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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59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想过要做一个技术型官僚,穿越来大唐就是为修路架桥的?这……不仅搞笑,更不符合唐成的理想。

    对于自己的定位,在当日金州孙使君的那番话后唐成就已经很清晰的确定了下来,他要做官,做主官,惟其如此,才会有决断之权,才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而这也是全面践行其理想的最重要基础。

    不管是为了兴趣还是为了理想,唐成都从没想过要去工部;至于现在更不能去。那还用说嘛,他现在一走算怎么回事儿?以吏员的身份到工部又能干什么?遑论这一走他就等于放弃了一切在山南东道经营起地根基,且是很有可能连准备中的科举都得抛下。

    这要是一走的话,除了名头上好听些之外,其它的全是得不偿失。

    “大人”。迎着于东军满是期望的目光,唐成尽量让自己声音更清晰地缓缓声道:“属下仍想留在道衙效力,还请大人成全”。

    于东军闻言,脸色一窒。见状,唐成几乎是毫无耽搁地继续说道:“属下想亲眼看着金州与山南东道路网修成。在此之前,属下想留在本道为此添一份微薄之力”。

    眼见着于东军脸色没什么变化,唐成心下一懔,目光突然变的深沉,嘴里的话语也放慢到了一字一顿的速度,“这是属下地理想,请大人成全”。言至此处,唐成已站起身来,拱手一礼之间,双眼无比恳切的看着于东

    这样地话要是当着另一个上官,唐成绝对不会说。若是他真说了。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可能还会成为一个笑柄。

    但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于东军,一个将“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作为毕生追求与理想的另类官员,由是,唐成关乎于理想的说法便准确的击中了观察使大人心底的某个角落。

    哎!一声长叹后地于东军看向唐成的眼神很复杂,既有遗憾,又有赞赏……

    打铁需趁热,唐成随后所说的一番话便是在反复论证一点:有那份详备的章程及那几个工部官员在,他去不去皇城效果都是一样。该做的他都做了。那几个工部官员也清楚全部过程;而该说地要说的话,那份章程里皆已详备。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去皇城工部还有什么意义呢?

    从于东军公事房里走出来时,唐成长吐一口气后,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已是汗流浃背了。

    回想刚才的经历,唐成现在想想都还后怕,真险哪!还好他嘴快,否则真等于东军强行下令之后……

    像工部这样技术性强的衙门比不得其他地方,一旦进去之后再想放出来可就难了。长吐出一口气的同时,唐成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今年十一月份的科考一定要参加,不能等也不能拖了。\\\\\\

    身为于东军的属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预感,唐成清楚无比的知道,他要是再不参加科举另谋出路的话,最后肯定得被于东军给弄到工部去。

    娘的,上司太赏识也不是个好事啊,尤其当这个上司还坚定不移地认为工部就是最好地地方时,就更是如此了。

    受了刚才一番惊吓的唐成回公事房向冯海洲等人交代了两句后,便出了衙回大雅至正园而去。这衙门里现在呆着还真有些让人害怕。

    回到大雅至正园,唐成刚在书斋里坐下,一盏安神茶还没喝完,便见关关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成,累了?”,见唐成面带疲乏之色,关关口中问着,人已转到他身后伸出手来帮唐成轻轻地捏着肩。

    唐成对关关历来都是怀着一片光月菲齐的友朋之心,是以也没觉着这有什么不妥。

    “累却不累,不过倒是受了些惊吓”,说话间,唐成自失的一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手下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捏着,见唐成笑的古怪,关关还以为他在玩笑,跟着笑了笑后也就没再问,“这几日里要荤陪的客人越来越多,五娘她们都有些意动……”。

    “关关你也意动了?”。

    闻言,关关没有直接答是与不是,“阿成,你在园子里投下这么多钱……”。

    “呵呵,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吧,按园子里这么个势头下去,投下去的钱早晚有收回来的时候”,说话间,唐成转过身来,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色看着关关道:“那日我与岳超群约定时关关你也在的,人无信不立!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得到”。

    见她要说什么,唐成轻轻的摆了摆手,“关关,从一开始我想建这个园子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要靠女人的身子赚钱,这一点与岳超群的约定无关。我这个意思你稍后跟五娘她们说说,得让她们明白”。

    “什么?”。

    “咱这大雅至正园跟月明楼不一样,它不是个青楼勾栏”,用极重的语气强调完这句话后,唐成淡然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若有客人因为这个不愿再来,那就随他去吧”。

    关关走后,唐成在书斋又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出了大雅至正园往隔壁的柳林坊而去。

    柳林坊月明楼,听说唐成来访,岳超群亲自迎到了楼下,言笑之间甚是亲热。

    二人上楼坐定之后,唐成闻听岳超群吩咐下人去叫月明楼头牌红阿姑明镜,忙伸手摇了摇道:“罢了,罢了,岳兄好意心领,你我说说话就成”。

    “人不风流枉少年”,闻言,岳超群呵呵的调笑了一句,不过却也按唐成的意思伸手谴退了那下人,“少兄今日此来是为何事啊?”。

    “还不是何仲达文会的事情”,唐成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他这个文会可是当面锣对面鼓冲着大雅至正园来的”。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岳超群倒也光棍儿,没等唐成再说什么,直接道:“少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岳兄知我!”,唐成一笑之后,放下手中茶盏,与岳超群低声言语起来。

    岳超群越听越是惊讶,及至唐成说完之后,他沉吟了片刻道:“这原就是约定好的事情,某自当办到,少兄,你好大的手笔”。

    “这次牵涉到柳林坊数百家青楼,人数既多,时间拿捏又要准,就劳岳兄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闻言,岳超群哈哈一笑,“我在柳林坊也有些年头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借着这次机会,某倒是正好开开眼”。

    “是啊,那晚想必该是很热闹的”,唐成与岳超群相视一笑,“既然他们想玩儿,那咱就玩儿个大的”。

    距离文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近来四处串着联络的何仲达大人自然是忙碌的不堪,相比之下,大雅至正园内却是一片云淡风轻。而在这明面上的一忙一闲之外,这些日子里的岳超群却是半点都没闲着,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

    时光如水而逝,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悄然沉落,终于,那到了!

    ps:今天还有监考,晚上又有一个不得不参加的应酬。我真是焦头烂额了,这一章是我用自己的极限速度咬牙拼出来的。本书距分类前六仅有一线之隔,但五个多小时之后,这一线之隔就将成永无机会跨越的天堑。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书友们抬爱支持了五天,奇迹之光在最后一刻黯然陨落,情可以堪?人何以堪?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数百千人联袖舞,一时天上着辞声

    这一夜月光如水,与大雅至正园左右仅有一墙之隔的赵家园子里却是份外的热闹。

    赵家园子自然比不得大雅至正园来的精致,但好在这是绿树繁花最盛的夏日,兼且又是夜晚,园子里的树木花草在如水夜光的洗濯下倒也呈现出一片朦胧婆娑的韵致。便在这一片婆娑朦胧之中,许多身穿团衫儒服的士子们手执花灯,四处游移,或仰头望月,或低头看花,这树影,这花灯,还有那青衿的儒服,在月光的映照下,为整个赵家园子平添出几分浓郁的诗情雅致。

    这,便是何仲达等人组织的秉烛夜游会。

    在四角及内里六盏花灯的照耀下,赵家园子正中的山亭亮如白昼,此次文会的发起者何仲达等人便坐在此亭之中。

    亭中的石桌上安顿有一桌素席,王群玉惬意的看了看亭下园中秉烛寻诗的盛况后,转过身来捧起身前酒盏笑着邀饮道:“昔者,前朝魏文帝《与吴质书》中曾言: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烛夜游,良有以也!,今晚之秉烛诗会,正是继前贤道统,于会诗之中,更有告诫诸生当知少壮努力之意,却不知这诸生秉烛寻诗之时,是否能明悟我等一片苦

    坐中上首的何仲达闻听王群玉此言,从亭下园中收回目光,自得的拈须一笑道:“前朝魏文帝此言正是老夫举办此次文会地立意之所在。文山知我!”,他此言即罢,亭中王群玉等人少不得要赞一声:“达翁用心良苦,不愧为诗坛主盟”。

    呵呵一声轻笑,何仲达摆摆手道:“除此之外,老朽也希望借此次文会使诸生牢记先魏文帝之遗教: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也,诗文既为经国不朽之盛事。则为诗为文之时便需潜沉心性,存不得半点浮躁幸进之心,于今晚与会之后辈而言,若能明了这一点,倒比作得三五首佳作更令我辈欣慰啊”。

    “达翁此言极是。极是啊”,王群玉将手中浅呷着的酒盏往桌上一顿,注目着一墙之隔的大雅至正园道:“唯有后进能潜沉心性,摒弃浮躁幸进之心,方可坚我文坛道统。小儿辈哗众取宠之举,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嗯”。何仲达拈须一笑,“文山,你既明我意,稍后点评后学诗作时,便劳你将先魏文帝这两番遗教晓谕诸生”。

    “后辈一时沉迷,我等身为先学,为其指点迷境正是义不容辞”,王群玉闻言,这番答话里当真满是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慷慨。

    “好。一并再告知诸生,类似文会今后会定期举办,凡果有才华者,吾等必不久掩其华。既然有此文会,彼辈平日便当潜沉心性,没得再如前些日子一样,手捧诗文亟亟穿梭于勾栏酒肆之门,惹得城中百姓议论纷纷”,言至此处,同样看着一墙之隔的大雅至正园。何仲达已是沉下脸去。“长此以往,斯文败坏。辱没先圣,道统何存?”。

    眼中看着大雅至正园,何仲达愤然而出的这四句当真是凛然大义,掷地可作金石声!

    “达翁放心便是”,亭中另一位皱纹满面地老者呵呵笑道:“那大雅至正园至多一酒肆而已,前些时日虽能搅起一些风雨,不过是占了先声夺人的便利,其距士林既远,根基又是不稳,待我等这道统所继地文会定期举办之后,彼辈那野狐禅也就念不下去了,三两次文会之后,我料后辈诸生必能善辩是非,重归正途”。

    “素翁说的好”,闻言,何仲达端起面前酒盏道:“列位,我辈必当戮力同心,以护道统,来,饮胜!”。

    “叮”的一声酒盏碰响声中,满饮此盏的何仲达等人相视一笑,信心满满。

    笑过放下手中酒盏后,几人不约而同的扭头向看着那一墙之隔地大雅至正园。

    大雅至正园中一片静默,往日在这时早已响起的琵琶及歌诗之声半点也无,在赵家园子花灯处处的反衬下,愈发显的寂寥。看到这一幕,几人回头相视之间又是一笑,前些日子不过是被大雅至正园先声夺人的唬住了,如今既然已经反应过来,则数百千年道统传承的号召力与影响力又岂是那些野狐禅可比地?

    “阿成,差不多了吧”,大雅至正园内,关关抬头看了看月色后,向唐成道。

    “恩”,唐成点了点头,“对了,隔壁文会的题目没错吧”。

    “咏物,早几天前就定下的,错不了”,关关手指了指分隔着赵园与大雅至正园的围墙,“我派的有人盯着,那边差不多的时候他会来通知的”。

    “那些个孔明灯也准备好了?”,见关关点头之后,唐成有些自失的一笑,“倒有些紧张了!嗯,你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请客人们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在外间大厅吃酒地客人们便在仕女的引领下走进了园子,随后便是各自落座。这其中有一个商贾营生的熟客见唐成站在一边儿,本已坐下后的他又起身走了过来。

    “唐书记,今晚咋样?”,言至此处,那商贾偏着头往墙那边儿比划了一下,“我可是听说,今晚那边的动静不小啊”。

    “赵兄你也知道了?”。

    “那边儿这几天闹腾的动静儿大,他们这么闹腾,不仅是我,大半城人都知道了”,说到这里。那赵姓商贾嘿嘿一笑地侧身指了指湖边安坐的那些客人,“刚在外边厅里的时候,我就听这些人说了,他们今晚还就是为看这个来的。唐书记,这帮子酸丁敢这么挑衅,别客气。狠狠啐他们一脸!”。

    闻言,唐成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我可是看好大雅至正园地”,伸手拍了拍唐成地肩膀,赵姓商贾又说了一句道:“既然他们不要脸,那就别给他们留脸了”,这句说完。他又是嘿嘿一笑地点点头后,转身归座去了。

    堪堪等这边客人们都坐好之后,园子一角地围墙根儿上一个黑影哧溜地滑了下来,这黑影从围墙上下地之后,借着树影及假山的遮挡三转两绕的到了唐成身前,“大官人。那边儿亭子里已经开始会商了”。

    既然开始会商评诗,那随之而来的就是唱出优胜了,闻言,唐成点了点头,“去,吩咐点灯”。

    “好嘞!”,这仆役脆声答应了一句之后,一溜烟儿的跑去通知了。

    今晚来地客人被刻意安排在外面厅堂里多等了一会儿,到了园子坐定之后见既无歌也无舞。正自纳闷的时候儿,蓦然便见远处一片幽暗的湖面上乍然之间陡然亮起了几团红光。好大的灯!

    众客们正自惊叹突然点亮的花灯之大时,蓦然便见这些大如车轮般的花灯竟然飘飘荡荡腾空飘飞起来。

    孔明灯!

    随着这些花灯飘飞而起,灯纸上斗大地《锦瑟》及唐成二字在夜空中显得分外夺目清晰。

    这些大如车轮般的孔明灯越飞越高,当花灯飞过一旁的屋顶时,众客才突然发现大雅至正园并非仅仅是这园子里在放灯,园子前面那些个跨院里几乎每个园子上空都飘起了同样的孔明灯,其总数不下百余盏之多。

    深深的夜空中突然飘起这百余盏大灯,恰如后世繁夜中乍然而起的烟花,一时之间。不仅是大雅至正园中诸客。便是城中百姓们看到这一奇景的,也纷纷或驻足脚步。或依窗而望。

    “大雅至正园这是在干什么?”,听着王群玉愕然不解的发问,同样诧异看着隔壁飘起孔明灯的何仲达心头猛然一动,看了看亭子里皆注目在孔明灯上地同伴,再看看亭下原本正焦急等待评诗结果的士子们此时也被大雅至正园的花灯吸引了目光。心下一紧的何仲达猛然一推王群玉道:“文山,公布结果吧!”。

    先声夺人,大雅至正园再次先声夺人了!

    王群玉却也不笨,稍稍一愣神之后便明白过来,自己这些人忙了这么些日子准备文会,而今文会正到要紧的时候却被大雅至正园抢了风头,这算怎么回事儿?

    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手拿诗稿的王群玉站起身来,只要他这儿一开始公布优胜诗篇,切身利益相关之下,不愁这些人再会分神。

    便在他刚刚起身走到亭子口的台阶上时,变故陡生,只不过这次的变故却非来自隔壁的大雅至正园,而是两园前方一墙之隔地柳林坊。

    柳林坊乃道城烟花聚集之所,这里不仅青楼聚集,就连青楼地建造样式及楼宇高低也是按官府规定的一模一样,下面是宽阔地大厅,而二楼之上则是在前后均设有宽阔的阳台,平日里,那些个能名列花牌的红阿姑们倒不用出来,而那些未能身登花牌的妓家门则需盛装打扮站于阳台之上,在头顶明亮花灯的照耀下挥舞长袖或手中锦帕招徕下面长街上的游芳客。

    “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正是这一景象的直观写照。

    因朝向大雅至正园及赵园的这一面是背着柳林坊长街的,是以平日里一到晚上,忙于生意的各楼后阳台上皆是一片幽暗,一个人影也无。

    但今晚,就在那百余盏大花灯腾空飘过屋顶的那一刻,柳林坊背街的这一面阳台上,恰似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往日在这个时间绝是幽暗的各家青楼阳台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花灯大放。

    这些花灯皆是各家青楼备下的最大,也是最亮地花灯。

    整整一条逶迤达数里的长街在同一时间大放。瞬时之间恰似整个银河都已被点亮,这个时刻,辉煌的柳林坊当之无愧的变为了整个道城最光华璀璨的所在,刚刚被那些突然而起的花灯吸引住地人们在这奇迹般的光华大放之下,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这个没有电力,照明主要是靠昏黄油灯地时代。像眼前这般的霓虹盛景实是难得一见。

    由极暗转为极亮,大雅至正园前面的柳林坊一片光华大放。不仅将园中诸客的目光吸引过去,便是隔壁赵园刚刚被王群玉的重重咳嗽声引回神儿来地诸士子们又再次集体失神。

    深深的夜空下,一盏盏孔明灯越飞越高,恰似点点繁星绽放,而明亮繁星下的柳林坊却是在周遭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夺目。长街两侧青楼中,原本背向长街的两个阳台俱在同一时间点亮花灯,这两边再加上原本就亮着灯的临街阳台,四个阳台上地灿烂使这一刻的柳林坊在夜空下的道城里形成了一条醒目的,长达数里的光带。熠熠生辉,耀人眼目。

    “啊!”。便在大雅至正园及赵园诸人忍不住为眼前盛景惊呼赞叹时,就见前方高处各家青楼的阳台上,手执琵琶及牙板等物的乐工鱼贯而出,待这总数达数百人之多的乐工在宽大阳台后面的胡凳上坐定之后,随之而出地便是一个个轻薄宫装,盛装而出的妓家,每家青楼少则五六人,多则十余人,此刻。仅是聚集在靠向大雅至正园这一面阳台上的妓家便不下千数之多。

    千余盛装而出的妓家各展妖娆逶迤数里的凭栏而立,眼前的这一幕何其壮观!

    随着一阵夜风轻拂,大雅至正园及赵园诸客便觉夜空之中蓦然多了阵阵暗香,花灯璀璨,美人如云,夜空之下,眼前这前所未睹,盛世华年的一幕壮观的不似人间,诸客恍然之间已如置身天上宫阙。

    众女凭栏站定之后,便自福身一礼。恰在此时。蓦然便听一声琵琶奏响,此声一起。诸楼乐工们应声而和,瞬时之间,柳林坊两侧楼中四面阳台上数千柄琵琶同时合音奏响,刹那之间,宛转悠扬的声声琵琶打破了道城夜晚的寂静。

    花灯璀璨,美人如云,高处飘来地清商之乐如仙音袅袅向四周飘散而去,这一刻,眼前地一切愈发的不似人间了。

    目睹着眼前绝美地一切,唐成也觉心下激荡,花灯阵阵,仙乐飘飘,后世里曾经设想过的盛世华年,盛世唐朝,不就该有眼前这般璀璨的景象嘛!

    导演着眼前的这一切时,唐成只是出乎功利之用,但此刻亲眼目睹此景时,他却被自己导演的一切促动的心旌摇动。

    太美了!

    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已是如此,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必再说,至少大雅至正园里这些个平日里自诩见惯了世面的豪客们此时全都是目不转睛,眼神迷醉的他们,有很多人大张着嘴却半点不觉。

    琵琶的伴音过后,便见对面楼台上千余袭锦帕同时展动处,摇动阵阵轻粉脂香的同时,合着宛转悠扬清商调的歌诗声已婉扬而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长安平康坊乃大唐最大的烟花聚集之所,有妓家五万余人,道城柳林坊的规模虽远远不及,但作为一道之首府所在。一万多妓家还是尽有的,今晚,两面楼中的四个阳台上便集聚了不下四千之数。

    在千余面琵琶的伴音下,四千妓家居高临下同声歌诗,这一刻,整个道城悉数被这婉扬的歌声所浸润。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眼前的奇景原已让人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现实还是天宫幻境,此时再听得这样“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诗句,如此的灯,如此的月,如此的人,如此的歌。如此地一切糅杂在一起,在迷梦一样的幻境下只使人情何以堪?

    说话声没了,争吵声没了,打孩子的声音没了,就连往日里夜晚不绝的狗吠声都已消失无踪,听得懂歌诗内容的为其绝美的意韵所夺。听不懂地则被眼前壮观景象所迷,这一刻从大雅至正园到赵园。再到整个坊区,整个道城,俱已静默无声。

    “数百千人联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唐人虽好棋亭画壁。虽好歌诗,但从无一人,从无一首诗能如今晚这般使合城倾听,声播四野。

    一叠之后又一叠,一叠之后复一叠,三叠歌罢。当那“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歌诗之声袅袅而绝时,整个道城,整个坊区,整个赵园及大雅至正园方从迷梦中醒过神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这歌诗唱地是锦瑟!这是唐成的吟物新诗!这是大雅至正园的新诗发布!”,当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兴奋喊出声时,大雅至正园内的宾客们瞬时之间便将目光投注到了唐成身上。

    眼前地一切太匪夷所思了,诸客们开始时还诧异大雅至正园今晚怎么没什么动静儿。何曾想到过今晚的歌诗会以这种至为华美壮观的方式发布出来!

    “好样的”,心下按捺不住激动的赵姓商贾从座中跳出,跑到唐成身边后重重在他肩上擂了一拳,“唐书记,我真他妈服你了,娘的,太美了,简直就是绝了!”。

    “这要是在后世,无论是千人齐奏琵琶还是四千人联声同唱,怎么着都得弄两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可惜呀!”。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古怪念头地唐成向那赵姓商贾微微一笑道:“赵兄,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球!”。犹自兴奋难抑的赵姓商贾狠狠啐了一口,“你整了这么一出,还让人隔壁开个鸟文会呀”。

    此时,若要形容隔壁赵园中的何仲达等人的脸色,唯一能用的就只有呆若木鸡这四个字了。

    没想到,前几天反复打听都没个动静的大雅至正园竟然惊爆出这么一手儿,合城共听一曲,跟他这新诗发布比起来,自己这早已人心浮散的文会还怎么开?

    而让何仲达等人心下椎骨般难受的倒并不是大雅至正园抢了他们文会的风头,你这次抢了我下次再开就是!让他们难受,乃至于绝望地是,大雅至正园通过刚才这一幕所显示出的对柳林坊的控制力。

    大雅至正园竟然跟柳林坊联手了,对于以前经常在柳林坊拿润笔的何仲达等人来说,他们太明白这其中的意味了。

    从今晚开始,只要唐成愿意,他一言而绝之中,便足以让任意一人的诗作在一夜之间传遍道城,这对于那些写诗的文人们而言到底是多大的诱惑?自己等人原本还想借着文会道统来压住野路子出身的大雅至正园,但是在掌握了柳林坊的渠道之后,这个想法就成了笑话,

    大笑话!

    会地影响力只是局限在士林之内,以前地大雅至正园多多少少也有这个问题,毕竟那里花费太贵,普通人难以问津,这就意味着大雅至正园本身的影响力也会受限,但是,有了柳林坊……

    一个小网能将大网给盖住吗?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也就是在这一刻,何仲达及王群玉终于明白了柳林坊拒绝他们诗作地原因。

    唐成!好狠毒的手段!

    “达翁,你看……”,呆过神儿来的王群玉摇了摇手中的诗稿,这原本是刚选出来后准备公布的文会诗作。

    “收了吧”,见王群玉还有些不解,何仲达闭上了眼睛。

    “收了吧”,见何仲达如此,一边说话的是适才那个素翁,他的叹息此时听来份外苍凉,“唐成方才的《锦瑟》也是咏物诗,恰于咱们今晚文会的诗题一样,文山你此时若一公布,则被公布之诗明日传开之后必定会遭人与唐成之诗比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没有能超越这样的名句,那今晚这文会益发的就成笑柄了”。

    既是诗会,终究是要靠好诗动人,没有这个做支撑,仅凭道统压人,不过徒惹人笑罢了,尤其是在大雅至正园刚才的惊艳过后。

    “这……这……”,正在王群玉这这的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蓦然便听亭下一阵躁动,几人扭头顺着那躁动之声看隔壁看去时,便见大雅至正园上空处又飘起一片孔明灯。

    此时,所有人都已看得明白,今晚唐成分明是将孔明灯作为报诗名之用,以整个柳林坊为舞台,以千余乐工为伴音,以四千妓家为歌者,而整个道城都是他的观场。

    与他的诗才比起来,反倒是这般气魄,这般手段更为震动人

    然则,此番腾起报诗名的孔明灯上,那诗名也便罢了,上面写着的作者名却是陌生的很,既不是唐成,也不是大雅至正园的另一个台柱子孟浩然,而是一个众人皆觉陌生的名字。

    “这人是谁?”,就连何仲达等人也茫然不解之时,蓦然便听赵园亭下的士子群中,一个惊喜欲狂的声音高声叫起道:“这是我的诗,大雅至正园用了我的诗,我的诗啊!”。嘴里叫着,这年轻士子再也顾不得他眼下还在参加文会,而这文会尚且没有宣布结束,转身之间便已向外狂奔而去,而在他身后,一群同样心中激动的年轻士子们也随之呼啸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就是辐射效应吧!

    以孔明灯报诗名,整个柳林坊为舞台,千余乐工为伴音,数千妓家为歌者,视整个道城为观场,那大雅至正园的新诗发布足可谓是满城皆醉,盛况空前。

    第二天,整个道城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街头巷尾,酒肆茶铺,甚或就连于东军也在百忙之中把唐成叫去询问过此事的一些细节,观察使大人已是如此,其他人自不必再说。

    而此次特殊的新诗发布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唐成原本只是在士林间流传的名声之间满城皆知,人们议论纷纷的猜测唐成何方人氏,年纪如何,家业如何,婚配与否……这情景就类似于当初在长安“千金摔琴”的陈子昂,原本默默无闻的人突然之间就成了众口热议的名人,这样的变化还真让唐成有些不习惯。

    大雅至正园愈发的火爆了,连带着柳林坊的人流量一时之间也暴涨了许多,就是在新诗发布的当晚,唐成当日与岳超群的约定正式开始实行,前些时候筛选出的年轻士子们的诗作,在质量上虽不够在大雅至正园发布,但有许多用在柳林坊还是尽自可以的。

    前些日子,许多年轻士子投诗大雅至正园未被采用之后遂就绝了此事的念想儿,所以当他们突然之间收到润笔时,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润笔!在大多数年轻士子的印象中这东西好像都是前辈诗人的专利,而他们自己日常写诗有人愿看都不错了,还给钱?

    愣过之后,这些人随即便开始打听事情原委,随后更亲自跑到柳林坊。用颤抖的手指找到曲目表上自己的诗作后,面红耳赤者有之,激动难抑者有之,更多的则是点了妓家。当场听她们唱奏一遍自己地诗作,原是想着只听一遍的,结果听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听怎么舒服,最终拿到手的那点润笔还远不够付这花销的。

    以前自己写地诗请人看别人还不乐意,而今却已在柳林坊公开传唱,且这些被取中的诗还有润笔可拿,钱少不是问题。最让这些年轻士子们激动不已的是这份对自身才华的认同感。对于年轻的他们。这种被认同的心理满足是拿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当激动难抑的士子们走出各家青楼时,对于选中并推荐他们地诗作前往柳林坊地大雅至正园已是满怀感激,这一份份糅杂着知音与伯乐之感的感激汇集起来,再加之大雅至正园在新诗传播上表现出的强大力量,就使得原本还有些边缘化的大雅至正园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道城诗坛内影响力巨大地重镇。

    由是。新一轮向大雅至正园投诗的热潮陡然井喷式地爆发起来。

    “不行!浩然,这些下去不成啊”。唐成从面前小山一样的诗堆中抬起头来,“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朱笔重重往笔洗上一扣后,长吐出一口气道:“这么多的诗,就你我两人审阅,就是累死也看不完,这还过不过日子了?”。

    “确实是累”,闻言,同样从一堆诗稿深埋中抬起头来的孟浩然使劲揉了揉眼睛后,边活动着手腕儿边道:“不过,此事虽累。但其意义深重。是以便是累些也值了”。

    “你行。我可不成了。这样地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看着面前案头上堆积如小山一般地诗稿。唐成还真有些作茧自缚地感慨。娘地。当初开办大雅至正园地时候。他可没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

    闻言。孟浩然笑了笑。随即伸手在诗稿堆里寻摸起什么来。片刻之后。便见他翻出一张竹纹纸。清了清喉咙朗声念道:“吾师唐……”。

    “罢了。罢了”。唐成一听这个。顿时摇头摆手道:“别寒碜人了。你别忘了。叫你孟师地可也不少”。

    孟浩然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唐成口中地“寒碜”是笑话地意思。“唐兄。这可不是笑话。自大雅至正园开业以来。凡出自你手之诗无一不是佳妙之作。一诗即出。士林传唱。尤其经那晚之后。别地倒也罢了。如今满城百姓里谁吟不得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至于柳林坊更无需再说。一到华灯初上。各家楼里最先飘出地一准儿是你地诗作。不说本道。便是放之整个天下。声名窜起之快能如唐兄者实可谓凤毛麟角。这几日我更听得不止一人推许唐兄你地诗才为开国近百年来道城第一”。

    “惭愧。惭愧呀!”。唐成这两声惭愧说地当真是情真意切。毫无半点虚言伪饰之意。

    “才华天赐。有什么好惭愧地?”。言至此处。孟浩然拍了拍身前堆积地诗稿。正肃着脸色道:“然则愈是士林赞誉。唐兄愈是要做好眼前之事。这每一份诗稿后面都是一片心血。既然他们能投诗于我等处。便是对我等地信重。万万轻忽怠慢不得”。

    “浩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看着一脸正色的孟浩然,唐成笑着摇了摇头,“别的或许不好说,但于做事认真上,我倒是还有几分自诩,你我相交时日不短,浩然也该知我才是”。

    见孟浩然点头,唐成接着道:“并非是说要对这些诗敷衍塞责,我的意思是说如今投诗的人太多,量也太大,单凭你我两人来审且不说忙不过来,便是这般审着的速度太慢,导致投诗之人久久得不到结果,时日长了未免会影响到他们的积极性”。

    “嗯”,这是实情,说到这个孟浩然也紧紧皱起了眉头,片刻后道:“那以唐兄的意思,是要增添人手儿”。

    “对!”,唐成一拍案几站起身道:“而今这一块儿也算有一份不错的稳定收益,咱们大可再请些人过来参与此事”,走到孟浩然的公案前,唐成伸着手指无意识的叩击着。脸上笑道:“浩然,你前些日子向他们索诗的那些旧友我瞅着就合适,这份差事想必也能合他们地心意吧”。

    “原来你是在打他们的主意”,孟浩然闻言一笑:“不过我那些文友里识见才华俱佳。能担当此职的最多不过两三人,这怕也不够吧?”

    “两三人?够了”,唐成重重一击掌,“有这两三人,再在道城里请些人也就尽够了”。

    “道城?”。

    “是”,点点头后,唐成转过身来,“浩然。我拟请聘道学学正及学监大人参与此事。此外,道城诗坛里的宿老也一并请他三两人”。

    “请他们?”,听说了唐成这打算之后,孟浩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低着头地他才一声轻叹道:“唐兄可还记得当日何园文会之事?怕只怕。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之后,大雅至正园再难做到如今日这般唯才是举。山南东道士林中的一片净土便要就此……”,话不曾说完,孟浩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渐至无闻。

    “何园之事我自不会忘”,唐成当然明白孟浩然的心思,见状后特意起身走到了他身边,特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浩然你多虑了,学正及学监大人素日公事繁忙,未必就有多少时间花费在此处。于他们而言,大雅至正园请聘的此职倒如朝廷的勋职一样。更多的只是个尊荣地虚衔儿。未必他们还能日日在此不成?再则,学正与学监大人皆是朝廷命官。随时便有可能调转另用”。

    “是以虽然这两位大人地位尊崇,浩然你倒大可不必担心审诗一事为被其把持”,手中轻拍着孟浩然地肩头,唐成侃侃言道:“舍开这两位大人,至于诗坛三两位耆老就不用担心了。园子属于咱们,柳林坊买的也是大雅至正园的账。只要这新诗发布的渠道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他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便单说审诗,你我,再加上浩然你请来的文友,与这三两个耆老比起来,咱们怎么着人数也是占优,未必还能被他们控制了不成?”。

    随着唐成满含自信地解释,孟浩然渐渐抬起头来。

    “便是他们进来之后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与收益比起来,这些麻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收益?”,孟浩然沉吟之间脸色一变道:“唐兄,你若是为了我的道学名额方才如此,那……”。

    “以浩然兄今日在道城之诗名,一个道学名额又何须费这些周章?若只是为了这个,请聘学正及学监大人就是,又何须要那些诗坛耆老?”,孟浩然地敏感让唐成很是有些无语,唐代这些伟大的诗人们在诗歌创作上才华天纵,然则在日常生活的做事里,他们心思却实在是有些不够用,又或者说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在这上面花心思,孟浩然也同样如此,“浩然你想想,大雅至正园如今名声虽然响亮,然则究其根底,毕竟是起自草泽的异类,而异类虽然能红火一时,但根基毕竟不稳,一遇风浪,未尝不会如暗夜昙花,一绽即逝”。

    眼前大雅至正园如此兴盛,孟浩然实难想象唐成所说的图景,“这……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迎着孟浩然的目光,唐成也正肃了脸色道:“大雅至正园能有今日之兴旺,实因开业时借观察使大人之力极多。设若本道观察使大人易主,设若学官大人再有别样心思,设若彼时被咱们园子夺了风头的诗坛众耆老再联名上……浩然,你想想,这真不可能?”。

    “这……”。

    “既然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我就要让大雅至正园好生兴旺下去”,随着思绪,唐成的手指在孟浩然的案上无意识地敲击出一片若合节奏地沉沉声响,“若想长久平稳的生存,那就做不得异类,既然不想做异类,那就必须向主流靠拢,或者干脆成为主流地一部分。当道学学正及学监,诗坛耆老们也都参与大雅至正园的审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