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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完美生活第20部分阅读

      宋朝完美生活 作者:未知

    并肩而立,互相映衬,更显容姿倾城绝代。

    五年不见,马明远风姿犹盛当年,着一袭深色紫衫,精致的五官虽不复当年线条柔美,但多了男儿的硬朗,桃花眼里化作幽潭深水,红唇轻抿荡漾出浅浅的笑意。

    那笑容让沐清想起了那句“桃花依旧笑春风”,是啊,桃花小马哥还是那么妖孽!风姿不减当年!

    走在马明远身边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身穿鹅黄缀彩蝶边上裳,淡绿百褶罗裙,眉目与马明远有五分相似,乌发如云,挽成堕马髻,衬得肤白如雪。柳叶弯眉,琼鼻玉立,唇似三月春桃,笑盈之态柔美嫣然,风情万种。眉目流转间,明亮乌黑的眼眸熠熠生辉,如清风吹散一池碧波。

    沐清不禁暗赞,马家基因真好,个个都是优良品种。自己心目中的古典美人就该是这样的。

    “明远携小妹给老太君请安!”

    “玉枝拜见老太君!”

    两位马美人齐齐给老太君行礼。

    “快起身!不必多礼了!”

    对着俊男美女,老太君也不由赞叹:“瞧瞧,兄俊妹俏,俩个人跟画里走出的神仙人物似的,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大饱眼福,呵呵!”

    “老太君谬赞了!”

    “马哥哥,玉枝姐姐好!”沐清也站起身,施施然给马明远与马玉枝行了礼。

    马明远忡怔了一刻,想起当年那个的小沐清,天真无邪却狡黠灵动。

    再看看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依稀仿佛的面庞。五官清秀妍丽,一双斜飞的黛眉,英气挺秀,气质雌雄莫辨。记忆深处的那双清澈的眸子,乍见他时,满含温柔笑意,眼底如星光碎撒入深邃夜空,发出别样的光彩。

    多年未见,小丫头脱去了稚气,已长成了大姑娘。

    “清妹妹别来无恙!”马明远望着沐清,唇角飞扬一抹久违的笑容。

    沐清夸道:“多年未见,难得还记得小妹,呵呵!哥哥越发潇洒俊逸!”

    说完,她退回了自己的位子,眉目弯弯如新月,又笑问道:“不知哥哥和姐姐这次来是访友呢,还是寻人?”

    沐清的目光与马明远不期而遇,马明远微微挑眉,大笑道:“哈哈,两者皆有!”

    与此同时,已经出了后门的舒泓回头望了眼陈家高高的院墙——那处正是当年他掉下去的地方。他不由打了个冷战,这小丫头片子不会这边讨好送自己出来,转头再把自己卖了吧?难说!还是赶紧回去收拾包袱跑路。

    马明远去年已经成婚,娶了夏竦之女为妻。当时沐清早听爹爹提过,还不禁暗道,这小马哥洞房花烛之夜,不知打碎了京城诸多少女的春梦。

    老太君与马明远闲聊了几句家中境况,随口问了问夏氏的情况,恭贺了马明远几句,转头又把马小美人叫到身前,上下瞧了个遍,嘴里一个劲儿夸,模样俊俏,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云云。后来一问才知,马玉枝今年及笄,比沐清大两岁,忙招呼沐清叫姐姐,还叫二人日后便以姐妹相称。

    沐清对马玉枝印象不错,不仅容貌艳丽,说话虽柔柔弱弱,却不是装嗲弄娇,举止得体,标准的大家闺秀。也难怪自己老太君喜欢。

    她站起身叫了一声“姐姐”,便端着在一旁,听老太君与马玉枝说话,也不插口。

    沐清丝毫不觉得被老太太忽视有何不妥。在她看来,有力气客套,还不如静静地看美人,来得赏心悦目。

    倒是送人回来的樱宁不知后面嘀嘀咕咕地抱怨什么。沐清回头瞪了樱宁一眼,让她收声,然后转头又笑盈盈地继续看美人。

    而陈家老太君询问也是事无巨细,从平日自吃穿用度,最后问到终身大事。沐清翻了个白眼,太婆婆这样子怎么看着像是相孙媳妇,不会是给大哥吧?

    一听人家问到婚配与否,马玉枝双颊玉颈绯红一片,羞得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见人家姑娘家害羞,不等马明远开口,她忙解围道:“我说太婆婆,人家马家哥哥和姐姐来了,就听您老人家一个人叨叨问长问短,连口茶都没顾上喝。”

    “姐姐,莫见怪!我太婆婆看着你欢喜,所以才这般上心,就算换做我,她也没这么热心。呵呵!喝茶喝茶!”沐清说着,冲着马玉枝微微一笑。

    “是是,瞧我这个老糊涂。快,喝茶喝茶!”

    “哪里哪里?能得老太君厚爱,那也是玉枝的福分。”

    马玉枝除了开始打过招呼外,她一直没敢细瞧,这才仔细端详了刚才为自己解围的沐清。

    她见沐清身量似乎高于一般女子,五官兼具江南女子的秀美婉约和北方女子的英气,静默不语时,没有存在感。可刚才那一笑,星子般耀眼的双眸眉眼顾盼间神采飞扬,一瞬间竟有动人心魄的魅力。

    心道,这便是他与哥哥口里说的机灵鬼小妹?

    马玉枝开口道:“大哥常对玉枝提起妹妹大名,夸妹妹生的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不似凡俗之人,该是灵童转世。玉枝当初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见妹妹一面。今日得见,才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妹妹不仅聪明灵秀,还生的如此标致。”

    沐清一听,盈盈一笑,眨巴眨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马玉枝道:“姐姐说笑了。清儿哪里及得上姐姐。姐姐才是大美人。清儿第一眼瞧见姐姐,就觉得像仙山洞府里的仙女下了凡尘,心中着实欢喜。”

    马玉枝被沐清说得不好意思,霞飞双腮,嗫嚅道:“妹妹才是嘴甜!”

    这马玉枝不光人美,小嘴巴也是甜哪!虽然她不喜与这类名门闺秀互相吹捧,不过说实话像马玉枝这种娇滴滴的一个美人,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类型,沐清不明白,那舒狐狸干嘛逃婚呢?

    中院堂屋里欢声笑语,气氛十分融洽。

    说笑了一阵,马明远才切入正题:“不知,老太君与清妹妹近日可曾见过舒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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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二十一章 落花流水

    沐清承认舒泓来为老太君请过平安脉,但她未告知马明远是刚才见过,至于某狐闻风而逃的事实自然也略过不提。

    马明远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问“果真如此?”

    沐清无视桃花放电,暗想,马明远今日造访怕是已经知道舒泓行踪,想抓个现形,那狐狸还能逃过这“桃花劫”吗?回想起来,好像狐狸每次都是在逃犯,不知这次能否逃出小马哥的追捕?

    这厢沐清一个人低头寻思,那边老太君问马明远住在何处,几时返回?马命远说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大概还要在杭州逗留五六日。马家在杭州置办了一处私宅,他们兄妹就暂住那里。

    老太君喜欢马玉枝,念及马明远在外办事,她一个女儿家独自留在私宅也孤单,便道:“依我看,在杭州这几日,让玉枝丫头搬了我这院子。明远平日里有事要忙,不如让沐清与玉枝做伴,陪着她出门逛逛。”

    沐清被困在院子里月余,听说可以出门,忙不迭地随声附和。

    马明远用眼神征询玉枝的意见,玉枝倒也不反对,微微点头同意了。

    马玉枝在陈家住下,意味着沐清的禁足生活结束了。

    马美人这样行规矩步的大家小姐,很少能出趟院门。虽然父亲马季良是开封的大茶商,但家规甚严,不准女儿抛头露面。

    所以,沐清陪着马玉枝在杭州游玩时,这位大家闺秀虽然保持着良好形象,但神色间难掩兴奋之情。

    从灵隐寺出来,沐清还特地包下艘画船,带着马美人游湖。

    春风吹绿一池波,绒白柳絮轻盈飞舞,偶尔一两个飞到脖子里,如小猫爪子挠得你酥酥麻麻的。舟行缓慢,岸上突然现出一片桃花林,蓝天绿水间一抹粉红,明艳似火。风过之后,落英缤纷,湖面上浮着一层浅红。

    马美人坐在床前,痴痴地望着那水面出神,美人如玉的侧脸带着淡淡轻愁,睫毛闪动中似有晶晶亮的东西在发光。

    虽然自家不是个大男人,可对着这么个泫然欲泣的柔弱美人,沐清也不由起来怜香惜玉之心。

    沐清轻声叫道:“玉枝姐姐?玉枝姐姐?你有心事?”

    马玉枝回过神来,别过头去,用帕子拭干眼角的泪水,才回头道:“无事!清妹妹莫怪,看见那水里的花儿,有些伤感罢了。好好的,却离了枝,没了依托,随波而逝。就算生得再好,无人欣赏。等来日谢了春红,什么也没落下……”

    “姐姐这大好容貌,神仙似的人物,不该如此伤春悲秋,反伤了自个身子。再说了,每个人眼里最美的花都是不同的,此人不喜,它怎知自己不是别人眼里最爱的那一朵?何况花开一季,绚烂一时,总是有过最美的时刻。为了自己而开,为何非要强求他人欣赏。随缘而开,随缘而逝,但求无愧于心。”

    马玉枝有些忡怔,看着面前的沐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没想到沐清会说出这番大彻大悟的话来,根本不像一十二岁的孩子。

    沐清也不知自己是抽了什么风,大概见马玉枝黯然神伤,听了她那些哀怨的话语,觉得其为情所困。她一时不忍,所以不拉不拉说了一堆听起来有那么点高深的话,只为了开导某个小女人。

    沐清自顾自站在窗口,迎风眺望远处夕照山上的佛塔,也是日后雷峰塔的前身。

    她笑了笑,指着雷峰塔对马玉枝说道:“玉枝姐姐,可看到那塔了吗?此塔是吴越王钱俶为祈求国泰民安而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建造的佛塔,杭州人唤它黄妃塔。关于这黄妃塔,民间有个美丽的传说……”

    沐清将后世传诵的那个感动天地的白素贞与许仙的动人爱情故事委婉地讲给了马玉枝。

    女人是水做的。

    美丽的女人是活水做的。

    一流泪,停不下来。沐清无奈,本想说个坚贞不渝的追求爱情的故事,活跃一下气氛。毕竟这根据电视剧改编的故事还是蛮有感染力,也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若是那许仙没有生情,也许白娘子也不会被镇在塔下,早早得道成仙了。所以两情相悦,才会矢志不渝。”

    沐清这边感慨,那边人家美人哭得稀里哗啦,弄得沐清手足无措地一个劲儿懊恼,直道自己为了讨人喜欢,结果弄得适得其反。

    沐清一着急,马美人便止了泪水,领了情,感叹世间还有如此感人的爱情神话,神情变了变,望向窗外满眼憧憬。

    船往小码头划,沐清老远看见有两人在岸上推搡,细瞧了两眼,竟然是马明远与舒泓。沐清嘴角一扯,狐狸还是被逮住了,唉!悲哀啊,看样子,再狡猾的狐狸也难逃好猎人的追捕。小马哥抓人还真有一手。

    “玉枝姐姐,马大哥已经在岸上等咱们了。咦,舒大哥也在啊——”沐清冲着船舱里喊道。

    “真的?”马玉枝顾不上淑女形象,急匆匆跑到舱门口,“哪里?”

    沐清丫头,果然马美人是中意舒狐狸,千里追夫而来。想想舒狐狸怀揣“巨款”饿晕在雪地上,口袋里的银票、交子都有德隆昌号的标记,金叶子也是京城名店出品,八成是不敢用,怕暴露行踪,所以捡了小道跑路。

    船靠岸了,舒泓脸上精彩的表情一览无余,紧蹙眉头,像是便秘了三天。

    沐清无声贼笑两声,现在狐狸脸真精彩,看某人郁闷为难还真有喜感。

    “舒哥哥,玉枝总算见到你了。”美人在丫鬟搀扶下,下了船,然后抛下沐清,|狂c燕投林般飞到了舒泓身边。

    “玉枝,我有话与你说!”

    “舒泓——”马明远急急喊道。

    舒泓皱皱眉:“我知道该如何做。”

    沐清看着马玉枝欢喜地跟着舒泓往前走去,停在一处树下相谈,才走下船来。

    “清妹妹!”

    “马哥哥!”

    “莫见怪,玉枝她……见到舒泓心急了些,不是故意怠慢于你。”马明远解释道。

    沐清莞尔:“马哥哥说哪里话。在杭州,清儿是主家,玉枝姐姐是客人。哪来怠慢之说,呵呵!”

    两人寒暄了几句,那边就出状况了。马玉枝泪奔而去,舒泓伸手想拦下马玉枝,却硬生生收了回来,扭头看向别处。马明远见状,慌忙追了上去。

    自家的客人跑了,舒泓又好巧不巧站在必经之路上,沐清只好走了过去。

    看着某只脸色堪比锅底的狐狸,沐清摇头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唉!好好一朵花,这会儿被霜打雨淋咯!”

    舒泓听罢,转身看向沐清,没好气道:“哼!以为就你个黄毛丫头清楚?!你意思我辣手摧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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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二十二章 分家

    切莫强功,只可弱取。

    沐清不记得哪本书上看过这句话,虽然这话会让人产生无尽那个什么的联想,不过她不得不说用在男人身上还是很对路。至少她对付哥哥、小白和狐狸用这招,百试不爽。

    马美人本身弱柳扶风,姿态柔弱,是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可惜用错了法子,让一颗不愿被束缚的狐狸心渐行渐远。

    “玉枝姐姐人美,性情也好,你就没动心过?”

    舒泓摇摇头:“非她之故,她很好。可并非我心之所系,我待她如妹妹一般。她生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而我喜云游四方,风餐露宿,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她。”

    沐清撇撇嘴,狐狸这种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个年代他算是个异类。

    “比起盲婚哑嫁,遇到自己欢喜的人嫁给他实在是件幸事。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怜玉枝姐姐非要单恋你这支狐狸花啊——”

    “说什么小丫头!”舒泓赏了沐清脑门一记。他看着沐清抱头瘪嘴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

    沐清揉着脑袋,问道:“你躲到杭州来,不光为了这桩事吧?”

    舒泓点点头:“嗯。”

    “能告诉我吗?”

    舒泓摇头,笑道:“你虽然聪明,不过小小年纪知道太多,心会累的!春暖花开,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真羡慕你和大哥,可以不受束缚周游各地。倘若有天我有机会可以出去看看,你当我的向导如何?”

    沐清双眼笑成月牙,唇角两个调皮的梨涡浅浅的,可爱极了。

    舒泓伸手摸了摸沐清的头发,应道:“好!我答应你!”

    翌日,马玉枝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了受伤的一颗心。马明远心疼妹妹,事情没办完,也跟着走了。

    沐清送马玉枝离开那日,她一直恍惚地望着来路,像是盼着某人。可是某狐狸一直没有出现。

    沐清暗自摇头,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世间之事本就如此,不能事事如意。

    马家兄妹走了,舒泓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沐清也没赶他。谁叫人家把一袋子金叶子全送给了她呢。拿人钱财,自然服务更加周到。

    舒泓也不总待在铺子里,偶尔也会去乡下替人诊病,出去十来天,再回杭州来。日子过得很规律。

    三月末,白钰留了一封书信,有事暂时离开。沐清也没有多想,小白是江湖中人,来无影去无踪也属正常。而她这个小老百姓也无力管那些江湖恩怨,但小白好歹是自己养了两年的小子,抛开人家暗恋自己的情愫不说,他总是自己眼里的弟弟。沐清只有暗自祈祷他别打打杀杀,弄伤自己。

    老太君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有舒泓的补药喝着,可总算人老了,生理机能衰退,药物只能缓解,却增进不了多少。

    因为老太君身体缘故,陈家铺子里大小事务基本上都被大房揽在了手里。在银钱上,对陈愈那边的几家铺子处处限制,陈愈怕这事诶老太君添堵,害她的病雪上加霜,就忍下了。他一向能干,虽然有人掣肘,倒也勉强撑下来了。

    直到一日,陈启正查出总管药铺的王掌柜挪用了铺子里的银钱,王掌柜不服,非说是二老爷指使的,陈启正一怒之下,要收了陈愈的权。陈愈气不过,压抑了许久的愤懑都爆发了。争执之下,两人闹到了老太君那里。

    老太君怒斥了陈启文一顿,说到气愤处,竟然背过去,晕倒了。陈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大夫来诊脉后,直摇头,告知众人老人家时日不多。

    沐清着急,赶忙派人去请舒泓。结果舒泓所言与大夫一致,本来依老太君的身子还能过上几年,可惜一气之下,郁结在心,病逝来得太快,身子承受不住,就起不来了。只不过他说自己开的药能让老太君撑到冬天。

    那日过后,老太君清醒的时候不多,舒泓也不出诊了,成了老太君的专职大夫。天天往陈家来给老太君诊脉开药。

    老太君偶尔醒来,就拉着沐清的手直念叨她走了,清儿该怎么办,说得沐清的心里一阵心酸。

    一日,老太君清醒过来后,竟拉着沐清的手说:“自从你回到陈家,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四娘九月要生产了,日后虽然还会疼你,但定不如以前。后年你就及笄了,太婆婆怕是等不到你出嫁了。”

    “不会的,太婆婆能等得到,等得到……”沐清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了。

    “傻孩子,你是我从小看大的。虽然我人老了,多少也看出你的心思。面上柔弱,骨子里却要强的很,像你爹……清儿,明月跟我说了,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年你爹为了你娘,和太婆婆闹翻了。太婆婆后悔啊,所以太婆婆不愿看你步你爹的后尘。”

    老太君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枕头旁。沐清会意,上去寻找,在褥子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她从里面取出一红木匣子来。

    “这是陈家在东京两家茶叶铺子和杭州两家药铺契书,咳咳,药铺就是你爹爹手里正管着的那两家。另外还有我在东京的一处房产和隆福票号的十万贯银票,这些都是我私房,除了药铺外,其他的家里人都不知道,契书我已经让人在官府做了转接,都留给你当嫁妆……咳咳!”

    “太婆婆,清儿不要这些。清儿只要你好起来,呜呜——”沐清扑在老太君怀里哭了起来。

    “傻孩子。你心气高,又是有主意的孩子,眼力错不了。太婆婆也不勉强,日后你自个去选。有了这嫁妆,你嫁了谁也吃不了亏。乖!明月,去把家里的人都叫来。”

    张妈领命去了,沐清隐约感到老太君是要交待后事了。

    果不其然,老太君把儿子孙子媳妇都叫了来,把家给分了。

    老太君把两浙路茶货生意一分为三,大房占了一大半,二房剩下的三分之二,三房三分之一,蜀中的四间铺子给了二房、三房各两间。至于药铺,除了杭州两家,还有十间,对开分给了二房、三房。还有些田产地契,老太君按各家人头都均分开来。

    虽然不能接手药材生意,大房颇有微词,好在陈家最大进帐还是茶货生意,所以大房还是沾了大便宜,最后没怎么反对也就接受了。

    老太君的病又拖了两个月,连夏天都没有熬过,一日精神奕奕,还念叨着她想老太爷了,没想到夜里便撒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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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二十三章 遗产小风波

    老太君去了,陈家的人开始忙活着给老人家准备葬礼。

    现在陈府里最伤心的莫过于沐清。

    她是老太君最疼的曾孙女,老太君对她付出的感情也是最深。

    从沐清穿越来此五年多时间里,其实跟着钱氏身边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老太君,无算是老太君养大的。对于前世缺失亲情的沐清而言,老太君是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人之一。

    前世父母去得早,沐清还小,丧父丧母的悲痛远不如现在感觉清晰。

    老太君刚去时,沐清哭都哭不出来,直愣愣地守着老太太的遗体坐了一晚上,谁叫都不答应,不吃不喝,吓得钱氏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钱氏搂着她大哭起来,她才有了知觉,应了一声两眼一黑倒了地,后来还是被舒泓这个陈家暂时的御用大夫救醒了。

    沐清醒来后,变得沉默了,洗漱干净,换了洁净的素服,披麻戴孝给老太君守灵,一连串事情坐下来竟还是没有流一滴泪。

    老太君下葬那天,沐清才跪在坟上大哭了一场,将心底悲伤一股脑地全部宣泄出来。一直哭到瘫软,最后被家里人拉回车里带回来家,接着就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钱氏怀着身孕,见女儿如此伤心,非要守在身边,加上自己身体底子薄,结果也累倒了,差点落了胎。幸好舒泓在,才保住了胎儿。

    舒泓气急,当头骂了沐清一顿,沐清终于清醒,自觉羞愧不已,遂一直守在钱氏身边伺候。

    每日里说说笑话,陪着钱氏逗逗闷子,面上也好像恢复了往昔。

    可舒泓看得出,小丫头心里比谁都难过,自己最亲的亲人去时那种彻骨之痛他体会得到,那份伤痛只有随着时间流逝才会慢慢平复,不过每每想起,总是黯然神伤。

    看着沐清苍白的小脸,双眸失去了往日灵动耀目的光华,沉寂如夜,舒泓的心没由来地跟着痛起来。

    他借着例行诊脉的借口,上门看看沐清,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将自己制好的补药送给沐清,轻轻地叹了口气:“逝者已矣,积郁成疾,老太君定不喜见你如此。老太君底下有灵,也盼着你开心快乐。诺,这些日子难熬,这个留着补身吧。神医出品,千金不换。”

    沐清拿起药瓶时,舒泓人已经走了。

    沐清眼眶一湿,一滴泪落了下来,正好打在药瓶之上,溅起零落细小的水花。

    陈意从东京赶了回来到了杭州时,老太君已经下葬了,他们一家在老太君坟上三柱清香三叩九拜以尽孝道。

    等陈意回到府中,一家人总算到齐了。大老爷陈启正把两房的人都召集到一起,按老太君临终前的意思准备正式分家。

    陈启正向陈意告知了老太君关于家中大项分配,陈意听罢点头称是,并无异议。

    可陈恕知道这分产里少了城东两家药铺,猜测是老太君私下给了二房,心中不忿,便借着机会挑了出来:“城东的药铺契书一直在老太君手里,她老人家这一去,那两份文书可没找见。谁不知老太君疼你家的闺女,平日就她守在身边。老四,你可不能藏私,吃独食。”

    “这事我确实不知。清儿一直给老人家守灵,心力交瘁,加上这些日子忙里忙外,我也没得空去关心这些事。”

    陈愈摇头,夫人身子重,女儿伤心难过,自己忙着筹备葬礼,两边顾不上,哪里有心思关心家产。

    “二哥,这话不对。那两间铺子的文书要真在清儿手里,也定是老太君私下给清儿的。怎能与公中的混为一谈?”陈忢插口道。

    陈恕冷笑道:“得了,你们二房得了好处,捂着藏着还来不及,哪里愿意吐出来大家均分。老太君走以前身子虽然不爽利,但也不至于病入沉疴,这一下走得这么突然。谁也料算不到。”

    “再说了,当时老太君她老人家也没把自己的嫁妆私房都分了,可见老人家也并无预料到。现在老太君的遗物除了陪葬的,其他的充了公产,分家时候均分。这少了的契书却没一个瞧见,保不齐还是清儿私藏的呢?”

    陈恕、陈行父子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肯定了契书在沐清手里。

    陈愈心思百转,他相信自己的闺女,而且老太君那么疼清儿,这东西定是留给清儿的。

    “老二,你也知道老太君疼清儿,那两间铺子该是老太君单独留给清儿的。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作甚?”陈启正不太满意二儿子这番作派,出声喝道。

    陈恕不服气,反驳说:“那两间铺子虽说规模不大,可却是陈家药铺里最顶尖的两间。儿子辛苦经营多年,一手打理出来的。当初去蜀中前,那铺子可是在我名下,我走之后,老太君收了契书,铺子交代四郎是代管。她老人家也从未当众说过要把铺子分给何人?我为何不能问?”

    陈恕咬牙暗恨,爹为何胳膊肘都往外拐!非要便宜那小丫头片子!

    他就是不服气,继续道:“哼!即便是老太君留给她的,可她一个姑娘家,不便抛头露面,得了铺子也打理不好,浪费了老太君的心血。”

    一直静坐不说话的陈念突然开口道:“你一手打理?呵呵,陈家的基业都是老太君一人打下的。什么时候那两间成了你的铺子,从始至终那也是公中的,老太君若属意给清儿,那就是清儿的。”

    陈念是嫡长子,却是陈启正已逝前妻所出,何氏乃是填房,进门后陈念规她抚养。陈恕虽然是何氏所出,却不能算是嫡长。从小到大都被陈念压一头,加上陈念行商手段厉害,久而久之,他心中偶有不服,但却不自觉地敬畏。

    这家里陈恕谁都不怕,唯独怕死了的老太君和自己的这个哥哥。

    去蜀中是他违了陈念的意思,后来又惹了祸事,最后还是陈念帮着摆平。所以那以后,他更是在陈念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陈恕顿在那里,不再吭声,就听见陈念道:“这两间铺子的契书,烦劳四郎去问问清儿。若是老太君留给她的,便由你们自己处置。若不在她手里,那还是得查上一查,免得被谁盗了去。”

    陈愈虽然觉得陈念忽然帮自家说话有些奇怪,但他所言倒也在理,于是便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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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二十四章 产权转让

    陈家家大业大,财产虽已划分,但具体到细枝末节的事项时还有待商榷。

    涉及到陈府里的,像祖宅如何分配,家中大帐房里的人员如何调配零零总总的一些细节。至于府外的事项,头一桩就是铺子经营问题,原来进货渠道原都是统一调度的,一分家这问题就来了,是照着原来办,还是各自为政;外加还有宗从们在生意上的分子等一大堆问题要处理,着实麻烦。

    一来二去,还要耗些时日。

    陈意因有官职在身,不等久待,老太君丧事一了,他启程回京,留了陈徥在杭州处理后续事宜。

    关于药铺契书一事,陈愈说与沐清时,沐清不由在心中冷笑,这二伯一家还真会算计,连老太太留给自己的东西都惦记。不过这也难怪,谁叫自己先驳了人家的面子,没看上那个李牧。

    沐清倒不是很在乎那两间铺子,只是讨厌二伯一家的嘴脸。

    这药铺是明面上大家知道的,她思来想去还是交出去算了。

    对于陈家明面上的产业她不愿掺和,原因无他,自己身份敏感,老太君走后,谁又能镇得住这家里的“有心人”。

    虽分了家,可这一家子都还住在一个大院里,自己出手经营,万一出了岔子,免不得背后有人戳事弄非。到那时,自个手里握的这份家产,只怕会引起别的麻烦。自己可以无所谓,但也不想给爹娘添堵。

    况且沐清还存着小心思,她可不想就一直在这院子里等着嫁人,再钻进另外一个院子,一辈子守的就头顶那么一方蓝天,看不见其辽阔全貌。总有一天,她会出外闯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沐清取了两张契书,对陈愈道:“爹,那铺子是老太君留给我的。但清儿自知年幼,那么大两家铺面清儿自问管不了,而且那两间原本就是爹打理的,清儿早就想将铺子交给爹。只是因为老太君的丧事给耽搁了。如今老太君的事情已了,契书我就交给您了。”

    陈愈摆摆手:“东西在便好,你自个收好。爹帮你看着就好。日后等你将来出嫁了,还是当嫁妆。”

    沐清不收回,直接将契书塞到陈愈手里,说道:“爹,大房分去一半产业,三房人虽不多,但按人头算也得了不少,算起来咱们二房分得的才是最少的。爹有没有想过,二伯为何提起这事?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咱们二房人不比大房少,即使清儿多得了两间铺子,也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二伯追究,只怕不光因为清儿是唯一一个独得一份家产的小辈……”

    陈愈皱眉,不得其解。

    “清儿不愿拿这两间铺子,除了怕经营不当,最后丢了太婆婆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怕留下这铺子,让爹与三伯、五叔生了嫌隙。”

    “嗯?怎么会?”

    “爹,人道是,亲兄弟,明算帐。一说到钱,这麻烦事便多起来。原来咱们二房单独的进项也就是几间铺子和田产,外加些月例银子和分红。如今二房独立成户,这些产业的收入归了二房公中,进项自然也要跟着变化。平日,三伯在外当官,五叔也不大管家里的生意,定也不知那两间铺面的详细情形。可二伯挑事,三伯与五叔家便有了印象。”

    “照常理说,分家后没了大房经手,进项应比原来多些。可万一少了,有那些个好事嘴长的将两件事相互拉扯,说咱们家掌着二房的生意,却经营不善,累了翁翁、婆婆和另外两家。咱家多两间铺面不怕亏,可不顾念兄弟就不对……即使三伯、五叔当时不计较,可时间长了,还是容易生出事端。”

    沐清说得口干,饮了口茶,继续道:“三伯家常年在外倒也好说,可翁翁的脾性您也知道,花钱大手,又耳根子软,容易相信人。五婶婶面上粗枝大叶,可也是个精细人,心里多少总会有些想法。她那个性子闹将起来,动静小不了。清儿猜想二伯本来就存着心思,能收回再分最好,不能的话,也给二房其他人提个醒。清儿不愿看见家宅不和,这两间铺子还是归了公,日后也免得被人拿来说事。”

    陈愈点点头,抬眼望着女儿,心中莫名。

    他许久没与女儿亲近,眼见沐清一天天出落得越发像她父母。

    这些年,沐清被老太君养着,跟在自己身边时间少。转眼六年,没想到,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心思竟会如此通透,想得这般周到。看了老太君还是平日里教养得好,清儿长大了,成熟了,日后嫁人了,定也是管家的好手。

    陈愈心中不禁酸楚,幼弟早逝,死前都不能得见亲儿,真真遗憾。但思及他与琼娘地下有知,也定会为有这样七窍玲珑的女儿而高兴。

    他抚了抚沐清的头,叹道:“清儿说得有理。既如此爹就收下了,只是委屈我儿赔了自己的嫁妆。”

    沐清不以为意,蹭到陈愈身边,撒娇道:“爹,你就安心吧。清儿偷偷跟您交给底,老太君偏疼清儿,所以私下留给清儿不止那两间铺面,清儿的嫁妆少不了的。”

    沐清遂将老太君在东京的两处铺子和房产一事告知了陈愈,至于那十万贯银钱,她没说,这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备私动,留着应急。

    另外,她还将自己在城中开店一事一并说了。

    老太君留给她私产一事倒也不足为奇,可听说沐清六岁便开店,陈愈大大惊奇,暗叹沐清这孩子不凡。

    再想想她交出药铺之事,明明有能力经营,却不贪不占,为大局着想,陈愈更加觉得女儿贴心。所以,沐清央求日后定期出府看自己小食铺子一事,陈愈没有反对,只是叮嘱她小心行事,不要多在大庭广众抛头露面便是。

    沐清见出府一事搞定,又腻在陈愈跟前撒了一会儿娇,让他保守秘密。陈愈也笑着答应了。

    且说老太君过身后,钱氏一直担心沐清,央她搬回西院住。

    沐清见钱氏焦虑伤神,想起当初为了老太君的身子,没多陪陪娘亲,心中愧疚,再者每日在中院对着老太君的遗物难免伤怀,于是便搬回了西院。

    钱氏怀孕六个多月,身子重,沐清把钱氏日常饭食揽在身上,每日变着花样给她补身子。

    沐清还借着舒泓的名头,把前世所知的孕妇知识说成是宫里御用的法子,硬是拉着窝在房里不出门的钱氏,早晚在院子里溜达,活动活动腿脚,做一些简单的适合孕妇的瑜伽动作。

    另外,沐清每天还会对着钱氏的肚子,哼唱些幼儿歌曲,端着诗集在旁边诵读。钱氏笑问她这是为何。

    沐清笑眯眯地解释说:“此乃胎教,经过熏陶,弟弟日后定然会比别的娃娃聪明。吾美其名曰:才子要从娃娃抓起!”

    钱氏听罢,笑着打趣道:“就你这鬼丫头花花肠子多!”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二十五章 出谋划策

    这几日来,陈愈忙得焦头烂额,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

    陈愈抚着额,心中又怨又叹,明明是一家兄弟,大房为何总要处处刁难。

    想起老二交账时那副得意的笑容,嘴里还念着自己不知费了多少力帮他先整理了一遍。哼,整理?整乱还差不多。

    自家账目不说,三房人丁不旺,就剩下六娘和养子陈徇,陈愈一向与六郎陈懋亲近,见她们孤儿寡母又不忍心,便将三房盘账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如今,光是分到两房铺子的账册,堆了一书桌,他看着就头疼,况且这里还混着不少面上看不出问题的烂账。

    自己手下的五个帐房先生算了三天,最后回禀结果却出人意料。

    他原先知道各家铺面的一些情况,明明老太君分产之时,那些个铺面还都盈余,等过了两月,自己收铺子时,却有三成的铺子账面盘亏了。

    显而易见,分家最后,大房还要给二房摆一道。

    陈愈现在无凭无据,只好吃下这个闷亏。

    因为外地的铺面暂时去不了,陈愈便把杭州城和周边郡县这七八间走一圈。

    明面没什么不妥,礼数虽在,可掌柜们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些轻慢之色。看来是不信任自己这个新任的当家,觉得没分到大房里,他们定觉亏大了。

    陈愈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做,好尽快让铺子正常运作起来。

    屋子里很静,偶尔能听得见账簿里页页薄纸翻得轻响,时不时还会有算盘珠子滚动声,啪啦啪啦……

    沐清挑着帘子进来时,陈愈正低头拨着红木算盘,一手翻动着账册。

    “爹,这几日你都没好好歇歇。清儿给你沏了盏参茶。”

    陈愈应了一声,接过来随便喝了两口,又开始拨弄算盘。

    “爹是不是有难解之事?”

    沐清收了茶盏,径直到陈愈对面坐下。

    这些天看陈愈忙里忙外,每每见他之时都是眉头深锁。

    沐清猜想家虽分了,但遇到像二伯那种刻薄之人,这里面还不知整了什么幺蛾子。她本不想掺和,但见钱氏为陈愈担心,而陈愈日渐憔悴,心中不忍,便来问问看自己能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唉!这些事……有爹一人操心就好,清儿多陪陪你娘说说话。”

    沐清踱到陈愈跟前,随意地往账册上瞄了两眼:“爹,娘亲担心得紧,清儿也不想您一人受累。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清儿能帮上忙呢?好歹人家也经营了两间铺面,指不定能给您出个主意。”

    陈愈也知收回来的铺面不是她那两间小食铺子能比的,可她虽是女儿家,年纪轻轻便能独自经营,说不定在这方面真有些才能。

    他想了想,便将铺子目前实际状况说了个大概。

    沐清听罢,细细盘算了一下:一是大房下了绊子,损失了银钱,数目不小;二是铺子里掌柜不看好爹,或者里面有些还是大房的人,驭下可能受阻;三是三房就三哥一人,而他目前没能力处理铺子上的事,换句话说,六娘有意让爹代为打理,但这一“代”,定会生出些问题来。

    不过第三这个可缓缓,暂且不提,先把铺子拉到自家手里才是首要任务。

    沐清理了理思路,对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