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第13部分阅读
殇宠 作者:未知
何招式套路,所依赖绝对的速度与力量,殇月龙牙可以激发你的潜能,但最终靠你自己。”
宇文煞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经阖受召而至。廉宠举图走到门口,宇文煞听见她与张经阖你言我语:
……没问题,不过工艺上可能要进一步细问……宝贝出世时天降流星雨,可知陨落何处……并州……陨石中有质量最为上层的铁矿……可令人采集,百炼成钢……刀刃需用最坚硬的百炼钢……刀背需韧……你最好找最善铸剑和最善铸刀的师傅出来切磋交流一下……
过了会儿,张经阖奉命捧图退出自个儿钻研去了。
廉宠刚转身,被宇文煞撞了满怀,少年把头紧埋她颈窝,两手抱死不放。
“怎么啦?”她笑靥如花,反手抱住他腰左右摇摆着往书桌移去,“好啦宝贝,这样没法走路了……”
“姐姐……”
“嗯?”
“你真好。”
宇文煞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到一天,下午奉诏入宫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廉宠在极为沉默压抑的气氛中吃完饭,趁他回房念书期间逮住张经阖逼问,才得知今日皇帝抽查各皇子功课。
先考武艺,宇文煞技艺超群,箭无虚发,皇上不闻不问,却重重表扬了表现略逊于他的太子烨;后考文章,又重赏太子,对每位皇子文章一一点评,偏就漏掉他的《军争论》。
《军争论》?
前些日子宇文煞在课堂和太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儒法之争,夜里卧谈会时自然对廉宠详情叙述。廉宠很是诧异在儒家独大的教育体制下,宇文煞居然会看这些“偏门”著作,还能始终以批判精神海纳百川,多有新解,忍不住说他搞不好就是未来的织田信长。
宇文煞立刻追问织田信长是谁。
卧谈会特点是什么:发散。
这事情就从尾张大傻瓜吉法师到桶狭间之战清洲同盟到第六天魔王天下布武到丰臣秀吉横空出世到德川家康韬光养晦,最后扯到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宇文煞就问她什么是“风林火山”,这就不得不说回千古兵法第一书《孙子兵法》了。
孙子兵法,廉宠可全文背诵。但当时她困得要死,便简单提到军队作战行动须“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这与她之前所授廉家杀人道本质相通,宇文煞一点即明。不料他自己还另有所悟,在第二日太傅布置的作文中写下了《军争篇》。
廉宠初见此文大惊失色。不及舞勺之年,从未经历战场,却胸有千军万马,与孙子不谋而合,实乃天纵之才。
这样的《军争论》,皇帝只字不提?这皇帝是眼睛瞎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
除非……
廉宠眉头深蹙。这种事她也无可奈何。恐怕此后皇帝对宇文煞会更加忌惮,她也真是,跟个缺心眼似的,当时就该为他考虑周全。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看来今后须得叮嘱宝贝谨言慎行。
唉,他那么好强争胜的孩子,不知听不听得进劝。
抱着一大堆水果零食跑进书房,见宝贝正在提笔疾书,遂不作声,从书架上抽了本炤史当故事书看起来。
刚翻了两页,想到张经阖反复提及的太子烨,这人她有印象。他是已故孝宸文皇后独子,亲姊是当今西覃皇后。他排行老六,上面还有军功彪炳的二皇兄——秦王宇文衍,但曜彰帝在儿子中最疼爱宇文烨,一出生便不顾立长之制立他为太子。众人对他的评价是:
文武双全,聪慧机智,谦逊有礼,识人善用,人中龙凤。宫里八卦传闻朝中不少重臣都对他心服口服。
回忆片刻,她从书架中翻出前几日看到过的宇文兄弟亲笔文集。当时随便瞄了瞄,注意力全在宝贝写的东西上,哪有功夫理其他,此刻想到这太子烨,隐约记得落款宇文烨的皇子,的确是他们兄弟中书法最好的。又仔细翻了翻,果然文采斐然,精炼深刻,远甚于其他皇子。
天之骄子呀。
感叹一番,廉宠水果也吃光了,正准备开口唤颦儿,突然想起自己在书房,不能打扰宝贝学习。
扭头看向书桌,却见宝贝中衣敞开至胸口,随性而坐,单手提笔,水色荡漾美眸怔怔盯着书桌,一张俊脸便似那中秋之月,春晓之花……
天啊,nisf的猛男无数,怜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在这样美男环绕下成长的廉宠以为自己对帅哥早就绝缘了。可现在,她要流鼻血了,实在太太太太性感了,这还只是个孩子,要长大了还怎么得了阿!
作者有话要说:人体软弱处108,还有一处廉宠没有打,大家应该知道是哪里吧!啊哈哈哈哈,我太邪恶了!
话说,难道你们到上一章,才发现女主很强大么……
我第一卷白铺垫了,内牛满面!
左手唯一
虽说勤奋好学是好事,可也应该劳逸结合是不是?
廉宠一面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暗想嫩豆腐不吃白不吃早早吃掉省得以后没得吃,一面屁颠屁颠移过去,与他并坐椅上,讨好地问:“你在练字么?”突然像发现新大陆般,“啊,宝贝,原来你是左撇子?”
宇文煞闻言脸色陡变,身子僵硬,左手渐渐放下,略带迟疑地伸出右手,落笔却是四平八稳的行楷。
廉宠脑海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她把头凑得更近,鉴赏半天后总结呈词:
“你的行书不如太子烨。”
身旁少年眼波迅速幽邃黯沉,颇有深意地盯着她,慢慢搁笔环胸,倚坐在椅子上:“姐姐有什么看法。”口气冰冷。
廉宠料到他会不爽,但未曾见过他这种表情,仿佛一下变成了男人般,不是很适应,便将注意力专注于他的字迹,应道:
“我以前闲来无事,在你房中翻到一本你们几兄弟亲笔文集。太子烨的书法为最。字态飞动洒脱,神采超逸,尤擅结构。人说行书应如行云流水,清风明月,而他尽写出了纵横捭阖、八面出锋之势,心胸气魄非比寻常!”
一边说一边偷偷睨了睨身旁少年越来越阴郁的脸色,恩,药一定要下得重,疗效才明显。
“明明丝绢上有乌丝栏,但字的气势丝毫不受局限。用笔极其率意放纵,提按转折挑,曲尽变化,一气呵成,尤其是章法:紧凑的点画与大段的空白强烈对比,风樯阵马的动态与沉稳雍容的静意完美结合。看似中和,实则奇诡。”
廉宠眉飞色舞,她的古典文学、历史典籍双硕士可不是白念的,魔鬼记忆力可不是吹的,评点书法这种语句,还不是随手一捏一大把!
宇文煞安静地听着,握笔的手指关节却渐渐发白。
太子的文采书法他心中有数,自知不如,他一直默默追赶。可如今偏偏让她亲口点出,心里如针刺刀刮
连她也觉得他比不上太子吗?连她都更喜欢太子?
廉宠暗叹,宝贝的气场真大,明明不动声色地生闷气,都能令房中风起云涌,甚至产生了中央空调之感。
宝贝呀宝贝,姐姐是有苦心的,所谓苦尽甘来嘛,你会体谅姐姐的用心良苦的!
“你的行书,字法严谨,稳重沉实。笔法险峻,颇有苍劲古茂之意。但却过于拘泥形势,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你知道为什么吗?”
宇文煞抿了抿唇,半晌才偏头看向她,冷声道:“姐姐请讲。”
“字如其人呀!”
“字如其人?”
“没错,字如其人。世上人性格皆不同,境遇也不同。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气度开阔,得天独厚,运书游刃有余。你个性冷僻叛逆,年少轻狂,尚不得志,何必苦苦执着行书。”
顿了顿,见宇文煞若有所思,她缓慢诵道:
“‘剑舞风雨起,一啸天下倾。’宝贝,你所善的,是草书。”
“我的草书?”宇文煞讶然提眉。
“草书要求打破纵横格局,其纵情奔放,又是一种超越于法度之外的过人胆识,一种激|情迸射无法自已的抒情境界。我想对于太子而言,做书法是一件庄重神圣的事情,绝不会像‘殿下’您这般放浪形骸,衣衫不整,披发散乱,随性而写。而正是这份随性,使得你可以冲破窠臼,真正抵达化工而非画工,写情而非写字。我记得寝房画中之字,跌宕奇逸,挥斥方遒,点画狼藉,却似乱不乱,笔笔都能断而后起,似断未断,绝处逢生。通篇视之,神采奕奕,疏放不羁,纵情奔放,气势开张,酣畅淋漓,何其壮观!”
言毕,宇文煞阴沉鸷戾早已散尽,神色惊愕非常。半晌叹气道:
“姐姐能把骂人说得如此周旋漂亮,却又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好生厉害!一点都看不出来,姐姐这成日‘放浪形骸,衣衫不整,披发散乱’的女子竟如此懂书法。”
廉宠的脸抽搐了一下,讪讪道:“彼此彼此,宝贝你热炒热卖的功夫也挺不耐,唉,不愧是左撇子呀!”
宇文煞神态再黯,房中气氛重返冷凝。廉宠这才意识到似乎每次提到左撇子他都十分反常,中国古代挺歧视左撇子的,这里莫非也一样?佯装不知,正想着该怎么把话圆出来,他冷冷开口道:
“这与左撇子有何关系?”
急忙踩着阶梯往下爬,她看似不经意应道:“左撇子聪明呗,这你都不知道?”
“哦?”他颇有些不自然地盯着她,却又带着点期待,“此话何解?”
“你真不知道?”廉宠故作惊讶,“那个,应该怎么说呢,就是人的大脑,其实是两瓣,分左脑和右脑,右脑控制人体左边,主管语言、数字、分析、逻辑推理的功能;左脑控制人体右边,主管书法等艺术,空间抽象,综合等功能。一般的人都是左脑发达。但是左撇子天生右脑发达,自小又会加强右手训练,所以左脑也很发达,两个脑当然比一个脑的聪明了……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么?”
宇文煞的表情从鸷冷到一头雾水再到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叹气道:
“姐姐可真是舌灿莲花,巧舌如簧,那帮朝臣真该好好向你学习学习怎么揣摩圣意,一番话白的也被你说成黑的,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怎么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什么啊,说得我好像阿谀奉承的小人一样!这是医学可以证明的!”廉宠气鼓鼓地与他辩解。
宇文煞似乎放下了心中疙瘩,轻叹气,手指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头发,轻柔于发丝间游走,低声道:
“我天生惯用左手,连玉嬷嬷和张经阖都曾用怪异目光看待我,出生的时候又天有异相,大家说我是妖孽转世……若非当初姐姐,我……”
他话音未落,已被廉宠抢了过去:
“我知道,是比较难得,什么怪天气都碰一块儿去了,不过以天文历法星象来讲,也不是不可能。所谓‘阳玄入谷阴’其实就是日食。……日食你不知道,那,就是这样……(以下省略1万字);神火陨落也不算天灾,其实就是流星雨(以下再省略1万字);炤山撼,瀚河决好解释了,全国大地震知道吧,所谓地震呢和板块运动有关……(再省略1万字)。”
宇文煞看廉宠的眼神已经如同看怪物般,廉宠理直气壮地回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没有瞎编!”
他噎了噎,哼道:“要真是编的,只能说姐姐你太有想象力,其实仔细想想,确有不少合理之处。”
这下换廉宠吃惊了,她知道宇文煞观念前卫,但没想到他接受力会这么前卫。他这样的人若能成事,必然是开创新纪元新时代,如同秦始皇、邓小平、织田信长这样的伟大领袖。
宇文煞已经恢复了在她面前那可爱诱人的宝贝形象,兴致勃勃地追问:“那我的眼睛呢?他们说我的眼睛带蓝光,是妖瞳,很少有人敢直视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颜色其实不仔细看也就浅褐色,中……大炤人中算正常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除了炤国外,世界上还有其它的国度和种族,他们有着与我们不同的肤色、发色和眼睛,这是因为大家生活的地理天文环境不同导致的,比如长期不出门的女子肤色偏白,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妇肤色黝黑。所以不能因为别人与我们不一样,就说是妖精,你不想想,在他们的社会中,我们才是妖精呢!你的肤色偏白,瞳孔颜色自然偏淡咯。至于没人敢看你眼睛,要么是他们迷信,要么就是你积威所致。宝贝生气的样子,连姐姐心里都要抖三抖呢!”
宇文煞已然面对廉宠盘坐起来,双手紧抱住她的手臂,好奇宝宝一般,只是这次问话不再拘谨:
“他们还说我男生女相,于家有祸。”
“神经病啊!”廉宠愤怒地叉着腰大喊道:
“这是嫉妒,绝对的嫉妒!我还听说‘男生女相,大富大贵,悟性非凡’呢!你别听那些人瞎说,我告诉你,你这张脸是妖,妖得来我恨不得每天对着它不吃不喝不睡觉!”
“姐姐,我在你心中真的这么好?”他炽热的眼神勾魂夺魄,满是期待。
廉宠心中柔软,多么可怜的孩子,无人痛爱不说,还要遭受这么多流言蜚语,若以后自己消失了,他会怎么办?想当这儿鼻头一酸,忍不住轻轻吻上他的眼睛,重重点头:
“宝贝是世界上最好的!”
扯开距离,四目相对,她紧紧握住少年略带冰冷的双手,心头下了决定,柔声道:“宝贝,只要姐姐在这世上一天,绝对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必一于奉陪到底!”
宇文煞怔愣片刻,心里却汹涌跌宕。
他带着“天命”出生,偏偏头上有着秦王与太子两位当世难匹的王者霸主,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本该称呼母亲的女人对他不理不睬,本该唤作父亲的男人对他处处提防,身边惟有玉嬷嬷与张经阖诚心待他。
他们不停告诉自己,曾经有一位盖世豪侠,云中仙女踏月而来,是他的守护神。想见她,是少年自幼的梦想,是他脆弱内心深处唯一支撑,他多少次嘲笑,嘲笑神明嘲笑幼稚的自己白日做梦,也多少次幻想着那位守护神再度自天而降,带他离开这明枪暗箭的宫廷,这冰冷无爱的世间。
而如今,他的守护神终于出现了,当着自己的面,告诉他,她会保护他,无论他想要什么,她一于奉陪……
心底百转千回,一言难尽。
廉宠轻拍宇文煞的头,继续道:
“我希望你用左手写草书,大方地用眼睛看着那些说你男生女相的人。因为宝贝就是宝贝,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和谁比,也不需要得到谁的认可,更不需要背负命运的包袱。那些异相,其实都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人要骄傲地做自己,这样,与你气味相投的人会自然被你吸引,围绕在你身边。但同时,人也要有责任感,无论想做什么,都要对那些与你命运息息相关的人负责。如果你想站得更高,便要对天下黎民苍生负责;若你想离得更远,便要对张经阖、玉嬷嬷这些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一个交待安排。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是做自己,但不是逃避命运,逃避责任,而是勇敢地面对命运,面对责任。”
不过十一二岁少年,现在跟他说这些大道理似乎过于沉重,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多久,只是莫名其妙就挖心掏肺把自己会的本领领悟到的人生哲理一古脑塞给他,让他以后慢慢体会。
可惜廉宠的话,宇文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海中不停回响着:
我要什么?
不管什么都奉陪到底,那我要什么?要什么?
宇文煞目光逐渐清澈,抬头死死盯住廉宠,突然返身紧紧抱住她,仍略带稚气的口吻颤抖却执着:
“我要姐姐永远在身边!”
廉宠一震,感觉到他完全的依赖,却知道自己担不起这份承诺,半晌,才郑重开口:
“只要我在这世界一天,便不会离开你。”
吟松投壶
腊月廿九,太子于府中设晚宴,邀皇亲国戚共享。宇文煞不喜此种场合,历年皆推辞,今年如常。
明天便是除夕夜,夜阑宫亦上下忙碌,洒扫宫殿,去尘秽,静庭院。
至元宵前,宇文煞均无功课,一宫上下,唯他二人闲散。
如今的夜阑东宫,真正的主子俨然廉宠,玉嬷嬷大清早便毕恭毕敬前来请示安排。
廉宠每年春节跟着怜混迹各大舞会party,过完唯一的记忆就是宿醉,这倒是她第一次认真积极做年前凑办,自然兴奋新鲜,可是……
这年应该怎么过?印象当中就是一家人吃顿饭,然后去party,隐约记得唐人街会有舞龙舞狮和杂耍表演……
她在中国只过过两次年,两次都是吃完饭一边打麻将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12点放烟花,然后出门k通宵歌。
所以,除了吃饭古今通用,年到底该怎么过呢?身为半宫之主,无数亮晶晶的眼睛围着自己等待指示,但她真的不知道——年应该怎么过啊!
最后,“那个……玉笛,明晚安排做顿满汉全席……嗯,其它按宫中习惯布置好了。”
呢?廉姑娘冥思苦想了半天,就为了说这句话?玉嬷嬷有些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先应承,将早准备好的清单交于两名宫女,让她们送去尚膳房,又吩咐颦儿传众人去前厅听候指示,正欲告退,却听见廉宠打出一个响指,大呼道:“有了!”
于是乎,如此这般,夜阑东宫忙碌开去。
“姐姐,明天有惊喜?”陪宇文煞练过武功,两人隔着一堵木墙一人一个澡盆沐浴更衣。
“有啊。”
“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宇文煞动作快,已经穿好衣服在外等候,隔着房门不停催促。
“今天街上应该很热闹,要不我带你出宫玩?”廉宠洗完,发现自己浴巾忘记带了,便冲门外喊道:“去给我把浴巾拿进来。”
“好。”宇文煞应声咚咚咚跑开。这些日子两人同床共枕,无比亲密。廉宠在现代也常在泡澡时让楚怜或者nisf的兄弟们帮她拿衣服拿零食什么的,更何况宇文煞这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孩。
宇文煞呢,这些日子被奴役惯了,心底虽觉略有不妥,也不做细想,抓了浴巾便推门而入。
待入眼春光无限,少女秀发盘髻,几缕湿发搭在珍珠般洁白细腻肌肤上,露出纤细优雅的颈项,水波荡漾,胸前饱满诱人曲线若隐若现,顿觉满面赤红,心跳如鼓。手忙脚乱扔下浴巾,狼狈地夺门而出。
廉宠就见浴巾飞来,方接稳,少年已不见踪影,澡室大门因重力吱嘎吱嘎开阖,摇头叹气:
“这小孩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跟她一样是个急性子么?不就出个宫,兴奋成什么样阿。
因着过年,屡有宫里人进出,宫禁不严,宇文煞请示过后宫管事的瑶贵妃,早在宫门马车上等候。
见廉宠拉开帘子钻进来,脸上红晕再起。
廉宠狐疑地眄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坐下:“你喝酒了?”
少女独有的芬芳清新混合皂角香气扑鼻而来,宇文煞脑中莫名浮现适才所见含苞待放的朦胧玉圆,见廉宠穿着自己的衣服,又想到身上衣服便是她前几日所穿,好不容易平定的心绪再度波澜起伏,一路沉默不语,坐立难安。
挺秀俏丽的鼻梁忽然靠近皱了皱,水润欲滴的唇瓣就在眼底开阖,惊得宇文煞猛往后缩,险些栽下座椅。
廉宠更是满腹疑惑,她没闻到酒味,就问了句“你怎么了?”这小子这么大反应,遂居高临下逼得更近,“小子,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瞒着我。”
“没有!”宇文煞面色通红如血,失口否认,连连深吸平定心底波澜,强自镇定坐直,眼观鼻,鼻观心,板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酷脸,作老僧入定状。
jq无处不在啊。
泰阳西九里一片繁华似锦。两人逛街逛得累了,便到阳正搂喝茶歇脚,孰料刚进门,便碰见一威严中年男子,携一对年轻夫妇自马车上下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中年男子先行躬身道:“九少。”
“廉将军。”宇文煞回礼,面带敬意。
难怪阿。廉宠暗度,宇文煞这小子向来眼睛长在天上,虽然在她孜孜不倦教育下,多少开始讲些礼貌,但很少见他如此诚心诚意待人,原来这就是那个救大炤于危难中,死守云州城,以致长子牺牲的一代豪杰廉毅。
廉宠最为敬重的就是英雄豪杰。她从小不喜欢哭,唯一让她内牛满面的电影就是brave heart最后男主被开肠破肚,高呼“freedo”的情节,而电影镜头里那种英雄一人力敌,身死不倒,巍然于千军万马前的镜头最容易让她慷慨激昂。此刻见了这位活生生的大英雄,肃然起敬,学宇文煞相互见礼。
原来那对年轻夫妇就是廉毅的次子及儿媳,少妇怀中抱着的女童,便是廉毅孙女月儿。
廉毅武功盖世,兵法诡谲,是宇文煞倾心敬重之人,便相邀同行。
入座后,方发现阳正楼开禁,除去贵族官员外,凡有才情之人,皆可登楼,以至人声鼎沸,才子云集,纷纷以松为题,吟诗作赋。那主场人见宇文煞一行衣着不俗,气质庄雅,便上前相邀。
廉毅兴致颇高,宇文煞不忍拂兴,方起身,忽闻有人轻哂:
“想不到九弟也来凑热闹了。”
三名锦服男子从雅间掀帘而出。说话那人苍白瘦削的手执骨扇半遮面。另外两人,一人丹凤眼,身躯凛凛,与那病怏王爷并肩淡淡向宇文煞点头示意,身后一人身穿盘领茜红袍,国字脸,双眸若电。
“二爷,四爷,五爷。”廉毅率子媳先行告礼。
宇文煞与那国字脸男子对上眼,脸色微冷,僵过脸去不作声。
那病秧王爷扫过廉宠,满面嫌恶冷笑:“原来九少带着新宠出外游玩呢。”
“你闭嘴。”宇文煞顿时化身冷面罗刹,妖瞳森然。
场面一阵尴尬。
国字脸像是三人之首,不带感情扫过宇文煞与廉宠,转身返回雅间,丹凤眼紧随,病秧子怒视二人,也尾随而入。
廉宠心底冷笑,这是专门出来找碴的么?
碍于廉毅面子,加上此刻离开毕竟落了面子,宇文煞一行继续佯作无事。
以松为题,轮流作诗。宇文煞不擅诗,轮到他时,自罚一杯,不语而坐。
廉毅诗曰:奇松立悬崖,刚严如巨人。龙吟风雨多,山立雪霜晨。到衬和他久经沙场,饱受风霜的气质。
期间诗,或咏松韧之苍严,或咏松雅之不争,或咏松老之感叹。
到那国字脸时,曰:
亭亭山上松,一一生朝阳。
森耸上参天,柯条百尺长。
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
彼如君子心,秉操贯冰霜。
一首《和松树》立得满堂彩,隐隐有拨头筹之势。
这男人声音哪里听过?廉宠蹙眉。
宇文煞脸色有些难看。她捕捉到他几不可闻一声低骂:“无耻小人,竟敢以君子自居。”
大脑高速运转,苍茫雨幕中那低沉的男性呻吟与惊斥猛然闪过。
等等,这个男人就是她穿越来第一晚,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那是夜阑西宫……当今澜妃居处,宇文煞生母……和这个男人?
从廉毅态度来看,这三个恐怕也是王爷。三人面孔与宇文煞俊美容貌旋转脑海,轮廓间那隐隐的相似……他们是兄弟……
那么,那天夜里,宇文煞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和自己的皇兄……
阴寒之色浮上原本清爽秀美面容,廉宠望向雅室,缓缓起身。
她向来不是个好东西。当年为了帮怜抢女人,砸过酒吧;和特情处闹矛盾,打过群架。年少轻狂时,女童院像她家一样,连廉天虎对她的评语都是亦正亦邪,关于她该不该留在特别行动部队胜任vicecapta,军部还专门就她的人品开会讨论过。要说惹事生非,她绝对个中能手。
“这样作诗未免太无趣。”
一语,惹得众人瞩目。
她懒懒拿起酒壶,一口饮尽,撇开宇文煞拖住她的手,走到大堂中间。
“我有个提议。”
廉毅兴趣盎然看着她,示意宇文煞少安毋躁。虽隔着帘幕,他知道雅室三人已经对她齐齐行注目礼。
她起哄让中间的人拉开桌子,把酒壶放在地上,取来五根筷子,站到五丈开外,近于门口,立马又惹得门口百姓围观。
“投壶。”人群中有人呼道。“这么远?”又有人啧啧议论。“怎么可能?”有人喝倒彩了。
廉宠胸有成竹,洒脱不羁:“古贤雅歌投壶,今日小生不才,即兴两首,若有幸全中,文采也勉强登堂入听,便让小生拨个头筹如何?”
不知是大言不惭,还是艺高人胆大。此语一出,众人立刻叫好,场面火热。
宇文煞略微紧张盯着众人中那纤弱挺立身影,百感交加。她这是在为他出头!
岿然沉静,让众人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几近高/潮,廉宠嘴角微扯,向宇文煞偷偷眨了了眨眼,再向后退了三步。
人群再度喧哗叫好,群声沸腾中,廉宠冷笑面朝雅室,执箸开口,声音洪亮清澈:
郁郁涧底松,
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
荫此百尺条。
“铛”。一箸应声入壶。满堂哗然。
此诗一出,雅室中有物应声断裂,众人不察,却逃不过廉宠、宇文煞与廉毅的耳朵。宇文煞嘴角微扯,身体微松。
廉毅笑意愈浓,略带讥讽。好个小丫头,胆略过人,不逊男儿。
明是吟诗,暗则讥讽秦王衍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区区小草,竟敢俯视巨松!
在众人叫好声中,廉宠再退三步,跨街站定。人群自动为她开道,也有少数不明所以穿梭,更增加了难度。
一辆马车此时停靠街边,车帘掀起,露出一双温润如星辰的桃花眼。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廉宠明媚双目温情倘佯,隔街与宇文煞对视,坚定而自信。宇文煞的心随着“铛”一声,微微颤抖。
“时人不识凌云木……”
坚定的目光笔直映向宇文煞,她缓缓转身,在人山人海的惊呼声中,背身一扔三箸!
“直待凌云,始、道、高!”
“铛——!”三而为一,同始同止,插入酒壶,五箸并立。
热闹非凡的大街一隅,刹那间万籁俱寂。
宇文煞豁然起身。
“‘他’到底是什么人?”雅室内,秦王宇文衍冷冷开口。
“孤要知道‘他’是何人。”马车窗帘放下,温润如玉声音响起。
“好好好!”廉毅抚须大笑,站起一饮而尽:“文采斐然,身手不凡,我敬你一杯!”他隔街向廉宠举壶,一饮而尽,方偏头低声朝宇文煞道:“好个小姑娘!”
被震得鸦雀无声的人群这才恍然觉醒,掌声雷动,高呼喝彩。
主场人高捧匾额“不世之才”毕恭毕敬走到廉宠面前:“阁下当之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奇松立悬崖,刚严如巨人。龙吟风雨多,山立雪霜晨。(化用陆游《双柏》)
亭亭山上松,一一生朝阳。森耸上参天,柯条百尺长。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彼如君子心,秉操贯冰霜。(唐白居易《和松树》)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左思《咏史》)。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杜荀鹤《小松》)
情窦初开
众才子纷纷上前结交,廉宠酒量惊人,一巡下来豪无醉意,拱手告退。
方出门,一瘦削少年已侍立门前。
“文鸢?”宇文煞泠然开口,目光扫过,留下廉宠廉毅径直向马车走去。
马车掀帘,一潇洒美少年走出,皎如玉树临风。
“六哥。”宇文煞面无表情。
“九弟,难得出来,晚上务必到我府上。”
太子亲自开口,宇文煞不便再拒,只得点头答应。
听闻要去太子府,廉宠这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也吵着要跟,宇文煞无奈。她今日出尽风头,恐在宴会中被认出,只得带她回宫换装。
廉宠在宫内穿着“伤风败俗”,睡觉那身不说了,平时仅着宇文煞的单衣,外裹毛裘皮衫,拖鞋不离脚;出宫也都穿他的便服作男装打扮。宇文煞觉得她穿自己衣服理所当然,从未想过要为她做衣,这次要以他的随身丫环身份出席,便将颦儿的衣服略作修改。
当她第一次以女装而出,众人目瞪口呆。
美人妖且娆,盈盈卷珠帘;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宇文煞一时悔恨交加,陡升私念,恨不得将此尤物藏于深闺,隔绝世俗觊觎眼光。但木已成舟,不得不得臭脸赴宴,临行前硬塞了件面纱让她戴上。廉宠觉得好笑,这不更加惹人注目,只得重新扑粉,浓彩斑斓花出个俗不可耐的大花脸出来。
宇文煞第一眼先是惊悚,接着爆笑,在她七窍生烟之际抱着她狂啵脸颊,甜滋滋喊道:“我就知道姐姐最痛我。”廉宠立刻缴械投降,很是受用地跟上马车。
抵达太子府门口,四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廉宠先探出头颅,随侍小太监早蹲伏在地让她踩踏下车。她环顾四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若不踩似乎显得特立独行,待脚迈到空中,还是向旁边一滑跳到地上。
那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抬头看她,廉宠很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辛苦你了,我喜欢用跳的。”
小太监何曾听主子对自己说“辛苦了”,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宇文煞看在眼里,低头道:“走开。”小太监连滚带爬移到一边,却见王爷也学着之前宫女的样子跳到地上。
“老九,你周围的奴才都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么?”白日见过的三位王爷依次从一辆大马车上走下,说话的还是那个病秧子,当他目光瞟过廉宠时,眉头聚拢,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廉宠直接将其无视。宇文衍最后出来,冷冷睨了宇文煞一眼,转身径直离开。前面两人急忙尾随其而去。
廉宠偏首看宇文煞,却见他神情自若,还是那张招牌无表情面具。
进府后有侍女仆人引路至前厅,太子烨早在此等候。大老远看见宇文煞,他匆忙与之前进门的三位王爷寒暄告辞,大步流星迈向宇文煞。
“老九,你来啦!”宇文烨脸带笑容,热情地拍了拍宇文煞的肩膀,手往后一伸:“快跟皇兄进去。”
这人还挺不错嘛,不像前几个那么欠揍,原本东张西望的廉宠跟在后面寻找角度,想看清楚这传奇太子的模样。
通过她的鉴定,宇文家的小孩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帅哥,总结外型三大特点:高大、白嫩,美人脸,连那病秧都有西施捧心之态。
廉宠自小在帅哥堆里长大,尤其是楚怜,兼有浑身浪漫气质和泡妞绝招。
这个花萝卜,换女朋友真的比换衣服快,从十一岁他告别纯情生涯成为男人起,就她见过他使用过的女人绝对达三位数,都奇怪他怎么没得aids。最见鬼的是,几乎所有与他交往的女人都将他列为“最爱的男人”。原因就是他迷死人不偿命的外表体型,天花乱坠的浪漫手段,豪迈阔绰的纨绔风格与永远若即若离的梦幻微笑!
每次他对付前女友死缠烂打的方法就是带上她当面“尔侬我依”,势必让她们自惭形秽知难而退。廉宠在无私地帮助了他n次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道,事实胜于雄辩,伪装他女友的出场费几乎成为她最主要收入来源。
仿佛扯远了,自小受楚怜熏陶,廉宠对花样美男具备极高的免疫能力,迄今为止就宇文煞让她破过功。这太子的背影,也算耀若春柳,风姿特秀,可她怎么横竖越看越眼熟呢。等等……若忽略这长发飘飘……
廉宠疾纵上前,从太子与宇文煞之间穿过,双手一拦挡在了宇文烨面前。
睛若秋波,无情却似多情;唇点丹漆,风流原来薄倖。
凝脂玉容,桃花春风。
“n!”廉宠怪叫一声。
廉宠还没回过神来,宇文烨身后的护卫已团团将她包围,身旁众人噤声不语。
宇文煞瞳孔收缩,寒气四射,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淡然道:“太子,本王的人不懂事,还望见谅。”
太子烨淡笑,挥手屏退众人,眄过廉宠一眼。
他这位九皇弟自幼冷情孤僻,现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袒护一名女子,而这女子行止怪异无礼,俗艳不堪,他脑海却不禁浮现白日那神采飞扬的绝色奇才。
眼角含笑,他和煦如风向廉宠走了一步,声如玉珠击盘:“姑娘,为何见了孤王如此惊讶?”
此刻廉宠已经从冲动的泥沼中爬出,悔恨交加,这下宝贝的脸被她丢尽了!都怪这太子烨,长相声音体型根本就是楚怜少年版,想不认错都不行。
可是气质却南辕北辙,楚怜天生浪荡贪玩,配上这张遍野桃花脸勘称绝配,而这太子风姿绰约,颇有神仙之态,举止得体,百闻不如一见,只是这气质与五官相佐,看惯了楚怜再看这宇文烨,始终觉得别扭。
“参加太子殿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廉宠上前款款福身,反正演戏,全当为艺术献身了!字正腔圆道:“小女子曾有仙缘,刚才见到太子殿下风姿绰约,光彩逼人,误以为当初所遇仙人,故而失态,甘愿领罪。”
“哦?”宇文烨目光微沉,看她的谈吐不俗,与外型实在矛盾,暗自留心。一番寒暄后将他们带入花园。
这次年宴别开生面,在花园中举行。太子花园称松涛园,多松柏,四季常青。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宇文煞被请入松涛园君子阁就座,一旁皆为亲王及家属。
太子烨前脚刚离开君子阁,宇文煞后脚便把廉宠拖到帘后小屋中,屋里有几名丫环正在准备酒水,统统被他轰走,反锁住门,一脸铁青将她压在墙上。
“看见太子你便神不守舍了?当着我的面眉目调情,还什么仙缘,鬼话连篇!”他像个抓口茭在床的小丈夫般,乌云密布,咬牙切齿低声咆哮。
“好啦,别气,我知道我给你丢脸了,我道歉还不行么?”廉宠自知理亏,而且看在他适才如此袒护自己分上,也不计较他现在的狂嚣态度。
可惜她根本没搞明白宇文煞在气什么,不解释还好,这么满不在乎地一说,宇文煞肺都气炸了。
猛地钳住她脸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