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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112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客!合着我们都是些不入流的”,疤脸汉子言至此处脸色蓦然一变,“兄弟们,既然这表子看不起咱们,那咱们就自己进去乐呵”。 秋读阁

    新园子开张。这些个地痞混子来捣捣乱,唐成并不觉得意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靠的就是这个吃饭,不捣捣乱也不好收钱抬价不是!但见到这刀疤脸竟然不要钱,尤其是听到关关所说随喜加三成之后居然脸色动都不动的时候。唐成就意识到问题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这些个混子既然不是为随喜钱来的,且口口声声要进去。这就明显地很了——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至于为什么捣乱,这其实并不太费思量,不过这时候唐成也没功夫思量了,就在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地同时,唐成已抢步而出挡在了关关面前。“疤脸,拿着钱赶紧走。别给脸不要脸!”。

    “呦,是谁一脚没踩稳,让你这个王八伸出头来”,疤脸嘴上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已抡了过来,“老子现在就让你没脸”。

    疤脸刚一伸手,唐成已护着关关向后靠去,这一巴掌落空使疤脸恼羞成怒,跨前一步的同时,蒲扇般大手已紧攥成拳向唐成擂了过来。

    恰在这时。蓦然便听门口处一声断喝响起道:“住手”。

    “胡疤子。你威风的很

    拳头擦着唐成衣襟儿而过的胡疤子听到这个声音愕然一愣,“万……万头儿。你怎么在这

    万四海看着胡疤子地眼神儿直欲冒火,他现在不仅是恼,心里更多的还是怕。今个儿他之所以在此,正是为了给将于晚上到达地观察使于大人打前站的,今天观察使大人的安保工作可是上司指名道姓点给他的,这差事干好了不了什么脸,但要是出了岔子,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没想到啊,他刚带着两班公差来没多久,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恼是肯定地,与此同时,万四海心里隐隐的还有些庆幸,还好这厮是现在闹腾起来,要是赶着观察使大人到了之后再来这么一出儿……

    脸色铁青地从门里出来,万四海先是看了看那些个滚地葫芦一般的护院儿,又看了看同样脸色阴沉的唐成,猛然一挥手道:“来呀,都锁了”。

    那些个公差一来是知道今天任务的特殊与重要,二则刚在里面受了主人的热情款待,两造里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脸上也实在是不光彩,是以万巡检手一挥,两班十六个公差拎着铃铛乱响的铁锁就扑了上去。

    升平日月里比不得乱世,混混地痞注定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地,刚才看着挺横,如今要让他们拘捕,借个胆子也不敢,饶是胡疤子嘴里叫个不停,三下五去二地功夫,这些人还是被铁锁捆了个严实,因是铁锁不够,好几个还是两人捆在一起,龇牙咧嘴的好不难看。

    胡疤子也是老混混出身,这时已是明白过来这次怕是踢倒了铁板上,反应过来之后,他就不再叫唤,束手就缚地同时,口中犹自连连道:“万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胡疤子的叫唤万四海直当没听见,他的眼神一直是着落在唐成身上的,一家烟火勾栏之地开张能请动观察使亲临,这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可是清楚的很,而今这戍就发生在唐成面前,万一他心里不平的在观察使大人面前上点眼药,这可真够人喝一壶的。

    “胡疤子,你冲我叫唤什么”,随口撂了一句后,万四海几步走到了唐成面前,“唐书记,你看这……”。

    混混与公差之间的勾勾扯扯自古不绝,万四海那一句厉喝胡疤子清清楚楚里边儿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这厮倒也光棍儿,见势不对居然就此带着锁链往前走了几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官人大人大量,还请原谅小的这一遭,小的给你磕头赔罪了”,嘴上说着,胡疤子作势就要往下跪。

    见状,向前走了两步的唐成微微一笑间猛然挥出手去,随即便听“啪啪”两声脆响,胡疤子脸上已多了十道醒目的指头印。

    “蛇有蛇道,鳖有鳖道,这两耳光不为你来捣乱,是为教你说话要积点儿口德”。

    不说万四海等人。便是关关也没料到看来斯斯文文的唐成说打就打这么干脆,众人瞩目之中。再没看胡疤子的唐成转过身来道:“万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儿,不等唐成说话,万四海已先自开了口,“打的好。这些个泼皮就是欠揍。不过唐书记你也犯不着为他们生气,就是你刚才那句话。蛇有蛇道,鳖有鳖道,这些个混子就是靠这个吃饭地”。

    “规矩我懂,随喜钱园子里也是早就备好的,就在刚才。我姐姐还在行价地基础上给加了三成”,唐成摇摇头。“可惜呀,胡疤子要的不是钱,他就是要进去,市井里可没这个规矩。万大人,这里面的意思可不简单

    一听这话,万四海脑袋都要炸了,真,老子今个儿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偏就是我留在了衙门。

    唐成这话一说,万四海比谁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问题是隔壁月明楼那几家后台也他娘的硬扎。他一个小小地巡查还真是得罪不起。查也不好交代,不查现在就过不去。现在的万四海活活地就是一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没路。

    见万四海眉头皱的紧紧,唐成有意沉吟了一会儿后接续道:“做生意就是个和气生财,这斗来斗去的最终谁也别想闹个好

    “对,唐书记说的明白,俗话里说,两虎相争还必有一伤,更别说这牵扯地还是讲究个和气生财的生意”。

    “嗯,万大人此言深得我心,这些人到底谁指使来地我就不问了,不过……”,刚刚松劲儿的万四海一听这话,心里猛然又是一揪,“不过什么?”。

    “不过眼前这些人却不能轻易的就这么过了”。

    “唐书记放心,就你不说,我也轻饶不了这群王八蛋”,咬牙切齿的万巡检见唐成不为所动,遂跟着问了一句道:“那唐书记你的意思是?”。

    “这些人今个儿进去,改天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不拘是废手还是废脚,总之都得是个残废”,迎着万四海猛然瞪大的眼睛,唐成缓缓声道:“万大人,我不想惹事,但也总得让人知道我不怕事,既然敢寻上门找茬子,那就得付出代价”。

    这句说完之后,唐成正肃着脸色向万四海拱手一礼道:“万大人,拜托了”。

    “这……这……”,万四海看着向自己拱手为礼的唐成,心里真是有些发凉,这他妈还是读书人出身的文吏嘛!

    万巡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说话,唐成也就不说话,一时间两人竟是就此沉默的僵持住了。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离观察使大人到地时间也越来越近,万四海最终只能咬牙道:“好,就按唐书记说地办”,在牢子里把这些个混混弄废了有的是办法,只是牵扯地人太多,这就少不得要打点花销,情势逼到眼前这一步,万四海也只能咬牙认下这笔冤枉花销了。

    “多谢万大人”,唐成一笑为谢,“这次给万大人添了这么大麻烦,晚上宴客之后本园自有一份随喜表示,多虽然不多,置办套三进两厢的小院子却是够的,还望大人莫要推辞才好”。

    靠,有这话你早说呀!这么些钱用于打点之外还颇能剩下一笔,万四海现在真是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了,自打刚才那事发生之后,点出背后有人指使的唐成,然后又说不追究的也是他,继而又要把胡疤子这些人都给废了,等自己万般作难的定下主意后,他又整出这么句话来,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万四海又犯愁又欢喜的经了两个轮回,可真是被搓捏的不轻。

    定下心思之后,再看看脸上淡淡笑着的唐成,万四海无言的摇了摇头。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得罪不得呀……

    园子门口的事情紧急处理完后,时间也到了酉时三刻,随着第一辆华丽的马车远远驶来,大雅至正楼正式开业了。

    第一百七十章 唐成这样的人太少了

    “没事,真的没事。\\\生意?那有那么多生意啊,这次就是专为答谢列位对本司的支持,因设此宴。没生意打不起精神?赵兄,本司虽然没组织生意,但今天到的可都是本道大商家,大家自己之间也可以互通有无嘛,这不就是生意?好好好,请,里边请”。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随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驶来,唐成俨然化身成了一只陀螺,与关关一起不断的寒暄,绍介,嘴里翻来覆去说的最多的就是上面几句。

    近半个时辰的迎客寒暄下来,唐成直觉全身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嗓子都开始冒青烟了,尤其是两颊上的肉因为笑的太多,都有些木了。

    正在唐成忙里偷闲的抽空活动腿脚时,又一辆双大食名驹拉着的全楠木马车到了。

    “人都说宴会时候到的最晚的就是身价最高的,这话果然半点不假”,见到这辆马车,唐成笑着迎了上去,“周兄,你来的何其晚也!”。

    “就这还是紧赶慢赶的”,跟着周钧从车里下来的还有一个襄州的香料商,为两人介绍过后,周钧笑着问道:“距离上次金州之会没多少时候吧,阿成又有什么好生意了?”。

    “怎么一见面都是这句”,唐成苦笑着摇了摇头,复又将那番话说了一遍。眼瞅着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唐成向同在门口迎客的关关交代了一声后,便亲陪着周钧向院内走去。

    刚进大门没多久,便见那同行的香料商动了动鼻子,一脸讶色道:“鸡舌香?”。

    唐成笑答道:“金兄好眼力,园子里用的熏香正是来自南诏的上品鸡舌香”。

    周钧豪富出身,自然知道这鸡舌香乃是熏香中最为名贵的一种,其价值恰似绸缎绫罗中的单丝罗,说一句寸香寸金也不为过。“这家大雅至正园好大的手笔!”。

    “你们谁不是万贯家财,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我敢怠慢?”。唐成嘴里笑说着,心下却是颇有几分自得,“屋里看看吧,大雅至正园别的不敢说,若论环境布设之考究,道城第一这四个字尽是当得起”。

    走进阔大地正厅。周钧刚一进门便觉得眼前一片光辉灿烂。别地不说。单是厅中那八架九龙闹海地大型灯树。一看其精致地做工便知乃是出自帝都将作监中地精品。就不说这八架灯树值多少钱。单是灯树上那一支支大放光明地红烛。便已先为整个大厅彰显出一片华贵地气象。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这是中唐时地一首名诗。诗从侧面写出了彼时蜡烛地珍贵。“日暮汉宫传蜡烛”。唐诗里素好“以汉代唐”。在唐时。在当下。蜡烛极为珍贵。日常里能用得起地多是王公贵盛之家。普通百姓除了在洞房花烛地喜日子之外。平日里根本无力问津。而眼下这正厅里。八架灯树上几十近百点地光芒竟然点地全是蜡烛。只此一点便已先声夺人。

    跟烟气极大且又昏暗地油灯比起来。蜡烛地光芒明亮而稳定。正是这八架灯树将整个大厅照耀地亮如白昼。而明亮地烛光及三转地走马灯又将屋内各样器具地精美加倍地呈现出来。看着眼前地这一切。那金姓香料商啧啧赞叹地同时。周钧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唐成所言却非虚妄。这大雅至正园别说是道城第一。这般地环境布置便是搬到帝京长安。也是能排地上号地好地方。

    与这豪美华奢地环境相衬地是。厅中地男客们皆是大腹便便。一身地珠光宝气。而在其间作陪应酬地女子们也是衣衫精美。最难得地是这些妙龄女子容貌虽然不一。但她们身上却无一例外地透出温婉地仕女气度。

    豪商云集。仕女风流。大厅里地一切悄然营造出一种莫可名状地气氛。直使周钧感觉自己似是一脚迈进了一个不同地世界。与外面。与平时生活中截然不同地世界。

    “二位。\\请吧”。唐成话刚出口。厅中已有人注意到他们。当下便有商贾前来寒暄见礼。

    这些人与周钧见礼过后,几乎无一例外的向唐成打探起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好地方。

    “唐书记,亮个实底吧,这大雅至正园的老板究竟是谁?好大的手笔呀”。

    “是,段兄说的好,这地方每一件器具从大到小,竟然样样件件都是个中极品!以前也觉得隔壁柳林坊的月明楼气派,但今晚再一看这大雅至正园,月明楼还真是不行了”。

    “这是好事嘛,再遇着三都或者是江南商户来谈经济营生的时候,咱总算不用犯愁往那里安置了,他娘的,想想以前,脸面上还真是不好看”。

    这黄姓商贾此言一出,顿时引得附和声一片,山南东道毕竟荒僻,比之三都及江南地方确实是差了一些,这种综合性地差距反映在各个方面,譬如接待之所就是其中一例,往日里那些三都及江南来地商贾们为此没少表现出优越感来,只把本道商贾们郁闷的够呛,大家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讲究地可不就是这个。

    你一言我一语的非议了好一阵儿三都及江南客商们后,众商贾慢慢就将眼神集中到了唐成身上。

    “列位,此处大雅至正园的老板便是适才在门口迎客的关关姑娘”,见众人面有不信之色,唐成无奈的笑了笑道:“说起来,这位关关与某份属姊弟,今后还望列位看在我的面上,能多多惠顾本园”。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轰然一笑,“难怪”之声四哮起。

    笑着向众人拱手还礼之后,唐成复又大声道:“凡今晚受邀之宾客,人人可得玉牌一面,上面详细写有诸位的姓名及籍贯,凡持此牌者,无论何时前来皆有优先定座之权,一应花销尽减二成结算。除此之外,便是诸位在道城一时手头或有不便。凭牌也可在园中柜上借支飞票若干”

    唐成说到这里时,下面已有叫好声响起。

    “此牌本园仅制有百五十面,除此百五十面之外概不再刻发,丢失不补”,言至此处,唐成呵呵一笑道:“也就是说。整个山南东道仅有百五十人可持有此牌,诸位位列其中,这玉牌还请妥善保管为好”。

    说完之后,随着唐成一击掌,早有人将准备好的托盘送上,托盘内红绸上放置的便是一面面翠绿如湖水般的玉牌,一一分发下去后,诸商贾们便见这玉牌的正面写有自己的名字,籍贯。而在反面则刻有一个特定的数字,不消说这便是特别提款权了。

    且不说这面玉牌能带来的便利,单是以上品翡翠雕成的玉牌本身就已价值不菲。但让这些豪商们最在意地还是那“百五十面”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今晚能到这里的都是身家巨富,他们不缺钱,缺乏的恰是限量玉牌背后所代表的身份认同,大雅至正园注定会成为道城最为华贵的消闲会客之所在,而能在这般地方拥有这样一面代表特定身份地玉牌,这份子优越感才是最合商贾们脾胃的。

    其实,这恰与后世的那些顶级金卡是一样的道理,拥有金卡本身代表着的就是成功者的身份证明。而与后世那些知名巨商不同的是,唐朝的商贾们社会地位更低,由此他们渴望身份认同的盼望就愈强烈。而唐成地这个措施,可谓是正击中了他们这种特定的心理。

    “阿成,你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周钧将手中玉牌收入怀中时,叹声向唐成笑道:“我自忖不是个俗人,但看着这玉牌却也心动,兵法有云:攻心者为上。阿成啊,你把这个都用到经济营生上来了,由不得不佩服啊”。

    “那有周兄你说地这么邪乎,不过就是为方便大家罢了”,一脸笑容灿烂的唐成正准备往下说时,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下人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掩饰不住脸上喜色的唐成听下人说完后,两声响亮的击掌,待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后,缓声道:“诚邀列位与我同往恭迎尊客”。连大漆器商周钧进来时。唐成也只是陪他进来而已。此时再一听这话,众商贾疑惑不已。本道还有那个商贾比周钧更有影响力不成?“尊客?”,“客人是谁?”。

    迎着那一双双疑惑探究的眼神,唐成缓慢而清晰的道:“这位尊客便是本道观察使于大人”。

    说完之后,唐成也没再等,向身边愕然发愣的周钧道:“周兄,请”。

    “观察使大人?”。

    “我没听错吧,唐书记说的是本道观察使大人?”。

    “应该没错吧,我听地也是啊”

    “这……这是真的……”。

    “快走吧,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以说今晚与宴的这些个大商贾们每个人背后都多多少少有着朝廷官员的影子在,平日里他们与司马,别驾,乃至于一州刺史见面的次数也是多的很,但问题是这些相见多是在私宅里进行的,一到了公共场合时,这些个大人们不约而同的就开始避讳起来。这情景颇有些像后世里改革开放初期的官员们很少去私营企业视察一样,尽管这些私营企业主经营地很成功,心里也很盼望着官员们来,平日里私下场合说话时也很亲热,但你要请他来视察,就是个千难万难。

    由身份及社会地位差距演化成的玻璃墙历朝历代无处不在,这一点对于更注重身份,所有人都被划为官良贱三等的唐朝就更是如此。

    而这,也就是这些商贾们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唐成的话,却依然不敢相信的原因,这可不是别驾,司马什么的,而是份属封疆的一道观察使啊!他会来参加这样的商贾聚会?

    开始时商贾群中还是议论纷纷,但等走出大厅,随着领头地唐成及周钧在大门口站定时,又是紧张又是惊喜地众商贾们反倒是鸦雀无声了,但在这一片静默之中,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股躁动。

    彼时天色已经黑定。在大雅至正园围墙上那一排宫灯地照耀下,众商贾们首先看到了分做两排的一班八个公差,在这八个腆胸凸肚,手持水火棍的公差之后便是一辆硕大的毡车,看到这辆毡车的同时,商贾群中猛然吐出一口气来。

    唐代车驾样式极多。但诸多车驾里面积最大的便是眼前这等带着浓浓胡风地毡车,依《大唐律疏》之规定,巨大而奢华的毡车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得乘坐,民间有私造者便是僭越之罪,是以一看到这特定的毡车,诸商贾们已是确定无疑的知道——唐成没瞎说,观察使大人真的来了,来参加这次商贾之会了!

    商贾群中愈发的沉默,但那无声的躁动也越来越强烈了。“属下恭迎观察使大人”。唐代的规矩并不像清朝时那般严苛,上下级见礼时只需拱手而已,当于东军由唐成迎着从毡车里走下来时。众商贾们已由周钧引领着拜下身去,“草民恭迎观察使大人”。

    方才商贾群中沉默的躁动都通过这一声见礼发泄了出来,一声见礼端地是气势昂扬。

    看着拜倒在地的周钧等人,唐成心底悄然叹了口气,这要是在后世,像这些个手握重金的豪商可是官员们极力联系地对象,尤其是像周钧这号的行业龙头,混个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便是省长见了多少也得给点面子,更别说跪倒拜迎了。无奈,他们实在是生错了时代呀!只看《大唐律疏》中明确规定“工商”子弟不得参加科考,便知唐时商贾身份之低,以及以官员们为代表的士林对商贾排斥鄙薄之深了。

    刚下车的于东军吃这宏亮的声音一逼,脚步竟往后退了一下,这才站稳,明确感受到商贾们情绪的他哈哈一笑,“都起来吧。今个儿你们才是主宾,我是应唐成之邀来做陪客的,主次有别,列位就无需多礼了”。

    “多谢观察使大人”,周钧等人起身之后,便自觉的分外两边,让出了门口中间地道路。

    “观察大人,此女便是这大雅至正园的老板关关”,边陪着于东军往里走。唐成继续绍介着身边的周钧道:“这位乃是襄州最大的漆器商周钧。其一年上缴朝廷的税赋足抵得上一个中等县了,属下在金州修路时也全仗着他及列位豪商们的支持。才得以顺利进行”。

    于东军已尽知唐成操办金州事情的经过,对于周钧这个名字倒不陌生,闻言,缓步前行的他微韦过头来,“哦,你就是那第一个买下金州码头的襄州周钧”。

    “草民正是”。

    “好,身为商贾而能戮力国事,解地方急难,如此方不负先贤子贡之遗教”,于东军边缓步前行,边悠然声道:“而今观察使衙门已立专司料理地方修路事宜,周钧,于此事上你还需多多支持唐成才是啊!”。

    “多谢大人夸赞。草民定当戮力以助唐书记”,看着脸上神色激动不已地周钧,唐成先还不解,略一寻思后才明白过来原因。刚才于东军口中所说的子贡便是孔子七十二贤徒之一,此人不仅是孔子高徒,且还是个善于经营的巨商。《史记货值列传》载其“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曾自费乘高车大马奔走于列国,说齐、存鲁、霸越、亡吴。儒家学说后来得以发扬光大、其人居功甚伟。因是如此,子贡也就成了“儒商”之鼻祖。

    而身为一道观察使的于东军在众人面前以“不负先贤子贡遗教”品说周钧,这实在是很高的赞誉了,难怪他会如此激动。

    周钧谢过之后,向唐成投来感激的一瞥,他也是人精儿,自然听得出刚才唐成在给他绍介时所说的话都是为了使其能给观察使大人留一个好印象。如今目的已达,且不管这份好印象到底有没有用,但是唐成的这份用心就值得他感激了。

    可惜,唐成却没能看到他这眼神,因为此时地他正随着于东军地步伐快速的介绍着两边商贾地名字,因是人多,自然不可能再像刚才绍介周钧时一样说的那么多,但语速飞快的唐成力争不漏掉任何一个,总得使他邀约来的这些人都能在观察使面前一小脸儿。

    见唐成如此,于东军嘴角油然浮现出丝丝笑意,他虽没再说话,但脚下还是配合着放慢了步子,随着唐成的介绍将那和煦的笑脸看向两边的商贾。

    自有唐以来,这也许是第一个正三品高官在大广众之显商贾如何和煦的,亲身遭逢此事,两边商贾们的心情激荡不言可知,与此同时,他们看向唐成的眼神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如果说以前他们还仅仅只是将唐成视作一个有官方背景的生意伙伴的话,那么此时他们就更多的将唐成看成了朋友,一个真正尊重他们,而并不仅仅是为了钱而与之虚与委蛇的朋友。

    哎!大唐各级衙门里,能像唐成这般对待商贾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绍介完毕之后,商贾们众星拱月的拥着于东军向园内走去,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那在前导引路途的关关却并不曾将众人引向正厅,而是纤手虚邀,在两边花灯的琉璃光亮中引领众人向后园走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一夜!

    唐时的房舍都极宽大,尤其带着园子的就更是如此,中唐大诗人白居易晚年隐居洛阳,置一园前后十五亩,尤言促狭,由此可见一斑。

    张子川帮唐成买下的这个园子尤其的大,总其面积不下当二十二三亩,除了前面华美的厅堂之外,这栋宅子里花费心思极大的便是后花园。

    皓月当空,在如洗的月光下,大雅至正园中花灯处处,橘黄的灯光不仅增添了几分赠的明亮,更于无声息之间冲淡了月光的清冷,为整个园子平添出几分温暖之意。

    “这月门倒也精致”,侧身之间笑说了一句的于东军刚一迈过那道月门,便觉一股带着微微水雾的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待转过头来的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失神忘语。

    不仅是于东军,紧随其后而入的那些商贾们竟然无一不是如此,便在这瞬时之间,整个人群蓦然就此停住,惊诧而赞叹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在清寒的月辉及花灯光芒下,眼前呈现的是一副郁郁青青的秀山丽水,放眼望去,半坡型的麻石小路下水声淙淙,竹叶摇响,其间有楼有台,有亭有榭,悉数掩映在构思巧致的叠山垒石之间,其间更隐隐可见反射着泠泠月辉的涟漪水波,以及那水波之上如新月般卧波而立的小桥,楼台亭榭及山石水桥之间则是繁花丛丛,竹林片片。

    这山这水,这楼台亭榭,还有这水波卧桥,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浑融和谐,恰似一副绝品的江南山水长卷,乍睹此景,惊叹爱赏之余,同为文士出身的于东军脚下竟是不忍迈步,生恐一脚踏去便踏碎了这副绝美天然的山水长卷。

    大雅至正园正在道城最繁华处。明明深知自己是在热闹的街市,但甫入此园,于东军恍然之间却似走入了城外的青山秀水,一时间脑海里无数首前贤吟咏山水田园的诗作涌上心头,心中诗境与眼前山水融而为一,在这一刹那间。于东军浑似走进了一个迷梦,一个根植于每一个文人心中抹不去的山水田园之梦。

    见到于东军一脸惊叹地样子,唐成微微出了一个笑容,近三个月的时间,耗费大量钱财及人力,他要的就是眼前这个效果。

    中国的古人们对于营造园林有着一种特殊的偏好,然则园林营造之风开始的虽早,但在早期地很长时间里一直追求的仍是朴拙之美,园林阔大有余而精致不足。当下的唐朝便正是如此。营园艺术直到明清之际才达到顶峰。而眼前这个大雅至正园,便是唐成综合了后世苏州拙政园〃子林、随园、留园、网师等名园的游赏精华,再经本道第一治园名手金健友通过技术手段实现出来。可以毫不自夸的说,眼前这座园林绝对是远超时代水准之作。

    对于见惯了粗疏园子的于东军及众商贾来说,乍见这一超时代的大雅至正园,其视觉及心理冲击就类似于在后世七十年代突然看到二十一世纪制作出的科幻大片一样,最初的震惊过后就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众人不说话。唐成也自无言。良久之后。才听于东军一声轻叹道:“本使昔日供职工部时。也曾遍游乐游原上诸家园林。然则平生所见。此园经营之精。匠心之妙实是远胜侪辈多亦”。

    “多谢观察使大人夸赞。大人请”。唐成边陪着于东军往前走。边轻声笑道:“此园共有十四亩。于这十四亩之内建有楼台亭榭及书、客舍共九十六间。中有小径、曲桥及回廊连接。力求清新典雅之诗意。概而言之。造园亦如作文。必使曲折有法。前后呼应。方称佳构。最忌堆砌。最忌错综”。

    闻言。于东军猛然停住了脚步。“哦。此园竟是出自你手?”。

    “属下可没这本事”。唐成笑着摇了摇头。“此园系有金健友所建。属下只是在其建园时提了些想法而已”。

    “噢。你提地都是什么想法?”。于东军边走边饶有兴致地问道。“也没什么。只是去岁末时属下曾往扬州一行。其间也曾游赏过康乐名园。却感此园虽大而拙。无奈却失之于山水意境。这次正好得着这样地机会。窃试以作诗之法用之营园。力求通过离奇之构思以表达胸中意蕴。当使一亭一池。一楼一阁。一台一榭。一花一木皆悉心部署。以得平中见奇之诗趣……”。

    此前在于东军及众商贾们心中。唐成地形象就是一个平底生金。脑子灵活地经营者。或者再直接些就是个善于替衙门敛财地生意人。但此刻月辉花灯之下。在眼前山水画一般地园林中。耳听脚踏麻石小径地唐成侃侃清谈。这环境。还有他口中所说地一切。都为他笼上了一层看不见。却又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地读书士子气息。也就是在这一刻。许多熟悉他地人才猛然间想起。原来唐成是还有一个道学士子身份地。

    “造园如作文,必使曲折有法,平中见奇,说地好!”,于东军微笑着击节而赞,“举一二能反三,唐成读书有成啊”。

    “节度使大人谬赞了”。

    说话之间,几人已来到园中那一泓小湖旁,此时湖畔竹叶丛中早设有若干座头,每副座头上各有香炉,酒瓯,玉盏及下酒清淡小菜,随着唐成向于东军束手邀坐,身后竹林中缓缓走出一群妙龄女子,这些女子颜色姣好,身形婀娜,最难得的却是气度出众,此刻身穿宫装穿林踏曾来,其人本身便是一副极美的宫装仕女图。

    众客在仕女的导引下各于湖畔竹林中坐下,身前是反映着月光的湖水,身侧是临风夜唱的竹林,再加之身畔散发着微微馨香,正持瓯添酒的宫装仕女,眼前的一切不仅使诸客们暑气尽消,更飘然多出几分离尘脱俗之感。

    这时最主要的应酬手段便是歌舞宴饮,但对于今日地座中诸客而言,纵然久历欢宴。却无一次能如今晚般带来如此之多的惊喜与赞叹。

    “娘地,啥事一跟唐成沾上,总得让人有惊喜”,竹林中一商贾坐定后刚说完这话,便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是他自己也感觉到这样的环境里实在不适合说那些惯熟的口头禅。

    见他如此。旁边不远处的那个客人笑着道:“是啊,要不怎么说唐成是七窍玲珑心,下回一定得把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带来看看,这地方就是有读书人地味道,往这一坐就感觉身上清淡了三分”。

    “是,这地方也邪性,还真是能消俗气地”,开始说话那商贾点点头,“下回再有客人来。直接往这儿带就是了,就不说别地,冲着这个园子。道城里其它地方还真就拿不出手了”。竹林中三三两两的议论时,观察使于东军已端起了面前地酒盏。

    “好园,好酒”,放下手中的酒盏,于东军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夜风,笑着向不远处陪坐的唐成道:“下面该是什么?”。

    “请大人细听”,说话之间,唐成微举双手清脆的两击掌。

    随着唐成地击掌声,一声琵琶突然从众客面前的湖中不远处激荡而起。这琵琶之声蓦然而来,一来之后便铮铮而起,瞬时之间打破了大雅至正园的寂静。

    众客座头处悬有宫灯,而湖中却是一点光亮也无,这一明一暗之下,就使得客人们眼前地湖面上益发的幽暗,幽暗之中,因看不清那弹奏琵琶的到底是谁,反而促使众人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破空而来的声声琵琶上。

    唐时富贵人家凡宴饮必有歌舞以助其兴。而今晚能应邀而来的客人们更是宴饮场中的行家,是以虽不习音律,但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来,即使说不清到底好在那里,但对于好坏本身的判断力还是尽有地,这就如同好吃者虽不一定就精于做菜,却一定精于品菜是同一个道理。

    轻拢慢捻,挑、抹,勾。尤其是那极难的轮指应用。湖中琵琶声响起没一会儿,岸边的小声议论已经戛然而止。此刻,在惊叹精湛的琵琶技艺时,众人心底最多的一个疑问就是,这弹奏琵琶的到底是谁?道城里什么时候竟有了这等国手?

    琵琶声声越来越急,高昂处巨峰插天,低回处水流森渊,飘扬处白云轻拂,险拙处石阻长

    “《蜀道难》”,听到兴动处,于东军忍不住开言赞道:“好一曲《蜀道难》!”。

    《蜀道难》乃是古乐府名曲,此曲意在述说蜀道之险,时光流逝,配合曲调而歌的诗辞虽屡有新创,然则曲调本身的变化却不大,是以于东军一听便知。

    正在他赞叹出声时,这曲调的第一叠已经结束,恰在于东军意犹未尽地惋惜感叹之时,琵琶一转,二叠复转,于此同时,一声饱含苍凉的慨叹在琵琶声中雄浑而起: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随着这一声苍凉的叹歌,适才幽暗的湖面上蓦然光华大放,盛放光华笼罩着的是一座在水面上微微漂浮的平头画舫,此时,那画舫临水一角正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以不断的轮指之法疾拨着琵琶,而在画舫正中处的则是一个赤裸上身,出一身棕黑筋肉地壮年歌者,歌者身后那五个正跳着健舞地丁壮与他一样装束。

    从琵琶到歌者,再到那伴舞的丁壮,此时画舫中地音声色表现出的全是烈烈的阳刚。盛放的光华中,那赤裸上身的歌者随着伴奏的琵琶接续放声长歌: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到此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枯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使人听此凋朱颜!

    自南北朝齐梁间宫体诗大兴以来,历隋而至唐初,在诗坛占据主流的便是绮靡轻艳的宫体诗。中间虽有初唐四杰及陈子昂变革诗风,但一则时间去此未远,再则在诗歌的总量上也远远不及,是以此时人们歌舞宴饮之时听的最多的还是婉媚的宫体,而歌诗者也毫无例外的皆是歌女,纵有一些例外的,那也是眉清目秀的娈童们不男不女地依依呀呀。

    酒席宴饮之中早习惯了怀抱琵琶的纤纤歌女,听惯了柔媚的宫体诗,眼前这个划破大雅至正园的长歌恰似一道闪电。彻底的颠覆了座中诸客对于宴饮歌舞的常识。

    疾如暴风骤雨般地琵琶,裸出全身强健筋肉的歌者,放声而唱的又是这样一首豪情奔放的长歌。从慨叹长歌的那一刻,湖畔诸客便已被这扑面而来的豪情及豪气所夺,而这豪情与豪气,诗歌中的狂放的感情,极其夸张的想象又于无声之中点燃了他们血液中男人地豪兴,千载之后,当后世学子每每读到李白的歌行体名篇时犹觉心情激荡,遑论眼前这般经过种种造势,又有那琵琶那健舞伴奏?

    待歌者唱到第二遍时。座中诸客已有人忍不住的站起身来相和而歌,纵然诗句记不住,却也不忘跟着琵琶哼着节奏,一待歌者唱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时,则放声而应,其声之大,直使惊飞地夜鸟再度盘旋高飞,一时之间。整个大雅至正园中气氛热烈的便如熊熊火焰,飞舞奔腾。

    一连三遍,当歌者在巨大的应和声中终于唱完最后一句时,画舫上花灯一盏盏熄灭,盛放的光华渐次归于朦胧直至幽暗,与此同时,湖畔竹林中接连响起“倒酒”的吩咐声,这些胸中豪情犹自未消的豪商们在喊出“倒酒”这两个字时,都比平时短促有力的多。

    接过酒觞一饮而尽。任那淋漓的酒水从嘴角流出滴落在丝缎长衫的胸襟上。仍然站着地诸客将满饮后的酒觞重重往案几上一顿之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长声赞道:“痛快!”。

    “好一个危乎高哉的蜀道。好一个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于东军毕竟身份不同,并不曾像那些商贾们一样起身相合,但他胸中的激荡却是半点也不少,将手中紧紧捏着的酒觞往案几上一顿,于东军慨声道:“好曲,好辞,好痛快!”。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到此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蜀地之难行竟至于此”,向奉酒的仕女摆摆手示意之后,唐成起身到了于东军案几旁,边亲自提过酒瓯倒着酒,口中边道:“然则蜀地之难行虽如此,?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