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100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些不利索了,听了唐成的话后只是用力点头不已。
眼前的这一幕真是前所未见,公事房里其他那几个刀笔都看得呆了?上官给下属行礼?上官给下属贺岁?上官给下属地家人表示心意?若非这一幕就实实在在在眼前上演着,任谁听了也不会相信。
饶是如此,太过震惊之下,他们还是看得呆了,一时之间整个公事房内鸦雀无声。
“好好好!”,唐成拍了拍老邓的肩头后向下一个人走去。先是一个拱手礼,继而给出红包,司田曹剩余七人都享受到了老邓同样的待遇,至于他们心底的感受,只看看公事房里因感动而有些凝重的气氛就知道了。
“大人……这……”,从座位上猛然站起的苗实因举动太大,带动了身后胡凳“哐”的一响,众人寻声看来,就见他愕然站在那儿,手上捏着一张从红包里取出的飞钱。
“这是曹里积攒下的公余,既是公余便是本曹公有,大家忙碌了一年,倒正好分发下来”,唐成笑着向苗实摆了摆手,“这些钱每一文都是干干净净地,放心收起来吧。”
众人刚才因是心思复杂,是以也多没立即拆看红包,此时见了苗实地举动后,纷纷拆封取出飞钱,一看到那上面的数字,几乎个个瞠目。
三十贯!
像唐成一个月地月俸也不过只有四贯二,苗实等人中月俸最高的邓家春也不过只有五贯一。三十贯,这个红包至少抵得上他们半年,乃至于七八个月的薪俸了。
不是说这些刀笔吏们没见过三十贯钱,这笔钱虽然不少,但也说不上太大。对于苗实等人来说,一则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戍,二则没想到唐成地出手能这么大方。虽然他嘴里说的是公余,但大家都是衙门里的老人儿,谁还不知道所谓公余其实就是司官们的禁脔。这三十贯就等于是……唐成在拿自己的钱给他们发!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唐成只看众人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他们心里再想什么了,感动,好,就是要让你们感动!
年后孙使君一走,唐成就得独力面对老马了。到那时候再后院起火可就要命了,今个儿之所以生出发红包的想法,也就在于想做提前的安抚,前方打仗,后方一定要稳固。而今看来,这个灵光一闪地红包策略倒比他此前预计的效果还要好上十倍不止。
差距呀!这就是差距,若论管理者笼络人心的手段,后世里的公司比唐朝的衙门真是强地太多了。而今随意拈来一例便有如此效果,不知这算不算穿越者的硬性优势?
见好就要收,事情办到这个时刻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唐成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后。只简单扼要的说了一句:“行了,公事已完,现在本司正式宣布——封笔放假!”。
要说这时间也赶得恰到好处,堪堪等唐成说完,外面散衙的钟声也已悠悠敲响。
唐成向众人笑着拱拱手后,便当先出了公事房。而他的身后依旧是一片安静,显然苗实等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儿来。
出了衙门,唐成又顺路去了一趟冯海洲家,给了他的家人一份同样的红包。
在冯家人无尽的感激中走出来,唐成看着外面热闹地大街,扩胸展臂之间长长吐了一口气,狗日地,这一年忙活的跟打仗似的,现在终于能松快几天了。
年关将近。街上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心底彻底轻松下来的唐成在街市上闲闲的溜达,东瞅瞅西逛逛地慢慢往家走去。
当嘴里嚼着点心果子。左手提花灯,右手提溜着点心匣子的唐成回到家里时,天色正值黄昏。
“娘,接着,这是我给你和爹买的大四酥点心,听说那师傅是从襄州过来的,这点心果子的味道确实是好”,唐成嘴里吃着说着,手上的点心匣子已经递给了就在门口忙碌的唐张氏,“这东西要趁热吃才香,娘,你赶紧拿进去跟爹一起尝尝”。
“襄州来的师傅,呦,那可够远的!这点心果子不便宜吧”,唐张氏接过匣子之后,抬起手来把唐成嘴边沾着地点心渣儿给擦掉了,“都成亲地人了,看着一点不老成”,爱怜的笑着说完这句后,唐张氏把点心匣子提溜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嗯,是香!只是我跟你爹都多大了,还吃这个惹人笑话。成,你提进去让你房里地收起来,也好留着走礼用。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这年下走礼花销大哪!”。
“哎呦,我的老娘啊,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儿子挣钱了,挣大钱了,如今你二老想吃啥都行,就这点心果子,要是不嫌腻,天天吃,顿顿吃都成”,唐成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一边的老高后,接过唐张氏手中的匣子顺手就给打开,从里面拈出一块儿桃酥塞到了唐张氏嘴里,“咋样,好吃不?”。
“好吃”,唐张氏脸上笑的份外甜,“这孩子,一点都不会过日子。行了,娘自己来,你要再这么喂,让外人看见还不得笑话死咱家”。
“老高,这个是给你的,让你屋里的和闺女也尝尝”,匣子里总共四包点心,唐成取出一包丢给了老高后,挽着唐张氏往里边走去,“儿子孝顺娘天经地义,谁爱看爱笑随他去”。
“这孩子,又浑说”,嘴里虽是嗔怪。但唐张氏眉眼间的欢喜浓的都要溢出来,“成啊,你昨个儿说今天上完衙门就放假,放了?”。
“放了”,唐成重重的答应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放了就好,阿成你也该好生歇歇了”,唐张氏接过唐成递来的点心果子喂进嘴里。“今个儿晚上,娘给你夹油盐面鱼儿吃”。
母子俩说笑着到了内院儿,唐栓此时正趴在树上给内院儿的桂树磕枝,唐张氏老远的就喊,“当家地。儿子回来了,给咱买了点心果子,是襄州师傅的手艺,可香!你赶紧下来尝尝”。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奶娃娃,还吃这个?”,唐栓从树下下来之后,说的话跟唐张氏刚才几乎是一模一样,“这好东西该收起来留着走礼用”。
听着这样的话唐成是彻底无语了,这几天都跟他们说过好多回了。儿子如今挣钱了。有想吃的想穿的尽管花用就是,偏生他们跟没听到一般,该节俭的时候还是节俭的很。
“让你吃就吃,别屈了儿子地一片心”。
唐成将手中的点心果子递给唐栓,问道:“英纨她们不在”。
“去街上制备年货、年礼去了”,唐张氏打开了匣子里的一个油纸包。细细的数着里面点心果子的数量,口中道:“阿成,你得给你屋里地说说,这年货多少是个够啊,我瞅着现在都不老少了”。
“就你嘴多”,不等唐成说话,唐栓已先接了口,“阿成如今管着全金州的田亩呐!身份不一样了,家里人客就大。尤其是这年下。现在不多制备点儿,到时候丢了脸面咋办?”。
“好好好。算我嘴多”,唐张氏将果子数完之后,乐呵呵的笑出声来:“正好,这一满包是二十个没动,这一包吃了七个,咱三人一人再吃一个,就是剩下十个,两造加起来有三十个,赶明个儿那五个外孙来了,一人六个分的匀实”,嘴里笑着,她已伸手又拈出两个点心果子分别递给了唐成和唐栓各一。
“娘,这还是啥金贵东西不成?你们既然喜欢吃,那吃着就是了,等姐姐他们明天来了,咱再买,一个孩子一匣,两匣成不?”,说着,唐成顺手从点心匣子里狠狠抓了一把塞进唐栓手里。
“这尝尝鲜也就够了”,唐栓又将之放了回去,脸上正色对唐成道:“成啊,话既然赶到这儿了,媳妇儿又不在,你两位姐姐的戍咱们也正好说道说道”。
唐成有两个姐姐,这时代女子也没个正经名字,只有家里叫惯的小名儿,大姐兰花儿,二姐杏花儿。
唐成穿越来的时候,兰花和杏花都已经嫁为人妇,嫁的人家儿也是老家附近村里的农户,说是嫁的近,但农家平日地事情实在是太多,坡上,家里,喂鸡做饭,再加上孩子闹着缠着,这两个名份上地姐姐回来的次数就实在是少,即便是回来,作为农家村妇的她们也没什么多余话好说,只是默默的帮着唐张氏干活,如此以来,见得既少又缺乏交流,唐成对这两个姐姐自然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提过茶瓯帮唐张氏两口子倒上水之后,唐成也坐了下来,“嗯,爹你有啥事就说”。
“他娘,你来说”,唐栓张了张嘴,最终弄出这么一句来。
“你就不能说,那就不是你闺女?”,唐张氏白了唐栓一眼后,看着唐成道:“成啊,不是当爹娘的偏心,你如今有了出息,爹娘寻思着看你能不能拉两个姐姐一把。你大姐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二闺女三闺女就不说,这个大儿子她们两口子也有心让他上学堂念书,只是这花费……至于你二姐,那就更不说了,她男人陈华贵就是个二混子,杏花儿如今地日子过的艰难哪”。
说到这里,唐张氏两口子都是一脸的愁苦。
“爹、娘,你们也别犯难,自家儿子还有啥开不了口的,有什么章程只管说就是”。
“你大姐夫,就是宝成,你发怪病的时候可没少借钱给咱!这次我们来前儿,他们两口子一起到过家里。听你姐的意思是想让宝成到媳妇儿的桐油铺子里学些经济营生,要让孩子上学堂,年长日久的下来,单靠地里刨食是不成的”。
“学经济营生,这可不同种地,就不知姐夫……”。
“你姐夫能行,他是个滑爪人儿,脑子好使,心思也够用。上个月媳妇回去收桐油,我们那一里就是宝成负责地,料理地可好,价钱还比其它里便宜了一文。也就是经过这个戍,宝成才生了这心思想去学桐油营生”。
“既然是这样”。唐成沉吟着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年后就让他去,至于薪俸嘛,先比着大先生的例,他若是以后要能学得好了,那个铺子就交他来管”。
那可是郧溪城里最大地桐油铺子,大先生一个月又得有多少薪俸?唐张氏两口子听到唐成这话那儿还有不欢喜的?“那感情好!但这戍,成,你还是先跟媳妇商量商量,这毕竟是他的产业”。
“嗯。我晚上自会跟她说。但爹娘你们放心,这戍我说了就算”,这倒不是唐成一时头脑发热,这其实是他早就在考虑的问题。
按时下的要求,官员是不能经商的,一来朝廷有要求。再则商贾是贱业,要想在官场混直接插手此事确实影响不好。郧溪地桐油铺子虽说是李英纨的产业,但如今两人既已成亲,至少在外人看来,这铺子就姓了唐。
唐成如今还是流外吏员,算不上官儿,所以勉强还能含糊过去,但老这样含糊这也不是个戍,而今既然有宝成在。且先试上他一段时间。若是人真可靠的话,不妨来个名份上的转移。如此以来也是处理这事的一个好办法。
说完这个,自然就该说到二姐杏花儿,她实在是个苦命人儿,嫁了个男人陈华贵是个二混子,地里下不得苦,又喜欢赌,这样地人在乡下纯乎就是个废人,说到他时,唐张氏一脸的愤恨,连带着不断抱怨唐栓。
“他爹当年多好的名声,谁知道生出这么个儿子”,说到这个,唐栓又开始用柴耙子似的手挠起头来,窝心后悔的很。
听唐张氏絮絮叨叨的抱怨完,唐成直接回说道:“这个陈华贵没法帮”。“成,你二姐……”。
“他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油了,下不得苦,还喜欢赌,怎么帮?有多少钱也得让他给输了,二姐和孩子怕是半文都花用不上,咱们这是何苦?”,言至此处,唐成沉吟了一下道:“要不,干脆就和离了吧?”。
“这怎么行?你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唐栓两口子一听这话,不假思索的齐声道。
“和离”就是后世的离婚,是唐律中规定的解除夫妻关系地程式。唐成见他们反应如此强烈,遂又问了一句,“爹娘你们好生想想,是二姐地名份重要,还是她过上好日子重要?”。
唐栓闻言,手使劲在头上挠了挠后,沉声道:“不成,和离之后坏了名声,你二姐再嫁可就难了”。
“二姐今年才二十一吧?人勤快,性子好,长的又周正,爹娘你们放心,这事就交给我,等二姐和离之后,我一准儿给她找个更好的”。
这话说完,见唐张氏两口子还是不吐口儿,唐成笑说道:“行了,咱先不说这事了,好歹等二姐明天到了之后问问她的意思,另外咱们也再看看陈华贵,兴许他还有救儿也没准儿”。
听到这话,唐张氏两口子对望一眼后,连连点头道:“恩,对,兴许他还有救儿”。当晚,唐成跟李英纨说了宝成的戍,李英纨闻说之后,腻在唐成怀里扭来扭去道:“阿成你尽自做主就是了,要说这个大姐夫我上月也见过的,却是个办事靠得住地”。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唐成的手时紧时慢的在李英纨身上滑动着。
刚刚恩爱过后,李英纨身上的泅红都没褪尽,此时趴在唐成身上真是连根小指都不愿动,良久之后,她猛然想起件事来,勉强支起身子道:“阿成,那些钱都是咱们的?”
“不是咱们的还能是谁的?”,唐成坏笑着手中一紧,李英纨“嗯”的哼出声来。
随着这一声,她整个人又爬了下来,口中迷离道:“阿成你就去了两趟扬州,就挣了这么多钱,这么多呀!真跟做梦一样!”。
“有钱你还不喜欢,我可是过够穷日子哪”,说到扬州,唐成自然的就想起了郑凌意,也不知她如今过地好不好?想到这里,他倒有些意兴阑珊了,“你都跑了一天了,也该累了,睡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小舅子打姐夫
第二天早晨起来,唐成将提前预备下的半车年货装好,亲自送走了将回家过年的严老夫子之后,叫上唐栓两口子,带着李英纨和兰草,一家五口出门逛街去了。
自打穿越以来,这还是全家人第一次一起逛街,当日在扬州时唐成就对这样的场景甚是期待,是以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而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的欢喜。
逛街,置办年货,每个人都去店子里置办两身新衣裳,其间唐成还特意带了唐张氏两口子前往那老翁的路边摊上吃了三合汤和酸浆面,更巧的是这老翁竟然还能认出他来。
这一上午逛街真是异常的尽兴,团团圆圆、热热闹闹,那种感觉与气氛恰与唐成当日在扬州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真正的快乐是要与家人,与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时才能充分体会和感受到。这些人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就是奋斗的动力源泉。
唐成想着父母来金州少,平日里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是以就想着尽量陪他们多逛一会儿,想着要把州城里好吃的,好玩的,该去的地方都带他们逛遍;唐张氏两口子和李英纨、兰草则是想着唐成平日既忙且累,难得他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心情又好,是以也尽随着他的性子,他说去那儿就去那儿。
将你心,换我心,始知情意深!你想着我,我想着你,这街逛起来花的时间就长了。早上出的门,当他们大包小包地回到家时,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到了家,几人将东西放好坐下来时,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相视之间,五人对望着一起笑出声来。
唐张氏边捶着腿边笑说道:“哎呀!这个州城太大了,啷个逛个州城倒比家里上坡锄地还累”。
“娘。累了你就该说一声,咱们尽可以早些回来的”,唐成笑说着的同时,人已从座中起来到了唐张氏身前,拉过旁边一个胡凳将唐张氏的腿架了起来。
“当家的,这样架着还真是得劲儿。要不你也试试”,正说到这里,唐张氏猛然扭头过来,“成……你这是……”。
将唐张氏地腿架放在胡凳上后。唐成顺便坐了下来。伸手在唐张氏小腿上缓急轻重地捏了起来。“路走地多了。小腿就容易疼。我给你捏捏”。
“这成什么样子?”。唐张氏扭动着就要把腿拿下来。
“这有啥。行了。娘你就坐着好生歇歇吧”。唐成按住了唐张氏地小腿。手下继续按摩敲打。
“这……当家地……”。唐张氏打小就在乡中长大。村人们表达感情地方式极其朴实。像眼前这种情况。不说自己亲自体验。就是想唐张氏也从没想到过。一时竟有些慌慌地。拗不过儿子。有些无所适从地她就扭头去看当家地唐栓。
“儿子一片孝心。你就好生受着吧”。看着正一丝不苟给老娘捏腿地唐成。少言寡语地唐栓也觉得心里有些热热地。
回想起他以前生病时家里地艰难。自己地熬煎。唐栓觉得那些曾经不堪回首地苦都变成了甜。就冲着这么个儿子。有了这么个儿子。受再多地苦。遭再大地罪也值了……
因是常年劳作。唐张氏小腿上的骨节就粗,细细的捏着按着,原本是无意识举动地唐成心里慢慢涌出一丝丝说不上的感觉。
后世里,每每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女儿给母亲洗脚,女儿的女儿又端水要给自己地母亲洗脚的公益广告时,他都会忍不住眼眶发热;曾经,从小到大,他多少次幻想着自己也能如电视里面的一样,给忙碌劳累的父母捶捶腿,揉揉肩。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那么忙,平凡些,平淡些,但一家人却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生活。
但是,这个愿望最终没能实现,甚至,当他告别那个世界穿越回一千三百年前地时空时,他的心里还带着对父母的冷漠,甚至是丝丝的怨恨。
一天天过去,随着跟唐张氏两口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亲眼目睹他们抚养子女的艰难,亲耳听到他们为了给儿子治病不惜要卖自身的举动,亲身经历了成家后支撑一个门户的劳累之后,身为八零后的唐成渐渐地,也是真挚地理解了父母的艰辛与伟大。
后世里地父母对他是有些疏忽,但是,在他们将自己养这么大的抚育之恩面前,在他们给自己创造的良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面前,这份疏忽真的就有以前想的那么严重吗?
穿越近两年的生活,有艰难,有艰辛,但正是这艰难与艰辛使得唐成心智真正的成熟,开始从其他的角度想问题,看问题。
后世里,与父母关系搞得那么僵,难道仅仅是他们的错?自己上大学乃至上班之后几乎从不曾主动给他们打一个电话,甚至到现在都还记不住他们的生日……难倒,这里面自己真的就连一点错都没有?
可惜,当唐成终于能够跳出自身思考,反思这些问题时,时间已经太晚,太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人生之大悲哀,大遗憾莫过于此……
按摩着唐张氏的腿,唐成是在完成心底那个穿越了一千三百年,从后世一直带到今天的心愿,伴随着心中那两行无法示人的眼泪,他在心底悄然说了一句:“爸、妈,保重!”。
也许情绪真是可以传染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英纨和一边坐着的兰草心里都有些涩涩的,兰草更是微微红了眼圈儿。
就在这一刻,李英纨终于真正明白了家人。亲人对于唐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在明白这一点地同时,她的心里也涌现起满满的无可言说的幸福。
前面那四个婚约怎么了?别人骂她毒寡妇又怎么了?老天待她不薄,她的命不苦,给了她这么一个视家人如生命般的男人,前面便是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也值了,真值了!
屋内温情流动,一时间谁也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正在这时,丫头来报,言说两位姑奶奶并家人已经到了。
兰花,杏花和弟弟唐成的长相有四分相似,加之身量高挑。目前年纪也不大,是以眉眼看着倒也周正,只是跟姐姐兰花比起来,杏花年纪虽然还小些,反倒是更显老,身上无形中散发出地愁苦之色更浓,穿的衣裳也旧的多。
兰花的丈夫宝成是那种典型的精明农人的长相,笑起来看着极憨厚,但眼神儿里却透着聪明;跟宝成比起来,陈华贵长相更好些。身上穿着地衣裳也更好,他这身光鲜的衣裳恰与身边老婆孩子的穿戴打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此时,这四个人及带来的五个孩子就正坐在门房里吃茶、边歇脚暖身。边喝着茶边偶尔一眼一眼的打量着门房。
“当家的”,兰花悄悄伸手过去扯了扯宝成的袖子,低声道:“小弟这是真出息了,你看看,这还只是个门房,倒比咱家的堂屋都气派些”。
“这还用说。小舅子如今是官了,管着满金州的田亩地官”,宝成从房屋布置及陈设上收回目光,低声道:“哎!就不知我那戍娘给唐成说了没?他又是个什么章程”。
这一说,兰花心里也没底儿,随着年纪渐长,随后出嫁,这几年姐弟之间话本来说的就少,更别提唐成这出门在外都近一年了。身份又是这么大个变化。谁知道他现在咋想的。
“看你,平时早叫你多回家看看。你就是不听,现在抓瞎了吧”。
一听到宝成地埋怨,兰花不干了,扯着宝成袖子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回,那是我娘家,我还有不想回的?你个没良心的,我走了家里咋办,又是鸡又是孩子的,你能管着,你会做饭,我一顿不做你就得饿着,饿死你都不亏!”。
这边低声耳语,那边陈华贵也没闲着,不断的给杏花说着让她在唐成面前多说说好话,“好歹给咱在衙门里找个差事,就是州衙不成,郧溪县衙里也行啊”。
“娘说小弟现在刚到州衙没多少时候,饭碗也端地不牢靠呐!”,杏花的声音很低,对于陈华贵,她有着一种发自骨子的畏惧感。
“你娘就是个偏心”,陈华贵愤愤的抬眼又将门房里扫了一遍,“单是个门房都能整治成这样,小舅子这日子过的红火的很哪!你看看,就这个盛茶的小几子,拿当铺里不差啥都能换回一贯钱来,还有那边墙角那两盏花灯,还是泥金的了!这都烧成啥了,他日子会难过?”。
言至此处,陈华贵收回目光狠狠的盯了杏花一眼,“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哭,你要是敢不说,看我回去怎么拾掇你”。
兰花有三个孩子,杏花两个孩子,平时在村里这五个孩子可是闹,但眼下进了州城,这门房里看着又不一样,此时五个孩子都被新环境给摄住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说也没乱动。
正在这时候,唐成迈步从外边走了进来,见他进来,兰花和杏花两口子都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他们也不知说什么好,便拍打着身边的孩子道:“快,这是舅舅,叫舅舅”。
兰花地三个孩子见了唐成有些陌生,父母越是招呼,他们越往兰花身后缩,反倒是杏花仅仅三岁的小儿子倒是不怕人,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舅舅”。
“好好”,杏花的小儿子虽然穿的不太好,但长相上却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看着可爱的很,听他这一叫,唐成心里也有些暖和和的,俯身之间就将小狗蛋抱了起来,笑着向几人招呼道:“从家里到州城不近。赶了这一天路都累了吧!走,里边儿说话”。
“不累,不累”,唐张氏两口子随后走了进来,见到他俩,兰花四人脸上活泛的多了,嘴里边说着不累,边招呼孩子喊李英纨舅娘,只是此时那几个孩子去争先恐后地往唐张氏身边涌去。
“好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唐张氏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笑呵呵道:“你们舅娘、舅舅今个儿预备下了好多点心果子,非得把你们的嘴给吃油了不可”。
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往后院儿而去。兰草自去厨下吩咐饭食。
到了内院儿,那些点心果子一拿出来,几个孩子先还有些放不开,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的不敢伸手儿,及至有一个动手的之后,其他人顿时跟小狼一样扑了上去,就连唐成怀里的小狗蛋也急的扒扒叉叉的往下爬。
这时候自然说不到什么正经戍,无非是些家里的庄稼,年货的置办啥地。唐成看着强作欢笑也掩饰不住眉眼间愁苦的杏花,再瞅瞅陈华贵那一身光鲜的衣裳,气儿就不打一出来。自打见面之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话更是一句没说。
陈华贵先时见唐成亲热狗蛋儿,心底还是窃喜,及至此时见他都是寻着宝成说话,自己凑都凑不上去。脸上就有些木剌剌的。
这边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吃了些点心果子之后,兰草前来报说饭食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移步花厅,几个小孩凑在一起,大人们则是另开一席,开席之前,随着唐成一个眼色,李英纨将早就准备好给孩子的喜钱拿出来发了下去,一人一贯用红绳串了套在孩子的脖子上。看着甚是喜庆。
见到这两贯喜钱。陈华贵眼神儿一亮,刚刚地闷气也消散了不少。
喜钱给过。众人正式落座,共饮了三盏之后家宴正式开席。
“大姐,姐夫,来,同饮一盏,弟弟、弟妹欢迎你们来家看看,更欢迎以后常来”,三人同饮了一盏后,唐成放下酒盏,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李英纨。
这几盏酒喝下来,李英纨脸上多了两抹晕红,看着益增艳色,足岁二十九的她比兰花和杏花都大,但此时看来她这个弟妹倒比小姑子还要年轻的多。
接到唐成的示意,李英纨放下手中酒盏,轻咳了一声后看着宝成和兰花道:“昨个儿阿成说了姐夫要到我桐油铺子帮忙的戍,这是个好戍嘛,亲不亲,一家人!有姐夫在铺子里帮忙看着,阿成和我只有更放心的。等年后过了上元,姐夫就到铺子去吧,该学的从头学,至于薪俸嘛,就先比着大先生的例”。
闻言,宝成和兰花真是喜出望外,“这怎么成?高了,给高了”。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李英纨笑着摆了摆手,“阿成昨个儿也说了,要是学得快,干得好,以后那家桐油铺子就交给姐夫管了,阿成是一家之主,这事他说了就算。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总在外面抛头面的”。
这话于兰花和宝成来说不啻意外之喜,进铺子就拿大先生地薪俸,以后还有大掌柜的指望,这还有啥说的,喝呗!而且这份子感激一盏酒又怎么够?
宝成是心愿得偿欢喜。除了这些之外,对于兰花来说,弟弟、弟妹在男人面前给她长了这么大个脸面,让她更是欢喜,有了今天这戍,以后她在婆家里腰杆子就能更硬扎了。
看着宝成和兰花这样子,陈华贵心里痒嗖嗖地又羡又妒,无奈小舅子只是陪着他跟杏花喝了一盏酒,啥话也没说。就这一盏陪酒,唐成那笑脸还是只给杏花,到他这就不咸不淡的了。
这番挫磨让陈华贵份外难受,只是这时节他作为唐家的姑爷也实在不好说话,只能在席面下去踢杏花儿的脚。杏花看看唐成和李英纨,又看了看唐张氏两口子,最终咬着嘴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陈华贵是她男人,什么德性她最清楚不过的了。先不说能不能去,真要让他到了衙门,只有给小弟坏戍的。这样哀求地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这边说不出口。陈华贵那里就越急,到家宴散席时,他的脸色已经是阴沉沉的了。
对此,唐成也只做未见,吃完饭又闲坐了一会儿后便安排他几人洗澡,休息。唐张氏两口子则忙活着给几个外孙儿洗澡去了。
“阿成,二姐夫脸色看着不对呀”,目睹几人随着丫头出屋之后,李英纨道。
“嗯。我知道”,唐成看看屋外,摇了摇头道:“今个儿我是故意给他的冷脸,就是想看看他的心性,现在看来这就是个脓包货,好歹是个男人。自己想要什么,即便媳妇儿不给说,他自己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连这样的话都不敢说,这样的男人你还敢指着他撑门立户?”。
“那……”。
“再等等,等等”。
两人说着闲话,等外面丫头来报说二姑奶奶两口子已经沐浴完毕,前往客舍休憩之后,唐成猛然站起身来,拉着李英纨道:“走,瞅瞅去”。
“去那儿?干啥呢?”。“去客舍。至于干啥”,唐成停顿了一下后才道:“听墙根儿”。
客舍是在内院外边的东厢,丫头指明了杏花两人住宿地房间之后边悄步去了。
“小声点儿啊”。唐成低声嘱咐了一句后,拉着李英纨压轻脚步到了那间客舍地门外。
还不用凑得那么近,陈华贵盛怒的声音已是清晰可闻,“老子让你说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个贱货……”。
陈华贵地火憋的有时候了,前边是人多。刚才洗澡又是分开的,是以他直到现在才有冲杏花发火地机会,在屋里绕着的他盛怒之下脚步声极重,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边走,一边急声骂个不停,“吃里爬外的东西,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陈家人!妨人精。别家女人都望着自己男人好。就你这贱货恨不得老子一辈子受穷。”
陈华贵的骂声直让外边儿的李英纨听得皱眉不已,往身侧看去时。唐成脸上已是青白一片。
客舍里边,没听见杏花儿的声音,那陈华贵泄愤骂的起兴,骂完老婆还不过瘾,连带着将给他冷脸的唐成也骂了进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官儿,也敢在老子面前摔脸子,日他八辈子血先人的,病死了那么多人,去年阎王爷怎么没把他给收了去”听到这句,屋外地李英纨脑子里猛然一炸,以她的经历来说,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话,听不得人说唐成一个死字儿,就连夫妻两人闺房调笑时,唐成自己说自己都不成。
脑子一炸,心里猛然涌起翻起巨怒地李英纨正要往里走时,手上却被唐成给紧紧拉住了,“等等”,唐成青白的脸色至此已经是铁青一片。
这时节,屋里杏花儿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阿成是我小弟,唐家的独苗,你……你总要积些口德”。
“口德你娘……”,随着这喝骂声响起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啪”地一声脆响。
陈华贵狠狠的抽了兰草一耳光。
随着这“啪”的一声响起,李英纨就觉手上一松,唐成已大步向前走去。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哭什么丧!”,陈华贵看了看门,低声向流出眼泪的杏花吼了一句后,走过来拉开了门闩。
房门刚开,陈华贵就看到一个急速的黑影儿照脸而来,随后就觉脸上猛然一疼,身子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一拳砸中陈华贵面门,唐成跟上去又是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这时节陈华贵已经反应过来,躺在地上顺势抱住唐成的腿后,两人就这样厮打起来。
只可惜他的身量和体力比之唐成都大有不如,只厮打了一会儿后,就被唐成按在屋子正中的小几上打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厮被按住还手不得,身上吃疼之下索性放出了无赖手段,扯着喉咙喊道:“小舅子打姐夫了,哎呦……大家快来看哪…啊…小舅子打姐夫了”。
“这是在我家。你就使劲叫吧”,唐成手下说着,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气。
陈华贵见叫地没用,身上又越来越疼,竟然撒泼起来,“我自打我浑家,关你球事?”。
“他是你老婆,更是我姐”,唐成重重一拳砸在陈华贵嘴上。只这一拳,陈华贵嘴角立时就破了,往外沁出血来。
随着这一记重拳打出,唐成终于停了手,嘿嘿冷笑道:“唐家人也轮得着你来打?浑家?老子还告诉你,从现在起就不是了”。
“阿成。你的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唐成手上也破了皮,正捧着他手地李英纨听到这话,愕然一愣。而一边儿坐着,一言不发的只是流泪的杏花也愣住了。
陈华贵这时候的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嘴角还在流着血的他话也说不清楚,含含糊糊道:“老……我是三媒六证的明媒正娶,我要到衙门告你去。告你去”。
“去衙门是吧,好啊”,唐成稳稳的在榻边坐了。伸出手去任李英纨用帕子给他包扎,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华贵道:“知不知道州衙在那儿?要不,我领你去?”。
就这一句,把陈华贵噎的说不出话来。
等了一会儿,见陈华贵说不出话。唐成放松了脸色,指了指身前不远处地胡凳。“坐吧”。
陈华贵一脸惊疑,直到唐成变脸低喝了一声“坐!”之后,这厮才乖乖的前来坐了,只是他这坐姿看着着实别扭,只落了半个屁股,显然是随时准备着跑。
“这就对了嘛”,唐成笑了笑,“陈华贵,咱们商量个事
“我跟你没啥好商量的”。
唐成对他这色厉内荏的态度浑不在意。继续说道:“今个儿晚上。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条是你老老实实写份休书,这样你好。我姐好,大家都好,你要是爽快的话,我这儿给你备有一份表示,多的不敢说,村里重新讨个老婆是够地;第二条,如果你不愿写这份休书,那我就只能劳烦一下州衙里的公差,现在就把你弄进去,等你啥时候想写了,写好了再出来”。
唐成此言一出,当真是满屋皆惊,这年头在金州这麽个封闭的地方,写休书得是多大的戍,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浑然就跟买盒点心果子一样。
听唐成说到牢狱,陈华贵脸上的肉猛然抖了一下,看了看唐成,他再看看一边儿脸色有些呆滞的杏花儿,这厮沉吟了许久后猛然抬起头来瓮声问了一句,“你的表示有多少?”。
随着陈华贵这句问出口,杏花身子一抖,双眼悄然闭上,眼角处两行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唐成亮出手掌晃了晃。
“五贯?”,陈华贵跳脚从胡凳上蹦了起来,“当初成亲也不止这么些钱,就是把她拉到城北人市上卖了,至少也得有十二三贯”。
唐成咬了咬牙,强行忍住了再上前踹他一脚的冲动,沉声道:“我说的是五十贯!套用你地话,城北人市上一个上等丫头也才十四五贯,这五十贯你要想拿全喽,两孩子就得留下,这一点,休书里也得写个明白”。
五十贯!听到这个数字,陈华贵脸上的肉又是一颤,几乎是不等唐成说完,他已迫不及待的点头道:“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啊!”
“好”,唐成点点头:“孙子才反悔”
于是,在这个除夕地前两天,唐成办完了本年度最后一件大事,由他特地请来做中人的两个衙内同僚当面,陈华贵正式在代笔的休书上画了血押,至此,杏花重获自由身,而两个孩子也是在她的名下。血押,顾名思义,用的不是印泥,而是咬破手指摁上去的手印,此押一画,永无反悔。
在这整个过程中,二姐杏花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反对地话。而这,也是让唐成最感欣慰并彻底放下心来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做官,老子要做主官!
腊轧十七放假,唐成与家人一起逛了一天街,随后就是兰花及杏花到了,晚上又出了陈华贵那样的破戍,直折腾到很晚才睡;二十八上午,办完了休书的事情后,兰花两口子忙着逛街置办些年货,唐成则陪着李英纨一起指挥着丫头下人们开始挂花灯,准备爆竹,年味儿一天重似一天,眼瞅着后天就要过年了。
至于唐张氏两口子,则是被五个外孙缠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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