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之歌 作者:枕戈

    妙得可怕的香气钻入鼻端，他用手指沾沾那东西在指尖，轻轻送入口中。

    极其香甜美妙的滋味从舌尖荡漾开来，宛如阳春白雪化在舌端，化作股融汇着百花百果精粹的美味河流，从脑海直顺流而下，直至五脏六腑。

    人间的五谷杂粮虽都能食用，但是狐族最中意的食物其实仍是水果蔬菜类。而完全不加矫饰的然而又纯粹的美味，正是狐族最无法抵挡的类型。

    ……似乎整个身体都飘飘然起来……

    徐道子在陶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明白为何玉冬如此疯狂。他还算是幼年期，对食物的渴望和敏锐没有已经成年的狐来得那么强烈。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东西，简直就像是——

    忽然脑海中灵光闪，东西究竟是什么，似乎已经有隐约的答案！

    ……不正是和那时的味道样么……

    浑身带着皮肉翻卷的可怕伤口倒下的巨兽，喷溅而起的液体沾到滚烫如火的面颊上，徐道子深深记得，自己舌头舔到嘴里的味道，又咸又苦，像是积聚生平所有的悲伤，苦得他口齿发涩，再也不出话来。

    ……那其中，不正是带丝个甜蜜诱人，而又令他心如刀绞的味道么……

    ……就是个东西，没有错！

    徐道子在顾十九惊讶的目光中，避之如蛇蝎地将碗如同琼浆玉液般的东西泼出窗外，此时正好吃完自己那份的玉冬，像是疯似的扑到窗边，只是那窗户用铁栏杆焊死，小小的开口正好可以拿进那些盘碗，却没有办法让钻出。

    对窗户又是嚎叫又是哭泣的玉冬，完全没有当初倾倒众生的风情万种，徐道子虽与素不相识，也不禁感到有些恻然，冲过去抱住的腰部，止住发狂般撕打的架势，身体激灵，不禁脱口而出：“娘！”

    话出口，他愣住。

    话完全是下意识驱使而出来的，真心真意不掺杂任何虚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次开口用个称呼呼唤别人，徐道子心里扑通扑通跳好几下，竟有些战战兢兢。

    但玉冬似乎已经不会话，只大声地哭叫着，完全不理会。

    徐道子压下心头莫名情绪，方面担忧伤到自己，方面仍然在劝道：“那东西吃不得，娘，吐出来啊！”

    第声娘出口之后，后面就简单多。徐道子只觉得自己似乎融入玉冥个角色，眼前个甚至没有和他生活在起过的子，对他而言竟有着深浓的归宿感和信赖感，似乎只要待在的身边，心里就无端端踏实起来，那是种温暖安全的情绪，就好像他曾经在落霞身上感觉到的那样。

    眼见实在制不住，玉冬臂力大得惊人，忽然用力挣，徐道子被推开，往后面踉跄倒去，却被双温暖的臂弯接个正着，他愣，却是那个顾十九将他抱在怀里，接着便扶着他，低声问：“没事吧？”

    徐道子站直身体，摇摇头，忽然道：“位……”

    “姓欧阳。”顾十九会意，随口胡诌个姓。

    “欧阳……大哥。”徐道子急切地拉住他，“刚刚也吃么？那碗像是粥样的东西！”

    顾十九头，徐道子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顿足，“对，可以吃，是人……但是，不行啊……”

    若顾十九不是顾十九，也许会听得头雾水，但是他知道眼前两人都是狐脉，确实算不得人类。从玉冥的话来推测，似乎神志不清的玉冬，误食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碗东西就像是白水样平淡无味，味道和米粥还是有些相似的，吃下去却可以管饱。现在种情况，有得吃也还是不错的，总好过被关起来饿死。

    对于少年和子异常的反应，顾十九疑惑。

    徐道子忽然摇晃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帮让吐出来好不好？吐出来就好，趁着还没被‘同化’……”

    顾十九时听不懂，但是少年哀求的黑眼睛让他生不出抗拒的念头，然而玉冬狂性大发，近都近不得身，更别让吐出那些东西。

    咬咬牙，顾十九稍微下重手，终于伸手架住软绵绵倒下的玉冬，揉捏着的舌根催吐。

    玉冬无意识地干呕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徐道子摸的脉门，顿下，叹气：“欧……欧阳大哥，不用，来不及。”

    顾十九呆，却见少年抿起嘴唇，喃喃地念句话：“……到底安的什么心！”

    徐道子将玉冬挣扎之下弄得蓬乱的长发理理，眼睛有些发酸，那不属于他的情绪再次浮现，将他弄得百感交集，混乱不堪。

    徐道子只知道，回张远之，真的要下狠手。

    他默默地抱住昏睡过去的世的母亲，眼睛射出坚定不悔的光彩，那瞬间，似乎照亮间漆黑的斗室，照亮顾十九探究的双眼。

    徐道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躺在硬质的木板床上，身上很是随便地覆张薄被，亏得是夏季，但即使八月白日里暑气正浓，晚上也有几分凉意沁入心脾。

    打量下四周，间小小斗室，除必备的家具杂物之外，十分简陋。徐道子才发觉自己脚下似乎还蜷缩着团不知名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