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第17部分阅读
夏鼎 作者:po18
开。
这时外面忽然咯噔一声轻响,才将二人从这如梦如幻的情境中惊醒过来,凝神细听之下,再无别的动静,陈德安慰黄雯道:“兴许是宫中的猫儿弄出的响动。”黄雯却忽然想起一事不妥,挣开他怀抱轻声道:“你是从杏林宴上偷偷出来的吧,若是你离开的时间太久,会被人发现的,我将这些文书放好之后也要回去。”
陈德一想也是如此,来日方长,便将她放开,叮嘱道:“在宫中你须要处处留心,我会找机会再来看你。”说完又将她轻轻抱了一抱,方才转身离去。黄雯独自在留书房中,刚才的经历恍如梦境,但身上偏偏留有陈德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人会把自己带出皇宫,到外面的广阔天地里去。
陈德出了宫门,重新戴上面罩,依原路欲返回杏林赐宴所在的花园,眼看前方已是灯影憧憧,进士与文臣们觥筹交错之声依稀传来,陈德方才摘下面巾,装作适才出去小解的样子走上石径。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陈将军居然是个鸡鸣狗盗、偷香窃玉之徒。”陈德转身一看,却是卢郢冷冷地站在自己身后。
陈德装作不明所以的拱手道:“卢大人误会了,适才我不过是小解回来迷路而已。”
“真的吗?我还以为是花园中的猫又在四处乱钻呢。”卢郢盯着陈德的脸说道。
正文 五十八章 宝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9 本章字数:2851
陈德一听便明白自己私会黄雯之事他已全部知晓,说不定那一声响动都是卢郢弄出来的,不过他既然忍到此时方才揭穿,可见事情还有余地,便不再装傻,直接了当的拱手道:“不知卢兄有何见教?”
卢郢淡淡的笑笑:“你是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我又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不过是提醒你,勿要自毁前程,自误误人而已。”
陈德知卢郢文采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更兼性情豪迈,爱打抱不平,乃是一个奇人,便沉声道:“不瞒卢兄,我二人早有婚约,今生今世必不相负,还望卢兄成全。”说着便一下拜倒在地。
卢郢连忙将身子避到一边,不受他的大礼,叹道:“看来你是深蹈苦海,执迷不悟了。”转身径直离去,边走边吟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心中从腰间抽出铁笛,吹出的正是一首高山流水。
陈德见卢郢态度似是不再过问此事,心中暗喜,快步走回到宴席之上,要过笔墨,铺开白纸,写下一首来自后世的词:“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虽然陈德的毛笔字不太拿得出手,但他还是端端正正地在末尾署上自己的名字献上去,他知道这张词笺最终一定会由黄文来保管,那么她看到这首词,也就再次明白自己的心意。
李煜见到这首词也大为高兴,特意赐酒一杯,惹得不少趋炎附势的文臣又端着杯子上来朝贺,陈德与他们虚以委蛇一阵后便找个理由先行告退,离别前向着卢郢站立的方向深深一揖到地,卢郢正端着杯子自斟自酌,也不知道看见没有。
陈德刚刚迈步踏入自家大门,早已守在门口的李斯就上前禀报道:“大人,与您相熟的那个胡商在府中相候已久。”他左右看看,靠近陈德又轻声道:“他还带来一些东西,道是早先说好欠你。”
陈德笑道:“来得正好,金陵解围之前想必还有几场恶仗要打,看看这个老头给我们带来什么宝贝?”此时离与康屈达干的五千斤镔铁交易尚不过数月,他竟然从印度弄回来这东西,让陈德暗暗吃惊,心中对康屈达干这十世纪的国际贸易商人的评估又高了几分。
踏入花厅,见康屈达干正坐在交椅上品茶,眼睛打量着恰好当值在周围侍立的一个粟特子弟,这人名叫石元光,乃是康屈达干一名老掌柜的大儿子,来这里之前在粟特人中也算是一条汉子。从前石元光见着康屈达干总会笑嘻嘻的上前问好,此刻因为身在值守,居然一言不发,只顾挺胸膛直立在厅堂中,全当是别的客人前来拜访陈德并无两样。
康屈达干心中暗暗点头,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一百个粟特子弟训练的成效,而是陈德这个人毫不藏私、斤斤计较的气度胸襟。石元光交给陈德不久,隐隐间已经有了骠悍军人不可侵犯的气度,与陈德别的亲兵乍一看去并无区别,看来陈德确实是悉心训练他们,并没有因为他们是粟特人,未来将要离他而去而另眼相看。
“老康屈达干,这次你给我带来多少珍贵的镔铁啊?”陈德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张开双臂按照粟特人的礼节与康屈达干拥抱。
康屈达干也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和陈德拥抱之后才大声道:“老粟特人在金陵的产业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出发去广州,临行前来看陈将军。”说这一指花厅旁摆着的十个漆黑的木箱,笑道:“那日和陈将军约定后,吾立即通知了各个港口的掌柜派出人手乘坐最近一艘开往天竺的船前去采买镔铁。谁知恰好有一批东西从海上过来,原本要运到契丹,老粟特知道陈将军这里是着急用的,二话不说当即给要下来,先运到这里,喏,就是数量少了一点,不过五百斤而已。”说着便带着陈德走到木箱旁,示意伙计将这些木箱打开。
“五百斤是少了,不过,你这份情我领了,你跑到广州去,还欠我的四千斤镔铁可不要赖账哦。不然的话,等宋军退走,你要回金陵的时候我跟你算账。”陈德笑嘻嘻的跟他开着玩笑,一边看康屈达干的伙计用力的拿铁棍将箱子撬开,这可是传说中的乌兹钢啊,不知道两斤钢够不够一个两尺长的钢质矛头,五百斤钢刚可以造二百五十个矛头,还不够武装自己的牙军营的,想到这里,陈德脑中就蹦出两个字,恨少。
但是随着箱子盖被撬开,伙计用手拔开表面上的干棕榈叶和芦苇杆,陈德的眼睛就彻底发直了,箱子里装的不是镔铁条,而是有着妖异得有些耀眼的花纹的上好钢刀。
陈德一个箭步走上前去,自己拿起一柄刀来仔细打量,只见刀是弯刀的形制,长近四尺,入手大概五斤重,刀身上布满了各种花纹,如行云流水,端的是美妙异常,一看便是花费了无数功夫打造的宝刀。陈德回头看着康屈达干问道:“老康,这是这么回事?”
康屈达干微微一笑,伸手也从箱子里拿出一柄弯刀,他虽然年纪甚老,头发胡子都已花白,可一旦拿起钢刀,却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他轻轻的在刀背上用力一弹,微闭着双眼听着刀身震颤发出的嗡嗡之声,笑道:“这些钢刀都是由撒马尔罕最好的工匠用镔铁打造而成,每柄重五斤,这里一箱是十柄,一共十箱五百斤镔铁,老夫还欠陈将军的四千斤镔铁。”
“什么?”陈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了他那个时代对波斯宝刀的熟悉称谓:“你说这是大马士革刀?”
“大马士革的刀匠如何能和我们撒马尔罕人相比。”康屈达干有些不满地看着陈德,仿佛为了证明他这句话的正确性,他特地从怀中拿出一块丝绸的手绢,轻轻抛到空中,手中之刀用力一挥,将丝绢斩为两截,而丝绢竟然像根本没有被劈中一样,两截仍旧照着原来速度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价值千金的波斯宝刀,远远比未经加工的镔铁贵重,康屈达干居然一出手就是一百柄。甘词厚币,必有所求,这个简单的道理陈德还是知道的,他看着康屈达干满是皱纹的笑脸,一边心中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这个老粟特人要算计的,一边笑着问道:“老康啊,你可以当它是铁,我却不能不当它是宝刀,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一出手就送这么阔绰的东西,对我有什么要求?”
康屈达干净利落的将刀放入箱子里,动作麻利得简直让陈德怀疑他做商人之前也许就是当刀客赚到的第一桶金,然后才直起身拱手道:“我想让陈将军将这批弯刀全部交由在将军麾下的我族子弟使用。若是将军首肯,下次我再献上五百柄同样的钢刀充作镔铁还债。”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自己身边的石元光的呼吸粗重了起来,这般宝刀,就是这些粟特的精英子弟平常也未能佩戴的啊。
“绝对不行。”陈德的回答丝毫不留余地,他有些同情得看着表情失望的康屈达干,解释道:“军中袍泽兄弟,我从来一视同仁,绝不以他们是异族而有所区别,若是此番因为你这一百柄刀而变,让军中兄弟有了生分,岂不是因小失大。”
康屈达干尴尬的笑笑道:“如此说倒是老粟特小心眼,”他顿了一顿又问道:“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分发这些钢刀?”
“照军中规矩,自然是比武夺刀。”陈德笑道,这个法子最为简单实用,而且他刚才已经想得清楚,弯刀这种武器不适合自己准备在军队中采用的战术体系,只能作为勇猛战士的随身武器了。要说实用还不如给自己一千斤镔铁,打造足够武装一个营的长矛头,不过这些波斯宝刀,还真是不错啊,陈德一边想一边贪婪的欣赏着手中钢刀上美丽的花纹,若不是顾及康屈达干就在旁边,他就要立刻在这花厅先舞上一阵了。
正文 五十九章 信仰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9 本章字数:3185
康屈达干闻言,若有所思地问道:“难道将军能够容忍自己的士卒信奉不同的神灵么?”
陈德用手指了指心脏,反问道:“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谁能阻止人们在心里信奉他呢?”他指了指康屈达干笑道:“如果有人要强迫你放弃自己的信仰,恐怕你宁死也不愿意吧。”
康屈达干没想到陈德这么回答,肯定地点点头道:“财富或性命,都不能让我背弃伟大的阿胡拉。”说完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须,又道:“陈将军似乎和许多大人不一样,对信仰有很深的研究,冒昧的问一句,陈将军信仰什么神灵呢?”
陈德见他如此追根问底,不禁皱眉道:“我是读过一些关于信仰和神灵的书,至于我的信仰么?”他顿了一顿道:“我还很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一个正确的信仰。”看着康屈达干立即流露出来的失望表情,陈德又笑道,“不过我认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的话,他的一定会给我指引一条光明之路的。”
康屈达干认真地倾听后,看着陈德沉声道:“陈将军,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说话。刚才那些不情之请,还请你不要怪罪。希望我们有相聚在阿胡拉的天堂的花园里的一天。”
陈德微笑着端起茶碗道:“如果有这一天,我一定会跟你欠我的四千斤镔铁。”两人都哈哈大笑,康屈达干便起身告辞而去。
次日清晨,陈德匆匆忙忙吃完早餐,因为前些日子的消沉耽误了很多事务的处理,他连每日的早操都没有参加,赶着将前段时间辛古和萧九二人传递过来的报告翻阅完毕,吩咐飞鸽传讯常润二州加紧训练士卒阵战之道,准备在需要的时候入援金陵,又让辛古、萧九二人将近日准备发展的兄弟会成员名单禀报过来。处理完这些文牍之事,他便带着亲兵去拜访现在总领金陵防务的天德军指挥使胡则,跟他讨要关防巡看金陵城墙,好预判未来万一战事吃哪处是最可能被宋军突破,提前做好应对之策。陈德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帮助唐国守住金陵也算是对得起李煜了,然后就可以带着黄雯远走高飞,这个时代地广人稀,找寻一个肥沃的荒芜之地建立一片新天地,比在皇权统治下生活更适合自己。
来到天德军的衙署,却被告知,自从宋军击败湖口大营之后,胡则就将办公的地方搬到了能够遥望宋军大营的石头城上,据说连被褥都搬了过去。陈德心中暗自惭愧,待来到西城楼已是正午时分。
这金陵城的西北面城墙就是依山而建的石头城,城墙高达两长五尺,蜿蜒于地势险峻的石头岗山脊梁之上,红色的山体和青色的城砖融为一体,端的是易手难攻。在最容易遭受攻击的城西北角上还修筑一座巨大而坚固的砖石箭楼名叫虎踞楼,被胡则暂时作为办公之处。
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砖石构筑的长龙盘踞于雄伟山势之上,箭楼犹如龙头狰狞的盯着西北方牛头山宋军大营。
闻听的陈德要巡看城防,胡则笑道:“这些时日不见你的踪影,老胡还以为你生病了,无奈城守重任在肩,无法前去看望你。我每隔几日都会沿着城墙巡看一便,来,老哥这里午饭不若你府上的美味,先垫垫肚子,我亲自与你一道去。”说着递过来两只厚实的牛肉胡饼。
陈德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饼硬梆梆的,差点把牙硌着,这胡则已官居节度使,吃穿用度却和普通军卒相差无几,单凭此点,就令许多锦衣玉食却无能的官员汗颜。想到这里,陈德便甩开腮帮,三口两口将手中的食物吃完,又端起茶碗猛灌一气,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咧嘴笑道:“吃好了,咱们这边出发吧。”
此时的金陵城不若后时那般大,东南西北四面城墙加起来却也有二十多里长,城墙上端宽度是二丈五尺,能够摆放得下巨大的床弩,骑兵也能在城墙上活动,城墙下端宽度超过三丈五尺,高二丈五尺。整个城坯是夯土而成,但外面包了一层比土坯更加坚硬的砖石,整个城墙显得十分坚固。围绕全城都有宽大而深的护城河。它既是环城水运道,又能有效增强城墙防御的坚韧性,护城河与大江、秦淮水,以及城内水道连接,流经城内各坊。而城内水系和城外水系的沟通,主要靠白天通航,夜间锁闭的东、西水关。
离开石头城,陈德与胡则二人首先来到紧控长江水道的西面水关,也就是龙光门。由于此门极为重要,敌人很可能借助水军直接冲杀入城,所以胡则布置了重兵防御,不但在龙光门内侧的两座瓮城上都步下重兵,还赶制了带着各种倒钩尖刺的铁网布在水底,防备宋军派人潜入城中。水关内外各有一座木质加包铁皮而成的厚重大门,平日只用粗大的缆绳悬挂在城门楼上,一旦战士吃紧,便由力士斩断缆绳放下,彻底堵死水门。
“这就是千金闸。”胡则介绍到,说话间,负责镇守水门的凌波都虞候、讼江巡检卢绛上来相见。他在军中资历远超陈胡二人,早就拜上柱国,为节度使也在二者之前,所以陈德与胡则都一起向他见礼。
卢绛呵呵笑道:“两位老弟跟老卢这么客气,莫不是看不起老军汉。”说着伸手将胡则搀起来,他指着水门幽深的门洞道:“宋军有多少人敢进来,老夫就留他多少人命在这里。”
“好,卢将军真是老当益壮。”胡则击掌叹道,这时旁边的士卒闻听大名鼎鼎的陈节度前来巡看城防,都围在一旁看热闹,卢绛笑道:“老了,陈将军未满三十而官拜节度使,真是羡煞老夫手下这些壮士,他们可都是和仰慕你的。”说完向身后招呼道:“钟麟、钟杰、钟英你们三个混小子,平日里不是说从军当如陈节度吗?还不过来参见。”
围观的军卒哗的哄笑起来,倒有几个穿着校尉服饰的年轻将官月中走出,对三位节度使行以军礼。其中卢绛已是年过花甲的老将,胡则正当壮年,而陈德年级不过二十多岁,而且由于生活条件比这时代的大多数人要好,看上去竟刚及弱冠之年一般,却已做下偌大功业,端的让这些年轻将领羡慕慨叹。
卢绛笑着介绍道:“这是犬子,年纪也不小,不及两位老弟多矣,老夫百年之后,还望两位老弟多多提携他们。”
陈德见这三名青年校尉都是英气勃勃,心道,这便是上阵父子兵了,不由叹道:“将门虎子,果然不凡。”转身对卢绛道:“卢将军乃是军中长辈,吾当与三位虎子兄弟论交。”胡则也点头称是。
卢绛颇有些满意陈德这低调的态度,叉腰笑道:“休提将门二字,陈将军,你不知道我卢家乃是书香世家,我曾祖还做过状元哩。”
见胡则和陈德大为吃惊的样子,卢绛不由的得意的大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老卢第一个做了不肖子孙,先父将我送到白鹿书院求学,可是我实在不耐那腐儒做派,只是喜欢跑马射箭,于是便纠集一帮好兄弟投了军。害的他们几个跟着我当被读书人看不起的军汉。”言虽如此,语气却颇为傲然。
胡则对陈德道:“陈兄弟,老哥我是个粗人,不过卢老将军却同你一样,乃文武双全之人。做得一手好词,年轻时也曾迷醉了不知多少怀春少女的。”
陈德未想到这位老将军竟然是如此一副跳脱豪迈的性格,不由大为心折,沉声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当今天下正用兵之时,好男儿自当投笔从戎。”
这话大对卢绛的脾气,当下对陈德又一阵夸赞,陈德和胡则二人道还要巡看城墙,卢绛便令他的三个儿子一起相陪巡城,也好有些进益。
一路上,不时有年轻的将领过来见礼,南唐本来重文轻武,这些时日来陈德凭借军功快速窜起,使这些军中精英颇感有荣焉。
“若说全城最紧要之地,恐怕便在此处。”胡则指着不远处的南门伏龟楼道。
金陵城其他各处都是依山带水,极是易守难攻,唯有南门城外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敌军很容易便可以在南门外聚集大队人马围攻城楼。陈德想起的是将近一千年后的一支兽军也是由后来叫做中华门的南门突破了金陵城防,才有了后来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重重的皱起了眉头。
正因为南门是整个金陵城防的薄弱之处,历代君主都对此做了特意的加强,此处的城墙修的比别处高大厚实不说,城内连筑了三道瓮城,城外护城河比别处要宽一倍,更一改木制建筑的传统,纯用砖石砌成城楼,为了防止敌人在平原上使用巨大的抛石机轰击,城楼修筑得类似后世的碉堡一般低矮,状若伏龟。故称为伏龟楼。
眼看一行人都陷入沉默,胡则忽然转过头问道:“陈老弟,若是你领军攻城,攻破南门有几分把握?”
正文 六十章巡城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9 本章字数:3297
陈德眺望远方,宋军已经在南门五里开外建立的营垒已经初具规模,穿着粗布军袍的士卒们正挥汗如雨的在日头下劳作,一条宽阔的壕沟围出长方形的营盘形状,壕沟内侧红色的泥土推成的矮墙正不断加高,更远处还有大车将刚刚采伐下来的大树运来堆积在营垒之中,一些工匠将这些木料制成营盘的栅栏或者投石车、云梯的攻城器械。一支约五千规模的骑兵在旁警戒哨卫。更远处,厚厚的乌云正在西方聚集,层层叠叠的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缓缓地向东移过来,一场狂风骤雨正在临近。
大概是为即将到来的王明潘美所部准备营盘吧,陈德估算正在修葺的宋军营垒规模大概能屯驻五万大军,到时候金陵南面会基本被宋军封死。他听了胡则的问话,沉声答道:“南门城厚池深,虽然地利不如其它各门,但只要守城的兵力足够雄厚,单凭刀来箭往,若是不出奇兵,正面攻城怎么也拿不下来的。”
胡则闻言皱起眉头,自从神卫军主力被宋军一举击溃后,原来驻军十数万的金陵城现在仅有五万军队,兵力比之从前是大大地削弱了。本来还可以指望刚刚离开金陵的陈德所部回援,可是自大江上游局势糜烂后,陈德的部属负责守御的常润二州变成了金陵唯一可以依靠的后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若不是局势崩坏到一定程度也绝不可能将之调离常润入援金陵。当王明、潘美、刘遇率领大军解决唐国沿江各个堡垒要塞,与曹彬合军城下之时,宋军总数将近二十万之众,对唐军形成四比一的优势,到时候如果南门之战真的以双方投入的兵力雄厚程度决胜负的话,恐怕有失守之虞,想到这里,胡则对陈德一拱手道:“陈老弟,现在城内兵力单薄,南门防务又甚为紧要,老哥想奏明陛下,由你负责统带神卫军留守金陵各部,以及我天德军十个指挥五千人负责金陵南面防务,未知你意下如何?”
陈德也想到,在火药未通行之前,南面城墙确实是金陵城最为脆弱的部位,自己在这里防守倒是可以放心一些,只是指挥的军队大都不是自己的直接下属,到时候恐怕有些费力,于是笑着拱手道:“敢不从命,谢胡兄举荐。”
胡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老弟不是孬种。”以陈德现下的名望地位,负责一面城墙的防守乃是大材小用,所以胡则也不虞朝廷不准,所以说完便叫南面城墙的天德军校尉过来参见。
胡则厉声道:“若是陈将军统领金陵南面防务,你们当谨遵将令,若有丝毫懈怠,必定军法从事。”他平日虽然颇为客气,但军法也是极严,众校尉都凛然称命。
胡陈二人率众离开南门,沿着城墙向东巡视,这是天上的乌云已经越来越近,滚滚而来,不多是已将偏西的日头完全遮挡,天色顿时暗了下来。冷风猎猎,乌云压城,胡则身边牙军校尉宋德明躬身道:“胡节度,眼看大雨将至,不如先行暂避,待到雨停时再作巡行。”
胡则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将士们冒雨登城戍守,我何惜此身!”陈德也道:“正合我意。”宋德明只得遵命,令相随的军卒去找寻十数件蓑衣给胡则、陈德及相随巡城的校尉亲兵们披了。
未多时,天地间狂风大作,瓢泼大雨泼剌剌的下降起来,银色的闪电在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大地上,仿佛一次又一次的将天空撕裂成两半,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城墙上此时雨水横流,戍守的军卒纷纷将旌旗放倒以免被风刮走,躲在城台甬道之内,唯有那些当值放哨的军卒不得不坚守在城墙之上,缩着身子借助垛堞挡避风雨,在狂风暴雨的天地之面前,个人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会像抖动的树叶一般被风吹下城去。
虽然风雨交加,军卒们看到身披蓑衣的胡则陈德等人冒雨巡城都极为感奋。每至一处,都大声地欢呼,不管是城楼中还是当值的军卒,都努力将身躯在狂风中挺得笔直,看得陈德心中暗暗感叹,军心可用。
眺望远方,修筑营盘的宋军不但没有躲入营房避雨,反而在军校们的呵斥和皮鞭下更加卖力的从泥水中拖动着装满土石的柳条筐和原木,满身泥浆的宋军上下看起来仿佛黄|色的蚂蚁一般,缓慢而不停的劳作。
到得城池东门,却是另一番景象,成百上千的百姓,扶老携幼,拖儿带女,在风雨中挣扎着走出金陵,逃向远方。
自从湖口大营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以后,金陵城内人心惶惶,开始有络绎不绝的百姓逃出城外,由于金陵南北两面皆已扎下宋军大营,西临大江,也是两军水师争锋的战场,所以百姓都从东门逃出,为了减少城中粮食的消耗,陈德上奏朝廷,除登记在册需上城协助戍守的壮丁之外,所有百姓一律放行。
城中贫民往往无隔日之粮,即便有心躲避战火也无此能力,所以出逃的百姓大都是中产以上的人家。男人推着独轮车,车上载着能够带走的全部家当,有的还坐着一两个在风雨中哆哆嗦嗦的小孩,此时的妇女还没有开始缠足,背着包袱跟在丈夫身后,在泥水中艰难的跋涉。家境富裕一点的赶着牛车,一家老小全挤在车上避雨,拼命的鞭打着拉车的牛,想要快点离开危险而拥挤的城门口,到的前面的青龙山一带便可暂时停下来歇歇脚力。
在出城的队伍中,有一支队伍格外引人注目,十七八辆大车排成一队缓缓向东而行,拉车的全是健马,车队两旁的护卫多是胡人,身形魁梧,神色彪悍,跨下也骑着塞北良马,缓缓地在车队两旁行进。他们在风雨中显得尤为突出,逃难的百姓一见这阵势都不敢靠近。
似乎感觉到城头上关注的目光,行进在车队之前领头之人转过身扬起脸来,正是昨日与陈德告别的粟特商人康屈达干,他一下子便认出在城头肃立的陈德,脸上立时堆满笑意,高声叫着与城楼上众人拱手作别,至于说的什么,由于此时正是风雨雷电交加之际,城头上凝神思索的陈德却一个字都没听得清楚。康丽丝正坐康曲达干身后的一辆马车上,听到父亲高声地和陈德作别,也探出头来,不顾衣饰面纱被大雨淋得透湿,凝望着城楼上的身影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马车之中。马车吱吱呀呀驶过城门洞穿入风雨,顺着泥泞的官道向远方而去。
“常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陈德在心中念道。南唐众将都默默无声的看着城中百姓逃往他方,凌厉的西风卷着硕大的雨点,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城头。
“这般大雨若持续几日,南门营盘完工恐怕会有少许延误。”八作使郝守溶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东路宋军被灭,连挂着天下兵马都元帅头衔的钱王也阵殁,消息传来当天曹彬便向朝廷上表请罪,从那以后,素来以宽厚示人的曹彬仿佛性情大变,对众将虽然还算是客气,但对他们这些行营属官则愈加疾言厉色,稍有不慎便大加笞罚。
“我不管天上是下雨还是下冰雹,若是营盘无法在西路大军到来之前如期完工,你的人头便会挂在中军旗杆上。”曹彬面无表情地冷冷道,官做得越来越大之后,特别是发现陛下特别猜忌武将之后,曹彬很注意地将自己身上那些属于武人的彪悍酷厉深深隐藏起来。但是一败于采石,二败于常州,彻底激发了他身上属于武人的血性,不由自主地恢复了当年军中小校踩着敌人和同袍的尸首崛起时那种狠劲。
正在这时,右军都监王侁迈步入内,也不看在一旁跪禀的八作使,笑道:“曹帅,听闻金陵贼军负隅顽抗,晋王殿下十分担忧,大军孤悬在外日久,西北两面贼寇又将不稳。殿下那里举荐了一位奇人到将军帐下效力,希望能够助大军一臂之力。”
曹彬见有人不告而入,本来正待发作,一见来的是王侁便脸色转和,笑道:“烦劳王监军替我谢过晋王美意,快请这位高士。”然后才对郝守溶道:“你且先行退下,仔细督促军卒建构营垒。”郝守溶这才如蒙大赦般唯唯而退。
王侁见状,微微一笑,从帐外叫入一个浓眉大眼的青衣道士来。曹彬见这人虽然长得高大魁梧,但脸上的神气明显有些懵懂,更兼身着一件半旧的粗布道袍,怎么都不像一个得道高人,心下暗暗生疑,晋王是何等人物,怎么特意派此人前来军前效力,莫不是试探我?不敢掉以轻心,蔼声问道:“请问道长尊号,师承何门,仙居何处?”
他虽然刻意示以谦和,但这些日子以来积蓄的威势岂是一时可以消去的。那人本是一脸迷茫之色,一见这高居帅位将军问话,立即跪下诚惶诚恐禀道:“小人牛保甲,隆州人氏,奉命前来相助将军攻打金陵。”
曹彬见他如此模样,哪里像个有道高士的样子,不由得一脸疑惑地看王侁。
王侁呵呵笑道:“晋王礼贤下士,自有八方豪杰来投,曹帅,此子貌不惊人,却身怀绝技,以吾之见,旬日内攻破金陵,还要着落在此人身上
正文 六十一章 试胆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9 本章字数:3299
正当陈德凝望城外一眼望不到变得的难民队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士卒的叫骂声中不时夹着呼喊,陈德皱眉道:“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他久居上位之后,逐渐养成气度,随口一句,自有人领命遵行。李斯立刻亲自带一名亲兵走下城楼去查看情况,只花片刻工夫便上来禀道:“有个吴越壮丁听闻陈节度巡视城防,吵闹这要上来拜见陈情。军卒们已将他拿下。”
“竟有此事?”陈德一听不由起了疑心,吴越敌国士卒与自己素不相识,怎会强行要求拜见?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于是淡淡地沉声道:“你且去带他上来,看他有何话说。”
未几,一个敦实矮壮的吴越俘虏被李斯带两个亲兵押了上来,他二十来岁年纪,虽然衣衫褴褛,黝黑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倔强的神情,陈德注意到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特有色紫铜色,通常来讲,这是出海的渔民常年风吹日晒的结果。这人显然不认识陈德,他打量了一番站在他面前的一堆将领模样的人,却不知道应该和谁说话,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陈德先开口。
“吾便是陈德,你要见吾,所为何事?”陈德轻轻的沉声问道,带着一种不容人不回答的威势。
那人见找着正主,立刻跪下禀道:“小人吴越国降俘,名唤余喜,求见大人只为为吴越军中的同袍求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陈德更加疑惑,问道:“吴越降俘不过在城中充作壮丁,做一些劳役而已,吾从未妄杀一人,你何出此语?”
余喜恨恨的看了一眼尾随上来的两个天德军军卒道:“听闻将军仁慈,每个降俘日给米一升五合就食,可是每日我等吃到口中的,不过七八合粗糠,劳役繁重,吃少了气力不支,多生疫病,已有不少兄弟累饿而毙。”
“哦?”陈德心道,抬眼一看那两个跟上来天德军军校神色紧张,心中有数,转头向胡则告了个罪,厉声问道:“他刚才所说是否属实,眼下大敌当前,若说实话,不过退赃,数十军棍而已,若不说实话,吾正欲借数个人头严明军纪!”
那两人那里经得节度使这般恫吓,当即跪倒在地,认罪不迭。胡则大声斥骂,要将这些贪渎俘虏口粮的军卒斩首示众,陈德阻拦道:“宋人大兵压境,城中士卒多留个一个便多一分御敌之力,再者,适才我已答应他们,退赃便仅责以军棍。胡兄就当给小弟一个薄面。”
虽说他甚是体恤士卒,胡则还是因为天德军中出此败类心中恼怒。虽说五代末年,贪渎之事在军中甚是平常,有的做到一州防御使、节度使还念念不忘中饱私囊,还如何能够苛求底下的军卒。但这克扣降俘军粮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激起变乱便不可收拾,于是恨恨道:“若不是今日陈节度为汝等求情,定要将汝等斩了以正军法。”
见事情处理完毕,陈德便挥手让李斯将这干人等都带下去,谁知余喜又直挺挺的跪下道:“小的代众兄弟谢陈节度、胡节度大恩。”抬起头来又道,“小的与宋人仇深似海,愿陈节度收留,必定粉身相报。”
他话音刚落,李斯便斥道:“你这蛮子好不讲理,我家将军身边都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子弟,怎会留你这种降俘?”说完便带着亲兵要将他拖下去,那余喜不敢反抗,只能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叫道:“大人,用人之际,奈何驱逐壮士,徒令天下英雄寒心。”
陈德听他最后喊话颇有意思,伸手止住李斯,沉声问道:“你与宋人有何仇怨,为何偏偏要跟随于我?”
余喜看了看周围一众军校,咬了咬牙,跪下禀道:“小的本是吴越镇海军中都头,家有年迈父母,同胞妹妹两个,吾平日里都在军中居住,那日回家探访,却只见一片血泊,老父老母横死家中,两个妹妹俱都被人抢走。询问了邻居方才知道,一个文官带着伙宋军做得如此滔天恶事。大军出发之前我一直找寻仇人,苦无结果。一双胞妹也杳无音讯,恐怕已经无幸。”他话语间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凄怆,除了陈德之外,众将都是在这五代见惯乱离之人,这等遭遇颇为常见,若是普通人家只能忍气吞声。若是撞着血性汉子,自将一口横磨剑报却此仇,当下不免同情他没有找着仇人,只能将这笔帐胡乱算在宋军头上。
余喜抬头看了看各军将一眼,接着道:“小的本打算在军中徐徐找寻仇人,谁知常州之役大军覆没,宋军临阵脱逃。那日陈节度的军威在下亲眼目睹,那丁德裕所率的宋军在杭州城中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但弓马娴熟,却有几分真本事,见到大人旗帜却只有望风而逃。吾心知要找着宋人报得此仇,此生非得跟随陈节度不可。请陈节度收留。”说完在地上重重磕下头去。
陈德本来欣赏余喜敢于为同袍请命的气魄,当下起了收留之心,只怕身边军卒不服,而且此例一开,恐怕将使不少人心存幸进之想,便沉声道:“我看你是条汉子,若能接我一刀,就留在我身边听用,若是不能,便不可纠缠不休,你看如何?”他这话一出,胡则等人倒还没有什么,熟悉陈德力道刀法的李斯等亲兵却脸上变色,陈德近来刀法大进,牙兵们往往数人联手才能和他对阵。单人独斗,若陈德不留手,往往一刀便可劈废一人。
余喜本来已是心无他念,忽然见着这么一丝希望,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谢陈节度恩典,余喜当舍命一当大人虎威。”
陈德含笑命人找来一口五尺横刀交与余喜,自己拔出日常携带的那镔铁宝刀。隔着漫天狂风骤雨,对越来越近闪电惊雷都视若未见,两人在城头遥遥对立。胡则带着众军校在旁见证,摇头暗叹这老弟虽然官居节度使,却还是个少年心性,这等降俘收便收了,不收便一脚踢开,何必与他当真舞刀弄枪,若是一个失手,自己找谁去防守南面城墙去。而卢家三兄弟等年轻校尉却看得血脉贲张,从心底里觉得如此才是大丈夫好男儿行事风范。
陈德抚刀肃立城头,仔细观察着余喜,见他显然近日未曾吃过饱饭,面黄肌瘦,脚步也有些虚浮,却稳稳将一口横刀立在身前,浑不理会身旁的一切,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没有丝毫害怕。陈德心中暗赞,“好汉子!”忽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在近处击落,天地仿佛刹那间变成煞白一片,陈德轻喝一声,借助闪电的威势,猱步向前,全力一刀劈向余喜。
旁观的众人都觉得陈德这一刀虽然直上直下毫无花巧可言,却秉天地之威而来,势不可挡,哪怕面前是一座泰山,也要将之劈为两半,心中不免暗暗为余喜捏一把汗,不少同情他遭遇的人心中直叫他赶快闪身避走。
谁知余喜竟然不避不让,矮身举刀,跨步上前横格,只听当啷一声长响,他手中横刀被陈德切为两段,一片雪亮的刀刃夹带着雨水迎面而来,甩出来水滴直砸得余喜面皮生痛。
熟悉陈德刀势的李斯等人几乎以为是陈德要将李斯一斩两段之际,陈德手中之刀却稳稳的停在余喜鼻尖之前,而余喜手握着被斩断的半截横刀,还保持着挡格的姿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陈德,没有一丝惧意。
陈德慨然一笑,收刀入鞘,喝道:“是条汉子!”转过头去对李斯道:“这个兄弟我们收了,入牙军营。”李斯还未待答应,一旁围观的数百唐国军卒便震天价的叫起好来,五代军中最重勇力,余喜虽为敌国降俘,但凭借自己勇力,一跃为节度使亲兵,当真令人佩服不已。不过即便如此,陈德那一刀之威也甚是吓人,不再有士卒愿意以身犯险。刀剑无眼,万一手不住,这人不就被一劈两半了么?
余喜闻言,正待向陈德下跪谢恩,陈德伸手扶住不让他矮身,沉声道:“大好男儿,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除此之外,宁可断头死,不可屈膝于人。”他见余喜尚无蓑衣遮身,便将自己身上蓑衣解下披在余喜身上,转身与胡则等人继续巡城。
跟随在后李斯连忙从旁处找来蓑衣给陈德递上,陈德随口叮嘱,让李斯在下一处城台找寻两个胡饼先给余喜垫垫肚子。李斯点头答应,回来时给余喜敦厚的肩膀上擂一拳,笑着道:“陈大人对你这般照顾,直令我等兄弟心生妒忌。”余喜也是性格豪迈之人,也笑道:“怎及得上老兄,有幸跟随陈节度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