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第8部分阅读
殇宠 作者:未知
突然,浑厚的钟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场内,只见一团火红色的影子飞速掠进大殿正中。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一红衣女子持剑立于编钟旁,长发结细辫,鬓前流珠玉脆,赤臂赤足,眼角黑痣更添妖异。
“昔有佳人倾城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身子翩跹凌空跃起,剑出鞘,鞘击古钟,发出悠扬古沉的鸣声,久久回旋大厅。她翩然落地,挥洒顿挫,珍珠叮咚作响。锦衣玉貌,一曲剑器,挥洒万千气象。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山中清泉,击石扬珠,红衣女子缓缓出声,唱着陌生却激昂的歌曲,飞速满场旋舞,进止难期,若往若还,招招惊心动魄,猛厉无比,一时杀气四射,那军士四名守卫甚至情不自禁摆出戒备状。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曲声顿挫,她剑柄击钟,其鸣凌厉,剑鞘打钟,其身哑脆,剑尖刺钟,其吟尖碎,剑身拍钟,幽幽不绝。裙袍飞舞,吞云吐月,袖里乾坤,于是天昏地暗,风云色变。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宛若风声鹤唳,宛若战鼓齐鸣,她曲膝回身挽弓满月,剑脱手而出,呼啸而上,纵身飞起,脚踩古钟,于激昂乐声中旋身抓住厉剑,休迅飞凫,飘忽若神。落地轻点,再度飞舞而上,以剑落地,再起,直看得众人胆战心惊,随剑起伏,坐立难安。
乐声渐沉渐缓,她祭起无数剑影,再度满场厮杀,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眄流精,唯我独尊!
凌厉的剑气,生僻诡异却暗藏杀机的招路配合部分似武亦舞步伐,直叫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恍惚间,众人仿佛被她带入满目赤野,金戈铁马,心头顿感苍凉悲怆,剑势乐声亦渐凝渐滞,如噎如泣。曲终收剑如鞘,古钟仍自悲鸣,杀气散尽,却只剩萧瑟孤寂,英雄悲歌。
大厅一片静寂,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俄而掌声雷动,只见那红衣女人翩翩向首座男子走去,微微福身,英气不再,娇媚顿生,首座男子看得目不转睛,杯中酒洒过下服亦全然不觉。
三年前归隐,天下第一名妓倾城梦,又岂是一句“名不虚传”可以形容?
即使同样眼角黑痣,同样以梦为名,纵然亲见,亦无人会相信,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与搜珍记、琳琅轩大老板苏梦有任何关系。
瘦削男子眼底寒意掠过,缓缓起身步至倾城梦面前,伸手将她牵引至身边,微笑雍容:“晚大人,兀将军,丹空左使,倾城姑娘早已金盆洗手,因与王爷交好,才肯出面献舞,大人万万不可语人,否则,王爷难以向倾城姑娘,向天下风流男儿交待呀。”
倾城梦宛然一笑,眼波娇媚,直直看了晚大人一眼,眼角那丝不带恶意的戏谑,令晚晋彻底神魂颠倒。
“倾城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连本使都忍不住动了心。”丹空墨妖娆万千,兰花指举杯而尽,翻转空杯,滴酒不漏,以示敬意。
兀子飞依旧一脸正色,似不为所动,转过身向瘦削男子道:“请文先生向王爷转达翼德谢意。”
“三位都是当世英雄,难得光临云州,王爷自然该尽地主之谊。只是王爷积病数年,不得亲来,还望三位多多见谅。”
“哪里,文先生乃王爷面前第一红人,我等哪里担待得起。”晚晋总算回过神来,连敬三杯,那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瞟过文先生身后的倾城梦。
酒过三巡后,倾城梦款然起身,挨个斟酒敬过,声如莺啼,娇媚胜花,柔声道:“诸位有要事相商,倾城也不在此打扰了,先行告退。”
言罢翩然而去,似连满室芳香也随她一并消散空中,晚晋难抑失落。文先生温文儒雅的笑容中,掠过一丝森然。
云州云梦泽,木兰双桨小横陈,漫向孤山觅盈盈,浪粼粼,翠禽啼一夏。
两叶小舟相逢,身戴斗篷刚直魁梧的男子,纵身跃上另一艘乌蓬船,隔着帘子恭身跪拜道:“翼德叩见陛下。”
“翼德进来说话。”帘中男子嗓音如溪山春水,润厚澈透。
白衫紫眸,剑眉凤眼,忽眼看去,竟与逆龙帝有七分想像。
西覃天子公孙珏,五岁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十二岁以圣灵论掌控佛教,利用宗教力量一举清洗朝中外戚势力,十三岁亲政,如今不过白马轻裘的双十年华。
兀子飞掀帘而入,直奔主题道:“晚晋意欲与我们联手,狙杀帝妃,辅‘太子烨’登基。”
“呵。”公孙珏优雅闻过茶香,“看来,晚畴凶多吉少了。”
“据探子报,晚畴如今重病在床,不醒人事,晚氏现在皆尊晚晋为家主。”
“嗯。晚畴两朝铁将,说他谋朝篡位,朕信,说他会联合西覃月坞干涉大炤内政,朕却绝不相信。既然要与晚晋合作,那么晚畴必须永远醒不过来。”
“这一点,晚晋比我们更清楚。”
“狙杀一事,你怎么看?”公孙珏亲自斟茶给兀子飞。
“晚晋建言,月坞出手刺杀帝妃,然后由我军伏击,务求一击必杀。朝中无主,南宫樇根基尚浅,晚氏牵制,到时秦王振臂一呼,大炤易主。”
公孙蹙眉:“就朕所知,想要狙杀逆龙帝,绝非儿戏。当年沧北王孤注一掷,倾国之力遣顶级杀手百名,十天十夜,都被他全身而退。至于秦王,晚晋以为辅佐一个将死之人登基,他便能为所欲为?秦王沉寂七年,可他毕竟是宇文烨,这等丧权辱国之事,他会答应么?”
“陛下,晚晋也有打算。秦王,只是一个口号,事实上,文鸢在场时,晚晋并未提及丝毫有关狙杀之计的细节,看来他并非诚心与秦王合作。至于狙杀逆龙帝,丹空墨倒是胸有成竹。”
“哦?”
兀子飞顿了顿,神色闪过一丝复杂:“陛下,可听闻过廉贵妃。”
“廉贵妃,逆龙帝的新宠。你们想用一个女人……这可是朕听过最大的笑话。”
“陛下……”兀子飞突然有些怅然,“不知陛下眼中,逆龙帝如何?”
“翼德是何意?”
“逆龙帝,作为一个皇帝。”兀子飞似乎沉浸入了某种回忆。
“宇文殇……”公孙珏面色肃然,“论才智武功,当世罕匹;杀伐决断,目光长远,识人善用……离经叛道,不拘一格;他的兵法,朕甚为推崇,就算是朕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够格作千古一帝。”
“陛下对逆龙帝甚为推崇,可见心胸广阔”兀子飞轻酌一口茶,鹰眼深沉,“翼德却有不同看法。”
“哦?”公孙珏略为诧异
“陛下上一次见到逆龙帝,该是曜彰三十三年离台会盟之时,当时的逆龙帝,的确如陛下所言,令众国闻风丧胆,俯首称臣。”兀子飞顿了顿,“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意志刚硬,手段诡谲变化不行常道,更重要的是,屠魔,是魔。”
“既然为魔,便没有人的情感,所以,他没有任何弱点,完美到无懈可击。”公孙珏低声喃喃,不敢置信,“那个廉贵妃,真有如此大的魔力?”
兀子飞神情飘忽:“离台城夜袭主帅营,通天峡活捉血浪鹰。五荒原直取阎王头,竹山城飞夺朱雀门。”
“是她?!”公孙珏霍然起身,满面震惊,“她不是已经死了……”
“末将不曾亲见,不过,月坞如今全力调查此人,前段时间探子来报,风羿昊亲自见过她,回来后与丹空墨激烈争吵过……逆龙帝身边,关于此女的消息,滴水不漏,无论什么手段,都很难让暗人接近到她……月坞如此有把握,定然也是打算从她入手……”
公孙珏脸上渐渐露出兴奋,若果真是这个当年让宇文殇如地狱索命厉鬼,不休不止地屠杀溟鹰,不惜灭国灭族的女人,那可真是天助他大覃。
作者有话要说:木兰双桨小横陈,漫向孤山觅盈盈,浪粼粼,翠禽啼一夏。化用了姜夔的《鬲溪梅令》
兀子飞,西覃神将,子翼德。
廉宠遭掳
七月初七,大炤轩辕教龙战日,按往年习俗,帝王应当至啸龙谷神龙寺拜神祭祖,可今年,帝王从六月初便呆在云苜山行宫不肯离开,无奈,祭神祭祖的仪式只得搬到云苜山,好在云苜山也有轩辕教的端京庙。
因为轩辕教认为男人为原体,女子是浊物,因此临近七月初七,帝王王爷携带的家眷,几乎全数先行返回京都泰阳,当然,有个女人永远是特殊的。
碍于习俗,廉宠也不想和翰林院那些老爷爷们展开无谓的斗争,名义上贵妃早已返京,可实际却成了御前最新的得意人物,前途不可限量的带刀侍卫!
成日打着纪章左膀右臂的名号出入御前,高挥保护圣驾的伟大旗帜,和她的亲亲老公寸步不离,尔侬我依,廉宠觉得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逆龙帝这边,御前带刀侍卫成日和御前带刀侍卫在一起,既不惹人注目,又能安排身边最顶尖的暗人保护她,还能如此合情合理和谐美满,自然也非常满意。
帝君从七月初七斋戒沐浴,连续三日盛装诚心祭拜,忙碌到七月十日,夜间着上古炤民族服饰参加执牙(一种驱邪仪式)后,龙战日祭祀便彻底结束了。
是夜,廉宠于行账内换装。为了照顾廉宠起居,同样男装打扮留下的枫雪与两名小太监将她发髻打散,在头顶以红色珠珞定形,盘四个玫瑰型发结,长发表层梳出零散细辫,扎做马尾,夹杂系束着蓝色丝带。又褪去平日的宽袍长裙,着上紧身短衫,裤装马靴,小皮夹,饰以流苏,英气中流露几分娇媚。枫雪尚在她身上埋头忙活一些奇怪的结带,逆龙帝掀帘而入。
不似平日的冕冠冕服,也不似常服那样束发系冠,他头顶侧左亦结了一个与她一样的玫瑰型发髻,脑后束马尾,以金龙珞定住,紧身皮甲,乌金肩铠,高马靴,腰间系着别致复杂的玲珑结,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犹若万丈光芒拔开黑暗,如此刺目耀眼,廉宠眩晕地别开脸。
“怎么,朕这样很不入你的眼?”示意张枫雪继续,逆龙帝探手抓住廉宠发辫,指尖绕圈玩耍。
这男人总喜欢将她头发在手指上缠绕打圈,夜里她不小心翻身,时常扯得头皮痛,屡次抱怨,他反而得寸进尺。现下见她移开眼,他又恶意地扯了扯。
“你扯得我痛了。”廉宠娇嗔拧上那魔爪。
一众侍卫早对帝妃私下的打情骂俏孰若无睹,虽然每次仍被逆龙帝的反常震得目瞪口呆,但好歹也能自我催眠着各做各事了。
反手抓住他鬓前垂落发丝,她恶意地回击,趁他顺势低头刹那攀上脖子,小声道:“我不敢看陛下,是因为每次直视陛下,便心跳漏拍,我怕看久了,会流鼻血~”
廉宠难得的直白让逆龙帝脸颊红霞乱飞,故意黑了脸掩饰,他恶声道:“你挑逗朕?”
“没有呀。”她扑闪扑闪无辜大眼,两手一摊。
逆龙帝感同身受何谓“看久了会流鼻血”,唯恐再呆下去他便忍不住要将她就地正法,耽搁了驱邪仪式不说,三天隐忍功亏一篑,撂下“子时一到,看朕不吃了你!”愤愤离去。
廉宠穿戴完毕,张经阖便来传话,陛下已经在马车中催促了。
这几日祭祀,廉宠一直跟随身侧,又是站又是跪,没个停歇,身体累累就算了,急性子最怕什么?怕无聊!这祭祀说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她无时无刻在体会着自己灿烂如夏花的生命一点点消耗!
然而,抗议无效。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尽忠职守的御前一品带刀侍卫!
于是,廉宠只得加快手脚,随着一众侍卫小步跑向御驾。
忽觉背脊发凉,直觉扭头撞上黑暗中一双如血夕阳,眼一眨却消失不见,喉头紧了紧,她有些不确信地揉了揉眼,黑暗中一片寂静,宛若幻象。
廉宠迟疑地屡屡回头,等待中是无尽黑暗,最后,她咬唇前行,忽眼瞥过,却见纪章冷眼盯向适才的黑暗中,手不知不觉抚上剑柄。
不是她眼花!
紧张地绞了绞衣袖,恨不得此刻飞入那熟悉的怀抱。只要他在身边,她便什么也不怕。
甫至御前,纪章便俯身上前,在逆龙帝身边耳语。
逆龙帝凤眼弥漫鸷酷,看向廉宠。
杀气。
这样的气息,她只见过一次,便是那晚树林猎杀时他的神情。相较这冰冷残酷浩浩荡荡的血腥杀气,他平日对她发怒的神情,简直就是过家家般。
他向她挥挥手,廉宠小步跑至跟前,被他一个巧劲拖上了车。
“喂,好多人看着呢!”廉宠低声惊呼。
“谁敢看,朕挖了他的眼珠;谁敢嚼舌,朕就绞断他的舌根。”渊寒潭深的目光扫光,众侍卫奴仆生生打了个冷战,更有甚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廉宠心头一软,反手抱紧他,轻轻拍打着他宽厚紧实的背部:“别担心,这些日子,我功夫可有长进了。”
“不要离开朕的视线。”
执牙进行到深夜,逆龙帝见廉宠实在累极,终究不忍心,让她先至端京庙厢房内小憩,令纪章率领驱影最精锐的部队将厢房团团护卫,密不透风;命张经阖在外间伺候,房中仅留枫雪侍奉;又安排暗哨每隔一炷香时间报告情况。
仍不安心,半途探了两次,第一次她还能懵懵懂懂要自己抱,第二次却已睡得稀里糊涂,不忍心吵醒她,又再三叮嘱纪章,任何时候以贵妃安危为首,方不舍离去。
执牙快结束时,逆龙帝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坐立难安,但即将到祭祀最关键时刻,他分/身乏术,便命人去厢房唤廉宠过来。孰料传令的太监尚未消失视野,张经阖已经面如死灰冲了进来:
“陛下,娘娘不见了!”
祭祀暂停。
纪章率领一众驱影武士跪于大殿中央,面色苍白;身旁张经阖心急如焚地解释着什么;另一侧枫雪哭得死去活来。
“……奴婢突然昏过去,醒来时发现娘娘不在房中,奴婢惊慌失措,便开门唤人……”
“禀陛下,臣无能,娘娘消失前,在厢房外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皇上,纪大人已经派禁卫军搜山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逆龙帝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进去似的。四肢无力,连站也站不稳,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无法思考,无法动作,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这辈子不愿意再尝试,上天,为什么又让他再度如此生不如死!不是已经小心翼翼地守候,不是已经低声下气地呵护,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离开他!?
没有人能在驱影重重叠叠包围下如鬼魅般掳走人,除非……是她自己要走……
为什么要说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又是风羿昊!为什么又是他出现后,她便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她是不是一直假装失忆,好放松他的警惕?
她是不是又像十二年前,让他刚刚以为自己拥有了世界,便将他狠狠推入地狱?
疑惑,愤怒,痛苦,悲哀,像一条条蛇啃噬他的心脏,他跌跌撞撞冲入她休息的厢房,翻箱倒柜,风卷残云,终于,在床底深处发现今日她头上的红色珠珞。
他缓缓起身,大掌上平躺着的红色珠珞,鲜艳淋漓,忽的狠狠收紧,鲜血蜿蜒而出,一滴滴砸在地上,渲染出惊心动魄的图形。
可是没人能体会,也没有言语能形容逆龙帝此刻的感受。
那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痛楚,宛若利刃一次次剜在心口,宛若兀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啃噬着心脏,却怎么也死不了,连死亦无法摆脱的惩罚。
十二年前,他已经死过一次。
十二年后,她再度将他推入万劫不复。
“陛下……”看着逆龙帝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走去,张经阖脑中浮现那日悬崖旁的残影,唯恐他又做出轻生举动,他慌忙跟在身后,“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便能找到娘娘!”
纪章也发现了逆龙帝的不对劲,他这样子,和当初太像了,他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慌忙开口:“皇上,今日周围有可疑人物出现,娘娘很可能是被人劫走了!”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陛下,杀邪仪式马上开始了,您现在不能离开阿!”
“陛下……陛下————!!”
“皇上,你冷静下来,事有蹊跷。”
马蹄纵啸,一骑一人冲破夜幕风尘仆仆而来。
“楒旻!”纪章如看到救星般,颤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自认为够亲妈了,从来没有虐过女主……
后面要虐虐了……
不过放心,我始终是个亲妈!
e……分 身乏术居然被屏蔽了……我囧!
身处险境
昏天黑地,她的眼睛张开又闭阖。
心底很慌,想要抓住去什么,仿若置身浮云。头好沉好重,她觉得自己在死水中沉沦,窒息。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时不时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让她毛骨悚然。
筋骨如碎,五脏六腑颠簸得全移了位,终于,她抑制不住恶意上涌,一口吐了出来。
疾风呼啸,马蹄驰骋,树林婆娑惨吟,在黑夜中如狰狞鬼魅紧随身后,不离不弃。
她趴在马背上,大脑充血,吐得死去活来。一行十人不停止,仍旧策马狂奔,直到她呕得只剩胆水后,身下那匹马才渐缓渐止,然后头晕目眩被人扶直,冰冷大掌轻拍她背部。
“昊主,管她做什,此地不宜久留。”身后一人阴狠森然出声,让廉宠背脊一凉,神志稍舒,赫然发现自己全身被粗绳捆绑,丝毫不能动弹,只能如人/棍般横坐马上,眼微抬,看到一簇鲜红如血的垂发。
“你倒醒得挺快。”马上抱坐她的男子幽然开口,浑然天成的狂妄横行。
廉宠抬头,红发红眼,肤色如雪。
“走。”
那如烈焰般的男人一手扶紧她的腰,让她靠坐他怀里,一手握紧缰绳,双腿狠夹,如疾风闪电掠驰而去。
靠,她被劫了?
身处险境,廉宠原本晕眩迷糊的大脑迅速冷静,不动声色乖乖坐在男人怀里,强行压抑身体的不适,默默观察着周围。
目光扫过四周,枫苜树林,还在云苜山一带。微微抬眼,北极星在右前方天空熠熠闪烁,他们正在往西北方向。
脑海迅速回放,她肯定是在熟睡中被人迷晕。外面除了禁卫守护,暗处还有驱影武士,若想全力一击搏杀,尚有一分成功的可能,若想潜入房中带她出来,难比登天。除非……
有内口茭!
如果是内口茭迷晕她藏起来,然后谎称她失踪,纪章定然会出动所有禁卫与驱影武士搜寻她下落,如此声东击西,对方才有机会将她从厢房里带出来。
房中只有枫雪守候,外间是张经阖。两人都有嫌疑。
不过,无论是谁,都对逆龙帝大大的不利。
她倒不认为,凭那两人能暗杀逆龙帝得手,但是他们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暴露潜伏这么久这么成功的暗人,只为了带她出来,定是要以她为诱饵引逆龙帝入陷阱!
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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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羿昊眼光不经意掠过怀中动弹不得,面色苍白直冒虚汗的女人。醒过来后,不吵不闹不哭,连一丝惊慌失措都没有,只是这样面沉如静湖地坐在他怀里,这份胆色心思,难道她真的是廉宠?
肠胃又开始翻腾,不知道是被下药的后遗症,还是刚才那样倒栽在马上,她浑身无力,疲劳之极,干脆闭了双眼,全身力气都靠在背后男人身上。把所有力气集中到大脑,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思考。
生活就像强/口茭,如果不能反抗,便安心享受吧。
她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不过在逆龙帝身边,她连脑子都懒得转一下,有什么就跟白痴一样开口问。还记得炤阳到夜阑的路,他带她走了十遍,她照样不认得,后来自己走过一遍后就记住了。不过她认为这不叫作依赖,这叫做惰性!
红发红眼,这么强烈的个人特征,被人称呼为昊主。
看过那么多“故事书”,她得仔细回想回想,这绑匪是谁。
永靖太子风羿昊,哀帝嫡子,善骑射,天生神力。形容异,赤目赤发。哀帝七年,猎于五荒原,遇狼,太子挽弓,中赤额巨者,帝乃脱,泣喜曰:“溟鹰之兴,非吾儿不得!” 少时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
哀帝十四年,北牧入关,昊从军击胡,用善骑射,杀首虏最,世称血浪之鹰。
——《炤史?列国传记?溟鹰》
“皇上,您务必冷静,事有蹊跷。”南宫樇一把抓住逆龙帝,与纪章一左一右将他夹紧,眉眼凌厉,全无温雅书卷之气,斥道:“立刻将枫雪拿下!”
枫雪闻言眉目一动,立刻咬舌,忽而剑气破空而至,全身大||狂c|被人点住,半分不得动弹笔直到底,却是虞寰冲冲赶至,终究没让她自杀得逞。
逆龙帝这才稍稍回神,面色依旧苍白,但总算回复了往日的沉稳:“你有何发现?”
“楚氏密信中称晚氏与月坞、西覃密谋,欲狙杀帝妃。主谋人,是丹空墨。此计将秦王排挤在外,因此消息刚至,臣便立刻赶来云苜山。”
虞寰气息不稳跪至逆龙帝跟前,狠狠叩首道:“臣罪该万死,用人不慎,让娘娘置于险地。丹空墨早在十年前便将枫雪安排在伊人身边。此人诡计多端,不惜暴露如此重要的棋子劫虏贵妃,定然是要陛下心神大乱,若陛下轻举妄动,恐中埋伏!”
“皇上,臣近日调查月坞,丹空墨很可能便是当年风羿昊手下首席谋士姚墨。若真是风羿昊不死,做了月坞教主,以他对陛下的了解,定会使手段让您误会娘娘,以致方寸全失,盲目追击,中了他们的连环计!此事陛下定要从长计议!”
“陛下!”纪章亦跪地道:“臣已经传令,封锁云苜山地区所有城镇,倾巢而出,定然觅得贵妃,陛下万万不可亲身冒险!”
“臣愿戴罪,带高手前去追击。”虞寰言罢起身,已经准备策马而去。
“不必。”逆龙帝冷冷开口,眸中乌云卷席,风暴铺染,“朕亲自去。”
“陛下,您身系大炤天下安危,不可亲身犯险?”虞寰急忙劝阻。
一直在旁不吭声的廉老将军忽然开口道:“晚氏现在蠢蠢欲动,皇上独自在云苜山为饵已经相当草率,此刻理应立即回宫。”
南宫樇亦冷静地细陈厉害关系:“陛下,若您不在宫中,朝中一旦有变,后宫以贤妃为首,朝堂尊奉晚氏,若西覃此时兵发西境,大炤危在旦夕!到时即使救出贵妃娘娘,也是四面楚歌阿!不若交给臣……”
“够了!”逆龙帝手一挥,神色煞然“那是朕的女人!”
“但是陛下,大炤成千上万人口,也是您的子民啊!他们的命运也系于您一身啊!”廉毅、虞寰、纪章立刻率众将士跪叩在地。
“朕意已决。”宇文殇丝毫不为所动,面上深结千年寒冰。
廉毅气愤之极,正欲骂逆龙帝独断专行,绝非救廉宠的明智之举,逆龙帝却先一步说话了:
“纪章,你立刻召集驱影死士,朕要五百人!”“遵旨!”
“楒旻,你立刻返京,牵制朝堂。回去告诉商尘珙,朕去祁华山看商尘梓纨了。他若放任晚晋,助纣为虐,就直接把他女儿的人头寄给商尘家老太君去。同样的办法,好好替朕伺候着晚莫言。此外,朕要你以归庙行使临危专断之权,朝廷王公贵族与一品及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臣遵旨!”
“此番晚晋必然动用晚氏家将与泰阳城卫。酉轩,宣朕密旨,废兵符军檄,回京后立即召集司将部队,三军仅遵司将号令。一旦晚晋离京,捣了他老窝,把所有牵连人等一并关押下狱!”“臣遵旨!”
宇文殇连发三道命令,众人心里连惊三次!前一刻还是专断独行草率之举,此刻听来却是精心布局稳操胜算。
却见宇文殇扭头望向廉毅,“老将军,此番又要劳您奔波了。”
“臣,遵旨!”
“张经阖,严刑拷问枫雪。朕回来的时候,她得好好活着!”
言罢,逆龙帝俊美如昔的脸上浓霜深结,已经跨上焰痕,如箭离弦。
宠儿,等我。
月坞一行人不眠不休,奔驰了一天一夜。
廉宠四肢受缚,吃喝都是风羿昊亲自动手,连出恭洗漱,他也丝毫不避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干脆不吃不喝。
风羿昊,这可是与逆龙帝有深仇大恨的人,不直接在她身上戳几个洞挖几个眼直接削成|人/彘,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她才不要求他,省得自取其辱。他爱看就看,反正臭着的恶心着的都是他。
唯一让她有些受不了的,是他看她绝食绝水,居然一副痛心疾首样子,还要用嘴喂她,抱着她说什么:“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靠,她只是不想上多了厕所被人占便宜,还没这么想不开呢!
还有旁边那个娘娘腔,成天黑着脸,出口恶毒,蛇蝎心肠,恨不得她立刻翘辫子一样,妈地一看就是暗恋不成的弱攻,老羞成怒,人家呀,就不喜欢你,永永远远都不喜欢你,气死你,你瞪啊瞪啊,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安不回去,切!
进入一道峡谷后,他们反倒不那么着急,风羿昊将廉宠放在篝火旁,与随从开始安营扎寨。
作者有话要说:风哥的一段介绍引用了部分李广的典故
凌虐摧残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周末我要打游戏,按惯例不会更的,所以这章码了很多很多字。
当然,如果有时间我会尽力争取来更新。
另外,这章虐得很惨,不喜欢的请跳过。
下一章,本文最重要的男配,也是偶最喜欢的角色要出现了!happy!
连峰去天不盈尺,百步九折萦岩峦。剑塔峥嵘而崔嵬,畏途巉岩怎可攀。化用李白《蜀道难》
自进入峡谷后,已然淡然入定的廉宠,开始心惊肉跳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峡谷,根本就是黄泉路。
十里羊肠道,头尾窄中躯宽,颇近于壶形,两旁悬崖峭壁,自峡中望去,如与天接。
壶形入口狭隘险峻,仅容一人经过。壶内群山高耸,如宝剑巨塔拔地而起,使得实际可行走路线十曲九肠,最宽处仅容四人并行,窄处必须侧身。如此深谷,却无流泉飞瀑深潭,草木杂生稀疏,可见地表渗水厉害,典型的喀斯特石灰岩地形。
整个峡谷首尾只有一个出口,而风羿昊扎营地是穿过峡谷后的一个封闭型谷地。
千军万马在这死亡峡谷面前,就像一根合抱之木,被生生绞作千丝万缕的细线,如果再于峡谷中设下埋伏陷阱,能活着走到他们这块谷地,十条命也去掉了九条!
连峰去天不盈尺,百步九折萦岩峦。剑塔峥嵘而崔嵬,畏途巉岩怎可攀。
埠野之滨,通天峡焰,龙啸凤鸣。
这就是当年逆龙帝活捉血浪之鹰的通天峡谷!?
他们,是要把逆龙帝引到这里来,好瓮中捉鳖么!
风羿昊支好篝火,见廉宠面无人色,燥唇青紫,冷冷一笑,轻易掐住她的下巴,遥指峡谷深处:
“没错,当年,便是在这里,血浪之鹰,三招之内,败给了你。”风羿昊瑰如红宝石的瞳孔,闪烁赤红血光,他突然笑了起来,狂妄,狰狞如地狱修罗,“当年宇文煞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丧国灭族的悲痛,我会全部,百倍地偿还!就在此地!”
廉宠顿时浑身脱力,额头身体冷汗如雨。
被半臂粗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该死的,为什么她要失忆,这些前尘往事一概不记得。她压根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到底还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搞得这些可怕的男人一面对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总有全副套路对付她似的,根本无计可施!捆成这样,难道滚着走吗?
如果她真的这么厉害,就让一颗粽子干翻这个男人,拿刀剁碎这粗绳,立刻像坦克车一样轰出这条通天峡吧!
廉宠挫败地想着,如果她能动,如果她武功盖世,如果她能一运功这绳子就劈劈啪啪断作万段就好了!
风羿昊看着廉宠一脸焦躁不安,与刚被掳时判若两人,想到她居然如此关心那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胸口郁气狂涌,伸手狠狠将她拉入怀抱,俯身便攫住青白双唇。
风羿昊俯身吻住廉宠那刹那,她脑中电光火现,一片空茫。
在这空茫中,有些事,莫名其妙就发生了。
那绑满绳索,以十字反锁住双手双脚的纤细的身躯,忽地凌空而起,仅凭腰力生生在半空翻过180度,然后双腿膝内窝处准确无误地勾住了风羿昊的脖子,将他生生甩翻在地。
完成整个360度翻转后的廉宠,脑中方闪完那个念头:
如果只是失去记忆,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女人,那么我的身体,一定会最忠于我的意志!
念头呼啸而过的同时,反应过来的丹空墨长鞭已至,一侧如刀刃锋利。廉宠彻底凭借对自己身体的信任,猛然引上,生生挨上这一击。
风羿昊发出撕心裂肺咆哮:“不要!”
鞭落飞回,被劈裂的空气尚未缝补,廉宠已稳稳站立,身上的粗麻绳一节一节脱落于地,她不伤分毫。
廉宠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瞬,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挣脱绳索束缚”——于是身体便条件反射般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而在面对风羿昊、丹空墨与其他月坞高手联合围攻时,她立即又倒退回三脚猫,三两下便被制伏。
“哼,留着这女人,真是夜长梦多!”丹空墨长鞭狠狠勒住廉宠细脖,将她摁伏在地,嫌恶道。
风羿昊赤红双眼深深凝视廉宠,将她下巴捏起,冷声道:“听说你失忆,却还有这般本事。如果你乖乖地,我也不想伤了你,可你,实在不让我省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丹空墨阴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粒透明药丸置于风羿昊掌心。
廉宠立刻将牙关咬得紧紧的,如同中了陷阱的幼狮,狠狠瞪紧风羿昊。
风羿昊大掌猛掐,把她嘴生生拗开,把药丸轻轻放了进去。
廉宠依旧倔强反抗,努力耸起后颈,不让药丸滚下食道。风羿昊邪笑,在她唇边暧昧吐气道:“你乖,这毒,会让你四肢无力,每过六个时辰我会给你服下解药,七七四十九天后,毒便清出体外。如果你不乖,到了时辰不服解药,可有你苦头吃了。我可不想逆龙帝来了,看到的是一具尸体。”言罢往她背部狠狠一拍,药便呛进了喉咙。反手又击中她后颈,廉宠立刻软软倒入他怀中。
廉宠的神志恢复得超过了风羿昊的预期。但这一次,她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安静地卧在他怀里,任由这个男人如同爱抚猫咪般轻轻顺抚着她如瀑长发。
“昊主,你就这么宝贝这个人质?”丹空墨包含愤怒醋意的声音传入耳畔。
“姚墨!”风羿昊怒斥,廉宠能感觉到他胸腔在剧烈起伏,“我说最后一次!国破家亡,是我技不如人,与她无关!这个女人是我的,如果你以后敢动她半分,我绝不放过你!”
强烈的气压忽而袭向脸庞,面上毛发乱舞,耳畔响起一记凌厉狠辣,如雷霆万钧劈云破空而来的巨响,在离她皮肤极近的地方生生遏制。
“滚!”风羿昊将廉宠轻撩开,豁然起身:“我不需要你这样的部下!”
然后是脚步凌乱,有人匆匆让路,有人飞奔离去。
然后,她又被抱入了一个坚硬魁梧的胸膛。粗糙大手轻轻搓弄她脸颊白嫩细致的肌肤,男人沙哑的嗓音,轻轻哼唱,如被狂沙乱石撕破般的沧桑悲凉在空谷回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整夜反复低声吟唱,荒芜,悲怆,死寂,亡国之音,使人悒悒。
她卧在他怀里,无比宁静祥和。
她知道力量正一点一滴从四肢流走,神志也开始模糊不清,但她必须保持清醒,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逆龙帝曾经戏谑她,说她是只小猪猡,站着也能睡觉,起床气还特别大。可被风羿昊催眠了一整夜,身中剧毒随时可能昏厥的她,灵堂始终一片清明,前所未有的警觉清醒。
她听见身旁有了动静。
“教主,兀将军那边有消息了,逆龙帝带领军队约万众,如我们计划那般向通天峡赶来,如今已到谷口,却盘旋在外。”
“看来还得给他下点猛药。”风羿昊冷笑一声,将廉宠放置地上,“好好看着她,我要亲自去一趟。”
“是,教主!……教主,左使在谷口,一直没有离去。”
“哼。”
马蹄踏踏而去,廉宠缓缓睁开双眼,仰望云彩蓝天。
他来了,他来了……该死的,宇文殇,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你倒挺清闲。”阴森如蛇滑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廉宠却连转头的力气也没了。
“把她带到后面山洞里去。”
“左使……”
“我有话要问她,怎么,教主不在,你们连我也不放眼里?”
“这……”
“带进去!”
“属下遵命!”
吾命休矣!廉宠万念俱灰闭上疲惫双眼。
虽然紧闭双眼,但她知道丹空墨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踱步,如毒蛇般蜿蜒盘旋,随时准备将她蚕食。
甫被抬入山洞,她便被人点了哑||狂c|,扒光衣服,浑身赤/裸,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便是靠这张脸勾引男人的么?”
“啪”火辣劲戾的一鞭,廉宠脸上从左到右,横亘一道深红,片刻之后,鲜血狂溢而出,沿着洁白细致的脖子,优美瘦削的锁骨攀缘,一片森然。
“果然是人间尤物啊,是个男人看见了,便恨不得立刻操/死你!”
“噼噼啪啪!”丹空墨手臂大开大阖,朝着廉宠劈头盖脸连续猛抽了二十多遍,一边抽一边癫狂般咆哮:
“贱人,臭娘们,若非你,我的亲人,又怎会被生生活埋!我的弟弟,才两岁啊,被开膛破腹扔进臭水沟里!我的家园,被炤国的军队推毁焚尽,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的骨头拆去喂狗!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丹空墨一鞭比一鞭更用力,每一鞭上去,廉宠细嫩如玉的皮肤便彻底绽开,翻出血淋淋的肉,那辫子不管不顾朝她身上招呼着去,脸上,身体,无一完好。
廉宠只觉全身火辣辣,痛得死去活来,力气完全被抽干的四肢,此刻因为疼痛,竟能激烈地挥舞。
阴暗潮湿的山洞中,一具遍体鳞伤鲜血如注的身体满地打滚,喉咙不停发出空气进出的吼吼声,却无一声响亮。
丹空墨抽得头发凌乱,将鞭子一扔,一脚踏到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