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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第83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说的就是对的,只是,一时也想不出康熙调动于中的其他理由,也只好随对方说了。

    “呵呵,说起来,陈某倒是真的佩服这位于大将军,在海参葳此等地方他都能为朝廷立下大功,如今放到四川。只怕更是蛟龙入海了!”陈锡嘉又微笑道。

    “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对待伊桑阿?”阿灵阿没有理会陈锡嘉的话,只是指出了他们当前最需要注意的一个问题。伊桑阿以前是佟国维的党徒,却早已经被“遗忘”,现在人家突然又跳出来当了满洲水师的老大,实在是让人感到为难。

    “佟相,您觉得咱们该当如何?”陈锡嘉向佟国维问道。伊桑阿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性子急,忍不住脾气等等。可是,此人却又能忍住好几年不通点儿消息,又让他觉得不好把握。

    “确实有些麻烦……依我看,还是等等再说吧。”佟国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总不能让我堂堂上书房大臣屈尊去找他伊桑阿吧?他暗暗想道。

    “如此也好。”汪铭道点了点头,赞同了佟国维的意思。

    “呵呵,不知道现在伊桑阿知不知道他要被调任的消息。不过,就算他不知道,现在肯定也已经有人跑去告诉他了!”陈锡嘉突然笑道。

    “是啊。我倒要瞧瞧,伊桑阿这几年没动静,到底是变聪明了,还是变笨了!”佟国维也笑了起来。

    ……

    就在佟国维等人议论的同时,北京郊外的香山寺内,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敲响了后院一间禅房的门。

    “笃笃笃……”

    老和尚敲的很轻,却很有节奏感。

    “是文觉大师吗?门没关!”

    禅房里面一个略显沙哑地嗓音说道。

    “打扰邬先生清静了!”老和尚推开门,一边迈步走进禅房,一边微笑着说道。

    禅房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两把椅子和一个桌子。那位邬先生正坐在桌边,桌子上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白色,一根乌木拐棍儿搭在旁边。

    “邬先生又在自己下棋?”文觉和尚很显然是这间禅房的常客,也不用招呼,自顾自拉过另一把椅子,摆到那邬先生对面就坐下了。

    “……人这一辈子,最难得胜过自己一场。我这一局棋眼看就能分出胜负,却又被你这和尚搅了!”邬先生也没有抬头。依然只是盯着桌子上的棋盘不动。

    “呵呵,邬先生自请下棋便是,老衲在旁观战如何?”文觉和尚笑道。

    “此地本来清静,多了你这搅事的秃驴,我又哪能静得下心来?这棋又哪还能接下去?还是算了吧……”长叹一声,那邬先生伸出手,把棋子拨乱,然后。拿过乌木拐棍儿,一步一摇地走到床沿,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呵呵,邬先生莫怪。老衲也是没有办法。四爷来信想求个主意,老衲自知才疏学浅,只好来烦扰先生了!”文觉和尚对那邬先生骂自己是“秃驴”好像并没有听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僧袍中拿出一封信摆在了桌子上。

    “和尚说才疏,焉知不是凡心难黜?……四爷既有事。你何不去大觉寺找那性音住持。却非要来找我这个残废的麻烦?”邬先生不咸不淡地说道。

    “呵呵,性音和尚虽然有才,又岂及先生之万一?正是性音指点老衲到这香山寺来找先生的!”文觉又笑道。

    “日落香残,扫去凡心一点;炉寒火尽,需把意马牢栓。你们这两个和尚。终究难成正果……”邬先生摇了摇头,又深深叹了口气。

    “广深退、难修退、难证退!……大菩提难证!和尚无才,唯愿多修善果,以求功德,再图来世!……邬先生这番点化算是白搭了!”文觉和尚微笑说道,浑不在意邬先生的态度。

    “如是戏论者,难证大菩提;是故有智人,亦应不亲近……六祖慧能口吃无才,照样得成正果,和尚自己不修佛法。却要怪老天生你太蠢。可恶,可恶!”邬先生连连说道。

    “呵呵,认识许久,却想不到邬先生竟也熟读这《发起菩萨殊胜志乐经》,看来老衲日后须当好好请教一番,说不定真能有所顿悟!”文觉和尚笑道。

    “罢了!你这和尚烦人地紧,还是少来找我的好!……四爷有什么事?”邬先生问道。

    “此事倒也平常,只是四爷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才写信来问问。”文觉和尚见邬先生松口。笑了笑,把刚才放在桌子上的信递了过去。

    “四爷是什么意思?”看完了信,邬先生闭着眼睛想了一阵儿,又朝文觉和尚问道。

    “四爷想问一下能不能从这里面看出皇上对太子是什么态度……”文觉和尚没有把话说完,也不用把话说完。他和邬先生都是聪明人,相互之间根本就不必多说。

    “太子这储君之位肯定是要丢的。”邬先生摇了摇头,一边把信递还给文觉,一边说道。

    “皇上难道要废太子?”文觉一惊,这邬先生也太神道了一点儿吧?怎么就能从这信上看出这么一条震撼性的消息来?

    “非也!皇上现在是不会动太子的!我只是推测!”邬先生看到文觉和尚吃惊的神态,戏谑地笑了一下。

    “你……好你个邬思道,居然拿这等事情耍人!”看到邬思道在那里坏笑,文觉和尚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又好气又好笑,却又发作不得。

    “你自己没有清净心,心魔颤动又怎么能来怪我?……”反口说了文觉一句,邬思道又接着说道:“太子身为储君,却屡屡与臣子做对,此等行径,纵然没有今次之事,今上也断然不会让他接位。何况他又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心胸狭隘,无才无德,终究登不得大宝!”

    “莫说远的。四爷要问的是现在!”文觉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倒是无妨。四爷尽可再跟在这位太子爷身后转转!这位太子爷遮拦不住,到时皇上自然就能看到他身后的四爷了。”邬思道说道。

    “这样就好。只是,皇上不满太子所为,却又调任于中,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文觉和尚又道。

    “确实不错。当今康熙皇上,心思缜密深远,确非常人所能猜度……他调于中入四川,先前又调了萨布素……如今陕、甘、四川三省已齐集朝廷三员大将,难道……他是想对策妄阿拉布坦动手了?”邬思道突然说道,不过,他马上就又摇了摇头,“不像,不像!”

    “当然不像。对付策妄阿拉布坦又怎么会用得着于中这个水师大将?他又岂能入得了西北大漠?况且,于中虽然名为大将,其用兵之能如何根本就瞒不住人!”文觉摇头说道。

    “和尚啊和尚,你也是修行之人,岂能只着皮相?你可曾见过于中?又怎么知道他不擅用兵?何况,他不擅用兵又如何?满洲水师之中,先有年羹尧,后有岳钟麒,皆为大将之材。难道就不能用用了?我虽说‘不像’,可是,你又焉知皇上不是一招惑敌之计?”邬思道说道。

    (传说雍正有三个御用僧人,文觉、超盛和大觉寺住持性音)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五十七章 金罗汉“砸”当铺

    文觉和尚走了,邬思道从床沿又重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伸手把棋盘清理干净,然后,又拈起一颗棋子放了上去,然后又是一颗……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棋盘又重新布满了黑白之色!文觉和尚没有看到,不过,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看得出来,邬思道这是把刚才那局棋又重新摆了出来。

    ……

    邬思道年轻的时候,人生得周正,学问更加不用说。那年正赶上江南贡试,邬思道辞别无锡老家去到南京参加科考。不过,就是那一年,他从一个年轻有为的才子成了一个逃犯。本来,考完出场后,邬思道自觉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一定能够高中。可他却没有料到,考官收受收贿赂,而且是大收而特收,该取的几乎是全都落榜,不该取的又高中榜首。这一下秀才们不干了,邬思道更是激愤满腔。于是,震惊全国的江南科场弊案就发生了。汇集在南京的学子们不抬孔圣人,改抬财神,就那么冲进了贡院,而且,逮住考官就是一通好打。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康熙闻知之后,震怒非常。主考官当然难辞其咎,可带头闹事的邬思道等人,也被明令通缉。邬思道只好潜逃在外,到处流浪,又不幸被劫道的土匪打断了双腿,因为不能及时治疗,从此,他就成了一个只能依靠拐棍儿行走的瘸子。

    不过,他的遭遇还没有完结。身无分文,又被打断了腿,一路颠簸,一路苦难,他终于辗转到了北京,想投靠他在北京当官的姑夫金玉泽。这金玉泽当时已经当上了兵部武库司正堂主事,女儿金凤姑跟他曾经订过亲。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当他到了北京的时候,他的姑姑早就已经不在了,而金玉泽也已经把自己的女儿许配了锐健营游击党逢恩,见到他之后,对他这个落魄的瘸子又哪里看得上眼?于是,就把他赶走了。然而,赶走是赶走,邬思道没有料到他这个姑夫居然如此心狠。半夜居然又派人来抓他。要不是有好心人报信儿,他恐怕早就进了刑部大牢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躲过,一瘸一拐地逃又能逃多远?终于,他跑到距离金宅不远的大觉寺门前就跑不动了,然后,因为又累又怕又气,就昏了过去。

    而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却什么追兵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一个和尚在他身边看着。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和尚就是大觉寺的住持性音。

    之后,他跟这个和尚就相处了起来。一开始,性音和尚还以为他只是个落魄失意的文人。并没有怎么看重他。可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发觉他并非普通人。于是,加倍凑起近乎来。

    这性音和尚既然是大觉寺住持,自然精通佛理,再加上精于事故,和他倒也谈得来。后来,性音和尚又向他引荐了文觉,都是精擅佛理之人。可是,邬思道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和尚竟然跟皇四贝勒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他这一露才学,就被看上了,过了半年,就被引荐到了四贝勒幕下。

    从此,恐怕就是想脱身都难了。

    ……

    “唉……”摆完了棋局,邬思道拈着一粒黑子盯着棋盘愣愣地看了好一阵儿,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重新又把棋盘拨乱了。

    ※※※※※※※※

    山西临汾。

    正逢赶集的时候,所以。县城街上的人很多,挤得很。

    一辆普通的双轮马车,在几个骑士的保护下沿着大街在人群中慢慢地移动着。除了那几个显得十分彪悍的骑士有些引人注目之外,整个队伍并没有什么其他吸引人的地方。

    莫睛就坐在这辆马车里。

    虽然现在四轮马车的使用之风早已经由关外刮到了关内,可是,那种东西终究还不是普通人能用得了的。所以,她这次只是选用了这么一辆不起眼的双轮马车。

    这次她还是一个人来的,闲着无事,透过车帘看着临汾街上人来人往,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完全可以“独立自主”的女强人,以前甚至还有过单身主义的念头。可是,自从得到罗欣怀孕的消息之后,在为好姐妹感到欢喜之余,她还是忍不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失落感!……所以,她已经下定决心,等到这次见面之后,绝对不会给于中好果子吃,一定要让这家伙为以前的行为付出巨大的代价。

    ……

    “让让,让让……”

    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干脆就到安徽先呆上个一年半载的,一直陪着罗欣把孩子生出来,车队后面突然有人大声说道,接着,莫睛就透过车窗看到一个人扛着一个大布包裹从人群里向前冲了过去。

    “咦,这不是那个亢家的钱庄掌柜么?”

    亢咆江!亢家钱庄总柜的大掌柜。

    莫晴上一次来的时候可是把这位老兄给闹腾的不轻。

    “旭日干!”想了一下,莫睛朝窗外叫了一声。

    “格格!”旭日干听到莫睛叫自己,拍马走到车窗前,俯下身应道。

    “你看见那个扛着东西的人了没有?”莫睛问道。

    “看到了!那包裹好像很重,刚才我还看到里面有金光闪了一下!”旭日干说道。

    “金光?呵呵,跟着马德那么久,你倒是很有点儿查案的意思了嘛!……”莫睛取笑了一下旭日干,又接着说道:“你跟上去,看看那人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事,就把他带来见我!”

    “是!”旭日干应了一声,从马上翻身下来,然后,把缰绳交给其他人,就挤进人群朝着亢咆江跟了过去。

    “娘的,可累死老子了。我怎么就那么笨,居然自找苦吃摊上这么一个差事?”

    亢咆江并不知道有人要找自己,他现在正一边走,一边苦着脸想着事情……肩上的包裹可是真沉。

    “让让,让让……”

    一路走来一路喊,终于,亢咆江扛着包裹到了一家当铺前面。

    “嘿嘿,丰源当铺!终于他娘的到了!”亢咆江扛着包裹在当铺门口站住了,他也不把包裹放下,就那么站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后,又深呼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呼吸,这才挺直了腰板儿,昂着头,迈开方步朝当铺里面走去。

    “哟,这位客……只当铺的一个伙计看到有人进来,本想迎上去,可是,他看清亢咆江的面容之后却顿住了,整个人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掌柜的在不在啊?”

    亢咆江也不管这伙计愣神儿,对着当铺的柜台就大声喊道。

    “亢大掌柜?您……您又来啦?”

    听到声音后。当铺那比人还高地柜台上伸出了一个脑袋。可是,看到站在柜台前面的是亢咆江之后,这人的满面笑容也立即消逝地一干二净。声音里面竟然禁不住有了那么一丝颤抖。

    “废话,什么叫‘又来了’?当铺开门,聚八方财气!难不成咆爷我不能来你们这儿吗?”亢咆江趾高气扬的扛着包裹,那气势,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亢大掌柜,您……”那站在柜台上的人苦着脸,正想对亢咆江说些软话,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这位客官要当东西?”来了客人,再加上这人一看穿着就知道身份不俗,不是那种穷的没法活的。所以,伙计立马就迎了上去。

    “不当!”那人没有理会伙计的殷勤,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位客官,您既然不当东西,那还到我们当铺里来干吗?”听到来人的话,伙计有些不悦地说道。今天够不顺溜的了,还没有开张就遇上了亢咆江这个无常鬼,想不到居然跟着来了一个又不是当东西的,这不是净给当铺添晦气吗?

    “我来找他!”来者一指亢咆江,说道。这人正是旭日干。虽然他得到莫睛的命令就追了过来,可亢咆江“滑溜”的很,在人群里三两下就把他给甩开了,要不是他一直远远地盯着,还真就让这小子“跑”了。

    “找我?”亢咆江一只手扶着肩上的包裹,只能拿着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指了指自己,诧异地看了看旭日干,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不认识的人来找自己。他虽然是亢家钱庄总柜的老大,可是,这辈子可还没出过临汾县呢。哪认识什么陌生人?

    “没错。就找你!”旭日干点了点头。

    “既然是来找亢大掌柜的,小店就不留了。伙计,送亢大掌柜!”没等亢咆江反应过来,那当铺掌柜就猛得朝伙计大声叫了起来,形色之急切,就好像亢咆江是瘟神转世,他这么做是在送瘟神一样!

    “少来!你小子想赶咆爷走?……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儿?先把正事干了再说!”亢咆江听到当铺掌柜喊声,立马也叫了起来。也不再管旭日干是干什么来的,转身就走到柜台前面,把一直扛在肩膀上的东西举到柜台上就是一放!

    “亢大掌柜,您,您这可是砸小人地饭碗呀!……”那当铺掌柜看着柜台上的包裹,也不接过来,只是苦着一张脸对亢咆江说道。

    “没事儿。你既然有那看东西的本事,还怕找不到东家?……来来来,别耽误功夫!老子都把东西放在这儿了,你还是先拿钱来吧!”亢咆江把手伸进柜台里面,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唉!”看到亢咆江没有通融的意思,当铺掌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过包裹,看也不看就抱过来交给了身后的一个伙计,然后,拿出一张当票填了起来:

    “金罗汉一尊,重三百两,抵押纹银三千两!……”

    “三百两的金罗汉,光是算金价恐怕也得值个差不多四千两白银,这可是大赚呐!你们掌柜怎么反而还不愿意当?”旭日干在旁边听到当铺掌柜的“唱票”声,略感奇怪,忍不住朝外间那个迎客的伙计问了起来。

    “赚是赚!可人家这位亢大掌柜一天就送来一尊,已经连着送来三个月了,我们当铺都快没现银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唉,我们东家开当铺开错了地方啊,这临汾的当铺都是人家亢家地!他跑到亢家的地面儿上来开当店抢财,这不是找罪受么?”伙计听到旭日干的问话,苦笑了一声,连连摇头叹道。

    “连着三个月?”旭日干跟着马德、罗欣这么多年,虽然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却也被一时惊得合不上嘴。三个月,一天一尊三百两的金罗汉,还连着送了九十天……恐怕就是当今皇上,也没这么阔气!

    “那你们干吗不拿这些金罗汉去钱庄抵押?那不就有周转的钱了吗?”旭日干想了想又问道。

    “抵押?这位客官,当铺是有规矩的,没到当票定的时间是不能把客人的当掉的东西拿去卖地。何况在山西境内,凭人家亢家的名号,哪家钱庄敢让我们抵押啊?”伙计有些看白痴似地看了旭日干一眼,又苦笑着说道。

    “难怪能让主子格格亲自过来拜访,亢家财力果然是非同小可!……”旭日干没再言语,只是在心中暗暗说道。

    “嗯。不错。不错……钱货两清!”旭日干正在那边想着。这边亢咆江也从恋恋不舍地当铺掌柜手里接过了三张一千两的龙头大票,随手数了数就塞进了袖子。

    “亢大掌柜,您那儿还有多少尊金罗汉?先给小的报个数行么?”当铺掌柜看到亢咆江一脸得意的样子,又一脸苦相地问道。

    “报数?唉呀,这我也报不出来啊。我在我们亢家只是小辈儿,只能在外面打打杂儿。亢家堡里有多少金罗汉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老太爷派人送到老子钱庄的那些,倒是还够我送上一年的,掌柜的你尽可放心!……你们有的是赚头!”亢咆江笑道。

    “一……一年?”惊呼声不只是出自当铺掌柜的口中,连旭日干也差一点儿叫了出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百两黄金……”伺候的伙计惊呼之后,立即就在旁边扳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是啊。怎么了?放心吧,如果一年之后你们东主还能撑住不搬家。老太爷肯定还得再让我送一年,包你们有赚头!这你尽管放心!”亢咆江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挺一挺胸,颇有几分“热血豪情”的意思。……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拿钱砸死人”呢?就算不是,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吧?他忍不住得意地想道。

    “亢掌柜,你的事儿完了吗?如果完了,我家主人有请!”旭日干看到亢咆江鼻也朝天地样子,暗暗摇了摇头,走前一步说道。

    “你家主人?不知道是哪位贵客?”亢咆江看了看旭日干,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自然也就无法想到是谁要见他了。

    “我家主人姓莫,从关外来!”旭日干也不隐瞒,顺口答道。

    “从关外来,姓莫的……”亢咆江听到这话之后,本来得意的表情瞬间消退,看向旭日干的眼神里面竟有了那么一丝惊慌。

    “走吧!我家主人还等着呢!”旭日干也不强迫亢咆江,自行走到当铺门前,向亢咆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个……这位爷,你看我是不是先回堡里请我们三老爷来迎接一下贵主人?”亢咆江顺着旭日干的手势向当铺门口走去,可是,他此时的姿态却没有刚才进来时那么趾高气扬,旁边伺候的伙计也听到了他的话,怎么听,他都只能从亢咆江的态度中看出四个字,那就是“低声下气”。

    “真是奇了!这临汾城里居然还有亢大掌柜也有要小心伺候的主儿!”伙计没见过啥世面,看着亢咆江点头哈脸外带小心翼翼的陪着旭日干离开,心中暗暗称奇。在他的心里,做人能混到亢咆江这份儿上,那就是老天开眼了。君不见,这位亢大掌柜都快拿金罗汉把他们这家当铺给挤兑死了?

    “唉!”伙计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抬头朝柜台上问道:“掌柜的,还开门吗?”

    “开门?还开什么门?柜上现在连现钱都没了!……还是关了吧!”当铺掌柜若着脸,耷拉着脑袋从柜台上走了下去。

    “这才刚开门多会儿啊?……”伙计愁眉苦脸地走到当铺门口,看着亢咆江点头哈脸的陪着那个不知名的客人挤进人群,又摇了摇头,拉上了店门。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五十八章 集体制

    “给莫夫人请安!”

    亢咆江被旭日干带来的时候,莫睛正在临汾一家酒楼的二楼雅间里歇息,听到这么一声,忍不住有些好笑。

    “亢掌柜不用客气,你还是叫我于夫人吧。”她微笑着对亢咆江说道。

    “于夫人?噢,是是是,夫人安好!”亢咆江显得有些局促!这可是在莫睛面前,不是在当铺里头,别说那些能连着当一年的金罗汉,就是再来几倍,他心里也不会觉得踏实。这个一开口就借五百万两银子的女人可不是好打发的主儿,就算能打发,也轮不到他来。

    “亢掌柜,亢老爷是不是在亢家堡?”莫睛又微笑着问道。

    “这,我们老太爷确实是在亢家堡!夫人您找我们老太爷有事儿?”亢咆江小心地问道。他一见到莫睛就知道准是来找亢嗣鼎的,毕竟,在临汾恐怕也就只有亢嗣鼎能让这位夫人惦记了,其他的好像都还差点儿。

    “在就好。烦请亢掌柜帮我给亢老爷递个信儿,就说莫睛请他移驾来商议点儿事情!”莫睛说道。

    “是。小的记着了!”亢咆江点头应道。

    “那就麻烦亢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亢咆江连连摇头说道。

    “亢掌柜!”

    “夫人您吩咐!”

    “你还有事吗?”

    “啊?噢,没了,没了,我这就走!”

    “真是的,明明那么有钱,可那家伙居然只是问酒楼掌柜要了一头驴!”旭日干送亢咆江下楼回来后,向莫睛说道。

    “呵呵,我记得这位亢掌柜不会骑马!”

    莫睛微笑着说道。

    莫睛此次来找亢嗣鼎,其实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是为了能让亢嗣鼎和晋商们加大在日本和朝鲜的投资。凭借目前东三省丰富却又难入关内的各种产品,去猛烈的轰击日本和朝鲜的本土经济,达到从经济上影响甚至掌控这两个国家的目的。

    第二,则是为了来劝亢嗣鼎等晋商能和她一起,组建一家真正的银行!

    晋商虽然是中国票号的龙头鼻祖,拥有大笔的资金,可是,这些资金在那些晋商们手里投资运转的速度。在莫睛看来跟蜗牛爬差不多,简直就是慢得要命。而且,晋商们太看重一个“攒”字了,有了钱就存起来。直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好的耐性。

    除了这两个目的,莫睛这回还带来了自己写成的两本书,一本就是《原富论》;另一本,则是她根据目前所知道的清代商人的经营资料,再加上她本人的经验写成的《资本运作和股份制》。这两本书,一本是理论型的,另一本,则是实用型的。凡是现在人难以明了的,她都冠之以“西方”的名头,也不怕有人看出什么来。

    不过,她并没有对晋商们抱有太大的希望。

    历来,晋商都很少有冒险的经历。这些人里,大多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远走他乡创出了一份家业。而创出这份家业之后,他们就大多变得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起来。虽然也有几个了不起的人材,可是,“老抠儿”的名号也不是白叫地。

    所以,莫睛并没有把宝全都压在晋商的头上,反正还要去安庆见罗欣,到时跟那个徽商总会的会长王维和聊聊也不错。如果实在不行,就等着!她不信等不到能办事的那一天。

    “嗯。不知道费老能不能请下假来,如果请不下来,他恐怕就只有过个一年半载才能见到他的‘孙子’了!”莫睛放下心思,又转而想起了罗欣“即将”出生的孩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个小家伙虽然还没有出生,可是,铁定了是他们所有人的宝贝儿!是想跑都跑不掉的!

    安徽,安庆府!

    原先的巡抚衙门已经改成了总督衙门。

    马德自从来到这安徽之后就只有让别人受过气,自己那是基本上没有受过气,也不愿意去受气。所以,在荣升江南总督之后,他也没去江苏自找麻烦,而是依然在安徽安营扎寨……他倒不是怕别人来招惹他,而是怕那些人招惹不起偏偏还要招惹!那样的话,实在是不利于他整顿江苏,所以,还是再等等的好。

    不过,相比起巡抚,总督虽然权力更大,却也更加清闲了许多。

    江苏巡抚宋荤还算可以,十多年来一直在江苏干,有他在,江苏自然稳当;江西巡抚玉恒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了北京的经验,这位老兄的脑子还算活泛;安徽就更加不用说了,陆珑琪虽然年纪大了,可这里毕竟是他起家的地方,一切都按部就班。

    所以,他这个江南总督现在没多少事务需要处理,他现在的第一任务,就是当好看护……总督夫人罗欣的看护!

    “制台大人,这颗千年人参可是家父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特地送来给夫人补身子的!还请您笑纳!”王渭并不知道远在山西正有人打着他老子的主意,这两年他们王家和马德的关系不错,得知罗欣有喜,立即就派人送来的补品。什么名贵就送什么,反正他们也不稀罕。

    “千年人参?”马德伸着脑袋看了看朝王渭抱着的锦盒里望了望,点了点头,说道:“还真别说,你这根棒槌确实不小!”

    “棒槌?制台大人,您真会开玩笑?这可是千年老山参!足足七两五钱重啊。”王渭眼皮一跳,笑道。

    “我知道这是老山参!人参的俗名就是棒槌,你没听过?”马德好像没听到王渭的介绍,只是淡淡地问道。

    “人参俗称棒槌?这……小人还真没听说过!”王渭咧嘴笑了笑,说道。

    “没听过也很正常,要不是我以前种过人参,我也不知道它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贱名!”马德无所谓地说道。

    “制台大人种过参?”王渭好奇地问道。

    “是啊。这人参也实在是难种,一开始的时候我不懂行情,让它自己长。结果,后来才知道,一棵山参,居然要长个十几年才能有几四五钱重,五六十年也不见得就能长到一两,险些把我坑死!……”马德说道。

    “没错。人参长大难啊!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只有真正成了形的。那才是‘人’参啊。小人这棵还差的远呢!”王渭笑道。

    “其实啊,我不仅种过参,还养过熊虎狼狐……”

    “大人!”

    马德没理会王渭对自家礼物变相的吹嘘,正想继续摆摆自己当年在宁古塔驯养虎狼的历史,就看到邢名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您要的血燕!正好让我遇到,一下子全都卷过来了!”邢名来到大堂,跟王渭见过,接着就递给马德一个大纸包。

    “唉呀呀,多亏邢师爷你有心!谢了,谢了。这两天城里断货,我正愁着怎么交差呢!……邢师爷你帮我陪陪王公子,我先进去了!”

    接过那盛着血燕的纸包。马德一摆手就朝衙内走去,把王渭甩手就丢给了邢名。

    “邢师爷居然亲自去为制台大人购买燕窝……?”王渭倒不在意马德的离去,这位制台大人就那么个脾气,他只是没料到邢名身为总督府首席幕僚居然会亲自为马德去买东西,这倒是奇闻。

    “呵呵,刚刚出去逛的时候遇上了,顺道就买回来了!咦……这么大一棵参!是王公子您带来的?”邢名回了一句,转眼看到了王渭拿来的那棵千年老山参,立即就叫了起来。

    “呵呵,一点儿小意思!让邢师爷笑话了。”王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送礼的时候正让人撞上。怎么着也会有点儿不好意思。

    “让我笑话?唉呀呀,这是王会长的意思吧?客气了,实在是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以我和王迈老弟的交情,王会长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过了,实在是有些过了……哈哈哈!”邢名大笑道。

    “这我是送给……”王渭听着邢年的话,顿感不妙,这邢名怎么说的好像是在送礼给他一样。

    “既然王会长如此客气,我邢某就却之不恭,却之不恭了……有劳王公子了!啊?哈哈哈!”邢名也不等王渭说完。伸手就把盛着那棵千年老山参的锦盒盖上,然后就搂到了怀里。

    “这……”没想到邢名的手居然这么快,王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把那罕见的老山参给抢了去,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1995年报道有一株山参390克,出售价180万元,2004年又出土一株山参出售价200万元。)

    “王公子,给你说个事儿!”邢名也不理会王渭是什么表情,抢过这老山参抱在怀里好生抚摸索了一阵儿之后,他才缓过神儿来把脸对准了对面的冤大头。

    “您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没想到马德的衙门里居然也能遇上“劫道”的,王渭听到邢名这话之后,明白对方肯定是打着用什么消息来换这要棵老山参的主意,这邢名又是马德的心腹,他也不好强要回来,只得回应着问了一句。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最近不少商家都在故意压价,不知道王大公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邢名问道。

    “压价?压什么价?邢师爷您说的什么呀?”王渭有些不悦地朝邢名问道。

    “呵呵,还能压什么价?平头老百姓手里的那点儿东西呗!不瞒你说王公子,这事儿也就是遇到了这个时候才没有出事。制台夫人有了身孕,制台大人怕惹她生气,没敢说出来。

    不过,现在制台大人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此事属实,那帮子黑心商人可就要倒霉了。您也知道,咱们制台大人向来是眼里不揉沙子,何况现在是有人想瞒着他夫人乱来?”邢名说道。

    “邢师爷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我们夫人弄的那些东西。夫人心好。给那些百姓找了条儿路子,你说那些商家怎么回事儿?平常不是挺讲诚信的吗?怎么放到老百姓头上他们就说反悔就反悔了呢?”邢名说道。

    “这,这事儿我实在是不知道!……多谢邢师爷告知,在下这就回去问问这件事。肯定能给制台大人一个交待!”王渭已经明白过来了,他朝邢名一拱手,颇觉不值的又看了一眼邢名怀里的那棵老山参,转身朝衙门口走去。

    邢名说的是徽商总会的商人与一些安徽百姓的营销合约,百姓管生产。商人管营销,价钱都有规定!而推动这些合约签订地,正是罗欣。

    自从和马德一起来到安徽以后。马德忙着政事,罗欣自然也没有闲着。在这里的五年,她成功的建立了一些具有“集体所有制”特性的盈利单位。这些单位差不多都是以一个村一个村的为基础。一开始的时候,罗欣派人联络了这些村子里的人,让这些村民以集体为单位,由她出资开始从事副业,然后,她再派人出面将这些副业的成果收购!就这样。有了带头地。再加上她从中点拨,许多村庄,尤其是那些家族聚居的村庄。渐渐的也开始从事起这些副业来。罗欣的钱当然不够这么多人用地,所以,她便派人鼓动这些村民自行集资,在有官府公证的契约下,分定股份以及每年的红利!逐步踏上这条道路。渐渐的,就有了加工工艺品的,有搞养殖的……而最让罗欣感到欣喜的是,居然有几个村子联合起来弄了一个织布行!由各村各自加工布料,然后统一交货,统一出售。

    虽然还很原始,却已经有了一定的企业性质,而且是这些老百姓自己的企业。为此,罗欣还特意帮这个布行联络了买家,促使双方签定的契约,从此按章办事!而在这些事物出现地过程中,罗欣更是随时派人了解并宣传各种浅显易懂的经营思想,让那些尚在懵懂期间的百姓渐渐的去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利和以后可能获得的利益,以防止有心人的霸占。而她,也选择了一批入了些微的股份!这样。有她的股份在,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想动手就要考虑考虑了。

    后来,随着这些非企业的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增多,罗欣又开始派人跟徽商总会联系。由于有利可图,再加上卖罗欣的面子,最终,由王维和带头,徽商总会所属的商人也开始与那些“集体民营”企业挂起了钩。要知道,徽商总会的里有不少大商家,这些人自然不会看上小打小闹,所以,大商人的插手又使得那些集体作坊进一步联合,渐渐的开始上了规模。光工艺品一项,全安徽交由徽商总会转卖,再转而出口,每年就能创造三十多万两的价值,虽然这些钱最终落到那些老百姓手里的还不到十万两,可是,这依然大大带动了这些人的热情;还有纺织品,由于有些村子里的人相互之间不是很信任,集体出资之后,织机之类的怕损坏,东西又怕被人贪小便宜拿走,于是,在罗欣派去的人的鼓动下,已经成立了按时上下班的工厂!虽然这跟那些绣庄、织布行什么的有些相像,可是,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那就是,它们一个是集体制,另一个则是私有制!

    要知道,现在这种社会状况,私家商人是永远无法与官府对抗的,因为这些人顶多就是一户或者一个家族,再加上中国人几乎传统的“仇富”心理,一旦有难,自然就很少有人来帮忙。而集体制却不同,如果官府想动手,那可就是一打一大片,后果将严重的多。如果集体企业再进一步扩大,囊括进更多的人,那么,这些集体制企业将成为官府也不得不正面对待的一样事物。而集体制遍地的时候,要想打击商家,官府就得好生考虑一下了。虽然现在这些东西都还不怎么成熟,可是,罗欣还可以再护持着它们走上一段日子,并且,还会不断的施加影响!

    到时,终会有人知道这些集体制企业的不好惹的。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罗欣才刚一“休息”,居然就有人开始打压那些她辛辛苦苦才拉起来的集体所有制“队伍”。马德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不敢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后院,毕竟,罗欣是什么脾气他清楚的很。这种根本性的问题,只会惹她发怒,万一因此而动了胎气什么的,那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到时,不用于中、莫睛、费老头出手,他自己说不定就得一头撞死!所以,他只是派人暗中查访,等查清是哪些家伙给罗欣找不痛快的时候再出手收拾。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又都让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