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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洲 作者:孟津洲
手里的袋子,孟津洲却先人一步,松了她的手从袋子里掏啤酒。
秦雪柔的鼻尖,正好对住他宽厚温暖的胸膛。
她闻到浅浅槲木香夹杂烟草的气息,慑惑人心。
而男人在她的头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怎么,喜欢我?”
北卡罗来纳 (3)
木屋外还在飘着鹅毛大雪,没有停歇的劲头。
秦雪柔拉上窗帘,转过身,坐到沙发上。
手指在白色书页间摩挲,眼尾却一直瞄向热闹的客厅。
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寻思着进行娱乐消遣,有人拿出仙鹤纹样的收纳袋,哗啦啦往桌子上一倒。
是老祖宗代代传下来的国粹。
一个个都吵着要来几把,最后无疑是孟津洲做了庄家。
玉石麻将垒起了长城,众人都聚在一块儿围观。
烟雾缭绕,喧笑声不断。
孟津洲显然是人群的中心,旁边已经有几个东海岸的妹子黏在他身旁,边看他出牌边娇声道厉害。
他牌品好,被众人簇拥,被美女捧场,也依然淡定自若,毫不毛躁地抓牌,把掂,出手。
几场下来,成为桌上最大的赢家。
从一个人的打牌模式其实可以充分了解到他的个性和行事风格,孟津洲这个人大概就和他在牌桌上的表现一样,永远镇定老练,对凡事都洞若观火。
所以才能一眼就看清她的心思。
那么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对暧昧的无声欢迎?
还是就是一句轻飘飘的注白?
秦雪柔反反复复想着那句尾调勾人的“喜欢我?”,心里好似鼓着海浪,一起一伏。
捧着的《The Thorn Birds》外文原装书一页都没有看进去,神父和梅吉的爱情初始该在哪里,就还在哪里。
想着想着,眼睫就支撑不住地渐渐阂上。
屋内壁炉烧得旺,有心事的人却格外容易入眠。
梦里有个穿着露背鱼尾礼裙的女人,倚在金碧辉映的四合院窗边,跟18岁的她说:
“雪柔,我要订婚了。”
美国的11月很冷,又下雪,北京也下雪了吗?
*
沉沉一觉醒来,秦雪柔揉揉惺忪的双眼,一条温暖的羊毛呢毯从肩上垂落。
她愣住了一会儿。
抬头,望向牌桌。孟津洲已不在。
心里顿时空空的,好像被人无端挖去一块儿。
她抬手绑散下的头发,嘴巴咬住红绳,眼里也像飘进了一片薄荷叶,酸酸凉凉地痒。
但是有句话叫做,命运让人郁伤,也让人窃喜。
秦雪柔绑完头发,看到书本掉落在地,俯身去捡,却看到一张淡黄的便笺纸夹在睡前固住的那页里。
等看清纸上内容的时候,她怔了怔,随即心跳如鼓,像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
那上面用黑色的原子笔,随性散漫地勾画出一个女孩静静睡在沙发上的模样。
简简单单的几笔,就用新鲜湿润的线条,绘出了冬夜木屋内女孩安适蜷缩的温馨场面。
画上的小姑娘清颜淡淡,眉色沉婉,嘴角带着一抹小小的扬翘。
和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很像。
秦雪柔那会儿也紧攥住那张纸,唇角上扬,眸子亮亮地笑,眼里俱是小女孩得到一份意外礼物的惊与喜。
组织干事,也就是她的高中校友Vivian走过来,跟她说你好运,孟津洲都帮你盖了毯。
秦雪柔抬头问她,那他人呢?怎么不见?
Vivian喝了一口开罐的橙汁,回说,打了几局,说坐完飞机,又开车上山,有些疲劳惫懒,就上了楼,临走之前倒是在你这个角落伫立了许久。
最后的几个字,毫无躲避的,像直线球一般准确击中秦雪柔被剥开的心。
她在那个瞬间,突然想要奋不顾身一把,无关从前的种种,无关图谋与算计,
只是因为有人为她画了一张小像,为她披上了一条小毯。
客厅人头攒动,纷扰喧阗,只有他不染一丝迷醉,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她。
上帝啊,
原谅她吧。
她是一个缺爱的女孩,看上的东西就绝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