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第91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德地“圣眷”。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当然,身在其中地马德就没有那种心思了。
“马德,你还真会给朕惹事呀!”
魏府原先就是专门为康熙南巡而修筑的行宫,里面的建筑虽然不及紫禁城,也比不上畅春园,可是,行宫就是行宫,康熙接见马德地地方也不比北京的宫殿差太多。康熙自己居于中央,身边是两个儿子,再往下就是高士奇、魏东亭诸人。于中、飞扬古和蓝理等随驾官员也已经被人引到别处休息去了。
“奴才惶恐”请皇上训示!”你说惹事就惹事?这罪可不能乱认!马德暗地里撇撇嘴,跪下朝康熙说道。
“哼!你惶恐?……马大人,马总督!你这个惶恐是不是太假了一些啊?朕南巡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宣示太平!沿途各省地官员,无不知晓圣意。你也不笨,怎么偏偏就敢连连给朕面上抹黑?”康熙冷哼一声问道。
“请皇上恕罪!奴才万万没有这种心思……”马德“惶恐道。
“没有这种心思?哼……”康熙来回走动,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李毓昌一案,你逼得朕不得不于路上缓行,这也就算了,毕竟有人告了状,你也不能不断。可你现在都在干什么?朕南巡是为了以示太平。可现在整个江南都快闹翻了天了。”
“皇上”,马德连忙叩了一个头,他知道康熙说的是最近他做的这些个事儿,有魏东亭这些耳报神儿,康熙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怕这些小报告。没有官员正式的奏折,仅凭魏东亭和曹寅这几个人的密奏。康熙不可能把此事正式拿出来,除非这位皇帝老子跟那些黑道匪徒有关联?可这可能吗?不过,面对康熙,马德也不敢说自己是为了搞什么劳什子的,“迎接圣驾”这种虚头巴脑地东西,他必须拿出一点儿实际的理由来,要不然肯定难以应付过去。所以,他想了想,又朝康熙说道:
“皇上,奴才最近的所作所为,实是为国着想。万万不敢在其中存什么心思啊!”
“为国着想?呵呵。马大人,你最近所作的这些事情,无论是修筑港口。还是缉拿各地匪徒,没有人说你不是为了国家着想。可是,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是时候呀?马大人是聪明人,想必应该明白高某的意思。”高士奇在旁笑道。这里的所有人中,除了魏东亭、曹寅几个,就他跟的康熙最久,也最了解康熙的心思。康熙不是怪马德修港口,更不是怪马德缉拿各地匪徒以整理治安,他怪地是马德不让他南巡过得舒心。反正在这里地都是康熙的心腹。不怕有什么口风露出去。
“高大人这话说的明白。马德知道自己这些天所做的事确实是给皇上心里添堵了。可是,皇上,奴才也是不得不如此啊!”马德叩头说道。
“不得不如此?马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马齐问道。
“还不是因为马某不能服众!”马德回了马齐一句,又朝康熙抱拳道:“皇上,奴才这几年来,自认治理地方的能力还算可以,不过,皇上想必也清楚。奴才跟地方官员相处的手段就差的多了。尤其是江苏一带,因为盐课一案,更几乎是所有的官员都视奴才为敌。奴才如果想办出些事来,想尽快见效,如果不借助皇上您的天威,恐怕不知道要被那些人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说地好听。你不过是想借朕地名头压住那些官员,好自己省力、自己立威罢了!”康熙冷哼道。
“奴才知罪!不过,皇上,奴才虽然是为了借您的天威来压住那些官员来,可奴才还有一个目的!”马德又道。
“还有?这倒是出乎朕地意外!看来你马大人的心肠果然是九曲十八弯啊。好啊,说说看,让朕听听你还有什么打算!”康熙冷冷地说道。
“皇上,您圣明。自然清楚我朝官员人浮于事,做事效率低下,甚至于尸位素餐的弊病。所以,奴才此次借您天威,除了本来的目的,实际上也存了逼着这些官员动起来的意思!”马德答道。
“逼着这些官员动起来?马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是想借皇阿玛的天威,威迫这些官员加快做事?可你也是江南总督,难道自己就不能做到吗?”胤镇问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个总督,还压不下所有的官员。”马德看了一眼这位四阿哥,答道。虽然他以前没有见过胤镇,不过,康熙此次南巡就带了两个儿子,一大一小,自然不难分辩哪个是哪个,何况胤祥他也认识。不过,马德却不知道他的这一眼让胤禛是多么地心惊肉跳。一个一下子仿佛就能看穿自己的眼神,胤禛这辈子也只遇到过两次,上一次是在来时的路上,在龙舟上跟于中相遇的一次,那次就已经让胤禛感到十分难受了,这次居然又遇到了一个,而且还是哥俩儿。胤禛不自觉地在心底对于中和马德都暗暗存了一份戒惧。
“真是天花乱坠,好一副‘天下为公’的心思。马德啊,你如此做为,就不怕到时那些官员一起跟你做对吗?朕本以为你在地方为官,吏治清明,尽心为事,在百姓间的声望应当不低,可是,百姓却不是赞你,反而多是怕你,你知道吗?”康熙突然问道。
“奴才知道!”马德叩首答道。
“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处处压迫官员?你可知你的霸道名声可正是出于此!难道你不知道为官一任,需要的乃是人和,没有人和,地方就算能宁静一时,也终究不是正道?”康熙又厉声问道。
“听你的口气是为了老子着想,可是,老子要是真地有了人和,你老人家还会这么说吗?”马德抬头看了一眼康熙那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暗暗想道。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迎驾
马德知道自己的处境。“人和”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只能固定在一个小圈子里面。因为,虽然已经过了不少年,可是”“来历不明”这四个字依旧是悬在他们一伙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康熙现在虽然信任他们,可是,这种信任绝对达不到魏东亭等人的高度,甚至于连许多大臣都比不上,康熙之所以处处护着他们,重用他们,无非是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不同一般,而且,还处处,“公忠体国”,并没有恃权而骄所致,这是许多人都比不了的。可是,如果他们一伙人真的以为康熙就会这么放任他们,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无论是哪一个封建帝王,都不会允许有人挑自己的眉头。何况是中央集权,皇帝集权最甚的清王朝?
所以,马德才并不注意在平时多捞些名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不是于成龙那些人。于成龙等人的品行、忠心是经过数十年考验的,而且,其能力说起来也是有限,可以说,除了清廉为民的声望,刚正不阿的德行,于成龙等人也不过尔尔。可马德等人却是不行。论眼光,论能力,整个清廷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他们。而且,于中武勋卓著,手握兵权;费老头身为内务府副总管,敢放言不需国库一个大子儿就能承建五大水师,这种财力可以说是整个清廷都无人可及,何况还有莫睛和罗欣掌握的那些财势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这些东西加起来,如果他马德再名望卓著,那么,就算他们没有暗地里捣鬼,康熙也绝不会再重用他们。哪怕他们这些人之间相隔的很远也一样。这叫“防微杜渐”。可如果真的如此,他们恐怕就只能眼看着这十多年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儿垫好的基础消逝得无影无踪。到时候,为了防止日后的灾难出现,他们又该怎么办?难道造反?别说现在康熙统治下的中国还算太平。老百姓没几个人有那种心思,就算有,也轮不到他们这几个,“满人”,来领导。何况,他们的军事能力,如果真地算起来,也只能说是“门外汉”。
真要打起来,他们能不能撑上几天还很难说呢。
所以,马德只有老老实实做事。慢慢的引导,却不能刻意地去收取名望。
当然,并不是说他必须一直如此,如果能这么着再过上十几二十几年,得到康熙的绝对信任,他就可以不必再过于在乎这些了。
马德等人有自己的想法,康熙也是如此。
未来被称为“千古一帝”的他并没有想到这几个貌似忠心的臣子是打算通过慢慢地推动资本主义来颠覆他的这个大清王朝,由于马德等人一直是在他可以包容的范围内进行各种活动,并且,一贯地表现也确实是为国为民。并没有什么图谋私利的行为。所以,他对这几个“臣子”确实是十分看重。甚至于一度有将费老头调到上书房,以及将马德和于中两人中间的一个当作上书房大臣来培养的想法。因为这三个人的眼光不仅独到,而且长远,尤其是既,“忠”且能,远非常人可比。虽然他出于谨慎,后来放弃了这种想法,可他依然十分希望马德等人能够表现的足够出采。
可是,马德这回确实是让他有了一点点失望。在安徽微服私访了几天,虽然他了解到当地的百姓对马德在有些害怕的同时也十分希望能有这么一位威严的大人继续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可是,马德没能获得百姓的交口赞誉。依旧让他有一些不太高兴。自己看重地臣子怎么能比不上别人?他原本还以为马德就算比不上于成龙,也不应当差上太多地。
而当他回到江苏之后,又听到马德一面打算修筑港口,一面又四处剿匪、整治各地帮派,把个江苏弄得上下不宁,就更加不高兴了。再怎么说,他这个皇帝正在路上,马德你身为臣子,就算不好好做势迎驾。也应当带着整个江苏摆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来让他看一看吧?这么搞算什么?让天下人看他这个皇帝的笑话么?
所以,一到地方,他就忍不住先找上马德,想要好好训上一顿。
可是,马德地回答好似也有几分道理,而且,里面还包含着一分委屈。江苏的官员视其为敌,还不是因为马德断了这些人在盐课上的那条财路?而马德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朝廷的体面,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使得朝廷可以借势摆脱盐课那个大毒瘤?出于公心反而受到责难,这麻烦总不能让马德一个人背吧?想做事而不遇到阻挠反而还得借助他这个皇上的势头,马德这个总督当得也确实有些憋气。而且,马德这么做,是为了利么?为了名么?很显然,都不是!
所以,康熙最终还是没有再怪责马德,只是提醒马德要注意跟地方官员的相处,不要弄得自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一样,由此得到了马德的一句“谢皇上体谅”之后,就算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不过,皇帝身边很少有秘密的。康熙本来打算斥责马德,最后反而变成抚慰的事情不久就传出了行宫,使得马德在江苏众官员心目中的地位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没办法,谁叫马德圣眷在身呢?
“马大人,你在上海县修筑港口是为了什么?难道现在我大清地港口还不够用么?”
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来的,康熙问完话,又警告了马德几句之后,终于在两个儿子以及魏东亭等人的陪同下,要去休息了。其余的臣子,高士奇、马齐、张廷玉和马德也都退出了康熙所住的宅院,这时,马齐突然又朝马德问了起来。
“马相,我大清地大物博,现在的港口确实是不够用。”马德答道。
“哦?四省海关每年收入的厘金就多达千万两之巨,马大人难道还觉得少了不成?”高士奇笑问道。
“呵呵,说起这钱么,谁不希望用也用不完?高相身为上书房大臣。难道就没有点儿心得?”马德反问道。
“马大人,修筑港口一事,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朝廷现在就有不少人觉得当再行海禁,以免我朝子民出海不归,也免得受海上贼寇袭扰,要不是因为皇上已决意组建水师,此议恐怕早就甚嚣尘上,可即便如此。朝中支持此议者也大有人在。虽然你此次修筑上海港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恐怕你会受到朝中百官的责难啊。”马齐又说道。
“不错,修筑港口无非是为了多与海外进行交易,此乃商贾行径,必为朝中诸位大臣所攻讦。马大人,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你还是不要再招惹麻烦了吧?”高士奇也接着说道。
“二位相爷似乎不赞同下官修筑港口啊?”马德笑问道。
“并不是不赞同,不过,现在还言之过早!”高士奇笑道。
“不早啦。我朝开放海禁已经有二十年。现在大修上海。正是其时。……高相,上海为长江出海口,西连多少省份?北上。又有运河往通直隶一带。两条大河,本就是商贾集中之地,上海一建,到时必为我朝第一大港口,到时,每年光是海关厘金,您算算那得多少?那可是把咱们差不多整个大清朝都连起来了啊。”马德说道。
“马大人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了吧?上海一开,我朝西至巴蜀,北到直隶,岂不是尽入他人之目?尤其是江浙一带。乃国家赋税之源,如若有变,必然会危害国本!此事万不可行!”马齐沉声道。
“马相多虑了。长江水师难道是摆着玩儿的?运河两岸,兵丁难道就少了?上海若开,必然也要有北海水师重重护卫,其森严绝不会在天津之下。如果只是因为一个猜测就不去做,岂不是让我朝平白浪费一大财源?……朝廷现在好像并不富裕吧?”马德反驳道。
“马大人确实考虑周详。可是,朝中官员恐怕不会与你在这上面交锋,而且。士农工商,商贾历来为四民之末,你修建上海,大行商贾之事,只会徒受他人攻讦啊。而且,商贾之中多有贪利之辈,为非作歹,到时若是出了事,朝中百官也必然会死死揪住不放,你必然难逃其咎。”高士奇又说道。
“高相所虑甚是。所以,在修筑港口之时,下官便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法,正想请几位相爷多多支持!”马德微笑着朝高士奇三人拱手道。
“马大人已经想好了办法?张某愿闻其详!”张廷玉难得开口问道。
“立法!”马德答道。
“立法?”张廷玉三人无不一愣。
“没错,就是立法。将商贾所为尽皆归于法制之下,使其不能再四处钻空子。”马德答道。
“这……“难!……难难难!”高士奇想了一下,连连摇头。
“马大人,你这回可是真地异想天开了。且不说自古从未有定立律法管束商贾之事,就算有,商人狡猾,区区几道律法,又岂能将其捆住手脚?而且,历来官商勾结者比比皆是,到时所立律条能不能束缚住那些口茭商且不说,恐怕反而还会被那些人所利用啊!”马齐也说道。
“呵呵,马相所虑极是,所以,立法需严密,尤其是商法。至于马相担心的商人钻律法空条之事,下官也想了一点儿小法子!”马德又笑道。
“马大人你还有法子?”高士奇奇道。
“没错。就是建议朝廷使用讼师!”马德答道。
“讼师?马大人,刀笔吏之害难道你不知道?那可是一群能将白染黑,将黑说白的人物。《苏三起解》听过没有“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唯有天知道。这种人,可都是往钱眼里钻地,你建议朝廷使用这些人物,难道是想把朝廷卖给那些商人不成?”高士奇苦笑问道。
“呵呵,高相多虑了。世间总是好人多啊。只要官吏清明,难道还怕别的?况且,下官所说的讼师并不同于以往你们所知道的那种讼师。说起来,下官倒宁愿称其为‘律师’。”马德笑道。
“律师?”
“没错。忪师多有劣行,为许多人所厌恶。可是。下官所说的律师却与之不同。下官是想籍由这些律师,建立一种新的伦理——法律的伦理,职业的伦理。”马德正色说道。
“职业?……马大人可否详谈一下?”张廷玉问道。
“三位相爷,我们身为官员,官员就是我们地职业,坐在官员的位子上,就应当为国为民,这是我们身为官员所需要遵守的职业伦理。三位大人以为如何?”马德问道。
“这是自然。”张廷玉三人点头道。
“同样,以此类推。天下三百六十行,都有一个符合他们自己的伦理。就连逐利的商人,也需要有自己的遵守的东西,比如诚信、货真价实等等,如果不遵守,那他就是口茭商,朝廷就应当予以治裁!三位以为是否?”马德又问道。
“马大人,口茭商可没那么容易治!”马齐说道。
“不容易治,并不代表着不能治。下官想建议朝廷立法。无非就是为了一样。就是给这些商人定立一个行为的规范,一个必需要遵守地行业道德,一旦超出了这个规范。不遵守这种道德,朝廷就有权禁止其行商!”马德说道。
“禁止行商?”高士奇叫了一声。
“其实也不一定要禁止行商。下官的建议,是想朝廷定立详细地规则,如果商人有所违反,就可以依据各种条文,予其相应地处罚!”马德答道。
“那马大人你所说的那个‘律师’是不是也是指要给讼师定立一个规范?”张廷玉问道。
“张相所言甚是。定立了规范,由特定的行会或者是其他地什么部门给予其从事此种行业的证明,如果有人违反,就可以收回这种证明。禁止其从事此种行业!”马德答道。
“马大人此言似乎可行,可是,听着简单,真要做起来,恐怕可就难了。这里面所要涉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尤其是马大人你所说的立法一条,此事没有个几年,恐怕根本就难以完成。”张廷玉说道。
“确实很难,不过。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不行?而此事一旦成功,则事情便有了定规,有了规矩。凡事没有规矩,难成方圆啊!”马德答道。
“若按马大人所说,此等律法若立,恐怕天下地官司就要多起来了。这似乎并非国家之福啊!”马齐摇头说道。
“繁文缛条为国家之忌,就算我等不说什么,马大人,朝廷上地文武百官也绝难同意你的做法。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多想想再向皇上提及此事,以免无谓的麻烦!”高士奇也点头同意了马齐地说法,顺便还不忘提醒马德一声。
“多谢三位相爷提醒,不过,下官虽然想过向朝廷提此建议,却并不是现在就打算提。”马德答道。
“这就好。马大人向来行事周密,皇上也是十分赞赏的!”高士奇笑道。
“马大人你既有如此想法,那不知你打算何时奏禀皇上?”张廷玉、问道。
“下官会在地方上先试一试,如果成功,再向朝廷建议不迟!”马德回答道。
“我并不赞同马大人你此举。不过,既然马大人你已经打定主意,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多多考虑才是。”马齐也说道。
“多谢马相关心。下官必然不会莽撞!”马德抱拳答道。
“相爷,京城八百里加急公文!”
马齐、高士奇和张廷玉对马齐都是比较有好感地,而且马德虽然人和不够,可行事也有前鉴,属于比较稳重的一派,所以,三个上书房大臣也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怎么反对。毕竟马德现在还只是打算,事情还没有真正实施起来,何况,他们也明白马德不会因为他们的反对就罢手不做的,这小子脾气硬的很,不说高士奇和张廷玉,马齐心里就足够有底的。所以,三人很快就把话题转了开去,又聊起了别的。
不过,没聊多久,一个侍卫就带着一个信差急步跑了过来。
“什么事?”
高士奇伸手接过了公文,立刻就撕开信封把信抽了出来,可是,他本来红润地脸色在打开信之后,立即就变得惨白。
“怎么了?”马齐问道。
“郭二杆子上奏国库亏空,太子下令大阿哥和八阿哥负责清理。……朝廷又要多事了!”高士奇呐呐地说道。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七十六章 职业伦理
要想改变一个时代,那么,改变人们的观念将在其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现在的清廷统治下,中国人注重的是传统且保守的道德伦理,这种观念在人们的心目之中十分的顽固,想要使其有所改变,就必须有计划,有步骤的来。可是,这个步子该怎么迈?怎么样才能不让人对于这种改变产生反感乃至抵触的情绪呢?在这个时代,连皇帝也不敢触犯那些传统的道德伦理,马德不过是区区一个总督,一个把握不好,那就将是身败名裂,惨到不能再惨的结局。所以,马德这些年来一直是任其自然,只是在推行自己的政策的同时,让人们自己去觉悟,而不是主动去推行他们的价值观。
不过,机会终于还是有的。在接手李毓昌的案子之前,罗欣就曾经对马德说过想要组建一个律师行,为她自己掌握的那些集体企业,那些比较弱势的百姓服务。虽然当时马德出于对罗欣身体的关心,不许她马上把这些事情付诸实施,可是,也正是因为罗欣的这个提议,让马德想到了一个突破点。
现阶段的律师,也就是讼师,俗称刀笔吏,因为其颠倒黑白,帮着罪犯与官府勾结等等的行径,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十分受人蔑视的。但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并不仅仅是因为讼师们本身的原因,还因为其他几个方面:一是因为许多老百姓在一般情况下都请不起讼师,所以,讼师们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只能为有钱人服务,而出于某种仇富心理,为富人服务的讼师自然就成了罪恶的帮凶;二,则是因为在几乎无论任何的时候,法律所遵循的伦理和大众所祟尚的伦理都是有所区别的,两种伦理发生冲突时,老百姓们出于自身经常以之为准则的道德观念。总是指责法律不知变通、教条、冷漠,并且希望官员能够,“舍法取义”,这种情况下,依靠法律吃饭地讼师们自然也就成了老百姓们不待见的人物。
但是,这种歧视的观念在马德来说,并不是正确的。现阶段讼师们的所作所为,固然有许多是不遵循正常的法律渠道,而是通过许多歪门斜道来解决案件的。可是,为自己的雇主进行服务,在公堂之上出庭进行辩护或者控告地行为却是符合他们本应具有的职业道德的。要知道,哪怕是在一个刑事案件之中,律师替一个他明知有罪的人辩护也是完全妥当的。非但如此,律师还不必为此而感到良心上的谴责。因为,假如被告所请的每一位律师都因为他看上去有罪而拒绝接受办理该案件,那么被告就犹如在法庭之外被判有罪,因而得不到法律所赋给他的受到正式审判的权利。……假如一个律师因为认为一个诉讼委托人有罪而拒绝替他辩护,那么。这个律师就是错误地侵占了本应属于法官的职权。
所以。马德想通过塑造一种新型地讼师,亦即律师这一职业,来改变中国历来由官员独断专行地审判制度。同时,改变人们的观念,把“权利”与,“法制”两个字印到人们的脑子中去。当然,马德也知道以自己几个人地力量,顶多只能是开个头,不过,一个良好的开端毕竟能很好的预示未来的成功。
而马德并不仅仅只是想将讼师改成律师,他还想通过律师,改变中国封建王朝历来以为的法律越是繁文缛条就越代表着社会的不安定这种观念。将精通律法的律师援引到各个行业中去,将一切都束之以法律。一切以法律为准绳,增加人们的法治观念。这对一个国家来说,至少,不应当算是坏事。而除此之外,马德更是在心里存在着另外一个念头,他希望日后中国民间的势力成长壮大起来之后,可以用法律宣判:皇权是一种违反法律的事物!他甚至于还希望,有朝一日,中国地老百姓能像英国人将自己的国王查理一世送上断头台一样。将敢于侵害百姓利益的皇帝也送上断头台一次。当然,这只是马德一个有些飘渺的希望,要想完成,其间还不知要做多少准备,可是,他确确实实真是这么想的。
先不说马德在暗地里打着怎样,“阴险”的算盘,北京城里那位太子殿上又捅开了一个马蜂窝,高士奇三人胆子再大,也大不到敢把这事瞒着康熙的程度。所以,顾不上康熙刚刚才去休息,三个上书房大臣就再次把他吵了起来。马德本来想走的,不过,高士奇却把他也一起叫了去。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马德却差点儿因为这点儿小事恨死这个高老头。
“国库亏空、国军亏空、国库亏空……!?”
在得到高士奇等人地报告之后,康熙立即倦意全无,他用手狠狠的捏着那封来自京城的公文,就像一头狂怒的狮子一样,不住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并且,他还一连说了好几遍,“国库亏空,每说一遍,他的怒气便涨一分,等到最后,他暴怒的咆哮声几乎已经可以掀翻整个屋顶!
“官员全不顾朝廷之需,借债成风,朝廷岁入之银,竟难支此数……历年以来,官员积欠国库银两已达四千万两之巨……如此以往,旦有大事,朝廷必然危殆,乃至国难成国!说得好,说得好呀!……高士奇!”
康熙突然大声吼道。
“臣在!”听到康熙这饱含怒意的大吼,高士奇一个激零,急忙一甩马蹄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可知此事……你可知罪?”康熙怒喝道。
“微臣知罪!”高士奇神色一黯,叩头答道。
“好,好好好啊!既然你知道自己的罪过,来人!”康熙猛得又朝屋外大声叫道。
“请皇上吩咐!”四名身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从屋外冲了进来,单膝着地,朝康熙叩头说道。
“摘去高士奇头上顶戴花翎,将其打入大牢,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得探视!”康熙大声叫道。
“喳!”
“且慢!”,
四名大内侍卫刚刚领命站起。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马齐突然就一下子蹦了出来挡在他们面前,接着,这老头又转向康熙叩首问道:
“奴才请问皇上,不知高士奇犯有何罪?”
“犯有何罪?哼,国军亏空达四千万两之巨,高士奇身为上书房大臣,竟然知情不报。坐视国库亏空至此,难道他还没有罪?”康熙此时的怒火可谓大到没边儿。自己的国家居然没钱了!这让自诩非凡的他如何能受得了?还,“康熙盛世”呢,外强中干到如此地步,这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吗?这可是等于正正经经的给了他一个耳刮子!他堂堂大清皇帝,哪里丢得起这个人?不过,最让他气的还不止是这个,他最气地是一直以来,满朝文武,居然愣是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他。尤其是高士奇。因为他了解高士奇的本事,也知道高士奇的眼睛是何等的毒辣。脑袋瓜子是何等的灵光。这么大的事。他才不信凭高士奇的能耐会一点儿也不知情。可是,知道了居然敢不告诉自己,伤了自己圣明的名声。眼看着自己丢人却不阻止,如此作为,高士奇当然是罪不容恕。
“皇上,国库亏空一事,奴才也知道一些情况,如此一来,知情不报,奴才也有份儿!请皇上将奴才与高士奇一并治罪!”出乎意料地,听完康熙的话,马齐并没有为高士奇说情。反而是把自己也送了进去。
“你也有份儿?……好啊,朕一向以你马齐忠心耿耿,为人诚厚,可朕真的是想不到,你居然也会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哈哈……看来官场真的是一个大染缸啊,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能染的污七八糟!……朕养你们这些人都有什么用?!啊?……好,既然你也想进牢里去逛一圈,好,朕就成全你!来人。将马齐、高士奇一并送入大牢,让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好生亲近亲近!”康熙狞声道。
“喳!”
四个御前侍卫硬着头皮齐声答道。一下子拘拿两个宰相,能当上御前侍卫,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出身不低,自然也嗅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所以,虽然四人按照康熙的命令分别拉起了马齐和高士奇,不过,行动之间却是不敢显得有任何的粗鲁。
“早听说康熙越是生气,说话做事就越不给人留情面,越是狠毒,看来还真不假。怎么说也是多少年的君臣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这事无论是谁捅出来都得惹上大麻烦,上书房四大臣相互牵制,各怀鬼胎,谁敢乱讲话?居然连‘同流合污’都骂出来了,你也好意思!‘养你们有什么用’?靠!依老子看,高士奇和马齐养你还差不多!”马德在旁边看着眼前的情景,暗暗心道。
“张廷玉!”看着马齐和高士奇两人被押下去,康熙地怒气好似稍稍降下去了一些,转而又朝张廷玉叫道。
“微臣在!”张廷玉在旁一躬身,应道。两个同僚同时被抓,他倒是没什么动作,依然面色沉静,好像事不关己似地。
“马上拟旨:户部尚书吴佳谟、户部左侍郎陈锡嘉、右侍郎尤明堂三人朋比为口茭,致使国库亏空,使得国家多年积蓄为之一空,罪不可恕。着即革职,交由三法司严查!全家老小,一律发配乌里雅苏台!”康熙咬牙说道。
“皇上,臣不敢奉旨!”张廷玉抬头答道。
“你说什么?”康熙朝张廷玉猛一瞪眼,惊怒道。
而不仅康熙,马德也在旁边张大了嘴巴看着张廷玉,诧异无比。这位张廷玉张老兄不是出了名的皇帝传声筒么?怎么突然一下子堵住了?还是在康熙暴怒的时候开堵!
“行!看来还算得上个爷儿们!”马德看了一眼张廷玉,暗暗竖了一下大拇指。敢在康熙盛怒地时候来这么一手,不管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张廷玉的胆气确实是非比一般。
“皇上,国库亏空,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成事。吴佳谟、尤明堂二人皆是上任不久,纵有失察之嫌,却不至于罪不可恕;陈锡嘉虽然长年在户部任职,然其只是户部左侍郎。并没有全面主理户部之责,纵然有罪,也同样并非难恕!况且,微臣以为,当此时机,皇上更当稳定朝局,而不是大肆论罪!那样只会让借款的文武百官心生恐惧之念。而且,国库的钱财还是需要户部来清理。吴佳谟等三人熟悉户部运作,留其在任,于清理国库必有助益。”张廷玉又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是说,朕就只能眼看着那些国之蠢虫把国库给侵吞无余,却什么也不能做?”康熙怒道。
“皇上,臣知道您心中有气,臣心中亦与皇上一般无二,可是皇上,法不责众啊!臣以为,此时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趁此时机。赶紧将从国库流失地银两全部追回来!这比整治那些官员要重要的多。”张廷玉又说道。
“……”康熙虎着脸,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盯着地面。见到他这个样子,张廷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马德乖乖地呆在旁边,一声也不吭。
“马德!”康熙并没有思考多长时间,没过多会儿就又重新抬起了头,不过,他问话的对象却并不是张廷玉。
“奴才在!”我招谁惹谁了?干吗找我?马德一边朝康熙弯腰拱手,一边暗暗骂娘。
“国库亏空至如此境地,朕想问一下你江南藩库地情况如何。”康熙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已经舒缓下来。
“回禀皇上。
江、江西二省奴才尚未清查,不敢多说,至于安徽藩库,绝无亏空!”,马德答道。
“哦?你说的是真的?国库几乎已无余款,各地藩库亏空无数,你安徽一介穷省,数年来更是从未向朝廷要过赈灾粮款,居然还能没有亏空?”康熙不信地问道。
“皇上,奴才说的是实话!”马德垂首道。
“哼。实话!?马德,你可不要学高士奇他们那样欺君罔上。”康熙沉声说道。
“奴才不敢欺君,皇上,安徽藩库绝无亏空,奴才敢以身家性命担保!”马德躬身答道。
“好啊。既然你如此说,朕就先派人去安徽清理一下,看看你说地到底是不是真的!来人!”康熙又对外叫了一声,接着,刚才那四个御前侍卫又重新钻了进来。
“传旨,着四阿哥胤镇以及十三阿哥胤祥二人前往安徽,负责清查安徽藩库!安徽各地官员听其调遣,不得有违!”康熙下令道。
“喳!”糟了,这不是我们的差使啊!四个御前侍卫暗暗怪自己过于兴奋,没弄清情况就闯了进来。不过,既然康熙没说什么,也就只有客串一回传旨太监了。
“马德!”四个侍卫退出去之后,康熙又朝马德说道。
“奴才在!”马德躬身应道。
“你可知罪?”康熙又突然冷冷地问道。
“皇上,这……奴才不明白!”听到康熙语气不善,马德急忙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不明白?哼,朕看你是在给朕装糊涂。你两年前就建议魏东亭诸人归还朝廷欠款,难道不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有今天?你不仅有眼光,还能拿着国家大事卖人情,朕看你还真是了不起啊!”康熙阴声说道。
“皇上,这……”马德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嘴巴!真是糟之糕也!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想不到当初卖人情居然还会把自己也卖进去。失算,失算啊!
“怎么?你还有话说?那朕就听听!”康熙冷哼道。
“皇上,奴才无话可说……奴才知罪!”马德叩道道。连高士奇、马齐两个都没得辨白的余地,马德还不会自认自己有人家那两个人那么大地面子,这时候康熙明显是想找几个出气筒,谁叫自己偏偏就碰上了呢?认栽吧!不识相的后果可是很严重滴!
“既然知罪!那你就自己去找高士奇和马齐做伴儿去吧!”康熙冷哼一声,说道。
“奴才遵旨!”
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这叫什么事啊?不是耽误老子功夫吗?虽然知道康熙只是拿自己撒气,未必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可是,马德依旧觉得好生委屈!至少,张廷玉也肯定是一个知情的,他也应当一起去牢里串串门儿吧?可康熙却好像没看到那小子就站在旁边一样,这样的处理实在是太不公平,不公平之至!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出气筒
“真是难办啊!”
马德离开之后,康熙的脸上的腾腾杀气马上就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名为疲惫的神色,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皇上若是觉得身子乏了,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张廷玉在旁边看着他这个样子,连忙说道。
“休息?唉……”,康熙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廷玉啊,你看朕能好好休息吗?都不愿意朕过得消停啊!”
“臣等有罪!”张廷玉躬身说道。
“好了。
廷玉你不用老是把事情往身上揽,这不关你的事。”康熙轻轻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那皇上您……”,张廷玉欲言又止。
“廷玉啊,你是不是觉得朕刚才做得太过了?高士奇、马齐还有马德都是朕的股肱重臣,朕却连个辩白的机会也不给,就直接把他们给打进了大牢,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啊?”康熙没有理会张廷玉想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问道。
“微臣不敢!”张廷玉急忙答道。
“不敢?”康熙随意地笑了笑,“你不是不敢想,只是不敢当着朕的面说罢了!”
“皇上……”张廷玉听到康熙这话,禁不住又把腰弯得低了一些。
“你怕什么?朕已经关了两个上书房大臣,不会再关第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