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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28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里已带上了浓浓地愠怒之意。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

    当下唐成既觉惭愧,却又感激严老夫子对他的用心。因准备将来要参加科举。所以唐成对习书没什么意见,但要说到做学问,不管是经学还是训诂之学都是在故纸堆里用功,他对此实在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但这话却还不能跟严老夫子说,否则他真不怀疑老夫子能立时把他从屋里撵出去。

    时空隔着一千三百年来,唐成与严老夫子之间对于做学问的态度迥然两样。这种态度的差异根源于思想的不同。实是没法解释和说明清楚地问题。

    片刻后,严老夫子的声音又响起道:“县学里讲《五经》虽然也有诸家解经。但主要也是着眼于基础,这个便是我也教得,看你如今这情形,莫如便辞了县学回来随我习诵《五经》如何?”。

    唐成再也料不到老师竟然会说出这样地话来!辞了县学回来,那岂不是说连县衙里的职司也得辞了?这……怎么可能?

    但要拒绝的话又该怎么说?严老夫子这意思分明是要授其衣钵,将此生的最后心血尽数花费在他这个学生身上,面对这份拳拳心意,又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老人家伤心?

    正在唐成心下踯躅,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严老夫子已通过他的表情看出了答案,“罢了,你若不愿也就罢了”,老夫子说完话的这声长叹只有说不尽地失望与苍凉!

    “老师,我……”,心中一热地唐成几乎要脱口答应了,话到嘴边才总算拼命忍住。

    “罢了,你不用再说了”,严老夫子站起身来,往屋里的书架边走去,边走边道:“似你这般年纪想出仕也没什么,只是不经科举之路,于仕宦途中注定只能沉沦下僚,若要科举,天下英才如此之多,那功名又岂能幸得?”。

    “学生此后一定加倍努力”,除了这句之外,唐成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从书架前回来地严老夫子手上拿了两件物事,一册书卷并一柄戒尺,先将书卷放于一边儿后,严老夫子手持戒尺到了唐成面前,“伸手出来!”。

    唐成直当严老夫子是因刚才检查课业的事要责罚,当下就依了村学及县学中的规矩,站起身来将手掌平伸出去。

    “你如今已入县衙,虽是小吏,终究也算踏上了仕途,我既与你有师徒名份,有些话就不得不交代了。“老师请说”。

    “子谓子产曰: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啪”的一声,严老夫子手中的戒尺重重打在了唐成手心上,“既入公门,不忠不臣之事不可为”。

    严老夫子打的可真不轻,疼的唐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

    “啪”的又是一戒尺,“残民以逞之事不可为”。

    “是”

    “唔,这柄戒尺随了我三十年,你好好收着吧,别忘了今日所言”,两戒尺打完,严老夫子将手中戒尺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唐成手上。

    唐成焉能不明白严老夫子的意思?当下恭敬的收了戒尺,“弟子定不忘老师教诲”。

    严老夫子点点头,伸手拿过书案上的书卷递给了唐成后,便摆摆手道:“你去吧,去吧!”。

    严老夫子的声音里直有说不出的意兴阑珊之意,听的唐成心里涩涩的很不好受,待要张口说什么时,严老夫子再次挥了挥手,“去吧!”。

    “弟子告辞,改日再来探望老师”,拒绝承继衣钵让唐成实难再说什么,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捧着戒尺和书卷出了书房。

    这是一本手抄《论语》,唐成用略显红肿的手翻开扉页,就见上面题写的是一句出自书中的话:“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义”。

    看到这本手抄本的《论语》,唐成才知道他的拒绝对于严老夫子来说有多伤心与失望,刚才如果他答应辞了县学回来的话,严老夫子断不会再拿戒尺,而这本手抄本的《论语》该就是正式入门的见面礼了。

    “老师!”,唐成心里又酸又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停住步子回身向严老夫子的书房深深一礼后,转身疾步而去。

    出山南东道金州向东前往淮南道的官道上,此时正有四骑长程健马疾驰奔行。

    跨坐在马背上的吴玉军左扭扭屁股,又动动身子,一脸苦色的向身侧的唐成道:“阿成,悔不该没听你的,他娘的,这长途骑马真是受死罪呀!”。

    唐成现在的脸色也不比吴玉军好上多少,他学会骑马没多久就赶上这样的长途奔驰,不说脸上风吹的难受,单是腰腿就僵硬酸麻的难受。“想想扬州的勾栏,老吴你就有劲了。累是累点儿,但毕竟比马车快多了”。

    见唐成同样是一脸土色,吴玉军哈哈一笑,“对,好辰光在后头,阿成,我这些日子可是憋足了火儿,这都小十年了,还是头一次早上一起来就金枪不倒……”。“好稀罕,我天天如此”,唐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话你都说的不下八遍了,还不烦”。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一夜

    唐成见状,咬咬牙也策马赶了上去,现在苦是苦,却也有大收获,一则是节省了在路上的时间,毕竟他这情况在外面呆的时间越少越好,再则通过这次策马长途赶路,来回两趟下来骑马这门手艺也就算彻底掌握了。

    一路东行,有h药心澎湃的吴玉军带路,晓行夜宿之下行路还真是快,不几天的功夫四人便已出了山南东道,待看到前方一江汪洋的淮水后,唐成忍不住跟着吴玉军一起欢叫了两嗓子,,这折磨人的旱路总算是走完了。

    欲发移船近江口,船头祭神各浇酒。

    唐成四人共雇了两只快船,他与吴玉军一艘,跟来的两个长随另一艘。上船之后,唐成当即就坐了下来,边歇着腿脚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船夫做着发船前的祭神之事,倒是那吴玉军也不顾身体劳累,带着长随窜到岸上也不知干啥去了。

    烧香,浇酒,杀鸡,等船夫祭神的事情做完之后,吴玉军也回来了,不过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艳装女子。

    “这船上比岸上还难熬,好歹找两个船娘逗逗闷子”,吴玉军勾着唐成的肩膀道:“别说哥哥不够意思,这两个里面让你先选”。

    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比起吴玉军,唐成既年轻也受看的多了,问听此言,那两个船娘眉眼连抛,都希望眼前这小相公选了自己才好。

    “我一个都不要,好东西得给媳妇儿留着,你也悠着点儿,别还没到扬州就软了脚”,唐成笑着说完,不等吴玉军再说什么,转身钻进了船舱里。

    快船的船舱里正好用芦席隔出了两个狭长的小单间,虽然没法子站。但躺下睡觉倒还成,这几天急着赶路也着实是乏了,唐成掩好舱门转身躺下睡了,中间吴玉军两次来敲舱门,他也没理会。

    睡的迷迷糊糊的唐成是被隔壁的一阵皮肉撞击声给闹醒的,间中夹杂的则是女子地呻吟声,要说这女子叫床的声音还真有特点,恰似船行的江水一样。绵绵悠长。

    被人扰了好睡的唐成抬手使劲拍了拍芦席,随即就听那边的吴玉军用喘息着的h药笑声道:“阿成憋不住了就过来,哥哥让你”。

    唐成遇到这样的极品还有什么办法,连话都懒的再回,起身出了船舱。

    走出船舱,腥湿地江风迎面吹来,将唐成残存的睡意一扫而空,时令正是七月,淮水两边的江岸上柳浪绿浓,散发着一股股勃勃然的昂扬生机。这般的景色再配上快船前方纤尘不染的青碧一色江天,直使人心胸阔达,气爽心清。

    “那位达官爷好手段”,说话的是那五十出头,满脸水锈的船工老江。唐成将目光从江天一色处收回来,略一愣神儿后明白过来这船工说的是吴玉军,快船本来就不大,用做遮挡的芦席又薄地可怜。还有什么听不见的?

    唐成却不想跟这船工讨论同伴如此私密的事情,闻言笑笑转了话题道:“老江你跑船多长时候了?”。

    “自打十六岁上船,如今已经是五十七,四十一年喽!”,老江的话里满是感慨,这段儿江水平稳,放了风帆的老江任船自流,弯腰从揭开后船板上的舱板里拎出了几块垒石,一口锅子,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物事并一个大大的红漆葫芦。

    将这些都摆好之后。老江最后拎出了一尾三四斤重。还在活蹦乱跳地鲤鱼,剖鱼、生火,煮鱼,不愧是在船上生活了三十多年,老江做起这个来端的是熟练的很,不一会儿的功夫,江面上已飘起了一蓬炊烟。

    “自家酿的浑酒。尊客尝尝!”。唐成接过老江递来的酒碗,见这酒于微微的浑浊中透出青碧之色。呷上一口,酒味却比酒肆里的还要浓些,最难得的是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最适宜盛夏饮用,“好果酒!”。

    “来往地客人只要喝过地都这么说呢!”,端着酒碗的老江捋了一把酒水淋漓的胡须哈哈笑道。

    一口气将碗中的酒浆饮尽,唐成也不待老江再让,自拎过那大肚子红漆葫芦又满斟了一碗。

    你一碗,我一碗,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下去了半葫芦果酒,眼瞅着前方江天处西下的夕阳将江天连接处映出一片残红,而锅子里也已咕咕嘟嘟作响,眼见河鱼就要熟了。

    唐时的酒虽是压榨而成,并不如后世地蒸馏酒度数那么高,但也架不住喝地太多,加之迎面江风的吹拂,这酒意上涌地更快,坐于船上,手端酒碗,看着身前滚滚东去的江水,身畔抚须而笑的白发船夫,此情此景只让唐成胸中萦荡的都是《三国演义》里那首脍炙人口的开篇词。

    碗中酒尽,直觉胸腹间气涨不已的唐成没再斟酒,起身到了船头,开口处便循着后世杨洪基的调子将这首开篇词给唱了出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唐成在酒意的催逼下放声而歌,前半阙还纯是气盛,直将这首寄托无限人生兴亡之叹的开篇词唱的慷慨激昂,虽合着后世的调子,但其中的情味却是全然不对,直到后半阙时,尤其是复沓连环的最后一句时,在泄尽了胸中因酒意催逼起盛气后,油然想起自己穿越经历的唐成这次回到了正途。

    后世里的种种,少年时遭受的冷落,金鱼的不辞而别,穿越的荒谬,穿越初来家人的艰辛等等等等,真实也罢,荒诞也罢。人生不过百年,而这百年人生终有一日必将随着这滚滚东逝的江水一去无痕。

    复沓连环,一连将结尾这句唱了三遍之后,唐成才觉胸中块垒尽消,深呼吸了一口腥湿地江风,只觉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畅放松之意。

    唐成收声完毕,吴玉军拉开舱门刚说了一句“阿成你唱的啥曲儿,听的人心里……”。不等他这句说完,蓦然就听右边不远处有人朗声叫好,“绝妙好辞!惜乎这里是淮水却非长江”。

    手持酒碗立于船头的唐成压了压被江风吹起的衣袂,顺着叫好声看过去,右侧不远处正有一艘快船拖后十来步的距离并肩而行,叫好的那人也是如他一般站在船头。

    只听刚才地叫好声分明是个声音清脆的女子,但那船船头之人穿着的却分明是一身月白的男装儒服。

    “不用看了,这就是个娘们儿”,吴玉军边整理着衣服边走到唐成身边,“阿成你去的地方少不知道。自打帝京城贵妇们开始女做男装以后,这风气就从长安传出来了”,稍稍一顿后,吴玉军突然兴奋起来了,“这小娘有味儿,绝色呀!”,这厮嘴里边说,边还用手不断的捅着唐成的腰。“弄过来,把她弄过来!”。

    “你眼神儿就那么好”,唐成没再理会吴玉军的聒噪,向那船上拱了拱手以示感谢。那女子见状也同样回了一礼。

    唐成点点头之后退回了船头,恰在此时船工掀开了锅盖,一股白气猛然腾涌上来,却是江鱼已经煮好了。

    恋恋不舍的跟着唐成转回来坐下,吴玉军嘴里犹自念叨个不停:“阿成你是没看清楚,那娘们就是一绝色,绝色呀!”。说着说着他还不断的啧着嘴。

    “有吃地还堵不住你的嘴?”。唐成将碗塞进吴玉军手里,“对了,把你那船娘也叫出来吧”。

    不一会儿收拾齐整的船娘从舱里走了出来,吴玉军又将提前预备下的肉脯等吃食拿了出来,四人边闲话边吃饭。

    直到一锅湖鱼吃的差不多了,吴玉军再次从那边船上扭过头来嘿嘿一笑道:“那船是一直跟着咱们的,有门!”。

    待这锅江鱼吃完时。那轮圆月已跳上了远处的柳树枝头。船工操着快船又前行了数里之后便在一处沙洲中泊了下来,待那两盏风灯点燃。天地间已全然片无边的静谧。

    “去取牙板过来”,太早睡不着觉地吴玉军向船娘吩咐了一句后,又伸手捅了捅唐成,“过来了,快看,过来了!”。

    黄昏时的那艘快船果然也随之滑进了这片小小的沙洲,接着那船上的船工竟然将搭板搭上了唐成所在的这艘船,船舱开处,一个头梳双丫髻的杏衣小鬟手提着灯盏迈步踏上了搭板。

    “你看看她手中提的那灯,绝对是长安皇城将作监的手艺,这女子大有来头儿,有门,有门儿”,低声向唐成耳语的吴玉军越说越是兴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手提宫灯地杏衣小鬟已上了这边地船,径直走到唐成身前福身一礼的同时,递过了一纸雅素的纸笺。

    粼粼水影、朦胧月光、影影绰绰的宫灯、眉目如画的杏衣小鬟,眼前这这一切来的有些太突然,而这几样要素的组合竟使唐成蓦然想起了蒲松龄《聊斋志异》里地情景。

    唐成借着月光与灯影展开纸笺,入目处是一笔雅洁地兰花楷:

    临江唱诗,闻辞知人,江行寂寞,愿与先生作长夜之游,知君雅达,当不负拳拳盛邀之意。

    笺后落款却也简单,并无时人名刺中惯用的籍贯等项,仅有“凌意”两个小字。果然是下午临船叫好地那女子,只是唐成却没料到这凌意行事如此适意随性,两人素昧平生便谴人来做长夜邀约之游,眼前这情景真是愈发的像蒲松龄笔下的聊斋故事了。

    他这略一分神的功夫,那杏衣小鬟再次福身为礼,其意分明是在催促,与此同时,吴玉军也借着暗影使劲捅了捅唐成的腰。

    对方是女子都敢主动相邀,自己若是拒绝没得让人小看了,一则是豪气,再则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在激起了唐成的好奇。当下合了素笺微笑道:“尊客相邀,敢不从命?”。

    “家主人恭迎先生大驾”,杏衣小鬟的声音恰如黄莺出谷,婉转好听地很,说完之后再次福身一礼的她袅袅之间由搭板上退了回去。

    “还不快去换衣服”,目送杏衣小鬟退回的吴玉军伸手扯了扯唐成,“你看这做派,还有那丫头的口音。她家那主子绝对是来自京城的,嘿!早听人说帝京城中贵家女子生性奔放,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长夜之游,啧啧!阿成你倒是快点啊!”。

    唐成在后世里也看到过一些记载盛唐前后长安风气的资料,自也知道彼时社会风气极为自由,尤其是天子脚下的贵盛之家更是如此,但即便是社会风气再自由,当也不至于如吴玉军说的这般不堪吧。

    唐成没把吴玉军地话放在心里,回舱换了一身竹纹衫后便迈步由搭板向对船而去。后面一脸兴奋的吴玉军如影随形。

    堪堪等唐成踏上女子的船时,在搭板边迎客的杏衣小鬟手中宫灯微微向前,挡住了后面的吴玉军。

    “这位是我好友,要来同来,要往同往”,唐成话音刚落,便听舱里一个女声道:“青杏,还不请客人过来?”。语声未落,下午隔船叫好的凌意已从舱中走了出来。

    凌意依旧是一副男装打扮,高挑的身量在飘飘儒服的映衬下显示出别样的婀娜,她的五官很精致,确乎如吴玉军所言有绝色之姿,但最大地特点还在于她脸上五官的搭配并不像多数唐人那般略显扁平,大大的眼睛秀挺的鼻梁,包括两颊和嘴唇都显得很立体,这种特别直为她在原本的丽色下再添了三分风姿。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的就是凌意身上自然有着的那份干练气度,这种气度并不是刻意装成。而是在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总而言之,眼前这女子给唐成地感觉像极了后世那个外资公司里的精英女高管。

    以吴玉军浪迹花丛的经历来说,漂亮的女人实在是见的多了,之所以一下午都对这个女子念念不忘,说到她时便兴奋不已,只怕真正吸引他的还在于凌意身上的这份气质吧,毕竟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有这样气度的女子不好找。越是如此就愈发能吸引男人。并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凌意出舱之后如男子般向唐成两人拱手一礼后招了招手,一边地船工当即将搭板取回反手搭上了荒草萋萋地江岸边。

    这当口儿杏衣小鬟已自舱内取出琵琶一面抱于怀中。“请”,凌意邀客之后,接过小鬟手中的宫灯上了搭板就欲当先行去。

    唐成不等凌意迈步,已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宫灯,这毕竟是晚上,要去的又是长满荒草的江岸,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子当先而行,“我来吧!”。

    闻言,凌意投去赞许的一瞥,不过却没说话,任由唐成从她手上将宫灯接了过去。

    唐成在一片蛙跳声中踏上了江岸,此时月空如洗,耳畔夜虫唧唧,但这唧唧的虫鸣不仅没有带来应有地热闹,反倒为月夜地江岸更增添了几份寂静,这景象诚如王籍在《入若耶溪》中所言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你说什么?”,唐成自言自语的声音太小,凌意没有听清楚。

    唐成顿了顿步子,容凌意并肩之后,索性将整首诗一并诵了出来:

    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诵完之后,唐成悠悠一笑道:“以前诵读这首诗时总觉得老师夸大其辞,未必就好在那里,毕竟要经过今晚这番夜游才能体会出其中妙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原来真正地寂静是要用声响来加以衬托的”。

    自打穿越回唐之后,希望改变家里窘迫情状的唐成心里其实没有一天真正放松过,这次远赴扬州便如同后世的旅游一样,最是能让人暂时抛下身周的一切而得到身心的松弛,加之月夜游江的雅趣,直让松弛下来的他多了几分超脱日常琐事的雅兴,“眼前这景象倒让我想起以前在家中打柴的情景来,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其实正与王文海的这蝉噪二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跟在后面的吴玉军听唐成竟然说起了上山打柴的事情,由不得撇了撇嘴,这个唐成愣是发傻,干嘛要说这个。

    凌意闻言也是一愣,扭头看了看唐成的穿着后,眼神儿又着落到了他的脸上。

    淡淡的月光下,心情完全松弛下来的唐成一脸光月斐齐,说到山中打柴的经历时也毫无半点不自然,凌意见状微微一笑,“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好一番山水田园之乐”。

    好辞自然是好辞,杜甫的名句还能不是好辞?至于田园之乐……没有亲身经历过田间耕作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这份乐趣背后的苦辛,而唐成也不愿意把庄户人家的这种辛苦拿来做谈资,是以闻言之后唐成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淡淡一笑后扭头去看月光水色的江流。

    下午因是隔的有些远,凌意又没有吴玉军那么好的眼神儿,是以并没有看清唐成的容貌,只是觉得他临江唱诗时不仅辞好,风姿也不错,待到刚才相见,她先是诧异于唐成的年轻,此刻却又诧异于这唐成的这份沉静。

    看他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左右,帝京城中似他这般年纪的少年可正是鲜衣怒马,性情最为活跃的时候,“既已同行夜游,竟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金州唐成”。

    “读书的士子?”,见唐成点点头,脚下缓步而行的凌意饶有兴趣的又问了一句,“进士科的?”。

    “明经!”,缓行之间几人到了江岸上的一座土丘,唐成今晚心情很好,难得夜游的经历下实不愿让这样的寒暄问答坏了轻松的心情,挑着灯盏上了土丘之后,注目眼前江天一色的美景向那怀抱琵琶的杏衣小鬟道:“烦劳姑娘来一曲《春江花月夜》如何?”。

    “竟然是明经科的!”,眼前这个唐成还真是一再出人意表,见杏衣小鬟望过来,凌意挥挥手点了点头。ps:本书订阅还成,我也已尽力更新,且是稳定更新,怎么就是月票起不来呢?如今清白都保不住了,想来想去想明白了,许是看我书的书友性子都太恬淡,恬淡到目睹叶子被人蹂躏依旧捂着票没投,战斗力,呼唤战斗力呀,同志们!

    男儿何不带吴钩,夺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第一百零四章 那里去找支点

    看到眼前这一幕,唐成心下暗自思量着,看来这林明早就联络过这些人了,以他的身份也确实是山南东道桐油商们最好的头领。联合一道的桐油商一起向肥的流油的海商们叫价,这原是后世里常见,却也极其有效的商业手段。

    想到这里,唐成扭头看向吴玉军时,正见他还过来一个苦笑,是啊!他这儿要是铁板一块儿了,这生意越有做头就越不好往进插脚了。

    随着林明轻咳两声后开始说话,唐成原在朝报里看到的模糊信息逐渐清晰起来,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海商们的损失远比朝报上含糊记载的信息更大,自打今年开春,不对,其实是从去年年尾开始,以岭南春州沈家为头目的海盗团伙异常活跃起来,以前他们抢船是一艘艘抢,如今竟是一批批抢,如此以来直接刺激了周边蕃国的海盗们,一时之间竟使原本的黄金水道的海上丝绸之路成了畏途,以波斯胡为代表的胡蕃海商们损失惨重。

    尤其让这些蕃胡海商们愤恨的是,这些海盗一改往日抢货不抢船的规矩道义,抢完货之后竟然连那些远洋巨舶也给一把火烧了,货没了可以再办,毕竟这些富甲天下的海商们多年积攒下的老底子厚,一时半会儿的还抗得住,但船烧了可就要命了,毕竟这些动辄深达六七丈的远洋巨舶不是那些短途运输船,说造就能造好的。

    蕃胡商们如此,唐商也不好过。虽则冯家立了严厉的家规从不抢掠唐船,而周边小蕃国地海盗们畏惧天朝强盛之威也不敢冒然对唐船下手,但实在架不住海上迭起的风暴和杂乱的洋流侵袭。以至于唐商们也是折损甚众。

    这两造里加起来,就使得原本帆樯林立,海舶云集地扬州港外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气,由此才有了如今桐油商们汇集扬州的景象,听林明的介绍,不仅是桐油商,甚或是四方著名的大木材商及东南半壁的造船熟手工匠们都像赶集一样往扬州聚集,如今淮河入海口处胡逗洲上的大小船坞里叮当之声夜以继日。

    林明说到这里时。在座的桐油商们都是群情昂扬,但让唐成不解的是身为山南东道最大桐油商地林明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

    唐成用胳膊碰了碰吴玉军,随后用眼角示意了一下林明。不一会儿吴玉军还回来一个不解的目光,显然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若说林明的这番表现已是异常,那他随后提出地章程更是让唐成听得莫名所以。这个桐油商头子的意思竟然是要将山南东道的桐油商们团在一起,然后上书扬州市船司接管与海商们地桐油交易。

    他此言一出当真是满座皆惊。这些个桐油商们为什么来扬州,还不是跟唐成他们一样是来探听消息的,除了探听行市之外,最主要打听地就是市舶司的态度。

    扬州市舶司是个特殊的衙门,特殊就特殊在它不归皇城各部寺监里任何一个衙门管,而是直属宫城,简而言之它就跟后世里曹雪芹家的江宁织造衙门一样,原是专司为皇室供应海外奇宝珍玩的。随后发展到登记远洋商船运载的货物。收纳关税,并查禁唐朝不许出口的货物。而市舶司的收入也不入户部国库而是直接入宫城皇家内库。

    市舶司地确是除了管理海商们之外再无干涉地方事务地权利,但这个衙门特殊的性质决定了它地影响力非常之庞大,这也就是桐油商们如此顾忌市舶司态度的原因,只要它一插手,不消说是要护着海商们的,到那时谁也别想再跟海商们拗价。当然,这也是朝报里所说海商们联名上书请市舶司主持桐油交易的原因。

    要说唐朝最富裕的一群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些做远洋贸易的海商,他们那一船船送出去运回来的不是货物,都是钱,黄澄澄的钱哪!关于海商们的豪富不仅写进了诗,民间的段子更是多,前几年扬州开元寺修瑞像阁,海商们捐起香火来最少都是一千贯打底,其中一个婆国海商摸不清形势捐了两百贯,愣是被人笑的抬不起头。更离谱的是有波斯海商交易珠宝,一次仅输税款就高达万贯,海商们的豪富由此可见一斑。

    难得碰上一回能狠宰那些海商巨富的机会,从各处得了消息的桐油商人们都是摩拳擦掌,生恐因市舶司的介入坏了这好机会,让他们庆幸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市舶司似乎并无此意,当然这也跟扬州市舶使刚刚换人有关。但让在座这些商人们想不到的却是市舶司还没动静,林明却提出了这样的章程来。

    有钱不赚,这是要干嘛?林明这章程摆出来之后,满屋落针可闻,商贾们既是茫然不解,却又心存忧惧,林明的身份毕竟不同寻常啊!

    没有人说话,在林明提出这么个章程后,刚才说到时热闹不堪的屋里就此冷场下来,直到整场酒宴散席。

    跟其他那些桐油商们一起沉默着走出酒肆,吴玉军随着唐成进了他屋里后,当即反手重重的摔上了门,“王八窝里窜出条蛇,林明愣是脱壳子成精怪了,这铺子生意是没法做了”,顿了一顿后,他才又道:“阿成你脑子好使,想想林明到底出的什么幺蛾子?莫非他怕钱多了会咬手不成?”。

    “那些各州桐油商都没发火,你急什么?”,唐成随手倒了两盏茶端了过去坐下,“事物反常必有妖异,只是这里面的猫腻不是那么好猜的。管林明起的什么幺蛾子,如今是情势越乱对咱们越有好处,至于这铺子生意还能不能做。咱看看再说,你也别急”。

    “说的有道理”,吴玉军仔细品了品唐成的话。“嘿,难怪走地时候我姐一再嘱我遇事多跟你思谋思谋,就不说别的,单是你这份静气功夫就比我强”。

    “我是急在心里,实不瞒你,我还指着这铺子生意能赚上一把,好给家中二老置套好宅子”,唐成闻言一笑。“不过在这铺子大生意里,咱跟其他人比起来咱就是光脚的,光脚地还怕穿鞋的?”。

    “这话听着新鲜。但说的的确在理”,嘿嘿一笑的吴玉军从歪躺着的榻上爬起来,“不想了。走,哥哥带你去后边儿的勾栏里开开眼”。

    “好意心领了。这一路坐船坐的也乏了,想先睡上一觉养养精神,若是起来辰光还早地话,我倒想放船去胡逗洲去看看那些船坞,毕竟是眼见为实的好”,唐成边说边推着吴玉军往外走,“你自己折腾去吧,记得爱惜着身子骨儿”。

    “阿成你什么都好。就这点没意思。太没意思了,那行。我先去后边探探路,且先给你喵两个好的预备上”,在屋里还是磨磨蹭蹭地,但等吴玉军一出了房脚下顿时滑溜起来,嘴里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急着往南边走去。

    唐成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这些个打听探问的事情本就没指望吴玉军。

    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唐成瞅了瞅天色后出客栈雇了一艘快船由城内运河水道直放出城,入淮河后便一路向东往胡逗洲而去。

    胡逗洲就是个三面环水的半岛,其左承淮水右接东海地地形,实实在在是理想中的船坞所在地,堆积如山地木料,忙忙碌碌的匠人,叮当乱响的锤击声及空气中飘浮着的木花子气味都在显示着胡逗洲上的忙碌。

    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木料,唐成想到的却不是船,而是桐油!一时开造这么多远洋巨舶得用多少桐油?这又是多少钱哪!

    眼见为实之后唐成也就没再此地多留,饶是如此,逆水行舟之下速度就慢,等他赶回扬州城内客栈时,天色早已黑透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吴玉军还没回来,看这架势他今天晚上怕是回不来了。

    唐成的猜测果然没错,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起来时,吴玉军都还没回来。

    见状唐成也没等他,吃过早饭后就出了门,边在城内寻找桐油铺子打听当下地行市,边顺道游览这名城景色,倒也算得是一举两得。

    中午回来后唐成索性就没再往吴玉军房里去,倒是午休地中间,他跑来敲门了。

    被扰了午休的唐成没好气儿地开了门,见随着吴玉军进来的还有一个身形如竹竿般的瘦子,乍一看这人还真像后世里的相声大师马三立。

    “这是随我搭伴儿来的表弟唐成,阿成,这位是我当日在襄州结交下的旧友马谊”。

    “幸会,幸会!”,马谊也没多说什么,跟唐成点头见礼后,说了句让吴玉军别忘了晚上之约后,便自起身走了。

    “听小二说阿成你昨晚天黑才回,今个儿一早有出去了,辛苦了”,尽管折腾了一夜,吴玉军精神却好的很,“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要不哥哥现在就领你去松泛松泛,后边勾栏里刚到了一批雏儿,扶桑的,新罗的,五天竺的都有”。

    唐成根本没接他话茬儿,按照他的经验来看现在只要一顺着接话,吴玉军说起来就没完了,“刚那马谊找你干吗?”。

    “他还能干吗,帮人牵线搭桥呗!说是有个北边来的客商要引荐”,原本迈步准备往外走的吴玉军跟着唐成坐了下来,“这人是个有意思的,读书不成,做经济营生也不成,就有一宗好处,记性好人头熟,当日在襄州经济营生做倒了之后就专以此为生,我有几年没见他了,没想到他竟是去了北边儿”。

    “北边?北边那儿?“帝京长安嘛”,吴玉军嘿嘿一笑道:“晚上多金贵的时间!我原本还不乐意去,阿成你既然有兴趣的话,那咱就去瞅瞅。看看是那家大商贾这样漫天撒帖子请人赴宴的”。

    “漫天撒帖子?”,原本只是为转移话题随口而问地唐成这回是真上了心。

    “恩,刚跟他扯了几句。咱山南东道来的那些桐油商基本都接了帖子,看来今晚请客的这位也有心思在桐油生意上啊”。

    唐成闻言跟着追问了一句道:“马谊可也给林明送了帖子?”。

    “说话地时间短,这个我倒是没问”,吴玉军迟疑道:“该是送了吧?少谁也不能少他呀”。

    吴玉军猜错了!

    晚上宴客的北方豪商是一个名叫周利荣的胖子,相比较于吴玉军,这人更胖,保养的也更好,当然举手投足间的气派也比吴玉军大的多了。他宴客的地方没选在前堂酒肆,而是在后边儿的勾栏里。

    这是本间勾栏中最大地一间花厅,房间里本就点着三炉香。再加上一群莺莺燕燕妓家身上的香粉味道,整个房内简直就是脂香四溢,还好房间里面摆放着六个大冰盆子。否则真要热的没法子呆人了。

    周利荣来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来姑娘上花酒。唐时勾栏作为人际交往地重要场所,应邀而来的客商们早已见惯不怪,你挑一个我选一个的很快身边都有了伴儿,唐成原没这心思,只是既然到了这样地场子他也不能太僵板。

    此刻他身边坐着的这个妓家与他年龄差相仿佛,能被鸨姐儿安排来这样地豪客场子,这妓家的容貌自然是不错的,惜乎她的身子长于婀娜而不够丰润。如此以来就有些不符合时人的审美观。因也免不了就受了冷落,眼瞅着同来的姐妹陆续被人挑走而自己却被晾了起来。这妓女脸上难免就有些尴尬。

    她这尴尬的神色恰被唐成给看见了,既然一定要选,那选谁不是选?更何况这妓女在一群丰润里面独显婀娜,实也符合他在后世里培养成的审美观,当下便上前选中了这妓女,算是解了她地尴尬。

    “多谢公子!”,妓家避过唐成地手捧着酒盏送到了他嘴边,整个身子也随着捧酒的动作偎进了唐成地怀里,姐儿爱俏,更何况眼前这小郎君还是解了她尴尬的人,妓家水汪汪的眼睛里难得的露出几分真情意来。

    眼瞅着唐成又要伸手来接酒盏,妓家当即娇嗔不依,她这身上一摇愈发的紧贴着唐成身上分不开了。

    “唐朝的花酒原来是这么个喝法?”,眼见左右都是如此,唐成也没再执着,就着妓家的手将盏中酒一饮而尽,“你叫什么名字”。

    “关关!”,待唐成喝完酒,关关捧着酒盏的手顺势就缠上了男人的脖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关关”。

    “关关?好名字”,唐成的手揽上了关关的修长的腰肢,控制着以免她再做出更进一步亲热的举动来,“果然是窈窕淑女”。

    “妾身窈窕,却不知公子是不是好逑君子?”,因有唐成的手挽着她的腰肢,关关的身子就没法子贴的太紧,做痴做嗔的瞥了唐成一眼后,关关竟伸出舌尖轻轻的在男人耳轮上舔舐起来,口中含糊道:“良宵难得,今晚便由关关陪公子如何?”。

    “我连日旅途劳乏……”,唐成刚说到这里,关关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细细声道:“妾身只是看着瘦罢了!”,关关稍顿一顿之后见唐成没答话,更放低了几分音量道:“若是公子有意……便是后庭花开也使得的”。

    闻言,唐成愕然!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周利荣清咳了一声后开始说话,至此整个屋里也就安静下来,唐成也转了心思专心去听周利荣说话。

    周利荣所说与林明迥然两异,这个胖子好大的胃口,张口说的就是要将在座商贾们手中的桐油一并买下来,这绝不仅仅是指他们手中现有的库存,更点明今年新出的桐油要一并购买。

    这花厅里在座的不仅有山南东道,甚或连一些山南西道的桐油商也在其中,他们手中控制的桐油得有多大的量?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吧,正在唐成与吴玉军交换眼色的时候,便听周利荣呵呵一笑道:“某操持经济营生数十载,素来是言出必践,诸位若还有不放心的话,某可预付两成订金,至于异日桐油价钱嘛!不拘市舶司插不插手此事,某可保证油价至少可比今年高上两成”。

    他此言一出,顿时整个花厅来就像炸了窝子一样再难保持安静,按今年的行市桐油价加两成的确是不多,引动桐油商们群情躁动的是那句不拘市舶司插不插手的话,这些远道而来的地方桐油商们最怕的是什么?周利荣这句话可谓直接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虽然两成加价在今年的行市下算不上高,但毕竟不担风险不是?

    一时间花厅内从山南西道来的桐油商们脸色活泛,招呼着左右同属一道的商贾们开始商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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