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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45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连年战乱,生灵涂炭…”

    花瓦儿掩面哭道:“但是,她也不该在你和楚略之间横插一脚啊!你们明明那么相爱的!”

    “傻丫头!”

    君浣溪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叹气:“如今世上已经没有楚略这个人了,只有宇文明略…”

    过去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娘,娘,不哭,泯儿乖…”

    怀中孩儿仰起小脸,软嫩的童音虽然含糊不清,却动人心弦。

    “是,泯儿很乖,娘娘没哭,你看,娘娘在笑呢…”

    海尔手指一划,触到她面颊上的泪滴,不相信的摇头,“娘,娘,在哭,骗人…”

    君浣溪搂紧了他,请问上那红扑扑的小脸。

    “娘没骗人,那是天上在下雨,流到娘的眼睛里去了…”

    午膳过后,那最后一剂要经过文火煎熬三个时辰,终于最后完成。

    房门关上,君浣溪静静看着那一碗黑的几乎可以映出自己面容的药汁,等到温度稍凉,即是一口饮尽。

    没过一会,就觉得大汗淋漓,腹痛如绞,身上忽冷忽热,私事在严寒与酷暑中交替混换,冰火两重天。

    胸口憋了一口气,忍得生痛,吸不进去,呼不出来,只在其间肆无忌惮,上蹿下跳。

    “苓…”

    刚想开口呼唤,却是喉头一股腥甜涌出,噗的一声,喷出漫天血雾。

    仰头昏厥的同时,心中只想着一句—

    这药,确实是太猛了一些。

    意识逐渐恢复,浑身一片轻松。

    面上有温热的触感,和微凉的湿意,睁眼一看,绝美出尘的俊脸近在咫尺,大手在自己脸颊上轻柔摩挲,秀目中蕴满泪水,尽是怜惜。

    “浣溪,你觉得怎样?痛不痛?”

    “我没事了。”

    君浣溪微微一笑,强自撑起身来,动作刚起,就被他一掌按住。

    “吐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你到底还要不要着身子,还要不要我们安心?”

    君浣溪眨了眨眼,看着那一脸怒容的男子,呬笑道:“我都说了没事了,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怎能不生气,你这是在逞能,是在作践自己!”

    君浣溪轻咳两声,平静看他:“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只是比较急于求成而已,不是早个你说了吗,这药效会比较猛,早有提醒,结果你还是这般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沈奕安紧紧盯着她,“你是南医公子,医术那么高明,死人都能被你救活,你会不知道自己减轻自己的痛苦?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给自己下猛药,故意使自己受苦,故意让自己难受,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

    君浣溪面色如雪,咬牙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早点好起来,赶回疫区去…”

    “是想回疫区,还是想借此远离鸣凤山庄?”沈奕安一字一顿,嗓音发颤,“浣溪,你就不能稍微服软一点吗?你其实不必强撑,不必硬扛,我会照顾你,会爱护你,会宠你一辈子…”

    “奕安,你明知这不可能…”

    沈奕安握紧了拳,眼里炙热如火:“怎么不可能?”

    君浣溪转开目光,换了话题:“原本我是想晚上跟你辞行的,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先去骥东,再往漓南…”

    沈奕安腾的站起,“不行,你不能走,我不会答应的!”

    君浣溪看着他,眼神悠悠:“凭什么?”

    “凭…”

    沈奕安秀目一黯,颓然后退,连连苦笑:“是啊,我凭什么?凭什么啊?”

    忽而转身,夺门而去。

    “沈大哥…”

    门边,黄苓着急呼唤,却是唤不回那黯然失落的身影,在夕阳向下被拖得老长,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苓儿,你来得正好,去叫瓦儿一起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走。”

    “阿姐!”

    花瓦儿一并踏了进来,仰起头来,恨恨道:“你这样对沈奕安,真是没良心。”

    君浣溪轻笑:“是么?”

    “就是,方才你们的说话,我和黄苓在门外都听到了,沈大哥不眠不休的,守了阿姐一天一夜,就得到你一句要辞行,你说你对得起他么?!”

    没良心…

    这也许是世间最公正的评价—

    她不仅是没良心,连同心都早已不见踪影,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情殇之际,再拖累旁人?

    不管是沈奕安,还是卫临风,他们都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她这个无心之人!

    痛定思痛,痛何其哉。

    或者,这疫区之行,可以将那逝去的心灵找回来?

    心里仿若有一堆火在熊熊燃烧,不惜代价,义无反顾。

    既然做了,就不该埋怨,也永不后悔…

    无怨,无悔…

    明月当空,夜深人静。

    空洞的房间,暗黑而沉寂。

    想着明日的行程,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正要除衣歇息,忽然听的门外有人迟疑轻唤。

    “姑娘可是谁下了?”

    是碧玉的声音。

    “还没,有事吗?”

    君浣溪披衣过去,打开房门,却见廊灯下,碧玉身形轻颤,面上泪痕未干,一见她出门,直接扑了过来,迎头就拜。

    “姑娘,你行行好,去看看我家公子吧,神仙一般的人物,为了姑娘,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啊,呜呜…”

    她家公子,沈奕安?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君浣溪吃了一惊,赶紧将她扶起来,急急问道,“你别哭,快给我说,奕安它怎么了?”

    碧玉哭得抽抽噎噎,半晌才止住泣声,含泪道:“公子知道姑娘要走,心里难过,一个人关在房里,喝了好多酒,还砸了东西,一地的碎片啊,大伙都在捶门,他就是不打开…”

    君浣溪蹙眉:“通知你们庄主没有?”

    比喻摇头哭道:“庄主出门去了,要过几日才回来,呜呜,我从门缝里看到公子扑在地上,手上不知被什么割破了,一直在流血…”

    “他…怎么这样傻…”

    “姑娘,公子只听你的话,你去劝劝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肩膀被她不住摇晃,直摇的头昏眼花,心乱如麻。

    “我…”

    “姑娘是个心善之人,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救救我家公子吧,救救他吧!”

    “好,我去…”

    碧玉听得这一声应允,欣喜若狂,急急抹去眼泪,拉着她一路飞奔。

    两人气喘吁吁,来到那紧闭的房门前,正如先前所说,门外为了一大堆人,人声鼎沸,面色焦急,见得她们到来,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里面,并不见花瓦儿和黄苓的身影。

    来不及多想,碧玉已经是上前一步,重重叩门。

    “公子,公子,快开门,君姑娘来看你了!”

    拍打叫唤半天,门内终于传出一声含糊轻叹。

    “你们别骗我,她已经走了,又怎么会来…”

    接着,优势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似是酒坛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君浣溪心头一疼,慢慢走上前去,隔着门板唤道:“奕安,碧玉没骗你,我来了,你开门让我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良久,门内响起自嘲的笑声,“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居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奕安,不是做梦,真的是我,你开门,快开门…”

    想着里面黯然神伤的男子,心中又酸又涩,她不是想伤害他,不是!

    “奕安,对不起,对不起…”

    一万个对不起,也难以述尽她的歉意,谁来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做回初见之时的那个白衣胜雪,潇洒不羁的温雅青年?

    如果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

    如果一切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

    也不知叩了多久,唤了多久,就在她恍然失神之际,房门轻轻打开,门内之人乱发披肩,面容惨淡,就那么痴痴看着她,不舍眨眼。

    “浣溪,真的是你…”

    碧玉欣慰一笑,见她大步踏进,赶紧过去将房门掩上,挡住身后之人好奇的注视。

    “好了,姑娘进去了,公子自然就没事了,都散了,自己忙去…”

    君浣溪站定之后,问的那满屋的酒气,又见得他手中的酒坛,伸出手来,微微动怒,“给我,不准再喝了!还有,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割伤?”

    沈奕安倒退一步,笑道:“我没受伤,浣溪,你不知道,这酒啊,真是个好东西,一喝下去,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君浣溪一步一步走近,轻声道:“奕安,你是西商公子,是鸣凤山庄少庄主,光环笼罩,天之骄子,你何苦为了我这个不值得之人,如此作践自己?”

    “那么你呢?你不同样如此?他已经忘了你,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你又何苦为他蹉跎终身,孤寂一世?”

    君浣溪轻叹:“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沈奕安端起酒坛,大大灌下一口,有硬声道:“浣溪,你说啊,有什么不一样的?说话啊?把你心里的苦,把你心里的伤,全部都说出来!”

    君浣溪摇头强笑:“都过去了,我不苦,也没伤,你不要乱猜…”

    “还说不苦!还说没伤,那你为何听得他的消息,会如此不成|人形?你是不是还想着与他复合,还想着破镜重圆?”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浣溪,你醒醒吧,他已经生了孩子,立了皇后,若你不愿为它甘居后宫一角,便永无机会了!”

    “你…”

    咬住嘴唇,忍下胸口迸发而出的那一声哀鸣。

    沈奕安,他不是温柔似水吗?不是善解人意吗?怎么会这般一针见血,将自己心底最后一丝幻想不留余地,生生敲碎!

    “你说的不错,我好失败,真是失败!我可以使出世间最厉害的催眠术,对抗世间最厉害的蛊虫诅咒,却解除不了他在我身上种下的惑魅,只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见她跌跌撞撞,转过身去,男子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强自忍住,一动不动。

    “来,奕安,我们来喝酒,我陪你,一醉方休…”

    君浣溪喃喃唤着,对着案几上的酒坛扑了过去,抱起来就喝,和着脸上的热泪一起灌下。

    “你说的不错,酒是个好东西,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一口一口喝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流出。

    “浣溪,这酒很烈,你别喝了…”

    沈奕安蹲下身来,伸手来夺,却被她反手挡开。

    “奕安,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很想跟我一起喝酒吗?还有在鹭峰山的时候,在临风府中的时候,每次大家一起喝酒我都躲,你总是帮着我,这一回,让我陪你好好喝一会吧!”

    梨花带雨,楚楚堪怜,叫人如何拒绝得了?

    沈奕安似是下定决心,“好,我们一起喝,将过去的不愉快,通通喝掉,一滴不留!”

    一坛一坛开启,一口一口咽下,酒香四溢,神魂颠倒。

    窗外风气,烛火跳跃几下,骤然熄灭。

    黑暗中,两人浑然然不顾,东倒西歪,摸索着最后的酒水。

    “哈哈,我喝到了最后一口,浣溪,你输了,你输了!”

    君浣溪颓然倒地,低泣道:“是,我输了…”

    输了…

    输给了谁?是输给了自以为坚定不屈的信念,还是输给了不可扭转的命运?

    “浣溪,别哭…”

    “你走开,不要管我!”

    君浣溪捶着地,一下一下,就像是捶在自己的心上,沉闷的痛。

    “奕安…我好恨…好痛…”

    立后…生子…

    无双公主…

    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割向她脆弱的心。

    “为什么,她的孩子,就可以册封公主,享尽父爱,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唇瓣已经被咬破,腥甜一点一点沁出。

    悲从中来,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刹那间,往事一幕一幕掠过,残忍不堪的梦魇再次浮现眼前。

    艰苦寻人的路途,日益臃肿的身形,面目贪婪而狰狞的流匪,不慎滚落的明珠。

    少年满脸是血跪磕恳求,自己不顾一切实用幻术,拼尽全力夺回。

    他送她的定情信物,那对南海夜明珠,自是完整无缺,可是她却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上天赐给她的惊喜,后半生赖以生存的动力!

    “都四个月了啊,已经会动了,本来会长成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男孩,可是…”

    “我的孩子…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

    “那本该是他的皇长子啊,都怪我,都怪我”

    压抑得太久的悲愤,终于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连着最后的希望也要多走,为什么…”

    泪如雨下,揪住他的胸襟,拳打脚踢,声声追问。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成全他,委屈自己,难道错了吗?错了吗?”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如果当初不决绝而去而是让他跟着自己离开,去漓南,去封邑,去天宇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隐姓埋名,不问世事,默默相陪一生,又将如何?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哈哈哈…”

    笑声渐歇,只觉得浑身无力,头痛欲裂,胸中翻江倒海。

    “不,我不后悔,绝不后悔”

    笑过又哭,哭过又笑,笑得周身抽搐,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气力全无,昏昏欲睡,仍是伴着丝丝沙哑的哭声:“我不后悔,不悔。”

    静寂的夜里,气温清冷,遍体生凉。

    恍惚间,有人轻轻抱起自己,小心放在榻上。

    有人温柔剥去自己被酒气和泪水侵湿的衣衫,细细擦净污垢,盖上被褥。

    更有人,双臂环绕,将自己拥入怀中,丝毫不放…

    是他么?

    不枉她暗地思量,终于入得梦来,与己相会。

    梦里,便是身份平等,再无顾忌,一尝相思情意。

    “略…”

    低吟一声,勾住了那温热的颈项,身躯随之贴上。

    魅夜,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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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四 咫尺天涯 第八章 生米熟饭

    清晨,天色大白。

    闪耀的阳光从半掩的窗外射进,映在眼睫上,微微生痛。

    贪杯误事,烈酒伤身,此话一点不假。

    一觉醒来,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把小锤子,还在不停地敲打,头晕目眩,钻心的痛。

    不仅是头,还有全身上下,躯干四肢,每一处地方,每一寸肌理,都是酸涩不堪,软弱无力,手足更是沉重得连抬都抬不起来。

    对了,今日不是计划要走吗?已经错过时辰了。

    急欲起身,手指确实触到一片光洁坚实,腰间骤然一紧,头顶上亦是传来一声轻喃:“天还早啊,我们再睡会吧。”

    是…男人!

    脑中轰然一声响,眼见倏地睁开,一双黑眸瞪得溜圆。

    “啊—”

    那张温润绝美的男性面容就在眼前,唇边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似是喜悦之极,墨黑的发丝随意披在脑后,眨了眨眼,再往下看,白净的肤色,未着寸缕的胸膛,精壮的腰身…

    嘴巴微张,脸上血色顿时,再看向自己,仅着一层宽大亵衣,酥胸欲露,香肩半现,这个时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夜,不是梦,是真的 !

    不会,一定不会的,他是正人君子,从来都是!

    脑子里一片混乱,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慢慢向神下滑去,一点一点接近…

    去找会理智,也去寻求真相…

    “浣溪…”

    他的大手忽然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入那温暖的怀抱之中。

    “我好欢喜,真的好欢喜,你终于是我的人了,相信我,我爱你,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对你好…”

    他在说什么?

    他的人,她成了他的人…

    君浣溪呆呆望着他,听着那长粉艳唇瓣一开一合,直抒胸臆,袒露心声,喃喃说着动人心弦的情话,身心巨震,不敢置信。

    咬紧了唇,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昨晚,我喝醉了,我都不记得…”

    懊恼揉着额头,自己不是来劝慰他的吗,怎么就稀里糊涂跟着一同狂饮,发酒疯,居然还疑似滚了床单。

    不,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呢?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嚅喏着:“奕安,你喝了那么多,也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做不了的,是不是?”

    沈奕安轻轻摇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柔和的吻,“这是庄中自酿的酒,我从小就喝惯了的,我没醉,我知道我做了什么。”

    君浣溪蓦然后退,低叫:“不,你骗我。”

    沈奕安心有所持,自然不会有她动作,长臂一捞,将她拉了回来,紧密贴合。

    “浣溪,我不需要骗你,是真的,没一切都是真的,我们昨晚已经做了夫妻,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你…”

    君浣溪头痛欲裂,又羞又恼,用力去推他:“你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太混乱了,实在太混乱了!

    必须好好理一下思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自作虐啊…

    沈奕安眸光闪烁,见得那苍白如纸的面色,一时心疼难耐,缓慢松开:“好,我先出去,给你弄点醒酒汤来,你就在这里歇着,等下碧玉就过来服侍你。”

    在这里?他的房间?

    君浣溪吓得直叫:“不行,不能让人进来!”

    沈奕安坐起身来,好笑道:“昨晚你都那么主动了,现在还害羞吗?”

    君浣溪咬唇,自己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犯不着害羞矫情,事实上,也隐约记得是自己先伸手,把他当做那个人…

    都怪这该死的酒,酒后乱性。

    可是,为什么后面发生的事情,影影绰绰,似是而非,就打死想不起来!

    不过,真的是全身都痛啊,而且是那种有痛楚有舒坦的感觉,老天。

    “好了,我不逗你了,你接着睡吧,我先出去了…”

    审议按随意披上长衫,朝房门处走去。

    门一开,只听的脚步声声,人群潮水一般涌进。

    “阿姐!”

    “姑娘!”

    不仅是花瓦儿,碧玉,还有山庄里那些丫鬟家仆,知名的,不知名的,如雨后春笋,全都冒了出来。

    本在最前面的是,庄主深鸿儒,看着屋里的一切,手指颤颤伸出,膛目结舌,“安儿,你和君姑娘,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奕安眼疾手快,趁着众人尚在呆愣之际,手指一弹,垂下榻上帷幔,自己也是一个箭步过去,飞一般挡在塌前。

    “出去,你们都出去!”

    深鸿儒低吼道:“你这个逆子,人家君姑娘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竟然…你…”

    沈奕安皱眉道:“爹,我正要向您禀明,我要娶浣溪为妻!”

    沈鸿儒怪笑两声:“哈哈,这还不错哦,不过…”

    话声未落,花瓦儿冲过来,愤然握拳,高声发难,“好你个沈奕安,口口声声说要好好照顾我阿姐,你到底是照顾她,还是欺负她,占她的便宜?你说,你说话啊?”

    沈奕安微微侧头,温柔看向榻上的人影,“我会对浣溪负责的。”

    这算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被撞破好事,捉口茭在床?

    真是…流年不顺,见鬼了!

    君浣溪面红耳赤,蜷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死死揪着被角,沉声道:“大伙都看见了,我家安儿占了君姑娘的清白,大错已经铸成,如今之计,自该依他所言,选个黄道吉日,拜堂成亲!”

    此言一出,门口众人尽数叫嚷起来。

    “是啊,是啊,木已成舟,干脆拜堂成亲!”

    “君姑娘,你就嫁给我们少庄主吧!”

    “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快答应啊,嫁了吧,嫁了吧…”

    门口人声鼎沸,沈奕安攥紧了拳头,掌心已经生出汗来。

    “浣溪,你…”

    帐内,拿过成一团的人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无声,一动不动。

    她不言,站在帐外的男子亦是无语。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大呼小叫的声音渐渐停歇,场面安静的令人窒息,所有在场之人的心都揪紧了。

    正当此时,帐内一声轻叹。

    “多谢大家关心,先散了吧…”

    君浣溪清了清嗓子,宿醉之后,嗓音仍是沙哑不堪,“伯父,累你担心,是浣溪的不是,我此时仪态失礼,请容过后再向伯父赔罪。”

    深鸿儒眼睛一瞪,唇角扯动几下,拂袖而去。

    “那好,我等着你!”

    这个女娃子,倒是不笨啊,立时看清了形势,找准了目标…

    沈鸿儒一走,众人也都识趣走开,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碧玉,我的衣服呢?”

    沉静一唤,隐在门边的碧玉惊了一跳,忐忑不安,赶紧捧了衣服进来。

    “瓦儿,我浑身都没力气,你也进来帮忙吧?”

    “哦,好…”

    花瓦儿抚下胸口,一脚踏进门槛,疾步走了过来。

    君浣溪为喘一口气,目光转向帐外静立不动的男子身影。

    “目光转向帐外?”

    “我…”

    虽然隔着一层幔布,却似乎在一片沉静如水的眸光下午出遁形。

    沈奕安按下心神,恋恋不舍:“好,碧玉小心服侍姑娘,有事及时通报,浣溪,你好好歇息,我等下再来瞧你…”

    勉强撑到他漫步离开,房门关上,屋中安静下来,君浣溪仰头倒了下去,咬牙低喊,欲哭无泪。

    “瓦儿,你说,你们串通起来,到底要搞什么?!”

    如果说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迷乱懵懂,那么到了后来,黄苓不予现身,花瓦儿做得太过,沈老爹暗地兴奋,众人恰大好处齐聚一堂,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抓住现行,意欲逼婚!

    浴室之中,水汽氤氲。

    懒懒靠在齐胸高的温水里,手抚着小腹,眼睛无意识的盯着面前略显碧绿的水面。

    身后,碧玉不时加入热水,用柔软的布帕轻轻为她擦拭洗浴。

    “这水里是加了庄子后山上特有的一种草花,据说可以消去痛楚,解除疲劳。”

    君浣溪轻嗅一下,却有淡淡的花草味,药效应该类似于现代的益母草,浸泡这许久,浑身轻松不少,不仅是身下舒爽,头也没那么痛了。

    “你们,准备倒是充分啊。”

    碧玉动作一颤,讪讪笑道:“姑娘说什么呢?”

    君浣溪摆了摆手,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我洗好了,帮我把干净衣服拿过来吧,该去见你们庄主了。”

    “是,姑娘。”

    碧玉点头,小心过来搀扶,帮她仔细穿戴梳妆。

    待得一切妥当,又回屋慢条斯理用了早饭,便使唤来家仆带路,径直而去。

    这是一间旷大幽静的房间,四周木架上堆满书籍,纱帘低垂,茶香袅袅。

    沈鸿儒坐在案几对面,正自顾自端茶独饮,见她缓缓进来,微微一笑。

    “浣溪,你来啦。”

    君浣溪走过去,恭敬施了一礼,挺直跪坐。

    “伯父这一次出庄,会来的倒是很是及时,日夜赶路可真是辛苦了。”

    沈鸿儒轻咳一声,一旁的丫鬟赶紧过来倒茶。

    “好了,你出去吧,我和君姑娘有事情商量。”

    丫鬟依言退下,沈鸿儒看着对面之人,似笑非笑。

    “浣溪身为女子,做人别那么聪明,也别那么硬气,还是糊涂一点,柔婉一点比较好。”

    君浣溪垂下头,正容道:“所以你们就设计来害我?”

    沈鸿儒面色一整,正容道:“我不是害你,是帮你,也是你帮我儿子。”

    君浣溪缓缓摇头,“你们太子以为是了。”

    “你!安儿到底是哪点不好,哪点比不上…那个人?”

    “不是因为这个,奕安他很好。”

    沈鸿儒大手一挥,“既然不是,那就没甚说的,浣溪,我已经决定了黄道吉日,这桩婚事,我就做主给你们定下来!”

    “伯父!”

    君浣溪啼笑皆非,“您不要枉顾当事人意愿,不问青红皂白纠缠子做主,好不好!”

    沈鸿儒看她一眼,突然道:“浣溪,做人当讲信用,言出必行,是与不是?”

    君浣溪心底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伯父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沈鸿儒哈哈大笑:“当年的约法三章,你曾严明不能伤天害理,违背良心,违反原则,我也都答应了你,最后一条,如今也是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呵呵,你与安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成亲乃是天经地义书按理成章的事情,跟你当初的条件并不违背吧?”

    这个老狐狸,记性倒真是不坏!

    君浣溪垂下眼睑,轻笑道:“我何时承诺过什么约法三章,伯父可有文本为证?”

    沈鸿儒愕然:“你,你可是南医公子,怎能出尔反尔?”

    “我姓林,这三年来皆唤我林娘子。”

    沈鸿儒跳了起来,指着她切齿道:“你们已经…你还是执意不肯嫁给安儿,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我…”

    君浣溪低下头去,尚未回答,眼角余光已经瞟到他身后的纱幔,无风自动,起伏不定。

    幕后有人!

    这人是谁,自然是心知肚明。

    沈奕安啊沈奕安,你为何这样傻?

    抿紧了唇,忍住心中的伤感,没有做声。

    沈鸿儒居高临下,站在她的面前,怒火冲天:“我家安儿为你苦寻多年,费尽心思,你却还如此固执,不肯下嫁,你,你是否是觉得我沈家软弱可欺?你…”

    低吼间,一怒挥掌,君浣溪一瞬不眨,仰脸未避。

    “爹!”

    一条素白身影旋风一般冲了出来,扑到君浣溪身上,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你别逼她,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随她自愿,没有关系。”

    “她不嫁,那你怎么办?你就任由她来?你…哎,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傻瓜来?”

    想嫁就嫁…

    不能否认,心底的某个角落,渐渐软化。

    自己,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啊。

    这一切,别都是天意。

    自己,终究是远离了内心,远离了过去。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君浣溪幽幽一叹,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看着那头顶上脸色铁青的老人,曼声而笑。

    “我几时说过,我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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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九章 抢亲者谁

    秋雨连绵,一下就是多日,这一天,终于是放晴了。

    事实上,即使是雨天路滑,鸣凤山庄仍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婚期定在了次月二十八,是由老庄主沈鸿儒亲自选定的黄道吉日,根据这个朝代的婚仪规矩,做足了准备,样样俱齐,一步不省,只是时间上略显仓促了一些。

    对此,君浣溪也不甚介意,每天养足精神,看书捣药,逗弄孩儿,由着一干人等在面前忙来忙去。

    “喂,沈奕安,我都还没跟阿姐好好聚一聚,你就要把人给娶走了,话说你那么急做什么,老实说,是不是怕夜长梦多啊?”

    “还有啊,你们汉人成亲不是讲个什么六礼吗,婚前一月是不能见面的,你倒好,天天往我阿姐房间里跑,这样不吉利,你知道不?!”

    “听说你爹请了不少亲朋好友,男方家宾客满座,女方家却是寥寥无几,不是寒碜我阿姐背后没人吗?要不这样,你帮我送个信到鹫峰山去,我让我的族人快马加鞭赶来,至少能把场面给撑起……”

    面对花瓦儿不依不饶的指责,喋喋不休的询问,沈奕安仍是那般好脾气地笑着,事实上,自从他听到自己答允婚事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笑容,似乎就从来没有在脸上消失过。

    “日期是我父亲定下来的,浣溪当时也没表异议……”

    “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我自己拿不定注意,总该过来征询下浣溪的意见……”

    “鹫峰山太远了,送信怕是来不及,要不我以后找时间再带浣溪回门……”

    一个不停数落,另一个则是耐心解释。

    君浣溪实在看不过去,把泯儿往花瓦儿身上一放。

    “好了,瓦儿,奕安还忙着呢,你不要老是缠着他,带小泯儿晒太阳去,顺便把蒙哲也弄出来一起晒,他也需要补补钙。

    花瓦儿抱住孩儿,扁嘴道:“阿姐那么凶干嘛,你还没嫁呢,就帮着你未来夫君了,往后还真不知会怎样……”

    君浣溪冷眼看她:“我凶了吗,那我先反省去,至于给蒙哲配的药膏,晚几日也是无妨吧?”

    “哎——”

    花瓦儿急得一把扯回她来,告饶道:“好了,阿姐,我跟你说笑呢,你就别为难我了,行不?”

    君浣溪微微一笑:“太阳已经出来了,还不快去?”

    “是,是,我这就去,小泯儿,跟着娘亲晒太阳去,让你娘娘和你未来的爹爹好生亲热,咱们出去回避,绝不偷看……”

    花瓦儿若有其事喊着,抱着孩儿一路飞奔,小泯儿咧开小嘴,咯咯笑个不停。

    君浣溪摇头笑了笑,转过身来。

    “对了,芩儿最近在忙些什么?”

    沈奕安笑道:“在帮着准备成亲的物事,芩儿很用心,所有添置的东西都一一检视,生怕他姑姑吃亏呢。”

    君浣溪点了点头:“你最近也辛苦了,回屋去歇会吧。”

    “我不累,我看着你心里欢喜,浣溪……”

    沈奕安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的身子,低喃道:“我是真的欢喜,这一阵,真像是在做梦啊,还有两日,我们就要成亲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君浣溪咬住唇:“是真的……”

    对于这桩婚事,虽然自己也时常恍惚不定,但确实是事实摆在眼前,千真万确,不容更改。

    来此异世十余年,如今即将成为乱囵,不管是心生歉疚也好,头脑发热也好,看破世情也好,幡然醒悟也好——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答应了,就要一辈子对他好……

    “秋日气候干燥,我熬了些草药汤,等下让碧玉给你端过去,记住一定要喝……”

    见得那眼底一抹淡淡的柔情,还有那唇边轻绽的笑容,沈奕安微微失神,情不自禁收紧双臂,低下头去。

    “浣溪……”

    “姑娘在不,量衣服的绣娘来了!”

    门外唤声忽起,君浣溪蓦然抬头,那吻便如蜻蜓点水,斜斜落在腮边。

    揉了下面颊,忍住心头的颤栗,对于这样的亲密,仍是有些不自在,幸好,碧玉领着两名绣娘款款进来,倒是解了一时之围,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碧玉不料主子也在场,赶紧行礼道:“公子,庄主命我带绣娘来给姑娘复个尺寸,看看喜服可需改动。”

    沈奕安应了一声,暗自叹气,虽然几乎是天天见面,却并无独处机会,今日好不容易能偷个香,又进来几个堂而皇之的打搅者,真是……好事多磨!

    君浣溪见他忸怩不走,也看出一点心思,好笑道:“你先回去吧,等下量过之后我让碧玉去唤你,今日天气好,或者你愿意陪我出庄去走走?”

    “愿意,当然愿意!”

    沈奕安大喜过望,转身向碧玉叮嘱几句,即是眉目含笑,推门而去。

    碧玉掩了唇轻笑:“公子真是,一刻都舍不得跟姑娘分开呢!”

    一旁的绣娘也是捧着玄色吉服,不无艳羡,随声附和:“姑娘真是有福之人!”

    “真的吗?”

    君浣溪轻声问着,问人的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无论是怎样的理由,怎样的原因,这能够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

    这个婚姻,是对,还是错?

    清风徐徐,秋高气爽。

    一辆马车从鸣凤山庄出发,悠闲缓行,朝着庄外的储阳城行进。

    道路两旁枫树如霞,山花怒放,却丝毫入不了马车上白衣男子的眼,全部心思,都在怀中闭木养神的女子身上。

    “会不会有点颠簸?我明日叫人把这道路再好生平整平整……”

    “不用,已经很好了……”

    君浣溪睁眼,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俊脸轻叹:“若是你能防开我一些,我会感觉更好……”

    突然有些后悔答应随他单独出游了,应该坚持把碧玉带上的,有旁人在场,他总会收敛一些,也不至于一上车没多久,就借口颠簸碰撞,将自己搂在怀中不放。

    虽然之前已有了那晚的经历,但毕竟是无意识的行为,而对于如此真实的亲密接触,总觉颇不习惯,浑身不自在,内心亦是隐隐不安。

    心不在焉……心神不宁……心慌意乱……

    也许……是婚前恐惧症吧?

    一路上,风景如画,沈奕安也是大为兴奋,不断向她解说地名景致,什么虎跳崖,什么仙人石,什么洋槐林,什么苦芥树,浑然不觉那隐在纤长羽睫下的双眸,布满无措。

    到了市集,店铺林立,小商小贩众多,两人并肩而行,漫步走来,心头的异样感受却是越来越强烈。

    沈奕安终于看出她的不对来,停下脚步,关切问道:“浣溪,是不是不舒服?”

    君浣溪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奕安点头,伸手扶住她。

    “你身子还没好完,确不该让你走太多路,下回我一定注意……”

    说着,也不顾周围人群是否注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马车停靠的方向大步走去。

    “哎,奕安……”

    身子骤然悬空的感觉,令得她低呼出声:“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沈奕安轻笑:“怕什么,这储阳城里没人认识你!”

    君浣溪咬住嘴唇:“但是他们总认识你啊,你就不怕被人笑话!”

    沈奕安摇头道:“我巴不得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说话间脚步不停,飞身上车,车帘随之放下。

    “走吧,回山庄!”

    数步之遥的巷口,几名黑衣人混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纷纷议论声,睁大了眼,不感置信。

    “我没看错吧,真是他吗?怎么会成了……”

    “没时间了,先禀报吧……”

    马车之上,沈奕安递了水壶过去,一脸担忧看着面色粉白的女子。

    “先喝口水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君浣溪点头,接过来浅抿一口,轻笑道:“你别那么紧张,我没事,可能是缺乏运动,以后多锻炼就好了。”

    沈奕安舒了口气,笑道:“以后等你身子调理好一点,我教你武功好不好?我虽然比不上临风阿略……”

    话声梓然一停,车上顿时一片沉寂。

    半晌,君浣溪才轻轻开口:“奕安,我没事,你也不用那么小心顾忌,除非是你介意我跟他……”

    “不是!”

    沈奕安握住她的手,急急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我真的不介意,都过去了!”

    君浣溪沉静看他:“不介意就好,我虽然有这样一段过去,但是我从未看轻过我自己,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我都明白,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照顾你一生。”

    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拥入他怀中,犹如春风拂面,周身温暖——

    看着车窗外间飞驰而过的景致,神思恍惚,扪心自问,这,可是他们口中说的幸福?

    到底,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