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完美生活第22部分阅读
宋朝完美生活 作者:未知
。 秋读阁卖能卖到什么地方?她没说出口,自己也能猜得到。
沐清强词夺理道:“不是不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脑子里整日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我这个师父还真是不称职,得好好教教你才是!”舒泓突然伸手揽住沐清的肩膀,不让她后退。
沐清头嗡一下大了,睁大双眼:“狐狸,你要干嘛?”
“干该干的事情了!”
眼看狐狸脸越来越近,眼中像着了火。沐清挣扎着要跑,却被舒泓一把搂在怀里,他低头,她忙别过脸去。
舒泓的薄唇堪堪擦过沐清的耳垂。
她彻底呆住了,忘记了反抗,就任由他抱着自己,把头搁在自己的肩窝。
舒泓气息不稳,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听到沐清要卖了自己,气愤之下就想控住沐清,不让她乱动。至于要做什么,他脑袋里一片茫然。
沐清也懵了,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刚才,刚才狐狸那样子,是要亲自己吗?沐清脸蹭一下红了,狐狸不会真对自己有意思吧?
“你还要卖了我吗?”舒泓的声音在沐清耳边响起,暗哑低沉,听在耳中,似带着些许忧伤的情思,那圈着沐清身子的手臂紧了又紧。
沐清有些结巴:“不,不卖。我,我那只是玩笑而已,谁让你脸皮厚,嘴巴贱,一门心思等着看我笑话。”
沐清闻到狐狸的身上淡淡药香,她心跳加速,他的胸膛不甚宽厚,却很温暖,自己貌似并不排斥他的拥抱,甚至有些眷恋。
“看来,清儿很喜欢我抱你,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呵呵!”狐狸抬起头,就看见沐清一张小脸羞红,任由自己抱着不再反抗,心中雀跃。
沐清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推开他,嗔怒道:“什么抱不抱的?谁喜欢了?!明明是你仗着男子力气大,轻薄于我!”
舒泓只说“抱”,也没说怎么抱。可惜沐清想歪了,反应激烈,倒吓了舒泓一跳。
不过舒泓喜欢她如此,最后恬着脸笑道:“呀!这如何是好?你清誉有损,要不我还是勉为其难,娶你过门?”
“我才十二,你这头老牛,真恬不知耻,还要吃嫩草。”沐清嘴里低声嘟囔着,其实她知道自己那是死鸭子嘴硬。
她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早已泛滥,她想自己是有些喜欢狐狸,不然也不会听到他那些红颜知已,说话吐酸水。他离开后,她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思念他。若不是被他抱在怀里竟有享受之意,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虽然现在也不叫糊涂,自己什么时候动心的?
“你是嫩草吗?外表是,可行事却不像……再说,没两年你就及笄了,我这老牛还是能等的……”
沐清脸更红了,本来害羞,这下变成了气愤,就像被人踩住了尾巴,她今年年方几何,她自己心里清楚,可谁叫她外表年轻,所以她已经快忘了自己实际年龄已经奔三的事实。狐狸这一提,确实不是嫩草,还是根彻彻底底的老草。可这门面还是要撑起来的!
“总是比你嫩得多……”
舒泓没有再与她争辩,淡淡地问道:“你不是想要去外面看看?等你及笄了,我带你去可好?”
“果真?”
沐清是渴望出去,可想起这时代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贸然跟着舒泓走了额,不就跟私奔一样,那点激动褪去后,她冷静了下来:“爹娘不会同意,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个大男人带我出去,成何体统?”
“夫唱妇随,你嫁于我不就行了……”舒泓冲口而出,他都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说了这么多。若真要娶了这丫头,会是个什么光景?舒泓不由浮想联翩,想来应该不坏。
沐清脑袋彻底死机了,大脑屏幕里就显示着那句“嫁给我”,轰隆隆乱响后,断电了。她两眼一抹黑,差点晕过去。
“你莫激动,我说笑而已。”舒泓扶住沐清,忙道。
“说笑?这一点都不好笑。你若无心,何必如此戏弄我?”沐清甩开舒泓,怒目相向,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知道逞口舌之快。
舒泓开始确实半开玩笑,他本也就是逗逗沐清。可没想到却将她惹急了。
“清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舒泓瞄了眼沐清凶巴巴的脸,叹了口气:“唉,原来了无牵挂。这次出去发现心里有了舍不下的人,可又怕她心中无我……”
舒泓看向沐清,坚定道:“今日赶回来,便换了衣衫来见她。却见倾慕她者甚多,又怕不说会错失机会。所以,与其压抑,不如问上一问。清儿,你说她愿意吗?”
沐清瘪瘪嘴:“人家又没说不愿,许是她觉得谈婚论嫁为时尚早……有些感觉初时美好,可能回过味儿来,也许并非你最后想要的……”
沐清说完就后悔了,如果没说不愿,那不就是愿意了。她心道,虽然有些喜欢他,可也不代表没谈恋爱就要结婚。后面路还长,总不能这么快就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舒泓眼中的热情被点燃了,他拉着沐清的手:“那她是答应了?”想他这么个外人眼中清冷的人也有这般激动的神采,还真是难得一见。
沐清摇头:“没有。外人都被你孤高冷情的外表骗了,她可知道你是只狐狸。不过,她说了看表现,可以酌情优先考虑。”
舒泓像霜打的茄子,暗想,怕是自己冷眼拒绝了东京无数少女的芳心,所以遭报应了。
看着沐清嫩白的小脸染上红晕,梨涡浅笑,一双黑月牙亮闪闪,狡黠、算计尽在其中。舒泓只能叹一句,碰上这么个小冤家,唉,谁叫他自己动心了呢,心中认命,可嘴上却不能便宜了这小鬼。
“好,一言为定!不过……”
“不过什么?”
沐清唇上一热,心中哀嚎,啊,偶的初吻没了!
“收点利息,盖个印章!”狐狸化身成偷腥的猫儿,砸吧了两下嘴巴,志得意满地走了。
“樱宁,明日我再来给你家四娘子诊脉。你家小娘子有些中暑,待会儿给端碗凉茶泄泄火气。”狐狸愉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沐清呆站在房里,抚着嘴唇感觉余热犹在,等人走了半响,才叫道:“该死的狐狸——我跟你没完——”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三十二章 小事
入了七月,天气闷热,好在杭州城下了一场雨,才缓解了些暑气。
濛濛细雨,雨丝轻扬,窗外那一树梧桐被雨水洗刷鲜亮。
沐清总算不用露天办公,没事坐在书案前,仔细绘了一副图样,派人唤明阳过来。
待到图样晾干,明阳也赶来了。雨小他没打伞,一进屋,衣服上带的潮气扑面而来。
沐清示意明阳坐下:“你且坐坐,等潮气散些再把东西给你,免得弄湿了。樱宁,等会拿把伞来,让明阳撑着回去。”
“小娘子,有何吩咐小的?”明阳坐定问道。
“我这儿绘了副图样,听说这趟你跟着爹去宜兴。到了宜兴,你抽空帮我在市里看看,哪家铺面能烧这套紫砂茶具?”说着,沐清将图样递给明阳。
“咦,这物件小的还未曾见过?小娘子怎知只有宜兴才有?”
“听别人提过,紫砂陶壶以粗砂制之,取砂无土气耳。用料乃是紫砂矿土,有紫泥、绿泥和红泥,可单烧也可混合,烧成之后呈现出紫而不姹、红而不嫣,黑而不墨,如贴如石,胡金胡玉。在泥中和以粗粒生、熟泥砂,或调、铺缸砂则谷皱周身,珠粒隐现,壶身更加夺目。这泥啊,要数宜兴的最好。”
沐清背了一大通关于紫砂壶的资料,多亏原来大学室友在茶馆打工,天天在耳边絮叨这些玩意,不然她现在也提不出这么多具体要求来。
明阳点头,仔细记在心里,回道:“小的记下了,定给小娘子寻来。”
“不急,你且去试试看。多打听打听,若市面上没有,约个铺面,订做也成。”
沐清又交待了些细节,明阳才离开。
沐清知道宜兴紫砂起源于宋代,兴于明清,而后世道宜兴紫砂茗壶泡茶,盖既不夺香又无熟汤气,不失原味,色、香、味皆蕴,却不知此时出现了没有。
若现在没有,那自己就当吃螃蟹的第一人好了。打算拓展配套业务,总要有点新东西,宋人多文士,品茗这等雅事,紫砂茶具是少不了的。
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沐清正对窗发呆,一个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
陈徉扒在门框上,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砌,肉嘟嘟的小脸因为跑得着急,泛着可爱的红晕。这会儿他站在门口观望,见沐清发呆,没注意到自己,才奶声奶气地叫道:“姐姐——你找徉儿来,怎么不理我?”
“徉儿你来了,快进来。姐姐刚做了山药糕,沾着梅子酱吃,过来尝尝。”沐清笑开了花,活脱脱像只披了羊皮的狼。
“好啊!”小家伙经不住诱惑,扑到沐清怀里。
“来,先让姐姐捏捏,这几天是不是又长胖了?”沐清蹂躏了两下肉脸蛋。
陈徉板着嘴挣扎,咕哝着抗议了两句,沐清才放了小家伙去吃糕。
……
“清丫头,我也来讨两块山药糕尝尝。”
舒泓不请自来,话音刚落,人已经打着帘子进来了。
沐清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吧!”
舒泓从老太君病着那会,就常往陈家来,陈徉自然识得。他见舒泓来了,放下糕点,站起身行礼:“泓叔叔好!”
“徉儿,叫得不对。以后要叫泓哥哥。”舒泓直摇头,纠正小陈徉的错误。
沐清一旁偷着乐,嘴上还一本正经道:“徉儿年幼如此懂礼数,孺子可教也。就该叫叔叔才是,叫哥哥传出去,说我陈家轻慢于你”
“不,还是叫哥哥。日后你若嫁给我,不是差了辈分?”
“浑说什么,徉儿莫听他乱讲。出去了别乱讲。”
陈徉点点头,可小眼睛还是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听谁的好。
“听姐姐的话,叫叔叔!”沐清坚持。
舒泓不以为意,丫头的小伎俩还入不得他的眼,随即笑笑:“徉儿,叫哥哥,泓哥哥与姐姐有话说。哥哥给你个好玩意,你自己回去玩,可好?”
舒泓从怀里掏出个鎏金武将打扮的小人,手里握着把偃月刀,直看得陈徉眼睛发直,爽快地叫道:“嗯嗯,谢谢泓哥哥。哥哥要与姐姐说话,那徉儿先走了!”
陈徉一把接过小人,蹦蹦跳跳走了。
“徉儿,再呆会儿啊?”沐清不想单独对着舒泓,急忙想喊住陈徉,可惜小家伙收受贿赂,忙着要跑。
沐清拦不住,只得叫陈徉的贴身丫鬟仔细点,别让陈徉淋着,顺带让樱宁打包了山药糕,一并给陈徉送去。
“徉儿顶聪明,像你小时候。”舒泓笑容灿烂,沐清看着碍眼。
自从那日被狐狸“轻薄”后,沐清有意无意地想法子躲着,不和舒泓单独相处。
今天钱氏、明天陈徉……
她知道今日舒泓会来,专门叫樱宁抱陈徉过来当灯泡。只可惜舒泓没两天就看出个门道,所以今次有备而来。这不,三两下就让舒泓给骗回去了。
小墙头草,拿了好东西就跑。看我下次还给你做好吃的不!沐清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转头就看见舒泓那双狐狸眼盯着自己发光。
“没事,在我家院里瞎逛游什么?你好歹是京里来的名医,这般不守礼数,叫外人如何说你?”沐清没好气地瞪了舒泓一眼,幸好自己面皮厚,不然真挨不住他这深情款款的目光攻势。
“外人与我何干?我本就给你娘请平安脉,顺道在过你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猗兰的,旁人问起,也无甚不妥之处。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偏偏那日后有事没事就针对于我。莫不是想见,又不敢见,故意拿话来堵我,其实心里一万个乐意。”
“哼,就你这般没脸没皮,往自个脸上贴金。谁稀罕你!”
沐清睨了舒泓一眼,他也不恼,冲着沐清挑挑眉,抛来个媚眼,看似轻浮的动作,放在他身上随意自然,添了几分率性。双眸如水,凝结出你的影子,也是那般温柔多情。
沐清怔了怔,妖孽不在乎外表,在乎举手投足间的风情。狐狸有时还真有几分男狐狸精的潜质。
沐清定定神,指了指门外,撅着嘴道:“要抛媚眼,出门往外,凤仙胡同外翠红楼多的是人接!”
“你这般说,真叫人伤心。那日盖章也是发乎于心,你非要记仇到今日。既然是你吩咐的,那我就去了……”狐狸抹了两把鳄鱼泪,起身欲走。
沐清也不挽留,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心道,你若敢去,日后便不用进这门了。
没想到舒泓折返,走到她跟前,俯身把脸凑了过来:“我还是不愿去。你气性大,我若去了,你明日怕连见都不见我。我又怕你恼我,要不,你也给我盖个印,算是扯平了!”
“你——得寸进尺!讨打!”沐清气得红了脸,站起来挥着拳头就往舒泓身上招呼。
舒泓笑着握着她的小手,一手揽着她的腰,拉到自己跟前,笑道:“打了,我可不告诉你小白的事了!”
沐清一愣,放下手,忙问:“嗯?小白怎么了?”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三十三章 仅此一颗足矣
舒泓带给沐清的消息着实让她吃惊不小,白钰竟然进宫做了侍卫。
小白是有本事,没想到他过年一别后,竟入宫当了侍卫。
沐清抓住舒泓问道:“御前侍卫吗?几品?这小子一声不吭走了三年,回来住了两个月,一转身竟然做了大人了,啧啧,看来还是我家能养人!”
舒泓一脸无奈:“你个小丫头就得意吧!送信的说是五品御前侍卫,因早些年白钰救了御前侍卫统领谭大人一命,今年再遇,谭大人将他举荐进了大内。”
沐清拿着小白的书信看了又看,信上白钰就说了说近况,还说他安定下来,抽空回来看自己。看完,她嘴里埋怨道:“这小子!这几年神出鬼没,都不知他搞些什么,我原先一直以为他混黑道的。”
“也就你这小脑袋爱胡思乱想。怎么?嫌人家不早些告诉你?”
沐清收好了信,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突然。小白早先不说,定有他的原因。再说,人总要往前看,他年纪轻轻,能谋上这么个好差事也是凭本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总比跟着我做小二强。”
沐清将信收进屉子里,和白钰原来的信锁在一起。
她待小白如亲人,乍听到这消息,心里总有些失落,他走以前怕就知道自己要为官,为何一声不吭。虽说以前两三年他出门学艺,可她总觉得自己这里还算是他的一个家,他还能常常回来。如今他远走高飞,这里也就成了曾经驻足的地方。
舒泓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收好白钰的信,按下不快,自顾自坐下,倒了杯凉茶,抿上一口,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情绪。
沐清没注意到舒泓不悦,又道:“以后想见一面怕就难了。不过好在天下太平,不会有什么胆大包天的毛贼敢天天往皇宫里去喊打喊杀,总比他走江湖来得安全。我不放心的是官场黑暗,也不知小白能应付得来么?算了,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无大用。”
哎,沐清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想来,自己还是喜悦更多,小白有出息自己也跟着脸上有光。
舒泓现下见自己钟情的人言谈举止间对别的少年关怀备至,心上别扭,以前从未对哪个女子有过如此感觉,现在眼里看见她,心上还不由念着,患得患失牵肠挂肚。
舒泓并不知白钰曾试图表白被婉转拒绝,只知当年自己走后,白钰便进府,跟
在沐清身边两年多,两人情分不比一般,竹马绕青梅。即使再见,那份亲密也是不同旁人。
小丫头嘴上说着白钰是兄弟,可白钰对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舒泓不禁想,丫头自己还小,有时候不自觉便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会不会连她自己都不自知?
所以,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试探沐清心里的想法:“听你这口气,倒像是送自己儿子去做官。你不知他为何要入宫吗?”
沐清蹙眉,为何?为了自己吗?做官了就能和自己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可自己也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既然不说,自己又何必深究,自寻烦恼。
“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都是他的选择。纵使相隔千里,吾只愿众人都过得平平安安就好。我当他是亲人,是兄长,是友人……俗话说,京里有人好办事。若哪天有机会去东京混,有这小子当靠山也不错,哈哈!”沐清不愿多谈,说着说着便换了话题。
“难道我与马明远不能做你靠山,非要那小子才顶事?”
“多个人多条门路。”沐清耸耸肩,拿了块山药糕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不理会舒泓抗议的眼神。
“那你当我是什么?”舒泓了然,薄唇微微勾起,眸中盈满笑意,眼波柔似窗外细雨,丝丝打在心田,润物无声,情意绵绵。
沐清回以一笑,唇角一边浮出浅浅梨涡,三分羞涩,七分甜美,朱唇轻启,悠悠道来:“呵呵,我自然是把你当狐狸啊——”
舒泓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 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清,伸出手来,问道:“我该回去了,今日传信酬劳现下结清吧?”
“你且等等。”沐清白了他一眼,起身从门口架子上取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递给舒泓,“你的报酬,我早备好了。”
舒泓打开食盒,里面铺了层荷叶,上面放着三色糕点,白色的山药糕、浅红色的梅子糕、绿色的绿豆糕,眼色俱佳,只不过那形状有些奇特,从没见过。
“模样有点怪。”舒泓喃喃自语。
“你懂什么,笨狐狸。这是我用专门订的桃心模子做的,那模子前才拿回来,今日还是第一次用。你若不要,这报酬我就收回了。”
沐清伸手过去想抽回盒子,舒泓抱着盒子一闪,错身躲开:“唉,我要,你莫动。你刚才说的这叫什么?桃心?”
舒泓拿起一块梅子糕,塞进嘴里,嘟囔道:“桃心,桃心……何意?啊呜,我家娘子的手艺真不错,出得厅堂下的厨房。”
“你浑说什么?什么你嫁娘子?讨打!”沐清一跺脚,作势要打。
舒泓拉着沐清的手不松开,紧紧攥住,笑道:“莫打莫打,我错了还不成。你先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讲究,我就觉得好看,做做试试看。”
舒泓见她微露羞赧,松开小手,拿了块糕点端详了一番:“嗯,我猜猜。桃心中带个‘心’字,该是寓意清儿的心。清儿送这么多颗心于我,在下受宠若惊。只是这么多心,不如这里的那颗心……”
舒泓指了指沐清左胸心脏的位置,一字一句说道:“在下所求仅此一颗足矣。”
沐清呆滞了一刻,心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舒泓放下食盒,双手轻轻揽住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沐清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耳边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原来狐狸也如自己一般紧张。
头顶上,舒泓缓缓说道:“在下这颗已允了你……”
沐清脑中嗡一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只余那有力的心跳声。
平静下来,舒泓松开沐清,拿起食盒,唇在她额上扫过:“清儿,我回去了。这些心我收下了,回去慢慢品。但日后,你莫再给他人做了!”
声音飘远,沐清抚着胸口,心道,这厮的表白太有戏剧性了,差点跳出心脏病来。
她转身,望着窗外烟雨濛濛,那抹影子早已在雨幕中不见了踪影,话犹在耳边,可她却不知自己的心是否也遗落在他的身上……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三十四章 怒撵媒人
舒泓自从与沐清说开之后,便打算定居杭州,稳稳地守着他的小鬼头,只等着及笄提亲。
为了离沐清住得近些,他在陈家背后柳条巷置了处三进的宅院,不大不小,后面还带个小花园。
这宅院原本是个前任知府给任上娶的妾置的私宅,因人调到京里去了,便挂牌卖给当地一姓季的商人。舒泓给季家小儿诊过病,季官人一听舒泓找宅子,硬说要送给舒泓,舒泓不依,最后磨缠了一通,折价贱卖给了他才算了事。
听说舒泓在杭州住下,还住在自家附近,陈愈趁着贺舒泓定居之喜,顺路跑来邀请他去陈家药铺坐堂,约定每月去三次即可,没有时限,他日舒泓要走,陈愈也不阻拦。
陈愈还怕神医脾气古怪,不敢求得太多,可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提舒泓就一口应下了,着实让陈愈受宠若惊。只是他不知道舒泓是打自家闺女的主意,自然不会与未来岳父为难,所以才破例坐诊。
而舒泓自己也另外打算,因为陈家药铺离沐清城东的铺面很近,他把去药铺出诊的日子都定在沐清去看铺子的时候。
起初沐清还不明所以,后来才知舒泓竟然登堂入室进了自家药铺,直道狐狸居心叵测。舒泓笑笑,不以为意,坚持厚颜道,偶遇,偶遇也。
沐清嘴上骂着,可心底却有些欢喜,原本朦胧的感情,似乎清晰了起来……
钱氏怀孕八个月,手脚浮肿。
沐清闲暇之时都要帮钱氏按摩,舒泓住得近,从每隔五日变到三日过来一趟,请个平安脉,见了沐清打个招呼,不多话。除了聊几句钱氏的身子,两人不刻意攀谈,也就是许你一个眼神,还我一个微笑这般,默默互动。
每见舒泓,他都是清隽闲雅,带着淡淡疏离,诊病时倒是一本正经,颇有几分绝世神医的清冷孤高之姿。但这般模样与他私下同沐清插科打诨,偶尔小吃一下豆腐的轻佻截然不同,沐清不禁暗叹,人前人后两张脸孔,端的是狐狸本色啊!
孰不知人家狐狸那般表现也是情之所至,独对她一人耳。
……
八月初十,沐清去东瓦,车刚出后门,到了柳条巷舒泓宅子门口,好巧不巧遇见正要出门的舒泓。
车夫是樱宁远房亲戚家的哥哥程七,十八岁,自己人,这四五年都是他赶车送沐清去铺子,也跟上认识了舒泓。他见舒泓出门,忙打了声招呼。
“清儿去店里?正好我去药铺,顺路载我一程。”
程七有些为难,虽说小娘子穿着男装,可毕竟是女儿身,孤男寡女共处一车不好。他见沐清不吭声,自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对舒泓道:“那个车里就小娘子一人,舒官人不嫌弃就与小的坐在外面,可好?”
“不碍的,那我上来了,清儿。”
“嗯,你若不嫌弃,随便。”沐清昨夜没睡好,有些乏了,迷迷糊糊随便应了声,又阖上眼。
舒泓自己坐在车辕上,与程七聊起天来,沐清一个人在车厢里打盹。约莫两柱香的功夫,车子停在铺子后巷。
沐清下了车,对舒泓说:“我去铺子里,让程七载你去药铺。”
舒泓不答,背着程七,偷偷替沐清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沐清只觉得那微凉指尖在自己脸颊流连,顿时困意全消,玉颊生红晕,抬手打开舒泓的手,嗔了他一眼,咕哝道:“有人看着呢,你好不知羞。”
舒泓轻笑:“我晨起没进食,饥肠辘辘,这会陪你进去吃些,再走。你让程七先回府吧。”
沐清点点头,唤了程七回去,过了响午再来接她。沐清上去叫门,后厨杂使的小丫头开了门,两人一起进了后院。
沐清前脚踏进院子,就听见屋里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跟鸟叫似的,听得人心烦。
“我说当家小娘子,你今年也不小了,虽说有些家底,但你这年岁当人家正室都嫌大。这李家解库的东家正室去了三年多,一直未动心思,这昨儿专门跑来找我,说他偶然在铺子里见着你,便动了心。大官人财大气粗,虽有三房妾,这在大户人家里也是常事。但人家一口就许了你做填房,正室夫人,这可就是天大的好事……”
“一大早,来了只家雀吵吵,还真是闹心!还做不做生意了?”沐清进了屋,没好气地瞪了那媒人一眼,转头对猗兰抱怨。
沐清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说媒人,上次李牧的事情让她连带对所有媒人都深恶痛绝。
现下进屋,看见个戴冠子黄包髻的中等媒人坐在那里给猗兰说亲,也没细听是谁家来说,一听是填房,家里有三房妾,气不打一处来,这等人年纪大不说,定是个好色的。
她可舍不得猗兰嫁到这种人家。故没等猗兰开口回绝,自己先绕着弯地把人骂了。
猗兰瞧见沐清与舒泓一同进来,忙行礼让他们上座。
沐清着男装,与舒泓站在一起,一个清冷如仙,一个清秀俊美,相互映衬,谁也不比谁多占几分颜色。
那媒人见这二人穿着打扮得体,皆是丰神俊朗的人物。当即把反驳的话咽了下去,暗酌,难不成是这当家小娘子相好的?可开口的是年岁小的,瞅着偏又不大像。
“不知两位是?”
沐清除了刚进门睨了那媒人一眼,然后便将她当作透明人。而舒泓也不言语,只笑看着沐清,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听见媒人问话,沐清也不搭理,只扭头问猗兰:“你可愿意?”
猗兰摇摇头:“我早先与您说过,丹枝好我便好,如今她也嫁了个好人。老爹认下我,待我如亲女,我也没旁的心思,只想伺候他老人家。”
“听见没,她不愿意,那你还不滚?”
沐清喝了一声,那媒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杀来一个少年,红口白牙就让她滚,还真是说媒遇上头一遭,心中有些不服气,便道:“我说这位公子,你是李小娘子什么人?这小娘子的终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拆一座桥不毁一门亲,您横插一杠子算哪门子事?”
“她是家姐,李老丈也是她义女。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弟,如今这家里我说了算。你还有何话要讲,难不成真叫我让人打将你出去?我姐姐本就生的好相貌,不愁嫁人,让请托你的那位趁早死了心。若还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那媒人被沐清说得面红耳赤,指着沐清道:“李家解库的老爷也是你们这小门小户好惹的,仔细你这小铺面保不住!”
沐清听了气更大,又是李家,这李家跟自己对上了,处处找麻烦。她心上一怒,不由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小爷我当谁?不就是李三嘛。果然什么老子生什么儿子!我告诉你,回去乖乖告诉李三,这亲我们不结。”
“你——你——到底什么人?”
“我啊?”沐清冷笑,脑子不停打转,因为李牧事在前,而且这铺面对外没人知道是自己的,扯上陈家大大不妥,她只好从认识的人拉扯上一个最有势力的做挡箭牌了。
她顿了顿,大声道:“你给我挺好了,小爷我是当朝刘国舅外孙马明远,马大官人的拜把子兄弟。你若不信小爷我说的话,喏,只管问这位舒神医,他在东京、杭州可都是有名的人物,而且他还拜了马大官人的父亲做干爹。”
沐清一副小痞子样,弄得舒泓哭笑不得。看着媒人满眼疑惑地转向自己,冷下一张脸,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媒人一听这话,知道惹上了大人物,哪里还敢再多言,赶紧夹着尾巴风一般跑了,只留下猗兰与舒泓对着沐清笑得前仰后合。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三十五章 半路杀出个芙蓉姐姐
人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今日沐清彻底抛了平日里的伪淑女形象,放手横了一把,顺道还拖了马明远下水。诸般小动作给舒泓的感觉,早已不是从前戏弄自己时所认为的顽劣,如今他只觉得自家小丫头撒泼的小模样煞是可爱。
沐清被舒泓与猗兰笑得闹了张大红脸,骂走了那媒人,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右手在左手手心画圈圈,流露出小女儿的羞怯娇态。
犹豫了半响,直到听不到笑声,沐清才抬起头,却不见了猗兰的人影。只有舒泓坐在对面,扯着嘴角,望着自己,眼里闪着暧昧不明的光芒。
“有何可笑?”沐清被他看得又羞又恼,嗔怒道:“你还笑?!”
原来若是舒泓这般看她,她定会瞪回去,再狡辩一番。可现下她知自己对舒泓有情,被他取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其实这也是因为恋爱中的女孩子极力想在中意的男友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想破坏自己在心爱人心目中形象的正常表现。
在沐清潜意识里,古代人保守,大抵会更喜欢那种举手投足间温顺娴静,轻声细语带着几多柔情的女子。所以现下沐清反没了往日的洒脱,竟被舒泓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舒泓发现了她的窘迫,走过去伸手抚摸着沐清的头,宠溺道:“刚才还狐假虎威,气势逼人,这会又变成乖顺的猫儿了?”
沐清撇撇嘴:“哼——你看不惯我没个女儿家的样儿?”
头顶舒泓笑意更盛:“在陈家,你是压抑着性子,只有在外面才能见着这般活泼的你,这样子比你那装出来温柔模样讨喜多了。”
沐清斜乜了他一眼,“那你意思我在陈家时就不中看了?”
“呵呵,在我眼里,我家清儿什么时候……都好看……”舒泓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呼出的热气吹进耳孔里,吹到人心上,酥酥痒痒的。
“切,好好地干嘛凑这么近,不嫌热得慌……”沐清别过脸,只觉得耳朵发烧,头犯晕,赶紧在心里自我催眠,不是自己越来越没免疫力,只怪昨夜被那蚊子搅得没睡好。
可她莹白的耳垂还是因为这暧昧的姿态,渐渐变成淡粉色,舒泓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轻点了一下,那耳垂颤了颤,好似芙蓉玉坠子一般,莹润欲滴。
他小吃了一下豆腐,甚为得意,闷头在沐清耳边发出轻笑。
她干脆起身避开他坐在另一边,咬咬牙问道:“猗兰呢?”
“去给我弄吃食了。”
舒泓直起身子,目光还流连在她红艳艳的耳垂上,心想,这丫头只准她欺人,不准人欺她。难得如斯窘迫,露出这般小女儿娇怯的模样,反倒更惹人怜爱。
“哦,那你在这里坐坐,我去看帐。”
沐清迅速逃离现场,舒泓看着像受惊兔子一般跑开的背影,自个背地偷着乐。
……
……
舒泓吃了些饭食,便去了药铺。
沐清留在内院看帐,又向猗兰问了这几日铺子生意的情况,皆是些辞工换人、奖励打赏、菜色变化等杂事。两人商量了一番,时间已近响午。
这段时间因钱氏身子重,她出来一趟不易,加上钱氏已知她在外有铺面之事,所以商量完铺子里的事,沐清便留下来吃了午饭,然后躺在屋里小憩一会儿等程七来接。
铺子后院有一背阴小间,下面是储物的地窖。虽然外面烈日炎炎,可这屋里凉爽。沐清##躺下,盖了薄被平躺着,一会想着上次让明阳在宜兴订的茶具也快到了,一会又念叨食铺这两年进帐不错,是不是能阔大开个酒楼什么的?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了,沐清翻了个身睡着了。
不知不觉,睡梦里出现了狐狸那张放大的脸笑得比花儿灿烂,搂着自己开心地唤着“清儿——”,接着自己被狐狸抱了起来,一个劲儿转圈,直转到头晕目眩,然后就听见有人站在暗处唤她。
一抬眼,阴影里走出来的竟然是马玉枝,泪水涟涟埋怨她欺骗自己,下一刻又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指着她控诉道:“都是你!没想到竟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他。无耻下贱——”
沐清吓得一身冷汗,睁开了眼,没想到自己会梦到马玉枝。唉!她茫然了片刻,耳边传来吵闹声。沐清暗道,今儿出来一趟,怎么这么热闹?
“哼,无耻下贱!还以为老爷看上哪个小妖精了,没想到会是你……呸!看着贤良淑德,其实连骨子里都发浪。光天化日之下,勾搭有夫之妇。多年不见,你本事见长!”
沐清竖着耳朵听了个清楚,梦里马玉枝的声音与外面女子的声音重合,她恍然大悟,原来梦里的话是外面那女人喊的。
沐清起了身,整了整衣服,推门出去,绕过角门,院子里一抹红影在阳光下醒目刺眼。
沐清走了出去,看见一红衣女子正指着猗兰破口大骂。
猗兰一边站着后厨帮佣的小丫头,正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衣袖,显然是被红衣女子吓到了。另一边铺子里雇的杂使的小厮狗子手里攥着一把扫帚,作势要赶那红衣女子走,却被猗兰一手拦住。
而那红衣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一个怒火冲天,一个义愤填膺,一个顶着张死人脸。
沐清瞅着那女子的侧脸竟觉得有几分眼熟。细细辨认之下,才发现竟是多年不见的芙蓉姐姐。
比之当年,身材依旧玲珑有致,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美人还是美人,只是这会儿看着更像是泼妇!脸上扑了层厚厚的破坏美感的白粉,那双妩媚风情的眼没了波光婉转,此刻怒目圆睁内燃烈火,红唇变血口,张牙舞爪要吃人一般。
“这哪家的破落户,跑到我家铺子里撒泼?”
众人一愣,一起望向沐清,就看见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踱步出来,找了屋檐下的一片阴凉地站定。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依靠,身子倚在屋外柱子上。
芙蓉只觉眼前一亮,好一个俊美少年。
许是刚刚起身,少年淡青色的丝质凉衫下摆有几处褶皱,头上的逍遥巾有些松了,鬓间青丝滑落下几缕,贴在她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上。
惺忪睡眼半张,里面蕴着深邃纯粹的黑色,似无星的暗夜,若沉沦其中定不能自拔。
芙蓉对上少年,感觉那眸子似乎望着她,可又好像没有,眼光飘渺无着,忽然变得冷凝凌厉,摄人心魄,顷刻间又如烟散。少年撩撩低垂在脸颊的发丝,恢复了慵懒写意之姿,一脸无害,可刚才一瞬间眼波流转,已让人不敢轻视。
芙蓉怔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心思百转,只有一个问题,这少年究竟是谁?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三十六章 生疑
“上午打发了个媒人,下午又来了……”泼妇。
刚睡起来喉咙本就干涩,沐清刻意压低了声音,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个快要变声的少年。她隐在阴影里,颔首垂目,看不清脖颈,芙蓉愣了半响也未察觉沐清其实是个女子。
“小环、二狗,你们两个都回去干活去,我付了工钱不是让你们偷懒的。”沐清打发两个小的,顺道告诉芙蓉她才是东家,有什么话冲她来。
小环见沐清来了,似乎有了胆气,临走时还嘟囔着:“自家的官人不管好,倒来怪别人。”
可芙蓉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一味在猗兰和沐清身上打转,想要发现什么端倪。
院子里一下没了声音。
炎炎日光,晒得人直冒汗,芙蓉脸上的脂粉混着汗水,结成一块块的,可她竟丝毫无所觉,她突然没心思探究沐清是谁,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除去那个眼中钉。
阴狠的目光在被沐清打断之后,又对上了猗兰:“你解释那些没用,我最后就说一句,你给我赶紧滚出杭州城!”
“我已拒绝了媒人,你为何还要与我为难?”猗兰面沉如水,不温不火地问道。
“慢着?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