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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45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这个事儿,宝成才生了这心思想去学桐油营生”。dierhebao

    “既然是这样”。唐成沉吟着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年后就让他去,至于薪俸嘛,先比着大先生的例,他若是以后要能学得好了,那个铺子就交他来管”。

    那可是郧溪城里最大地桐油铺子,大先生一个月又得有多少薪俸?唐张氏两口子听到唐成这话那儿还有不欢喜的?“那感情好!但这事儿,成,你还是先跟媳妇商量商量,这毕竟是他的产业”。

    “嗯。我晚上自会跟她说。但爹娘你们放心,这事儿我说了就算”,这倒不是唐成一时头脑发热,这其实是他早就在考虑的问题。

    按时下的要求,官员是不能经商的,一来朝廷有要求。再则商贾是贱业,要想在官场混直接插手此事确实影响不好。郧溪地桐油铺子虽说是李英纨的产业,但如今两人既已成亲,至少在外人看来,这铺子就姓了唐。

    唐成如今还是流外吏员,算不上官儿,所以勉强还能含糊过去,但老这样含糊这也不是个事儿,而今既然有宝成在。且先试上他一段时间。若是人真可靠的话,不妨来个名份上的转移。如此以来也是处理这事的一个好办法。

    说完这个,自然就该说到二姐杏花儿,她实在是个苦命人儿,嫁了个男人陈华贵是个二混子,地里下不得苦,又喜欢赌,这样地人在乡下纯乎就是个废人,说到他时,唐张氏一脸的愤恨,连带着不断抱怨唐栓。

    “他爹当年多好的名声,谁知道生出这么个儿子”,说到这个,唐栓又开始用柴耙子似的手挠起头来,窝心后悔的很。

    听唐张氏絮絮叨叨的抱怨完,唐成直接回说道:“这个陈华贵没法帮”。“成,你二姐……”。

    “他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油了,下不得苦,还喜欢赌,怎么帮?有多少钱也得让他给输了,二姐和孩子怕是半文都花用不上,咱们这是何苦?”,言至此处,唐成沉吟了一下道:“要不,干脆就和离了吧?”。

    “这怎么行?你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唐栓两口子一听这话,不假思索的齐声道。

    “和离”就是后世的离婚,是唐律中规定的解除夫妻关系地程式。唐成见他们反应如此强烈,遂又问了一句,“爹娘你们好生想想,是二姐地名份重要,还是她过上好日子重要?”。

    唐栓闻言,手使劲在头上挠了挠后,沉声道:“不成,和离之后坏了名声,你二姐再嫁可就难了”。

    “二姐今年才二十一吧?人勤快,性子好,长的又周正,爹娘你们放心,这事就交给我,等二姐和离之后,我一准儿给她找个更好的”。

    这话说完,见唐张氏两口子还是不吐口儿,唐成笑说道:“行了,咱先不说这事了,好歹等二姐明天到了之后问问她的意思,另外咱们也再看看陈华贵,兴许他还有救儿也没准儿”。

    听到这话,唐张氏两口子对望一眼后,连连点头道:“恩,对,兴许他还有救儿”。当晚,唐成跟李英纨说了宝成的事儿,李英纨闻说之后,腻在唐成怀里扭来扭去道:“阿成你尽自做主就是了,要说这个大姐夫我上月也见过的,却是个办事靠得住地”。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唐成的手时紧时慢的在李英纨身上滑动着。

    刚刚恩爱过后,李英纨身上的泅红都没褪尽,此时趴在唐成身上真是连根小指都不愿动,良久之后,她猛然想起件事来,勉强支起身子道:“阿成,那些钱都是咱们的?”

    “不是咱们的还能是谁的?”,唐成坏笑着手中一紧,李英纨“嗯”的哼出声来。

    随着这一声,她整个人又爬了下来,口中迷离道:“阿成你就去了两趟扬州,就挣了这么多钱,这么多呀!真跟做梦一样!”。

    “有钱你还不喜欢,我可是过够穷日子哪”,说到扬州,唐成自然的就想起了郑凌意,也不知她如今过地好不好?想到这里,他倒有些意兴阑珊了,“你都跑了一天了,也该累了,睡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舅子打姐夫

    第二天早晨起来,唐成将提前预备下的半车年货装好,亲自送走了将回家过年的严老夫子之后,叫上唐栓两口子,带着李英纨和兰草,一家五口出门逛街去了。

    自打穿越以来,这还是全家人第一次一起逛街,当日在扬州时唐成就对这样的场景甚是期待,是以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而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的欢喜。

    逛街,置办年货,每个人都去店子里置办两身新衣裳,其间唐成还特意带了唐张氏两口子前往那老翁的路边摊上吃了三合汤和酸浆面,更巧的是这老翁竟然还能认出他来。

    这一上午逛街真是异常的尽兴,团团圆圆、热热闹闹,那种感觉与气氛恰与唐成当日在扬州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真正的快乐是要与家人,与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时才能充分体会和感受到。这些人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就是奋斗的动力源泉。

    唐成想着父母来金州少,平日里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是以就想着尽量陪他们多逛一会儿,想着要把州城里好吃的,好玩的,该去的地方都带他们逛遍;唐张氏两口子和李英纨、兰草则是想着唐成平日既忙且累,难得他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心情又好,是以也尽随着他的性子,他说去那儿就去那儿。

    将你心,换我心,始知情意深!你想着我,我想着你,这街逛起来花的时间就长了。早上出的门,当他们大包小包地回到家时,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到了家,几人将东西放好坐下来时,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相视之间,五人对望着一起笑出声来。

    唐张氏边捶着腿边笑说道:“哎呀!这个州城太大了,啷个逛个州城倒比家里上坡锄地还累”。

    “娘。累了你就该说一声,咱们尽可以早些回来的”,唐成笑说着的同时,人已从座中起来到了唐张氏身前,拉过旁边一个胡凳将唐张氏的腿架了起来。

    “当家的,这样架着还真是得劲儿。要不你也试试”,正说到这里,唐张氏猛然扭头过来,“成……你这是……”。

    将唐张氏地腿架放在胡凳上后。唐成顺便坐了下来。伸手在唐张氏小腿上缓急轻重地捏了起来。“路走地多了。小腿就容易疼。我给你捏捏”。

    “这成什么样子?”。唐张氏扭动着就要把腿拿下来。

    “这有啥。行了。娘你就坐着好生歇歇吧”。唐成按住了唐张氏地小腿。手下继续按摩敲打。

    “这……当家地……”。唐张氏打小就在乡中长大。村人们表达感情地方式极其朴实。像眼前这种情况。不说自己亲自体验。就是想唐张氏也从没想到过。一时竟有些慌慌地。拗不过儿子。有些无所适从地她就扭头去看当家地唐栓。

    “儿子一片孝心。你就好生受着吧”。看着正一丝不苟给老娘捏腿地唐成。少言寡语地唐栓也觉得心里有些热热地。

    回想起他以前生病时家里地艰难。自己地熬煎。唐栓觉得那些曾经不堪回首地苦都变成了甜。就冲着这么个儿子。有了这么个儿子。受再多地苦。遭再大地罪也值了……

    因是常年劳作。唐张氏小腿上的骨节就粗,细细的捏着按着,原本是无意识举动地唐成心里慢慢涌出一丝丝说不上的感觉。

    后世里,每每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女儿给母亲洗脚,女儿的女儿又端水要给自己地母亲洗脚的公益广告时,他都会忍不住眼眶发热;曾经,从小到大,他多少次幻想着自己也能如电视里面的一样,给忙碌劳累的父母捶捶腿,揉揉肩。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那么忙,平凡些,平淡些,但一家人却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生活。

    但是,这个愿望最终没能实现,甚至,当他告别那个世界穿越回一千三百年前地时空时,他的心里还带着对父母的冷漠,甚至是丝丝的怨恨。

    一天天过去,随着跟唐张氏两口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亲眼目睹他们抚养子女的艰难,亲耳听到他们为了给儿子治病不惜要卖自身的举动,亲身经历了成家后支撑一个门户的劳累之后,身为八零后的唐成渐渐地,也是真挚地理解了父母的艰辛与伟大。

    后世里地父母对他是有些疏忽,但是,在他们将自己养这么大的抚育之恩面前,在他们给自己创造的良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面前,这份疏忽真的就有以前想的那么严重吗?

    穿越近两年的生活,有艰难,有艰辛,但正是这艰难与艰辛使得唐成心智真正的成熟,开始从其他的角度想问题,看问题。

    后世里,与父母关系搞得那么僵,难道仅仅是他们的错?自己上大学乃至上班之后几乎从不曾主动给他们打一个电话,甚至到现在都还记不住他们的生日……难倒,这里面自己真的就连一点错都没有?

    可惜,当唐成终于能够跳出自身思考,反思这些问题时,时间已经太晚,太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人生之大悲哀,大遗憾莫过于此……

    按摩着唐张氏的腿,唐成是在完成心底那个穿越了一千三百年,从后世一直带到今天的心愿,伴随着心中那两行无法示人的眼泪,他在心底悄然说了一句:“爸、妈,保重!”。

    也许情绪真是可以传染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英纨和一边坐着的兰草心里都有些涩涩的,兰草更是微微红了眼圈儿。

    就在这一刻,李英纨终于真正明白了家人。亲人对于唐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在明白这一点地同时,她的心里也涌现起满满的无可言说的幸福。

    前面那四个婚约怎么了?别人骂她毒寡妇又怎么了?老天待她不薄,她的命不苦,给了她这么一个视家人如生命般的男人,前面便是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也值了,真值了!

    屋内温情流动,一时间谁也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正在这时,丫头来报,言说两位姑奶奶并家人已经到了。

    兰花,杏花和弟弟唐成的长相有四分相似,加之身量高挑。目前年纪也不大,是以眉眼看着倒也周正,只是跟姐姐兰花比起来,杏花年纪虽然还小些,反倒是更显老,身上无形中散发出地愁苦之色更浓,穿的衣裳也旧的多。

    兰花的丈夫宝成是那种典型的精明农人的长相,笑起来看着极憨厚,但眼神儿里却透着聪明;跟宝成比起来,陈华贵长相更好些。身上穿着地衣裳也更好,他这身光鲜的衣裳恰与身边老婆孩子的穿戴打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此时,这四个人及带来的五个孩子就正坐在门房里吃茶、边歇脚暖身。边喝着茶边偶尔一眼一眼的打量着门房。

    “当家的”,兰花悄悄伸手过去扯了扯宝成的袖子,低声道:“小弟这是真出息了,你看看,这还只是个门房,倒比咱家的堂屋都气派些”。

    “这还用说。小舅子如今是官了,管着满金州的田亩地官”,宝成从房屋布置及陈设上收回目光,低声道:“哎!就不知我那事儿娘给唐成说了没?他又是个什么章程”。

    这一说,兰花心里也没底儿,随着年纪渐长,随后出嫁,这几年姐弟之间话本来说的就少,更别提唐成这出门在外都近一年了。身份又是这么大个变化。谁知道他现在咋想的。

    “看你,平时早叫你多回家看看。你就是不听,现在抓瞎了吧”。

    一听到宝成地埋怨,兰花不干了,扯着宝成袖子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回,那是我娘家,我还有不想回的?你个没良心的,我走了家里咋办,又是鸡又是孩子的,你能管着,你会做饭,我一顿不做你就得饿着,饿死你都不亏!”。

    这边低声耳语,那边陈华贵也没闲着,不断的给杏花说着让她在唐成面前多说说好话,“好歹给咱在衙门里找个差事,就是州衙不成,郧溪县衙里也行啊”。

    “娘说小弟现在刚到州衙没多少时候,饭碗也端地不牢靠呐!”,杏花的声音很低,对于陈华贵,她有着一种发自骨子的畏惧感。

    “你娘就是个偏心”,陈华贵愤愤的抬眼又将门房里扫了一遍,“单是个门房都能整治成这样,小舅子这日子过的红火的很哪!你看看,就这个盛茶的小几子,拿当铺里不差啥都能换回一贯钱来,还有那边墙角那两盏花灯,还是泥金的了!这都烧成啥了,他日子会难过?”。

    言至此处,陈华贵收回目光狠狠的盯了杏花一眼,“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哭,你要是敢不说,看我回去怎么拾掇你”。

    兰花有三个孩子,杏花两个孩子,平时在村里这五个孩子可是闹,但眼下进了州城,这门房里看着又不一样,此时五个孩子都被新环境给摄住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说也没乱动。

    正在这时候,唐成迈步从外边走了进来,见他进来,兰花和杏花两口子都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他们也不知说什么好,便拍打着身边的孩子道:“快,这是舅舅,叫舅舅”。

    兰花地三个孩子见了唐成有些陌生,父母越是招呼,他们越往兰花身后缩,反倒是杏花仅仅三岁的小儿子倒是不怕人,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舅舅”。

    “好好”,杏花的小儿子虽然穿的不太好,但长相上却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看着可爱的很,听他这一叫,唐成心里也有些暖和和的,俯身之间就将小狗蛋抱了起来,笑着向几人招呼道:“从家里到州城不近。赶了这一天路都累了吧!走,里边儿说话”。

    “不累,不累”,唐张氏两口子随后走了进来,见到他俩,兰花四人脸上活泛的多了,嘴里边说着不累,边招呼孩子喊李英纨舅娘,只是此时那几个孩子去争先恐后地往唐张氏身边涌去。

    “好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唐张氏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笑呵呵道:“你们舅娘、舅舅今个儿预备下了好多点心果子,非得把你们的嘴给吃油了不可”。

    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往后院儿而去。兰草自去厨下吩咐饭食。

    到了内院儿,那些点心果子一拿出来,几个孩子先还有些放不开,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的不敢伸手儿,及至有一个动手的之后,其他人顿时跟小狼一样扑了上去,就连唐成怀里的小狗蛋也急的扒扒叉叉的往下爬。

    这时候自然说不到什么正经事儿,无非是些家里的庄稼,年货的置办啥地。唐成看着强作欢笑也掩饰不住眉眼间愁苦的杏花,再瞅瞅陈华贵那一身光鲜的衣裳,气儿就不打一出来。自打见面之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话更是一句没说。

    陈华贵先时见唐成亲热狗蛋儿,心底还是窃喜,及至此时见他都是寻着宝成说话,自己凑都凑不上去。脸上就有些木剌剌的。

    这边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吃了些点心果子之后,兰草前来报说饭食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移步花厅,几个小孩凑在一起,大人们则是另开一席,开席之前,随着唐成一个眼色,李英纨将早就准备好给孩子的喜钱拿出来发了下去,一人一贯用红绳串了套在孩子的脖子上。看着甚是喜庆。

    见到这两贯喜钱。陈华贵眼神儿一亮,刚刚地闷气也消散了不少。

    喜钱给过。众人正式落座,共饮了三盏之后家宴正式开席。

    “大姐,姐夫,来,同饮一盏,弟弟、弟妹欢迎你们来家看看,更欢迎以后常来”,三人同饮了一盏后,唐成放下酒盏,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李英纨。

    这几盏酒喝下来,李英纨脸上多了两抹晕红,看着益增艳色,足岁二十九的她比兰花和杏花都大,但此时看来她这个弟妹倒比小姑子还要年轻的多。

    接到唐成的示意,李英纨放下手中酒盏,轻咳了一声后看着宝成和兰花道:“昨个儿阿成说了姐夫要到我桐油铺子帮忙的事儿,这是个好事儿嘛,亲不亲,一家人!有姐夫在铺子里帮忙看着,阿成和我只有更放心的。等年后过了上元,姐夫就到铺子去吧,该学的从头学,至于薪俸嘛,就先比着大先生的例”。

    闻言,宝成和兰花真是喜出望外,“这怎么成?高了,给高了”。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李英纨笑着摆了摆手,“阿成昨个儿也说了,要是学得快,干得好,以后那家桐油铺子就交给姐夫管了,阿成是一家之主,这事他说了就算。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总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这话于兰花和宝成来说不啻意外之喜,进铺子就拿大先生地薪俸,以后还有大掌柜的指望,这还有啥说的,喝呗!而且这份子感激一盏酒又怎么够?

    宝成是心愿得偿欢喜。除了这些之外,对于兰花来说,弟弟、弟妹在男人面前给她长了这么大个脸面,让她更是欢喜,有了今天这事儿,以后她在婆家里腰杆子就能更硬扎了。

    看着宝成和兰花这样子,陈华贵心里痒嗖嗖地又羡又妒,无奈小舅子只是陪着他跟杏花喝了一盏酒,啥话也没说。就这一盏陪酒,唐成那笑脸还是只给杏花,到他这就不咸不淡的了。

    这番挫磨让陈华贵份外难受,只是这时节他作为唐家的姑爷也实在不好说话,只能在席面下去踢杏花儿的脚。杏花看看唐成和李英纨,又看了看唐张氏两口子,最终咬着嘴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陈华贵是她男人,什么德性她最清楚不过的了。先不说能不能去,真要让他到了衙门,只有给小弟坏事儿的。这样哀求地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这边说不出口。陈华贵那里就越急,到家宴散席时,他的脸色已经是阴沉沉的了。

    对此,唐成也只做未见,吃完饭又闲坐了一会儿后便安排他几人洗澡,休息。唐张氏两口子则忙活着给几个外孙儿洗澡去了。

    “阿成,二姐夫脸色看着不对呀”,目睹几人随着丫头出屋之后,李英纨道。

    “嗯。我知道”,唐成看看屋外,摇了摇头道:“今个儿我是故意给他的冷脸,就是想看看他的心性,现在看来这就是个脓包货,好歹是个男人。自己想要什么,即便媳妇儿不给说,他自己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连这样的话都不敢说,这样的男人你还敢指着他撑门立户?”。

    “那……”。

    “再等等,等等”。

    两人说着闲话,等外面丫头来报说二姑奶奶两口子已经沐浴完毕,前往客舍休憩之后,唐成猛然站起身来,拉着李英纨道:“走,瞅瞅去”。

    “去那儿?干啥呢?”。“去客舍。至于干啥”,唐成停顿了一下后才道:“听墙根儿”。

    客舍是在内院外边的东厢,丫头指明了杏花两人住宿地房间之后边悄步去了。

    “小声点儿啊”。唐成低声嘱咐了一句后,拉着李英纨压轻脚步到了那间客舍地门外。

    还不用凑得那么近,陈华贵盛怒的声音已是清晰可闻,“老子让你说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个贱货……”。

    陈华贵地火憋的有时候了,前边是人多。刚才洗澡又是分开的,是以他直到现在才有冲杏花发火地机会,在屋里绕着的他盛怒之下脚步声极重,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边走,一边急声骂个不停,“吃里爬外的东西,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陈家人!妨人精。别家女人都望着自己男人好。就你这贱货恨不得老子一辈子受穷。”

    陈华贵的骂声直让外边儿的李英纨听得皱眉不已,往身侧看去时。唐成脸上已是青白一片。

    客舍里边,没听见杏花儿的声音,那陈华贵泄愤骂的起兴,骂完老婆还不过瘾,连带着将给他冷脸的唐成也骂了进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官儿,也敢在老子面前摔脸子,日他八辈子血先人的,病死了那么多人,去年阎王爷怎么没把他给收了去”听到这句,屋外地李英纨脑子里猛然一炸,以她的经历来说,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话,听不得人说唐成一个死字儿,就连夫妻两人闺房调笑时,唐成自己说自己都不成。

    脑子一炸,心里猛然涌起翻起巨怒地李英纨正要往里走时,手上却被唐成给紧紧拉住了,“等等”,唐成青白的脸色至此已经是铁青一片。

    这时节,屋里杏花儿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阿成是我小弟,唐家的独苗,你……你总要积些口德”。

    “口德你娘……”,随着这喝骂声响起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啪”地一声脆响。

    陈华贵狠狠的抽了兰草一耳光。

    随着这“啪”的一声响起,李英纨就觉手上一松,唐成已大步向前走去。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哭什么丧!”,陈华贵看了看门,低声向流出眼泪的杏花吼了一句后,走过来拉开了门闩。

    房门刚开,陈华贵就看到一个急速的黑影儿照脸而来,随后就觉脸上猛然一疼,身子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一拳砸中陈华贵面门,唐成跟上去又是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这时节陈华贵已经反应过来,躺在地上顺势抱住唐成的腿后,两人就这样厮打起来。

    只可惜他的身量和体力比之唐成都大有不如,只厮打了一会儿后,就被唐成按在屋子正中的小几上打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厮被按住还手不得,身上吃疼之下索性放出了无赖手段,扯着喉咙喊道:“小舅子打姐夫了,哎呦……大家快来看哪…啊…小舅子打姐夫了”。

    “这是在我家。你就使劲叫吧”,唐成手下说着,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气。

    陈华贵见叫地没用,身上又越来越疼,竟然撒泼起来,“我自打我浑家,关你球事?”。

    “他是你老婆,更是我姐”,唐成重重一拳砸在陈华贵嘴上。只这一拳,陈华贵嘴角立时就破了,往外沁出血来。

    随着这一记重拳打出,唐成终于停了手,嘿嘿冷笑道:“唐家人也轮得着你来打?浑家?老子还告诉你,从现在起就不是了”。

    “阿成。你的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唐成手上也破了皮,正捧着他手地李英纨听到这话,愕然一愣。而一边儿坐着,一言不发的只是流泪的杏花也愣住了。

    陈华贵这时候的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嘴角还在流着血的他话也说不清楚,含含糊糊道:“老……我是三媒六证的明媒正娶,我要到衙门告你去。告你去”。

    “去衙门是吧,好啊”,唐成稳稳的在榻边坐了。伸出手去任李英纨用帕子给他包扎,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华贵道:“知不知道州衙在那儿?要不,我领你去?”。

    就这一句,把陈华贵噎的说不出话来。

    等了一会儿,见陈华贵说不出话。唐成放松了脸色,指了指身前不远处地胡凳。“坐吧”。

    陈华贵一脸惊疑,直到唐成变脸低喝了一声“坐!”之后,这厮才乖乖的前来坐了,只是他这坐姿看着着实别扭,只落了半个屁股,显然是随时准备着跑。

    “这就对了嘛”,唐成笑了笑,“陈华贵,咱们商量个事

    “我跟你没啥好商量的”。

    唐成对他这色厉内荏的态度浑不在意。继续说道:“今个儿晚上。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条是你老老实实写份休书,这样你好。我姐好,大家都好,你要是爽快的话,我这儿给你备有一份表示,多的不敢说,村里重新讨个老婆是够地;第二条,如果你不愿写这份休书,那我就只能劳烦一下州衙里的公差,现在就把你弄进去,等你啥时候想写了,写好了再出来”。

    唐成此言一出,当真是满屋皆惊,这年头在金州这麽个封闭的地方,写休书得是多大的事儿,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浑然就跟买盒点心果子一样。

    听唐成说到牢狱,陈华贵脸上的肉猛然抖了一下,看了看唐成,他再看看一边儿脸色有些呆滞的杏花儿,这厮沉吟了许久后猛然抬起头来瓮声问了一句,“你的表示有多少?”。

    随着陈华贵这句问出口,杏花身子一抖,双眼悄然闭上,眼角处两行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唐成亮出手掌晃了晃。

    “五贯?”,陈华贵跳脚从胡凳上蹦了起来,“当初成亲也不止这么些钱,就是把她拉到城北人市上卖了,至少也得有十二三贯”。

    唐成咬了咬牙,强行忍住了再上前踹他一脚的冲动,沉声道:“我说的是五十贯!套用你地话,城北人市上一个上等丫头也才十四五贯,这五十贯你要想拿全喽,两孩子就得留下,这一点,休书里也得写个明白”。

    五十贯!听到这个数字,陈华贵脸上的肉又是一颤,几乎是不等唐成说完,他已迫不及待的点头道:“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啊!”

    “好”,唐成点点头:“孙子才反悔”

    于是,在这个除夕地前两天,唐成办完了本年度最后一件大事,由他特地请来做中人的两个衙内同僚当面,陈华贵正式在代笔的休书上画了血押,至此,杏花重获自由身,而两个孩子也是在她的名下。血押,顾名思义,用的不是印泥,而是咬破手指摁上去的手印,此押一画,永无反悔。

    在这整个过程中,二姐杏花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反对地话。而这,也是让唐成最感欣慰并彻底放下心来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做官,老子要做主官!

    腊月二十七放假,唐成与家人一起逛了一天街,随后就是兰花及杏花到了,晚上又出了陈华贵那样的破事儿,直折腾到很晚才睡;二十八上午,办完了休书的事情后,兰花两口子忙着逛街置办些年货,唐成则陪着李英纨一起指挥着丫头下人们开始挂花灯,准备爆竹,年味儿一天重似一天,眼瞅着后天就要过年了。

    至于唐张氏两口子,则是被五个外孙缠的没法子动,不过他们也是乐在其中。

    忙活着这些,唐成的学业功课虽然因为严老夫子的归家而暂时停了下来,但临摹粉本却是遵着阎先生当日的吩咐,一天没停。

    腊月二十九早晨,兰花及宝成要赶着回家,毕竟宝成父母都还在家里等着,他们也不能留在此地过年。

    送走兰花一家儿,五个孩子也去了仨儿,这院子里明显感觉冷清了许多。

    目送马车去远,唐张氏怅怅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住杏花四岁多的大女儿,待要去牵小外孙时,小狗蛋却颠颠儿的跑到了唐成身前,扯着他的衣服仰起脸叫道:“舅舅,舅舅”。

    说来也怪,这五个孩子多是见了唐成有些畏惧的,唯独这个小狗蛋儿,也许是昨天唐成抱过他的缘故,对这个舅舅份外亲热,这两天若在一起,他走道的时候就喜欢扯着唐成的袍子下摆,跟坠着个小尾巴一样。

    “哎,我这小外甥今个儿可是漂亮多了”,唐成伸手把狗蛋抱了起来,笑着道:“孩子长这么漂亮,狗蛋这名字着实有些不搭调。得改改”。

    “你这当舅舅的是读书人,学问多,就给他取个好听的官名呗”,说到这里,唐张氏看了看随行着却不发一言的杏花,低头叹了口气。

    “行,这事儿我留意着,一定给咱外甥取过好名儿”,唐成也着实是喜欢跟他亲热的狗蛋,脸上笑着伸手过去捏了捏脸蛋儿。听到唐张氏地叹气声,唐成扭过头来对杏花道:“二姐,陈华贵简直就不是个东西,离了他这是好事儿。你也能过松快日子,该高兴才是。没了夫家,你不还有父母,还有我这个弟弟?”。

    “明个儿就是除夕了。且放开了好好过个年节,等上元节后,你要是觉着在我这儿住着不松爽,隔邻那家正好在打听着卖宅子,我就把它置办下来,姐你独门单户另过也成,一应花销自然有我。孩子现在还小就不说了,待稍微大些,上学堂请先生的事情我自会操办”。言至此处,唐成微微一笑道:“离了他陈华贵,二姐你的日子只有更好过的,别担心,也别犯愁。不拘是爹娘和我,断不会再让你和孩子受一丁点儿委屈”。唐成这话家常。但却是暖心的实在话,唐张氏听得眼角发湿,那杏花儿愣了一会儿后先是流泪,随即就忍不住的号啕大哭起来。

    唐张氏及李英纨正要上前去劝。却被唐成给拦住了。“让二姐哭哭。她心里憋地太狠。这样哭出来心里就能松爽些。对身子也有好处”。言至此处。唐成拍了拍李英纨地手。“英纨。你吩咐人往街上请两个手艺好地缝剪婆子进来。给二姐还有两个孩子多置办几身衣裳。从今个儿起。咱就得光光鲜鲜。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嗯”。李英纨答应了一声。恰在这时。唐成怀里地小狗蛋儿奶声奶气地来了一句。“舅舅。是不是以后天天都有点心果子吃?”。

    “有。敞开了吃”。唐成闻言哈哈大笑。众人也都笑。这笑声将院里儿最后一丝悲伤地气氛也冲淡地无影无踪了。

    回到内院儿。李英纨自去吩咐丫头。刚刚哭过地杏花去洗脸。见她身影走远。刚才一直没说过话地唐栓拍了拍唐成地肩膀沉声道:“成。杏花儿地事。你办得好”。

    唐成知道唐栓对杏花有心结。毕竟当初是他定下地婚事。因就笑笑道:“爹。都是一家人。说这干嘛!你放心。二姐地事情有我。等他松泛些日子缓过劲儿来之后。若有再嫁地心思。我一定给他找个有担当地好姐夫。断不会再让她受苦地”。

    “恩”。唐栓重重点了点头。在头上挠着地手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欣慰地笑容。

    “当家的,你就放心吧”,唐张氏拉着大外孙女走了过来,“倒是阿成你……听说你给了陈华贵五十贯?”。

    “恩,是给了五十贯”,看着一脸愤恨之色的唐张氏,唐成捏着狗蛋儿地脸笑着道:“娘,我这钱不是给陈华贵的,是给二姐”。

    “杏花儿?”,唐张氏有些迷糊了,唐栓也诧异的扭脸过来。

    “是啊,就是二姐!她那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太心善也太心软”,唐成叹了口气,“前天晚上要不是陈华贵亲口说着要卖她,只怕昨个儿上午还没那么顺当。一夜夫妻白日恩,何况还是少年夫妻有过两个孩子的,这五十贯就当是给二姐买个心安吧!若为着陈华贵,打死他都不亏”,言语至此,唐成嘿嘿一笑道:“就陈华贵那号人,手上钱越多他越没个好下场。我敢打赌,他肯定没回郧溪,一准儿就在这城里的赌场,且有得被人打的时候”。

    “打死活该,拖去喂狗了才好”,唐张氏释然地骂了一句。

    看着唐成给了陈华贵五十贯钱,又经过那一场大哭之后,饱受生活摧残的杏花儿彻底放下了心结,慢慢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唐家这个除夕过得就如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不张扬火爆,但耐看耐瞅。

    这还是穿越来后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过年,加之有两个三四岁的孩子闹腾着,唐成家的这个新年过的极是喜庆。好笑地是狗蛋儿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他地尾巴,他走那儿就跟到那儿,追着他比唐张氏都亲。

    小狗蛋洗干净换上新衣裳之后,看着真是愈发地粉雕玉琢,小孩两三岁又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往往都惹人发噱,唐成也实是喜欢这个外甥,天天哄着他玩一些后世地游戏,心下彻底放松下来后。后世八零后生人无可消磨的童趣也在这过程中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看着唐成跟孩子一样滚在榻上跟狗蛋儿一起疯玩,唐张氏、李英纨等人初时真是看得瞠目结舌,继而心里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不说婆婆急,李英纨自己也急呀!她实岁都二十九了。换了别人到她这年纪,孩子都得十多岁了,她又怎会不想当娘,尤其是唐成又这么喜欢孩子的。实话说,她每次看着粉扑扑地狗蛋儿时,心里眼里实比谁都热。

    由是,灶房高家的每天就又多了一件新差事,做晚饭的时候一并烧上三十颗红豆,那求子咒也被她念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如此以来,这个年下唐成真是夜夜春宵,一晚不拉的奋力投入了造人大业之中。

    除夕过完。一家人初一早晨一起去了城外地寺庙,唐成不信这个,只当是出去透透气儿,唐张氏却是虔诚,见佛就拜,见菩萨就磕头。屋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被她念叨个遍;而李英纨及兰草则是主攻送子观音。

    到了初二就是该走年礼的时候了,早晨起来,唐成和李英纨收拾齐整之后便去了孙使君家。

    当日唐成升任判司时,李英纨曾来过刺史府,与孙夫人也是见过面的,此时她两人自到内院说话,而唐成则被让到了孙使君地书房。

    献茶过后,孙使君手捧着茶盏悠悠问道:“唐成,年前说的事儿你可想定了?”。

    唐成一愣之后才明白过来。孙使君说的该是让他也想办法走的事情。呷了一口茶水后笑着道:“年下也曾跟父母说过这事儿,他们却是不愿意就走”。

    “噢!”。孙使君却没想到上次话已说的那么明白之后,唐成还是不愿走。细细将唐成又打量了一遍后,他笑着淡淡声道,“上元节后,我就该启程转任岭南道春州刺史。恩,这是确切消息!距离上元还有十多天,你若是愿随我一起往春州,半年之后我许你个录事参军”。

    岭南在唐时开发的并不算好,乃是有名的荒僻地方,虽然同是刺史,但由内陆的山南东道调往岭南,其实还是属于贬谪,不过考虑到孙使君与废太子亲信林白羽的关系,这种程度地贬谪已经算得是很轻了。

    看来孙使君终究还是走通了上官昭容的门路。以孙使君的手段,再有这么个门路在,至少两年之内,转调升迁该是早晚的事儿。是以唐成闻言之后脸上倒无戚色,起身拱手为礼道:恭喜大人小挫成祥“。

    “此事也是多仰扬州市舶使郑大人之力,归根结底也就是借了你的力”,言至此处,孙使君竟也站起身来向唐成还了一礼,“怎么样?我刚才的提议你意如何?”。

    “多谢大人青眼”,唐成地这句谢也确乎是发自真心,“只是父母在,不远游,属下还是想暂留金州”。

    “不是父母在就不能远游,而是要游必有方,做人不可太拘泥”,见唐成并不为所动,孙使君自失的笑了笑,也就没再劝,“罢了,人各有志!既然你执意要留金州,便需切记一点,以后州衙之内的事物务需谨慎为先,若事已到了万不可为的地步,来寻我便是。不拘本官在何方任职,衙下总还有你的位置”。

    “恩”,唐成点了点头。“当日你与马别驾在文会上的纠葛我也听说了”,小呷了一口茶水后,孙使君将茶盏放到一边几上,正色对唐成道:“若按你在文会中显露的才华来看,科举实是大有可为。以后在州衙里既做不了多少事,不妨就把心思多转到这上面来,唐成,你需切记一点。没有功名就做不得主官,而做不得主官,那这官儿做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自打结识孙使君以来,这还是唐成第一次见他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迎着唐成的目光,孙使君又露出了一个很江南地笑容,“不管是为施展胸襟抱负,还是仅以仕宦谋生,做不得主官就得时时被人捏着。被人捏着地感觉不好受啊!你此时委身州衙,多听听,多看看积累些经历固然是不错,却万不可沉迷于此。公事平平而过也就是了。多花些心思在科举课业上,异日一朝金榜题名,再请郑大人居中往吏部活动活动,放一任县令出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