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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作歹(月上梅梢)第1部分阅读

      为妃作歹(月上梅梢) 作者:欲望社

    为妃作歹

    作者:月上梅梢

    第一章

    不,我不能死,不能死。

    眼前掠过很多熟悉的面孔,她仿佛听见小瑜的哭声:“楠姐,我没有动萧主管的电脑,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小瑜是老实的好孩子,你不会动别人的东西,这是诬陷,是栽赃,放心,我已经都弄好了,到底是谁修改了账目,今天就会水落石出,别哭啊,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

    蒋楠想伸手抓住面前的女孩儿好好安慰,但是身上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面前的小瑜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俊美不羁的面孔。

    “阿楠,看看,我新女朋友,漂不漂亮?”男子向身边一指,身边的女孩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

    蒋楠的心抽搐了一下,有些疼,但她很快就把这情绪压了下去,伸出手拍拍男人的肩膀:“行啊光明,你那张脸总是容易吸引异性的,看来你和我分手的决定算是做对了,不然岂不是耽误了你去获取一大片森林?”

    说什么青梅竹马,说什么十年爱情。呸,全他妈是骗人的,痴心女子负心汉,老祖宗诚不欺我也。

    笑容背后,蒋楠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随即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男人就是那浮云啊,不就是长了一张最合姐姐我心意的俊美脸蛋儿吗?从开裆裤时就玩在一起,到现在认识你二十八年了,你什么时候用心去做过一件事?什么时候脚踏实地的好好干过一份工作?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好高骛远和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所谓理想,你这家伙还有什么?哼,竟然还嫌弃我比你强,呸,这样的男人我要来干什么?当抹布都根本不够格。

    一口怨气憋在心中,让蒋楠意识到自己对面前这个没用的男人,其实还是有一丝爱意存在。这也没办法,从小到大,她这个性情刚烈的外貌协会成员就认准了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方光明提出分手,她都做好了养这个男人一辈子的准备。

    面前的俊美脸孔忽然消失,四周恢复了先前的黑暗。蒋楠的手猛烈乱抓着,一边在心里大叫: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好男人气死方光明呢,我还没看到那个刁恶老女人被开除的下场,我不能死!

    眼睛猛的睁开来,脸上有些痒痒,蒋楠伸手轻轻一抹,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满脸的冷汗。她舒出一口长气,轻声自语道:“还好还好,看来我果然是没有死,嘿嘿,那样猛烈的撞击都没撞死我,必有后福必有……”

    眼睛猛然瞪大,剩下的字都被咽进了肚子中,蒋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只擎在半空中的嫩白小手,脑子里好像有几十根弦一起断裂。

    不……不会吧?不可能吧?这是……穿越?生活啊,他妈的你不能这么玩人啊。

    看着那只嫩嫩白白小小的如同小猪蹄般的手,蒋楠心里只剩下哀叫。

    “老爷,我不管,这次你说什么也得给二丫头起个名字,都是你,说什么小名儿叫几年也无妨,大名儿是一定要好好起的。结果怎么样?妞妞还不是掉到水里差点儿淹死?我爹娘活着的时候,我就听他们说一个人的名姓就是立身之本,没有大名,就好像身体里少一道魂儿似的,你今天哪怕就是取出再难听的名字,你也得给我把二丫头的名字给取出来。”

    屋外是一个妇人半带着哽咽的声音,蒋楠呆呆坐在床的最里边,她身旁是一个比她大两三岁的小女孩儿,粉雕玉琢一般,说不出的漂亮可爱,此时正扑闪着眼睛关切的看着她。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不管起什么名字,都得要。”屋外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过了一会儿,便听他咳了一声道:“既然丫丫是叫东风,那妞妞不如就叫西风吧。”

    “啥?”妇人尖叫一声,就连蒋楠的眼睛都差点儿凸出来,心想西风?我一个女孩子叫西风?这是什么爹啊?有给女儿起这种倒霉名字的吗?

    果不其然,妇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愤怒:“老爷,你说说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大丫头出生那天是刮的东风,你说就叫谢东风。好嘛,如今二丫头出生的时候又没刮西风,凭什么叫谢西风?你说你要好好琢磨几年,如今都过了三年了,你就琢磨出个这样的名字?”

    那老爷似乎有些羞恼,讪讪道:“我说过我不会起名字了,要请个教书先生起,你又不让,说非要我这爹爹亲自来起。我也心疼妞妞,想给她起个好名字,可这不是没琢磨出来吗?你就逼着我赶紧起了。如今既然都起好了,就用这个名字吧,我觉着谢西风挺好听的。”

    谢西风?我看是喝西北风吧?蒋楠在心里吐槽,一边垂下小脑袋:对于自己穿越后的前途,她开始有些担忧了。

    最终蒋楠在这个时代的名字还是叫做谢西风,她娘亲当然抗争过,但是大概不知哪句话惹得她老爹恼羞成怒,因此倒下定决心就叫谢西风。虽然是上门女婿,但这个时代终究还是以男人为尊的,最后娘亲也不得不妥协。

    再怎么不甘心,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在现代经历过的那二十八年,如今已经是前尘往事了。蒋楠只能打起精神,让自己重新融入到这个架空的时代中,努力为了新生活奋斗。好在她今年只有三岁,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从头慢慢了解慢慢学习。

    谢老爷名盾,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出公子。他母亲是个小妾,谁知那谢家大妇狠毒,谢老太爷又过于没用,因此谢盾还没满五岁,就和娘亲一起被那大妇给卖了。车船漂泊之后,母子俩天各一方,小小孩童就在一个乡下地主家放牛,也是那地主夫妇心地还好,老两口半辈子只得一个女儿,见他诚实能干,便招了做上门女婿,等到老两口撒手人寰后,便由谢老爷接了家产,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守着上千顷的土地,小日子过得倒也幸福美满。

    这都是那个叫谢东风的姐姐说的,小小的谢西风心里充满了对老爹的同情和对那不知在何方的大妇的痛恨,不过这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念头,随着时光慢慢流淌,当年三岁的女孩儿渐渐长大,转眼间就是十岁的小丫头了。

    “爹,爹,你又在这里躲阴凉,张管家到处找你呢。”宁静的后院内,忽然响起小女孩特有的清脆童稚声音,接着一个小小身影冲进月洞门,目标明确的直奔那架藤萝,惊的谢老爷从凉席上翻身坐起,慌手慌脚的就要穿鞋,却因为太过忙乱,导致身子一个不稳,就从榻上摔了下来。

    “你……你这孩子,张管家找我,你让他等一会儿就是了,做什么这么咋咋呼呼的,哪有一点儿女孩儿家的样子?”谢老爷佯装恼怒的训斥着,但话语里却透着一丝掩不住的心虚,对上女儿清澈锐利的目光,他便很没出息的垂下头去,假装整理衣服上的丝绦玉佩,一边暗暗在心里叫苦,心说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竟然生了这么个厉害女儿,每日里让她管得死死,就是她娘也没这么管我啊。

    “你什么时候有了家长的样子,我就什么时候做姐姐那样的乖巧女儿家。”谢西风撇了撇嘴,上前从地上捡起半块玉佩递给老爹:“呶,奶奶的玉佩掉了都没看见,还敢说自己不心虚。哼,分明是让我拿到了错处。”

    “胡……胡说……”谢老爷脸都有些红了,瞪了闺女一眼,又小心将那半块玉佩系在了衣服上,这才擦擦脑门上的汗,迈着四方步子走出了后院,去见那“不干好事儿”的张管家了。

    谢西风出了后院,便要往母亲的屋里去,忽然想起天气这么热,正好可以将昨日自己镇在井中的那个西瓜取出来开了,于是一转方向,便往西行。

    在后院靠近西角门的地方有一眼井,听说原本是一个寒泉眼,夏天时候还丝丝往外冒着凉气,东西放在井中,效果堪比现代的冰箱冷藏。

    远远便听见传来骂声。谢西风是个闲不住爱揽事儿的人,如今虽然因为年纪小,还没有管家,但合家上下没有人不知道这位二小姐的厉害,相比之下,安静温柔的大小姐谢东风真的就如同一个菩萨一般了,好在乡下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谢家不过是一个土财主,谢氏夫妇宠爱两个女儿,也没有用那些大家子的规矩来拘束姐妹两个,只要大致不出格儿,他们也就由得小西风高兴。

    因此这时候听见骂声,倒让谢西风疑惑,暗道我府里什么时候有这样刻薄的婆子?因一路走过来,那声音越发清晰,就于骂声中也能间或听见几句恳求。西风走近前去,听那婆子还在那里破口大骂道:“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老娘拿大扫把打你们出去,也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呸,让你们在外面躺着,把我这门前都弄脏了,没叫你们赔就是老娘仁慈,你还敢啰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阿物儿,两个臭要饭的,也敢在贵地躺着,没的阻了我们家运气……”

    这时候谢西风已经走到了近前,从婆子身后看过去,才发现有一老一小在门外,两人一样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老的躺在地上直哼哼,小的则跪着哀求些什么,西风听不大清楚,好像是在讨口吃的。她见那婆子真的将门边大扫帚拎了起来,便脆生生叫了一声道:“给我住手。”

    第二章

    那婆子听见声音,才发现身后有人,忙转过身,只看了两眼,面上便露出笑容,躬身道:“二小姐,都是奴婢无能,让这么两个腌臜东西污了二小姐的眼睛,您放心,我这就把他们扫夜壶一样的扫出去,哼,也不……”她话没说完,便听谢西风冷笑一声,厉声道:“混账东西,一个老婆子罢了,也敢这么仗势欺人,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必定不是这家里的老人,不然也不敢这样嚣张跋扈。”

    那婆子还真是新进府的。只因为是和张管家有着一丝八竿子也未必能打着的亲戚关系,送了二两银子,才央告着来到这西角门上当差。她只听人说这府里的二小姐厉害,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尊菩萨,却不知谢西风的性体,还以为她的厉害便是刻薄寡恩心机深沉呢。谁料想自己今儿才是第三天当差,就把马屁给拍到了马蹄子上。

    当下谢西风看了看那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又狠狠瞪了婆子一眼,才对那小孩儿柔声道:“你爷爷还能不能起来走路?”见小孩儿点头不迭,她便道:“那扶你爷爷进来吧,我安排人给你们找一些吃的,再找两件能蔽体的衣服穿。”

    那小孩儿喜出望外,又朝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扶起他爷爷,一边叫道:“爷爷,有吃的了,小姐发善心,说要给我们吃东西。”

    谢西风引着这爷儿俩来到后院,嘱咐他们去凉亭里坐着。之后就往前院来,吩咐两个小厮去后院把那爷俩梳洗一番,又命两个丫鬟从厨房里端了刚出锅的米饭和红烧肉以及炖芸豆白菜汤,送给那爷儿俩吃,她这里刚一转身,便看见张管家从谢老爷素日办事情的房间里出来了。

    还不等西风说话,那张管家早眼尖的看见了这二小姐,忙堆着笑容来到近前,陪笑道:“姑娘这会儿是去太太房里呢?昨儿个我侄儿猎了一只白兔,浑身没一根杂毛,我叫他□几天,等到乖巧了,再送过来给姑娘赏玩。”

    谢西风年纪虽小,但在下人们面前却是一副小大人模样,闻言便笑道:“多谢张管家了,白兔什么的我们往后再说,我问你,西角门上那个当值打扫的婆子是你安排的吗?与你有什么关系?”

    张管家先是一愣,接着汗就下来了,暗道我的天爷姑奶奶喂,怎么刚往那里安插了个人,这还不到三五天功夫,就让这位二姑娘给瞧见了?也难怪他心里发毛,那婆子是个极没知识的,他心里岂不清楚?因此才给安排在西角门,想着那里素日没什么人行走,姑娘们也多不在那处玩耍做活儿,就粗俗一些,无人看见也不妨事了。谁知今儿就听西风问起,哪能不暗暗叫苦,一边就暗自疑惑,想着这位二姑娘莫不是长了火眼金睛不成?

    当下越发陪着小心的笑道:“回姑娘,是我安排的人,当时想着不过是看个门,那里又没什么人出入的,因此就有些粗心了。莫不是她冲撞了姑娘?她与我也没什么亲,不如我这就撵了她去。”

    谢西风笑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有些太势利眼了,嘴巴也毒了一些。自从我懂事以来,竟在咱们府里没见过这样势利婆子。若论起来,她这样的在那些名门望族中,合该被撵。但我想我们不过是乡下一个地主家,若她真的无依无靠,指望着这个赚钱,又何必断她工作?只是有一条,你去和她说说,若日后还敢这么嚣张跋扈势利刻薄,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看在张管家面子上,我给她一次改错的机会,记着,只有一次。”

    那张管家一边听一边就流冷汗,见小女孩儿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柳眉都挑起来,更是心中如同擂鼓一般,忙替那婆子谢过了西风,紧接着就找她斥责去了。这里谢西风没捞着西瓜,倒捞着两个乞丐,也不能不管,因此也往后院来,却迎面碰上两个送饭的丫头,听她们笑说道:“姑娘,那一老一小倒还识趣儿,吃完了饭,穿了小子们给的衣裳,就和我们告辞了,只说姑娘救命的大恩大德,这辈子都记着,来日若有了机会,粉身碎骨也要报答的。”

    谢西风听了回报,看看几个大碗中已经没了饭菜汤汁,便点点头道:“也罢,救他们一次,终究不能都靠着咱们养活,这爷儿两个是懂事儿的,伸一把援手也不冤枉。”言罢命丫鬟们去寒泉井里取来西瓜,她亲自切了,送给娘亲姐姐吃,不提。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八年光阴匆匆而过,当年以十岁稚龄就崭露头角的小女孩儿,已经长成一名亭亭玉立月貌花容的少女了,只是这些年来,却没添半点儿女孩子家的稳重闺秀,反而越发爽快泼辣,又因为她比爹娘姐姐加起来还能干好几倍,因此现在谢家的家业全是谢西风在打理,不过三两年时间,原本的一千顷土地已经扩到了三千顷,更兼家里还做些粮油买卖,如今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户了。

    谢家原本是在秀山村居住,因为买卖多在几十里外的清远城中,因此谢西风就和父母说,不如把祖宅留在此处,合家搬往城中居住,也可就近照看买卖。那谢氏夫人早听人说清远城是如何的繁华无限,一听女儿提议,就动了心,倒是谢老爷还有些犹豫,不过后来看到夫人都不留恋这个祖宅,且大女儿从小订婚的娃娃亲也在城中,那是书香传世的望族,若不是当日自己为那商老爷出了一笔钱救急,人家万万不可能和自家定亲的。这些年银钱没少往商家送,谢老爷犹怕那商家看不上自己一个地主家的女孩儿,会退亲。若是搬到城中居住,常常往来,倒可增些感情,怕那商老爷也就更不好意思开口退亲了。

    因家里人都同意,于是谢西风就开始打点搬家事宜,先是亲自和下人们一起去清远城选了一处地脚好的三进大宅子,又在城中买了二十几个丫鬟婆子男仆小厮,看着他们把宅子都打扫了出来,又清查了一下各地的半年账目,如此一耽搁,就是三天时间过去,她想着乡下家里也要好好收拾一下,因此也没有歇一两天,便马不停蹄的又回了秀山村。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谢西风跳下马车,却遇上几个刚从自己家里出来的村民,她不由有些疑惑,忙奔到家里,只见爹娘正在厅里喝茶,神态十分悠然,也不像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

    看见在外面忙的都有些清减了的女儿回来,谢家夫妇对于自己悠然喝茶的行为稍稍产生了一点愧疚,于是连忙站起来围到女儿身边嘘寒问暖,又让丫鬟们重新摆上饭菜,却见谢西风轻轻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爽快道:“能有什么事情?所有的我都已安排妥帖,宅子也收拾好了,就等我们择了吉日便可搬进去。刚刚我看见赵大娘她们从咱们家出去,可是有什么事吗?”

    谢氏笑道:“没什么事儿,大家一个村子里住了十几年,虽然平日里往来也不多,但咱们家可也没薄待了他们,因此如今听说要搬走,就都上门来说几句话而已,我觉着她们有些担心咱们会把田给别人种,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打探的意思。”

    谢西风点点头道:“我就说嘛,即便是来表达一下留恋之情,也必定是有事儿。爹娘没告诉她们?说田依然给他们种,只要租子不少就成,现在我们搬走了,这些田地还要靠他们多照应着呢。”

    谢老爷笑道:“说了说了,这不都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吗?你就不能有不操心的时候儿?奔波忙碌了这几天,赶紧回屋里歇一歇,我找村东头的私塾先生问了,再过十天就是黄道吉日,正宜出行搬家的,我们就那天搬进城吧,明儿开始你又要忙着收拾家当了呢。”

    谢西风笑道:“既这样,那我回房去了,爹娘也早点儿歇着,如今天气入秋,晚上添了凉气,你们盖点儿东西,别因为自己胖就不怕,回头着了凉,还怎么动身?”

    三人又彼此叮嘱了一回,谢西风便回到后院,看见姐姐屋里的门开着,便走了进去道:“怎么不点上蜡烛,坐在窗前发什么呆呢?”一边就坐到姐姐身边。

    谢东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妹妹,便勉强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吃饭了不曾?”

    谢西风笑道:“才回来的,我让厨房里单给我做两样爱吃的菜,想必等下就送到我房里了,这几天在外面忙,也没正心吃饭,且那外面的饭菜也不好吃,比廖大厨子差多了。”说完看了看窗外,纳闷道:“天都黑了,月亮还没上来呢,你倒是傻乎乎坐在这里看什么啊?”

    谢东风面上笑容敛去,呆呆向外面望着,喃喃道:“一声霹雳惊飞鸟,只叫同林各西东。”

    “什……什么什么?”谢西风没太听清楚,又不知道姐姐的意思,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却见谢东风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咳了一声掩饰,接着又笑道:“没……没什么,不过是忽然想起你说的那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罢了。”

    谢西风奇道:“怎么忽然想起那个?哦,我明白了,姐姐必然是想那商家公子了,呵呵,不用急,等咱们搬到城里,我就使人好好打听一下,看看他人品学问如何?若不是拔尖的,哼,可休想将我漂亮温柔知书达理的姐姐娶进门去。”说完攀住了谢东风的胳膊笑个不停。

    谢东风却似乎更加的不开心,喃喃道:“那崔莺莺和张生两个虽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之前的波折也不少,可总是守到了云开见月明……”不等说完,便听谢西风不屑道:“切,莺莺太柔弱了,还不如红娘呢。若是张生看上了红娘,那小丫鬟豁出去和他私奔,也不可能白白受这些挫折。我说姐姐,你平日里没事儿就爱玩个什么伤春悲秋对话流泪对月长叹的,好好一个人,都被这些伤感弄得没了精神。如今却又寻思这西厢记做什么?那不过是妹妹之前不懂事,胡乱编了说给你听的,听过了也就算完,要是为它多想,就是妹妹的罪过了。”

    谢东风的眼中似是燃起了一点光芒,呆呆看了妹妹半晌,忽然期期艾艾道:“那……那红娘真能那般大胆吗?私……私奔?这样的女子岂不是要为世人唾弃?”

    “呸,那不过是些老学究卫道士的说法罢了,我最恨那些人的,满嘴里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大家都是人,只许男人眠花宿柳三妻四妾的,就不许女人也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把?放屁。姐姐你将来可不能也让三从四德女训什么的给弄傻了,在夫家受了欺负,只知道忍气吞声,你回来告诉我,让我替你出头去……”

    谢东风见妹妹越说越不像了,连忙跺脚道:“好了好了,这也是女孩儿该说的话?都怪我,不该招惹出你这些疯魔混账话来,你也累了好几天,还不赶紧去歇着,明儿还有的忙呢。”

    谢西风听见姐姐这么说,便伸了个拦腰,喃喃道:“真是有些困乏了,肚子还饿着呢,既如此,姐姐也安歇吧,妹妹先去了。”说完便转身出了门,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又过几日,乡下祖宅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谢西风便带着两个小厮丫鬟,坐了马车进城,又让那些丫鬟婆子们将宅子好好清扫了一遍,依照她的心思,便是在这里等爹娘姐姐搬来就完事儿。谁知刚吃过午饭,就见家里的一个小厮奔了过来,满身满脸的汗,一看见她便叫道:“二姑娘,您快回家去看看吧,不好了,大姑娘不见了。”

    “什么?姐姐失踪了?”谢西风一惊站起,险些没摔个踉跄,好容易扶住了桌子,勉强稳了稳心神,这才对那小厮道:“你好好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出门了吗?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一边说着,就吩咐外面的小厮道:“快给我备马车,我要赶回秀山村。”

    第三章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谢氏夫妇的眼睛已经哭成桃儿一般,见二女儿回来了,两人便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忙拉着西风诉说。好在西风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便安慰道:“爹娘且稍安勿躁,我这就带人去找姐姐,这许多年也没听说过咱们这里闹什么匪患,不可能是被绑票劫走的,许是想散散心,却迷了路也未可知。”

    谢氏夫妇如今只剩下点头了,就要和谢西风一起走,却被她阻止,只说他们保重身子要紧,万一焦急上火,走路再摔着,得不偿失,因到底将夫妇两个留了下来。她这里带着几个小厮男仆妇人,便往村外寻找。

    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谢西风毕竟是两世为人,上一世里她就是聪明过人心智成熟,为了对付工作中的各形各色人物,硬是花了三年的业余时间就把心理学硕士学位拿到手。因此一边走就一边琢磨着最近几天谢东风的言行,屋里屋外都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说明姐姐是自己出走,并非被劫掠,既如此,正值多事之秋搬家之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姐姐倒出去做什么呢?

    因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几天前傍晚时谢东风说的那些话。

    谢西风猛然站住,在心里细细回想那一日姐姐的举动言语,越想就越是疑惑,又慢慢走了几步,她方停下步子,沉声对身边几个小厮道:“你们去别处找找,我记得不远处有一座山神庙,我去那里看看。”

    一个小厮道:“二姑娘,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去那山神庙里,不如让小的们陪你去吧。”话音未落,就听谢西风冷哼一声道:“少废话,不过是座破落的山神庙,现在天还没黑呢,就有鬼怪也不敢在大白天出来,你们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即便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只要发一声喊,你们也可以很快就过来,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家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位二小姐从来是说一不二的,连老爷夫人都不违逆她,于是只得听话散开。这里谢西风整理了下衣襟,双眼直视着那山神庙,然后一步步上了野草横生的破败台阶。

    山神庙的大门紧紧关闭,在夕阳的余晖下,看过去显得格外阴森。谢西风却是怡然不惧,伸出一只手推开那两扇木门,就听到“吱呀呀”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紧张的声音低声叫道:“是谁?”

    这声音倒好像在哪儿听过,但肯定没有在意过,谢西风的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手上用力,两扇不太结实的木门立刻大开,她迈步走进去,眼睛紧盯着站在大殿中央,手里擎着一根棍子的男人,淡淡道:“谢东风是不是在你这里?”

    男人对着气势凌人的西风,神情却慢慢平静下来,他放下手中的木棍,想了想便回头轻声唤道:“东风,这是你妹妹吧?”

    殿里没有声音。谢西风心中气极,却没忘回身关了庙门,这才回头小声叫道:“谢东风,你给我出来,出来,敢做不敢认吗?”气急之下竟是连姐姐也不叫了。

    男人皱了皱眉头,咕哝道:“她是你姐姐,说话注意点礼数。”

    谢西风猛的转过头看着他,借着窗户洒下来的落日余晖,可以依稀发现这张面孔十分的俊秀,只是身上穿着粗布衣服,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个有身份的人。她不禁冷笑了一声,慢慢走了两步,打量着那男人慢慢道:“礼数?你竟还知道礼数?你所知道的礼数,便是拐了人家的闺女私奔吗?”

    一句话让那男子的面孔全都涨红了,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辩解,忽听山神像后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不……不怪他,这不是他的主意,是……是我逼他的。”随着话音,谢东风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慢慢现出身形。

    “姐,你出息了啊,竟然还会和别人私奔了。”终于看到姐姐,谢西风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她却压根儿不相信谢东风的话,开玩笑,自家这个姐姐,沉稳如宝钗老实如迎春,你就是杀了她,她也想不出这么荒唐的主意。想到这里,便不由得走上前,拉着谢东风袖子道:“姐,我知道你不可能想出这样主意的,休要为别人开脱,你现在年纪不大,别被男人三言两语就哄住了,你知不知道爹娘在家哭成了什么样子?我得了信儿,只赶了这一路,嘴都起泡了,你看看看看。”说着便指着自己的红唇给谢东风看。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谢东风听说爹娘忧心如焚,又看到妹妹嘴唇上的泡,眼泪也掉了下来,拉着谢西风喃喃道:“但……但这主意真不关明涛的事儿,他虽然出身贫寒,但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给我出这种主意?”

    “那是谁出的?难道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谢西风有些生气,暗想都到这个地步了,姐姐你还要为这个男人掩饰,果然人家说女生外向。刚想到此处,就见谢东风脸上飞红,拉着自己的手轻轻摇了摇,咬着嘴唇小声道:“这……这是你说过的,若不是你,我……我也做不下这个决定。”

    “什么?是……是因为我?”谢西风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用纤长手指指着自己:“我……我何时说过让你私奔的话,还……”不等说完,她便猛的记起,可不是嘛,自己当日从城里回来后去姐姐房里坐了一会儿,因为说到西厢记,便随口扯了两句。只是这些日子事多繁杂,哪里还记得,如今还是谢东风说出来,她才恍惚记起。

    “我……我……嗐,我……我那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就付诸行动了?再说了,我说的那是有情人,都是经历过考验的,姐姐你……你怎么就这么容易的便相信了一个陌生男人呢?如果你怕嫁进那商家受欺负,咱们就和爹爹说,他愿意退婚就退了吧,再另找人家就好,你可不能就轻信了别人,做出傻事啊。”

    谢东风注目看着妹妹,眼中满是伤感,忽然间她一撩裙子,便给谢西风跪下了,一面泪下如雨的哭道:“妹妹,你从小儿就能干,什么事情到了你手里,都没有解决不了的。你给姐姐想个办法吧!我实话告诉了你,我此生若是不能嫁给明涛,情愿一死了之,或是长伴青灯古佛之前……”

    “东风。”洛明涛一直没有说话,如今眼看爱人跪在地上,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就要上前拉她起来,但谢东风哪里肯,还是西风把她拽了起来,求饶似的点头道:“好好好,咱们有什么话回家说,回家说。我的亲姐哎,你是我姑奶奶,是我祖宗还不成?快赶紧把眼泪擦了,回头去见娘,不知道她怎么担心呢。”

    “可是我见了爹娘,怕是就见不到明涛了,我……我若随明涛去,便为不孝。可我若不随明涛去,即为不贞,我……”此刻的谢东风早已是柔肠寸断,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不肯松开,一边又眼望着明涛,满是依恋不舍之情。

    “不怕不怕,万事不是有我吗?我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的姐姐受委屈不是?姐姐就放心好了,将来的事情有我给你做主。咱们现在先暂且回去,你总得让我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想法子不是?”谢西风拍着姐姐的手温言安慰,接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洛明涛,却见他也走上前来,沉声道:“东风,二姑娘说的极是,我们本就不该行这无耻之事,不过是当时头脑发热,才做下了这糊涂事,若妹妹能够想法子补救,不损你闺誉,你自是该跟她回去的。”说完又向谢西风深深一揖,郑重道:“还要劳烦二姑娘代东风周旋,洛明涛这里谢过了。”

    “我自己姐姐的事情,自会尽力,倒不用你来谢。”谢西风看了洛明涛一眼,对这个男人的厌恶感稍微去掉了一点,可一想到对方差点儿拐跑自家姐姐,心里就觉着十分不舒服,便冷声道:“你既要保我姐姐闺誉清白,从现在起便在庙里呆着吧,要等到四更天前后,星月隐去暗黑无比的时候,再悄悄儿溜出来,省的让人看见了,便把你和我姐姐联想在一起。”

    洛明涛点头道:“没错,多谢二姑娘提醒,我便呆在这里,等四更天前后再出去。”说完见谢西风拉着谢东风转身出了庙门,他才长长松了口气,遥望着姐妹两个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暗道这真是东风的妹妹么?怎么她倒好像是姐姐似的?不,便是姐姐也不能这样得东风依赖,倒好像是她老子娘和奶奶一般,一边想着,自己也不由得失笑。

    此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下来,谢东风频频回头张望着,忽觉妹妹一拉自己袖子,待转回头来,才听谢西风道:“放心吧,这里虽是山神庙,但离山还大老远的,那个洛明涛不会让狼叼了去的。”

    谢东风让妹妹说中心思,不由得又是面上飞红。却听谢西风正色道:“记住了,你就做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什么话都由我来说,不要分辩,明白吗?”她点点头,从小到大她是见识过自己这妹妹的能力的,如今全部交给她,自己才放心,不然就让她自己说,怕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第四章

    姐妹俩回到家中,只把谢氏夫妇欢喜的,虽然问了句怎么就离开家没了影踪?但是全让谢西风接过了话来,只说姐姐是因为要搬家,心里对秀山村有所依恋,便悄悄出去走了走,不妨碰见一只黄鼠狼,吓得迷了路,躲在山神庙中,被自己找到了。那谢家夫妇把两个女儿都当成宝贝一般,见大女儿无事,也就无心追究了,因此这番话很轻易便混了过去。

    吃完饭已是酉时末,夫妇两个担了多半日的心,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得乏累,便回房歇息去了。这里谢西风携了姐姐到自己房中,将丫鬟们都遣下,这才问事情的经过。

    “我和明涛,很久之前便认识了。”谢东风坐在床上,说起心上人,一张丽容似乎都焕发出光彩,慢慢回忆道:“妹妹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个凉亭吗?后院里最高的,后来因为假山石塌了,也跟着损毁的那个亭子?”见谢西风点头,她才微笑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人虽小,却已经在家里管些事情了,常常一日半日见不到你的人影,我便上了那假山亭子,看宅子外的景色。”

    “就是在那时候儿看见了这个洛明涛?”谢西风拿起面前茶杯喝茶,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见谢东风又红了脸,轻轻点头道:“是,那时候咱们宅子的后边还没有人家,望过去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地,有一个小小山丘,明涛他……他经常就在那个山丘上放牛。”

    “噗……”的一声,可怜谢西风一口茶还没吞下肚子,就全数喷了出来,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伸着手在虚空里按着,结结巴巴道:“等等……你……等等……姐,我……我还以为那洛明涛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看他倒也有点气质,怎么……怎么闹到最后,他是个放牛的?”

    谢东风显然不满意妹妹如此瞧不起劳苦大众,便白了她一眼轻声道:“放牛的怎么了?素日里你不是最怜老惜贫,同情尊敬那些穷苦百姓的么?如今怎么又这样说?更何况,明涛他虽然因为家贫而不得不给人家放牛,但他胸中是有大志向大丘壑的,我小时候在亭子上看他,就见他一边放牛一边趁机读书,到现在,他虽然没上过一天学堂,但若论起谈吐知识,怕是连秀才也比不上他呢。”

    谢西风摇头叹道:“这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姐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看见过秀才吗?知道人家的谈吐学问是什么样儿的?就帮着你那个明涛把人家都给踩杀了……”不等说完,谢东风已经是羞到了极点,跺脚道:“你……你再说,我不和你说话了。”

    “好好好,是是是,我的好姐姐,就请赶紧往下说吧,你不说,妹妹我怎么给你出主意呢?”谢西风弯腰低头的道歉,倒把谢东风逗笑了,方继续道:“咱们家不是大家族,又有你做我的榜样,所以我偶尔出去散散步,爹娘是不阻止的。我那时候也不敢扰他,只坐的远远的看他,听着他读书的声音,心里便觉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天籁了,又觉他是这世间最有学问,最诚实憨厚的伟丈夫,不知不觉的,一颗心就给了他。”

    谢西风这个气啊,心道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竟然还是姐姐先看上的他?听着意思一开始还是单恋?不过她不敢再随便插言,生怕再把姐姐给羞走了,便耐心往下听。

    其实后面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一个佳人经常坐着看你放牛,就算她坐的远吧,但一日复一日的,别说是男人,就算是木头也能感觉出来啊。那洛明涛自为光明磊落,每日看到谢东风的时候,便也以礼相待,有时打声招呼,慢慢的也会说两句话,一个是落魄子弟无人赏识,一个是富家千金芳心暗许,这还能发展出什么故事?自然是一拍即合。不过两人都是谨守礼仪,洛明涛一心只想自己考上秀才好来提亲,却因为始终未进学堂,对于八股文的研究还未透彻,以至于连续两年落第,自然也就无颜上门提亲。

    谢东风心里虽然焦急,却也知道以洛明涛现在的身份,爹娘是绝不会答应的,更何况自己是订了亲的人。她原本对心上人的信心十分充足,暗道再等两年,总可以考上秀才的,那商家虽是书香传世,不也就是一个秀才吗?到时候自己磨一磨父母,再让妹妹帮忙说两句话,商家素来也瞧谢家不起,这事儿八成能功德圆满。熟料天有不测风云,谢西风一个搬家的提议,将一双小儿女的如意算盘全部打乱,谢东风惶急之下,又在那日傍晚自以为得了妹子的鼓励,方想出这大胆的计划。洛明涛却深知此事不可为,然而架不住东风痛哭哀求,又质问自己的真心,方只好假装同意,将她诳到山神庙中安置好,指望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慢慢劝她打消主意,没想到主意还未成功,谢家二姑娘先找上门了。

    谢西风听姐姐一口气将事情说完,面上也有了一丝小小的惊讶之色,沉吟问道:“这么说,那个洛明涛从始至终都没有同意过你关于私奔的提议?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庙里的时候他不辩白?”

    谢东风涩声道:“妹妹,不管你怎么想姐姐,怎么想明涛,但我心里清楚,他对我是真心的好,在庙里他之所以不辩白,是不想让我这个女人家担上私奔的帽子,才把这些事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