统道路,或者本身就是东西方商路。控制这些区域,可以达到钳制商路,封锁敌对部落,在漠北的生存竞争中抢占先手的作用。
控制关键通路,只是岚州骠骑营经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