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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第2部分阅读

      四时花开 作者:未知

    准那话里的真意,所以只能模糊的恩了几声,想着看自己主人一会儿见到那小妖精以后怎么表现,她再有所应对?

    瑞珠的话声刚落,那黑漆漆的地牢里忽然传出一个少年干哑尖利的声音:

    “走!你走!你不是不要我了么!这会儿子又来看我作什么?”

    瑞珠听着愣了愣,小心扶着她的蕈香忍不住小声央告般的在她耳边低声说:

    “您别气……茹叶那孩子被关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好几天,心里实在委屈……”

    正说着,台阶已到了底,月总管命人把地牢里的火把都点了起来,火光一盛,瑞珠愣愣的望着缩在铁栏里的纤细少年发起呆来,她之前也曾想过这茹叶能那么得宠一定是长得不错,却没想到如今一见她竟然想不起还能有什么别的词可以形容面前的少年,只有一个词:美人!

    铁栏里的少年见到她,目光闪了闪,碎玉一般的牙咬了咬珊瑚珠似的嘴唇,猛地把头一扭,干了两天的嗓子吐出来的却是伤人的尖锐:

    “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瑞珠只觉心中腾的一下似乎有火一下燃了起来,模糊之中却又分不清那火究竟是生气还是怜惜,皱皱眉,她想这身子原来的主人一定是真喜欢这个叫茹叶的家伙,要不然也不会换了主人还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产生感觉。dierhebao

    月总管小心观察了自己主子半天,终于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把那个小妖精关进地牢而受斥责,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

    蕈香有些难受的望着盯着茹叶发呆的女人,心里莫名的涌起一种失落,虽然欣慰主子虽然不记得些事但对茹叶却依然还有感觉,这样他们这些侍宠就不至于被一直瞧不起他们的总管卖出府,但一看到那人虽然大病初愈脑子还不很清楚,却依然痴迷茹叶的眼神就感到有点莫名的心痛,那眼神……只怕永远也落不到他身上……

    眼见瑞珠站在铁栏外不动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望着自己,铁栏里的少年渐渐耐不住性子,一向只得娇宠的他何时受这等委屈,不但在又脏又臭的地牢里面被人不闻不问的关了好几天,前天过来送饭的侍卫还嘲弄的对他说:

    “如今主子可是记不得你了,你就老实点,少再装致拿乔,等主子病好就把你卖出府去,看你还能装几天大爷……”

    本来被关进地牢就已经够让他委屈了,还被人这么戏弄嘲讽,性子本来就比别人烈的茹叶当然忍不了这口气,虽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当初一时失控、一把推倒了瑞珠才害她弄伤了头,但是人早就听说没事了,却没见有人受差遣来看望一下他,这从未有过的冷遇让茹叶心里早有些惴惴的,再听人这么一说,心里涌起的又急又怕、又羞又怒就更不能提了……他苦挣苦熬这么些日子,现在好不容易盼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了,却是不言不语只拿幽黑的眼珠子看着他,往日的温柔体贴一全不见,若不是强忍着,茹叶眼中的泪珠子早就成对的掉下来了。

    “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茹叶也在这里关了好几天了……您的身子也大好了……就放茹叶出来吧……”蕈香怯弱弱的走上前,低低的劝着,虽然自己心里痛,可是知道她喜欢茹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情他卖了一卖了二,难道还在最后一步收了后不成?

    听到蕈香的话,瑞珠还未开口,缩在破草垫上的茹叶却已受辱般的红了眼睛,迁怒般的哑着嗓子大骂起来:

    “我不用你在一旁假惺惺的说好话!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卖人情卖到你爷爷这里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勾栏院里出来的下贱坯子也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爷爷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用你为爷爷说一句好话,爷爷嫌你脏!”

    茹叶的刚骂第一句,蕈香的脸已青白了起来,等他骂完,蕈香因为熬夜发青的眼圈已红了一片,却又强忍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只能努力低下头,躲开瑞珠望过来的惊疑视线。

    还是……还是让她知道了……虽然没想瞒她,但因为知道她因为受伤生病不记得什么了,所以就暗自盼望着自己这点脏事不会再让她知道……但没想到……这点愿望这么快就破灭了……

    瑞珠望着身子抖得似乎只剩绝望的男人,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古代的妓院似乎就叫勾栏院,眼前这个连视线都不敢跟她相对的人居然曾经在妓院里待过,实在让她有点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妓女如果不会点烟行媚视那未免就太不专业了。

    瑞珠望望身旁的男人又望了望铁栏里的少年,茹叶跪坐在破草垫上,一身又白又嫩的皮肉早被那不暖不厚的垫子硌出了瘀青,刚刚会吼出那些话也是因为又气又急,话一吼出人立马也后悔了,但瞧铁栏外的女人虽然没有动怒、却依然没有往日的半丝温情,茹叶也就咬着牙硬咽下冲到嘴边的道歉,别着头不说话。

    瑞珠望着别着头的少年,墨一般的黑亮长发有些凌乱的散肩上,僵硬着别过的颈白皙修长,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筋络在随着呼吸在白嫩的皮肤下浮动,想了一会儿,瑞珠突然慢吞吞的问向一直在小心揣摩自己心意的月总管:

    “就是这孩子打破我头的?”

    听到铁栏外的女人开了口,茹叶忍不住回过头望向瑞珠,不望还好,一望之下却没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到一丝原本的怜惜和温情,耳听着那原本日日在自己耳边诉说情意的嘴唇现在吐出的却仿佛是在说陌生人事情的声音,茹叶原本就如油煎一般的心一下像唤诶渌镆话惚沽讼吕础?

    4 秀秀试吐狗血一口

    4

    他本是国舅家不很受宠的侍宠生下的孩子,虽然是男孩但因为自小就长得粉雕玉琢所以一直挺受自己母亲喜欢,虽然也听到过自己的生父提醒自己一个男孩该收敛时就该收敛,不能总想和女孩比高低但他却总是不服,眼见那些姐妹一个个不管资质如何都受自己当国舅的母亲的百般宠爱,他总想争出一口气来,他发誓绝对不要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年轻时虽然受过几天宠爱,但因为生了男孩而且年纪也过了姿色艳美的时候,就被母亲甩到了一边。

    他虽意志满满但总争不过自己是男孩的命,因为不是正室生的所以连想让别人正经八百的明媒正娶都图不上,被他母亲送进这瑞珠王爷府,他也是咬了牙的,离家前他母亲悄悄的对他说,因为看他长得漂亮心计也好所以才怜惜他,把他送进这有了名的好性子的王爷府里,进了府能不能挣出头就只凭他自己,他虽是侍宠生的但好歹也是国舅的亲生子,如果比不上那些从民间淘换回来的贱民那就只能说是他自己命贱!

    自从进了这王爷府,他总算真的见识到了这个有了名的好性子王爷,眼见她不像外面那些女人一般对待男人薄情寡意,但心里早塞满了要争出个头面的心思让他总是对这个对自己好得不能再好了的女人百般挑剔!

    知道她是金枝玉叶,知道她身边还有诸多宠爱,可是越是知道他的心就越像被滚油煎着一般痛得不能再痛!所以他才拼了性命的耍手段闹性子,就是想看她为他折磨得阴郁了的脸!

    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管官家的事,但是只要母亲的书信一来他就无理取闹的非要她赌咒发誓,明知道她为难却依然要她同意在朝堂上站在母亲一边,一次又一次,不管他怎么闹她都忍他让他,被他闹得急了顶多也就是冷落他几天,还没等他心里的邪火消下去开始担心起来她就已经又出现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轻哄他,让他原本又急又痛的心变得好过了些。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原本见到她流血他就已经开始慌了,一连几天的音信全无也早已让他慌得再没了任何注意,他几乎夜夜都在祈求天上的菩萨,他但愿那一片一片的血是他流的,她用手捂着流着血的头却还在勉强笑着安慰着他,跟他说她没事儿,等伤口过几天好了她再跟他商量他娘的那件事,但是等到人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一切却变了,没有了满怀的柔情蜜意,只剩下满脸的陌生表情。

    茹叶狠狠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在眼眶里打转儿的眼泪落下来,不让自己吐出已经涌到嘴边的服软的话,他长这么大还没求过谁,人人都说天下女子一般的薄情寡意,他……原本也是因为总是放不下心……总是怕那个金枝玉叶的身边不缺侍宠的人有一天会扔下他……就像他母亲扔下他父亲那样……就像现在这样……

    月总管虽然一直不喜欢自己主子这么宠那些奴才,但眼见着一直对关在铁栏里的茹叶百般怜爱的主子突然一反常态的冷硬起来,月总管总觉得有点不太习惯,看着主子又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自己,月总管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原本就准备好的落井下石的话来。

    “茹叶……不是茹叶他打破您头的……”一直低着头的蕈香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瑟缩了一下,接着轻声说,“那天……您在茹叶房里……茹叶和您起了争执……他一失手就推了您一下,结果让您撞在了木架上,上面的花瓶就掉下来砸到了您的头上……”

    “原来是花瓶啊……”瑞珠抚了抚额角上刚刚结痂的大疤,茹叶因为她这个动作身子僵直的抖了抖,却依然咬紧嘴唇不出一声。

    “这地牢就不用再待了……”瑞珠慢吞吞的低声说,原本面露惊喜的蕈香在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睛时微微愣了愣,心思瞬间转到之前月总管曾说过的要把茹叶送出府的念头上,面上的喜色‘唰’的退去,失声惊叫了一声:

    “王爷……”

    虽然刚刚被茹叶用难听的话骂了,可毕竟还是在一起住了两年的同伴,蕈香知道茹叶虽然性子急躁、嘴又毒、心计深沉,可被送进王府当侍宠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千方百计想保住自己的一方地位,他知道茹叶心地不坏只是太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冷落才会总耍些心计手段,他知道那孩子心高气傲,屈于侍宠就已经够让他心中难受的了,又怎么还能容得自己落得更不如的地位?

    刚才他听瑞珠说茹叶不用再待在地牢里了,原本以为是要放了茹叶的意思,他心里虽然有些嫉妒但还是高兴占了多半,但现在一抬头看到瑞珠眼中并无一丝怜惜之意,那刚才那话里的意思岂不就是要把茹叶送出王府吗?这世道,男子的贞洁就像性命一样重要,男子未婚而先作了侍宠就已落了下品,如今王爷再也把那心高气傲、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孩子送出王府那不是把那孩子往死里送吗?

    茹叶只要出了王府,国舅就绝不会再认他,就算他忍了气不寻短见,他一个从小也算娇生惯养的孩子进了勾栏院也绝对活不过十天!

    蕈香泪汪汪的咬了咬嘴唇,还没开口已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瑞珠一惊,却不开口,铁栏中的茹叶听到蕈香一声变了调的‘王爷’,心巧如扣的他也立刻明白了蕈香所想的一干意思,心中明明绞痛如刀割斧剁,但面上却依然强装无谓。

    “别求她!”

    看到蕈香为自己下跪,刚刚心里还对他抱有一丝嫉恨的茹叶突然冲到了铁栏前,干哑着嗓子刚一张口,眼泪就像短了线的银珠一样滚了下了,三个字一出口,一直憋着气的喉咙里就尝到了血腥味儿。

    “你别求她!反正求她也没用!这两年我也没白也你气受!你现在又何苦为我下跪?我就是心胸狭窄、狐媚侍人!把我送出去也让这府里干净干净!反正只要出了府横竖我是不活了!你若真有意想帮我,就在每年我生日时给我烧几张纸,保佑我下辈子投生猪,投生狗,就是再也不要投生成男人到这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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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秀秀继续吐那口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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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扑到铁栏上的茹叶像疯了似的红了眼,又听着那似疯似颠大逆不道却又满是心酸的话,蕈香眼里的泪早已忍不住的淌了下来,气哽在喉咙里让他原本就有些低哑的嗓子更加说不出话来。

    急得说不出话来的蕈香只能边哭边向面前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的人‘咚咚’的磕起头来,磕了几个头,声音总算是找了出来,但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心里恨着自己没用,蕈香却只能一边磕头一边接着呜呜哭着的反复着几句话:

    “王爷……求您……王爷……求求您……”

    瑞珠望了望眼瞧着额头快磕出血来的男人,又望了望那个扑在铁栏上早已哭得快没了气却依然嘴硬的反复重复着“不要求她……别求她……”的少年,瑞珠满头黑线的感觉,她只不过说了句话,而且还没说完这两个人就变成这样,男人这样……她还真是不习惯……

    “月总管。”瑞珠突然冷着声音叫了一声,这一叫把跪在地上的蕈香脸叫得变了色,也叫得虽然还在嘴硬的茹叶一手尖尖的指甲全插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月总管愣了一下,心虚气短的应了一声,她实在没见过自己主子有这么硬心肠的时候,她原本一直盼望着自己主子能变得像个敢爱敢恨英姿飒爽的女儿,但如今自己主子心肠真的硬起来她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茹叶犯错,罪当怎样?”瑞珠望了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手心扎烂了的少年,茹叶只用最绝望的目光死死盯着铁栏外的瑞珠,似乎想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记住那张绝情绝意的脸,却不知自己心里还在用最后一丝的希望期盼着对方能突然对他笑笑,跟他说一切只是逗着他玩。

    “这……”月总管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回答,“若在别的大人府上,茹叶这种以下犯上,危及大人性命的奴才会被杖毙……轻一点的……也会被打二十刑杖,送出府去……但在咱们府中……”

    稍稍停顿了一下,月总管突然加了一句:

    “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大约会被送回原户……或者买给牙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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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求您留茹叶一命吧……蕈香愿意为茹叶分一半的责罚……蕈香、蕈香愿意——”

    “你何苦——”绝望的趴在铁栏上的茹叶颤抖的挤个声音,瑞珠心里一滚,突然俯下身,一把拉住又一个头要重重磕头下去的蕈香。

    “茹叶犯错,理应责罚,”瑞珠拉起身体抖得快要散开一般的蕈香,一双凤目望了望铁栏中的少年,低声说,“念在他也在地牢里住了几日了所以就重罪轻罚,打他二十个板子,其余就都算了。”

    “王爷……”蕈香湿漉漉的眼中露出惊喜,但随即又露出一丝忧虑,刚张了张口,瑞珠已皱眉道:

    “若是连一点责罚都没有,被外人知道了我这瑞珠王府里岂不是连一点规矩家法都没有了?”

    其实如果那个叫茹叶的松松口,向她服个软她就干脆放了他又如何?但眼见着他在里面明明也急了怕了,却还硬充大头蒜的死鸭子嘴硬,虽然说起来若不是那个叫茹叶的闯了祸,她还落不到这么好的一个皮囊,但要知道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浑事不知的小屁孩,不给他点教训,不但她心里不爽快,他恐怕也得不到个教训!

    “……”想说的话被堵回了嘴里,蕈香望了一眼趴在栏杆上一语不发的倔强少年,心想着虽然二十刑杖的责罚不轻,但比起别的来也算是最底线的了,只是王爷经过这次的大伤,性情算是彻底的变了,虽然还不像是外面那些女人那般无情,但却也不像过去那样好性子了……他原本还是想拿茹叶试探一下她的……但如今看来……她今天只怕不会再对他们这帮侍宠们温颜以对了……他……连过去那种一般的温柔也得不到了……

    蕈香神色黯然的扶着瑞珠走出地牢。

    深吸了一口外面带着花香的空气,瑞珠望了望陪在自己身边的月总管,犹豫了一下突然低声说:

    “可别把人打死了。”

    月总管愣了一下,飞快的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下去,蕈香犹豫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瑞珠又开始心软的表现时,却看到那双微长的凤目正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蕈香心里一痛,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这人情……算是卖给你的。”

    瑞珠在低下头的蕈香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眼见面前那原本白皙的耳轮渐渐如醉酒一般染上一层红色,瑞珠心里动了动却再没说话。

    被人扶着慢腾腾的回了卧房,蕈香退了下去换上两个看起来相当伶俐的女侍,瑞珠躺在床上琢磨着刚才闻到鼻子里的一阵幽香,心想着这世道果然不同,一个男人,熏得比她这个女人还香!靠!还真让她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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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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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瑞珠慢腾腾的让人帮着穿了衣服,拿着粗盐漱了漱口又灌下这几天一直没断过的黑漆漆的苦药,拉着身上银线绣边的蓝色冰丝的袍子发了会儿呆,瑞珠突然向着一直守在屋里的两个女侍招了招手:

    “监道去哪儿啦?”

    两个女孩走到床前,其中一个脸有点圆的女孩笑了笑回答:“月总管去宫里向王上汇报您的病况去了!这两天可真忙坏月总管她了,宫里三番四次的催问您的病况,月总管又不敢回说您的病况有凶险,只能一边瞒着上面一边又得看着您,她也不想想这大夫都是从太医院里请出来的,您的病有什么反复那上面还能有什么不知道吗?上面没敢催得急,也是怕您的病真有什么闪失这下面的人若心里怕就更照看不好您,如今眼见着您的身子一天好似一天,昨个儿连地也能下了,那月总管这边放了心,那边也就赶快巴巴的去宫里请罪去了——”

    “王爷身子刚好点你就又吓她!”另外一个女孩突然笑着瞪了那个一眼,转过头来低声说,“您别听她瞎说, 您现在既然没事了那月总管就算之前犯了多大的错如今也就跟着没了。”

    “就你知道卖乖,”被驳了话的女孩‘咯咯’笑着,低声说,“我是听说主子大病一场过去的事都记不得了,所以想试试,你也不是不好奇,看我试完了,你却又在这里充好人!”

    瑞珠看这两个女孩子身材细瘦窈窕,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话又都透着有趣,就笑着问:

    “你们俩叫什么?”

    “看吧,主子连咱们俩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脸有点圆的女孩又惊讶又有趣的睁大眼睛,另一个女孩笑了笑回答:

    “我叫怜香,她叫惜玉。”

    瑞珠上下打量着看两张一般整齐带笑的伶俐小脸,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问:

    “你们俩是双生子?”

    “我俩是一个爹妈生的。”脸有点圆的惜玉笑着回答,瑞珠望了望两个身量比她还略矮一分的女孩:

    “你俩多大了?”

    “十八。”

    说话比较柔和的怜香看到瑞珠有点惊讶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接着说,“主子要是奇怪我俩看起来不像那么大,那也是难怪的事,这种长不开的身量让我们俩小时候谁少受欺负,连自己爹娘都说我们这身量要是放到男孩子身上倒是合适,放到女孩身上就只能断了用气力去谋生路这一行,谁知我俩身量虽不足但却也因此因祸得福,当年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看到我俩就立刻收了下来,还请老师关照我们灵巧的武艺。原本我们还奇怪,谁知道过两年我们一出师,我们那个已经当上天子的主子就把我们派到您这儿来了。”

    “这么说你俩是我的贴身侍卫了?”瑞珠重又打量了一下两个笑起来花样动人的女孩,突然想起她们若是在她原来那个世界肯定不乏男人宠爱,但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恐怕就不那么吃香了。

    “若说贴身,我们也就是负责您行动坐卧的安全,更贴身的,就不是我们了……”脸有点圆的惜玉暧昧的笑了笑,怜香瞪了她一眼,才止住那张还想往下说的小嘴。

    “你们可成家了?”瑞珠笑着望着听到她的问话,鼻子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的女孩。

    “虽说我们身量不足,可王爷也不能当我们是可以凑合的人啊!” 惜玉眨了眨眼睛,脸上作出一个古怪的鬼脸,“我们当的可以说是王家的差,那些养在小门小户里的文静公子削尖了脑袋想进我俩家门,可看多了王爷您后院里的事儿,怜香惜玉想想还是再过几年再想那些糟心的事吧!”

    “哦?”瑞珠眯起眼睛笑了笑,怜香轻轻拉了拉惜玉的衣袖,瑞珠笑着低声说:

    “没事儿,大家随便说着玩,也算给我解解闷。”

    得到了允许,惜玉的胆子更大了起来,想了想,她望向靠在软垫上的瑞珠笑着说:

    “说句可能得罪您的话,王爷后院里那几位,论起心机,一个个都绝对强过王爷您!”

    “我后院一共有几个?”瑞珠脸上笑着,心里已不停的打起了算盘,昨天刚见了两个就闹得她不安静,要是真有那么六七个还不烦死她?

    “这几年来来往往的,一直跟您到现在就剩下茹叶、蕈香和春航这三个了,”惜玉想了想,又说,“前几年本来还有五个的,有个叫南湘的是那个原来的曹运台趁着您十六的生日送进府里的,见您对人好就一下子痴恋上了您,恪守本分本是做奴才的规矩,但他却心量狭窄不能看您对别的侍宠好,就跟现在这个茹叶似的,结果刚进府一年就闹得谁都不愿睬他,后来曹大人贪污公银的事被揪了出来,您也没罩着他,那南湘觉得运台倒了自己没了撑腰的,别的大人又给您送了新人进来,结果他一时没想开就上了吊,弄得您还难过了好一阵,照我说他这种人就是没福,没福跟着您这么好的主子。”

    “还有一个叫红玉的,本也是个绝色的,照我看论模样不比现在这个茹叶差,可他人贱,背着主子偷了人,当初若是按月总管的脾气那红玉就绝对活不了了,可主子您明明挺伤心却还好心眼儿的放了那人出府,当初城里乱七八糟的传了主子大半年的闲话,全不说那个小子不干净,却只笑话主子您连个侍宠都管教不好,弄得月总管替您气了好一阵,到现在一提您那些侍宠还都连带着个个都看着不顺眼呢!”

    “这么说我大病之前,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好性子了?”瑞珠笑着,心里暗自放下点心,她才不管那些人是死是逃,还好她后院里只有三个,她已经见过其中两个了,可以说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剩下那一个虽然还没见过,却也料想差不到哪去。

    “您哪里只是好性子!”惜玉‘咯咯’的笑起来:

    “我们听说您经过这次大伤,性子倒有些改了,但愿您真能改了您那软得棉花团似的性子,别再太惯着那些侍宠们,若不是您太宠他们哪会闹出今天的事来?”

    “难道我只宠他们,就不宠你们吗?”瑞珠望着一笑起来感觉年岁更小的女孩,怜香抿着嘴笑了笑,接口道:

    “您当然也宠着我们,要不然我们哪能这么没大没小的和您讲话,但您确实也该收收对那些侍宠的宽待了,您每次去后院又都不让我们跟着,否则哪会容得茹叶那小奴才逞凶?您若还放着让他还这么闹下去,总有一天会闹出大事。别的不说,只说如果您这次,若是纳兰王爷真的出了事,这一府的老小谁能逃得出去?全都得跟着您到下面,去接着服侍去!”

    隐约间明白了这两个看起来笑容可掬的小丫头话里的意思,瑞珠暗自笑了笑,心想如果自己没来还魂,你们可就真跟着这身子的本主到下面去了。

    眼见着靠在床上的主子只笑却不说话,心机本就灵巧的两个丫头渐渐意识到了大病之后的主子果然比以前有了变化,心思动了动,怜香突然笑了笑,低声说:

    “王爷您说奇不奇怪?那个蕈香前两天您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成天衣不解带的守着您,也不管您是不是知道,这两天倒好,您人也精神了,他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瑞珠望着两个不但人长得巧,心也长得巧的女孩,明白她们虽然自持是王家派过来服侍她、又几乎是从小到大跟着她的人,所以比一般的仆役言行放肆些,但终究知道她们是仆她是主,现在又听说她病过之后性子改了,所以就先出言试探一下她是否还向之前那样好性子,如今恐怕是觉得自己管主子管得深了,所以才想顺着主子、拍拍主子的马屁。

    “把镜子拿过来。”瑞珠忽然伸手指了指,惜玉拿过铜镜双手举着,瑞珠借着铜镜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那张脸,发觉这次镜子里的脸颜色明显比上次瞧的时候好了许多,嘴唇也转成了红色,称着微白的脸很是漂亮,以瑞珠心里的标准来看,镜子里的那张脸柳眉斜飞,已经算是英气十足了,偏偏这个世界里的女人多是孔武有力型的,才会觉得她这样子太过文弱气。

    瑞珠望着镜子里的脸,眼见着一双微长的凤目中温吞已经褪尽,黑多于白的眸子里闪动着似笑非笑的光彩,心想自己若是在原来那个世界长成这样,绝对是个颠倒众生混淆雌雄的人间偶像,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惜玉带笑的声音:

    “王爷还是别看了,那块疤就算看也是一时半会儿的消不下去的,还好您不是男儿,否则这张俊秀的脸可就算是破相了。”

    瑞珠闻言,又仔细看了看自己额上的疤瘌,心想从这么大的窟窿里‘哗哗’的往外流血,也难怪那个原主人会撑不住的咽了气。

    拉下几根头发遮住额上的疤,瑞珠突然想起什么的低声问:

    “那个茹叶从地牢放出来了?”

    “早放出来了,”惜玉抿着嘴偷偷的笑了笑,“昨天您睡以后月总管亲自监督着打了他二十个板子,没敢打重了,那小奴才也真是性子硬,居然死咬着牙一声也没哼出来,只光在那流眼泪,打完以后月总管就差人把他送回怜花阁了,您可是想去看看他?”

    “不用了。”瑞珠笑着摇摇头,两个丫头的眼中都闪过惊讶,她们本以为昨天主子下了责罚的命令但又嘱咐不要把人打死是因为那个茹叶这次实在闹得大了,主子没办法才狠下心拿出点规矩给外人看,今天既然已经问起茹叶的事想必心里早已心疼得了不得了,但却没想到主子问虽是问了,但却又不去探望他,她们心里掂量着,之前主子是多疼茹叶它她们是知道的,如此看来她们这个主子经过了这次的病,不但是忘了不少事,性子也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7

    瑞珠逗着怜香、惜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到了中午月总管还没回来,瑞珠让两个女孩服侍着吃过了饭,闲下来又靠在软垫上的瑞珠想了想,突然问:

    “你们上午不是说我后院里一共有三个人吗?除了蕈香和茹叶,剩下的那个怎么样?”

    这一句话把惜玉逗得偷偷笑起来,怜香也笑了笑低声说:“主子您这么问话让我们怎么回您啊,春航公子跟着的您的时间可不比我们短,我们俩和他几乎是前后脚的被王上配给您的,他又是跟了您的人,头两年就开了脸正式封了小爷,论起来也算我和惜玉的小半个主子!您这王爷府里侍宠们来来走走加起来也有过七八个呢,就连那个茹叶——你伤之前那么宠他也还没给他开脸呢,对这王府里唯一开过脸的小爷我们还能说什么啊?”

    [小爷……大概就是她那个世界古代所说的妾吧……那没开过脸的侍宠是什么?难不成算是通房大丫头……?]

    瑞珠心里琢磨着,看了看偷偷笑着的怜香和惜玉,笑着说了一句:“就这么说,挺好。”

    “既然主子喜欢听……那……那我就再多加一句嘴。”惜玉偷偷笑着,终于忍不住接口道:

    “主子因为伤,之前的事大多不记得了,后院的事本来月总管还想拖着您不让您知道,可是那些侍宠哪个不是您的人,我觉得让她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上午的时候就多了不少嘴,现在主子既然接着问了,我就接着跟主子您说。”

    “这个春航公子不比那些一般的侍宠,他的娘是当朝一品的宰相,听说这个宰相大人年轻时也有些古怪脾气,十几岁的时候看上春航公子的父亲,不管家里再给她介绍多少名门的文静公子她也不娶,只把正夫的位置空着不顾家里的反对硬是把那男人娶回家作了小爷,即使对方后来生的是个男孩她也没再另娶,把家里急得不行,就怕这世代在朝为官的家里就此端了香火,后来当今天子继位,念及宰相大人一家世代为皇朝效力,特降旨把一位皇弟指给了她,成亲一年以后王爷的那位哥哥有了喜,王上龙颜大悦,又听说宰相家那位小爷生的公子年纪已到了十六还未有人家,就又下旨把那位公子指给了王爷您,当时您才十三,腼腼腆腆的还一脸孩子气,春航虽然是宰相的公子但毕竟生父只是个小爷还是一阶平民,所以他不能做正室,不过您的人事儿就是经他的手教的,有了这层关系,他自然就比一般的侍宠更金贵些,就算以后您又给哪个侍宠开了脸封了小爷,他自然还是其中身份最高的那个。”

    [呵呵呵呵呵呵……]

    瑞珠心里干笑,觉得自己刚才差点被惜玉的话吓得背过气些,尤其是那句‘您的人事儿就是经他的手教的’让她后背一阵发凉,所谓的人事就是指床第之间的事吧?她那个皇帝姐姐把一个十六的男孩指给一个才十三的女孩,不觉得这事太早吗?虽然她心里大约明白所谓侍宠就是和她有那个关系的人,但是要按怜香和惜玉告诉她的,她林林总总一共和七八个人有过关系,那实在也太那个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您的侍宠其实确实有点少!”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惜玉停下来想了想,突然又加里一句。

    瑞珠身子一滑,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还少吗?”

    “加上小爷才三个怎么能算多呢?”怜香微皱起眉:

    “一般的王公大臣们家里,男宠小爷加起来怎么也有十三四个!不过王爷您性子软,王上知道您肯定镇不住那些淘气的,所以在两年前您十八岁时王上当着满朝文物的面说过些日子要给物色一位文静贤淑的公子做正房,有了这话,这才把那些削尖了脑袋想往您府里送人的官员们挡了回去,茹叶能进来还是正好卡了关口,若是晚了两天皇上发完了话,就算是国舅也不敢背着皇上往您府里送人了。”

    “……可你们说过的那位宰相大人不也只娶了两个吗?”瑞珠心里盘算着要是真养十三四个,那她身边还不乱炸了锅?

    惜玉撇了撇嘴,道:“那是宰相大人她死心眼,这世上的女子又有几个像宰相大人和王爷您似的,只听过痴情男子负心女,贫贱之家才会从一而终,稍微富裕一点的家庭哪个不是三夫四爷的娶着,谁听说过像王爷您这么温吞的好人,男宠都爬到自己头上了还宠得跟什么似的!”

    瑞珠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叨念着她的观念……大约还需要一段时间改变……

    给她时间……其实除去眼前这两个小妮子和她本主,这几天她见过的女子全都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只要把她们想像成她那个世界里古代的猛男的话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们能娶好几个男人了……凭什么只许她那个世界男尊女卑、男人随便去拈花惹草,就不许这个世界里女尊男卑、女儿们伸开她们粗壮的大手左拥右抱?

    8 呵呵

    “主子可是累了?”怜香看到瑞珠虽在笑,却又许久不说话,就心里揣测着惜玉刚才的话没有什么得罪主子的地方,那主子想必是说了小半天的话有些乏了。

    瑞珠发了半天的愣,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想了想说:“跟我到外面溜达溜达,这几天成天在床上躺着,昨就走了那么一趟就累得不行,再躺着身子还不躺残了?”

    怜香、惜玉相互望了望,惜玉忽然偷偷笑了笑,递了一个眼色给怜香,怜香点点头,说:“那我们就陪主子到院子里逛逛,只是不知主子想去哪儿?”

    瑞珠一边笑一边往门外走:“我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最好你们能带我在园子里四处溜达溜达,也省得我要去哪儿都找不到地方。”

    “别人都说主子伤后改了性子,我倒觉得主子的性子越改越好了,”惜玉一边陪着瑞珠走进通往庭院的月牙门一边笑着说,“现在的主子不但说话有趣还变得爱笑了,皇上也是知道主子的性子变爽朗了一定会很高兴,之前总有些人对主子的温吞性子说三道四,说什么不像女儿家大概是个男儿投错了身!这下可好了,以后看还有谁敢说主子的闲话,皇上也可以安心给主子找个正夫了……”

    一路上只听到惜玉一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瑞珠跟着两个丫头左逛右逛,穿花戏柳,只见一路皆是白墙粉壁,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称着满园的红花绿柳更显欢喜,走过一弯藤萝掩映的月牙门,惜玉忽然停下指着前面一个佳木葱茏的院落抿嘴笑着问:

    “主子,你看前面那边景色好不好?”

    瑞珠信步走过去,刚进院门只觉一股清凉扑面而来,花木深处只见一溪清流自院角引进院中,溪上白石为栏,做成极精巧的三步小桥,桥下溪水潺潺,时有落红顺溪而下,瑞珠走上石桥,刚要招怜香、惜玉过来看水里的蝌蚪,抬起头却发现身后已没有了那两人的踪影。

    瑞珠轻轻皱了皱眉,刚要顺原路退回,身后突然响起男人极为温和动人的声音:

    “王爷好不容易过来影月苑一次,这么着急要走,可是有急事么?”

    瑞珠回头,只见花木葱茏之中一个白衣男子含笑而立,气态从容,品貌双绝,一头黑亮长发梳至头顶,结了条细辫用一个蜓戏莲心的百花冠收了,其余又从头顶散下来,一张有棱有角的尖瘦脸,眉毛和眼睛贴得很近,瑞珠盯着那人一双微长的墨玉般的眼睛好一会儿,才低声问:

    “你是春航?”

    男人墨玉般的温润眼睛闪了闪,有些寂寞的静静笑起来:

    “春航忘记王爷伤了头……这么说王爷会来影月苑也是无意的了?”

    “……”?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