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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第52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马德的方法就是一样,砸!

    拿高帽子砸,拿大帽子砸,拿大“义”砸……

    虽说这些人中也有许多人精,可是,谁叫他们读的是“圣贤书”呢,而且马德又是居高临下,有一省抚尊的名义。所以,这些人大多都被马德砸趴下了,其中不少还是乐呵呵的被砸倒的。

    当然,马德许诺在数年之内于桐城建一座“桐城书院”也是能获得这此人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顺顺利利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马德也转回了安庆。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他限定的日子已经快到了,以张楷为首的各府知府和直州知州也都已经齐集安庆了。王维和等商人也已经将自己一伙的“答案”悄悄派人递进了巡抚衙门……对于这件事儿,这些商人一点儿也没声张。

    “很好!大家都按照本官的规定把东西送到了!本抚甚为满意……”

    依然在抚衙大厅,马德再次接见了那七名知府与知州。

    “抚台大人有令,下官等岂敢懈怠?只希望下官诸人所家也能让抚台大人满意!……”听到马德的话,张楷带着诸人朝他拱手说道。

    “哈哈,本抚满意是没用的!”马德笑道。

    “……抚台大人,您这是何意?”张楷问道。

    “没什么意思。本抚曾经对那数十名县令说过,做得好升官,做不好罢职。不过,那些官员若是急功近利,图一时之便升官,到最后又要他们的后任买帐,本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本抚要大家好好谋划一下,毕竟,凡事有个计划总比没有的强。也省了你们辖下的某些官员只看今天不看以后。……也就是说,你们的这些答卷,还要看在实行以后能不能让你们辖下的百姓过得好一点儿,光本抚满意,还算不上过关!”马德答道。

    “大人远虑,下官等不及!”张楷等答道。

    “这些虚话就不要说了。你们的这份答卷本抚会留下,不过,这些东西本抚暂时也不会看。该怎么做你们也不用非要按照这上面写的来做。定个章程,循序渐进地来,不要着急。……到时候做的好的,本抚自然不会亏待。这些答卷,其实是本抚打算日后用来考量诸位政绩的一份参考……”马德又说道。

    “……”得,又被这位巡抚大人摆了一道!对马德的话,张楷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些苦笑不得的意思。他们倒不是怕马德怎么着他们,马德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把自己的份内事做好,让治下的老百姓过得舒服,就算过关。而且,马德也没要他们像那些县令一样“签字画押”,也算给他们留了面子。不过,一想到自己亲手写了一份东西给马德,而且还是日后马德用来考量自己的东西之一,张楷等人还是有一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对了,本抚刚去了一趟桐城,一路上就在考虑一件事。……诸位大人,咱们安徽最穷的地方是哪里?”马德又问道。

    ……

    “大人,最穷的地方,恐怕就是下官所属凤阳府的颖上县了!”李鳞说道。其他人看着他开了口,也都收起了话。凤阳是安徽最大也最穷的一个府,这可是公认的,所以,李鳞口中最穷的县,就算不是安徽最穷也差不多了。

    “那好!李鳞啊,你的知府衙门就先搬到颖上去,怎么样?”马德问道。

    “搬到颖上?”李鳞咽了口唾沫。

    “没错!您愿不愿意?”马德又问。

    “大人,这当然是不愿意的!”李鳞看了马德一眼,又道:“不过,既然大人您都下令了,下官也就遵令好了!”

    “呵呵,这话实在!你放心,本抚也不逼你,你愿去就去,不去拉倒。不过,如果你要去的话,可给本抚记好喽,不许到那里大动土木,再修你的什么知府衙门。知道了吗?……”马德说道。

    “知道!大人您的意思下官都明白!”李鳞郁闷的答了一句。在凤阳当知府就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去那里最穷的县去办差……他已经开始觉得,跟马德相识一场完完全全是他人生的一个错误。好事没轮到,这倒霉事儿倒是不缺了。

    “抚台大人,下官也愿将衙门搬到治下最穷的县去。”马德的意思只要一想就能明白,到最穷的县去,还不就是为了让在座的几位能做出表率?虽然马德明面儿上说“不逼”,可是,既然他已经开了口,几个知府知州还能说啥?

    “呵呵……”看到这几名官员如此说话,马德笑了笑,正想发话,却见到有个亲兵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张拜贴。他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愚魏东亭薰沐谨叩于马大人麾下。”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道圣旨·人情

    魏东亭居然到了安庆?

    马德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当下,顾不得继续给几个手下训话,把拜贴往亲兵手里一塞,说道:“马上过去,就说马德不敢承受,原贴壁还。……来啊,大家随我出去迎接贵客!”

    “贵客?”

    李鳞诸人正自琢磨着去治下最穷的县该带些什么东西,毕竟马德不许他们再建一个衙门。不过,看到马德这个样子,他们的心里也是一跳!……马德的身份上据说可是带着“皇亲”这一笔的,这来的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马德如此失色惊讶?当下,几个人也顾不得再想,立即从椅子上蹦起来跟着马德冲了出去。

    ……

    “不知虎臣大人大驾光临,马德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衙门口,魏东亭一身便服,只带了两个亲随,背负着双手十分随意的站在那里。马德出来看见,立即就拱手抱拳。

    “不敢,魏某来得唐突,叨扰巡抚大人了!”魏东亭也微笑着朝马德拱了拱手,态度随和。不过,两人这番对话却让马德手下跟着出来的那几名官员心里直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南京离安徽边境不过数十里,魏东亭是什么人他们当然清楚,跟这位康熙驾前的金牌人物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何曾见过人家到过安徽?还是主动前来拜访的?

    “乖乖,巡抚大人可是不简单!”几个人在心里暗暗想道。

    ……

    “不知虎臣大人此来可有事情?”

    将魏东亭请进巡抚衙门,寒喧了一阵,马德又主动提出了问题。

    “有劳巡抚大人动问,魏某此次来,乃是奉了皇命,前来宣旨的。”魏东亭朝北方拱了的拱手,回答道。

    “哦?如此请魏大人稍待……来啊,摆香案!”

    ……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安徽巡抚马德,甫一到任便威迫官员,朕甚为不满,今特旨申斥,着其自省,钦此!”

    不一会儿,香案摆齐,马德带着众手下跪在香案之前,静听魏东亭诵读康熙的圣旨。不过,这圣旨的内容却让马德的耳根子一阵抽搐……难道康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满意?竟然到了要下旨申斥的地步?或者这是那个太子搞的鬼?……看来,事情有些不太妙。他暗暗琢磨道。

    “抚台大人让皇上不满了!”马德在想,他的手下人也在动着心思。一个让康熙信任有加的巡抚和一个让皇帝不满的巡抚,这里面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奴才接旨,吾皇万岁!”动心思是动心思,旨意还是要接的。马德稍愣了一下子之后,用双手托住了魏东亭递过来的圣旨,然后,就要站起来……可是,魏东亭却又说话了:

    “巡抚大人请勿着急,皇上还有一道圣旨……”

    “还有?……”马德猛得一抬头,立即又老老实实的低了下去。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巡抚到任,例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兵部侍郎。当日马德接任,因安徽事务繁杂,敕令甚急,故未曾授予此职。今特加旨,授马德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之职并领兵部侍郎衔!钦此!”

    “……谢主隆恩!”

    马德觉得自己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意思了。

    虽说第一道圣旨是让他“自省”,可是,那点儿为难的意思,在第二道圣旨面前,这些根本就是什么也算不上了。那可是兵部侍郎和右副都御使!例兼?没错,巡抚同时兼任这两个官职是大多数情况下的成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正式授予,所代表的意义却是不言而喻的。这说明……康熙还是罩着他的。

    这一下,马德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皇上对巡抚大人恩宠非常,大人日后当好生报效驾前才是。……”接了圣旨,撤了香案,马德和魏东亭重又落座,魏东亭开口说道。

    “是是是,魏大人所言,马德自当谨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怠慢。”马德唯唯诺诺。

    “如此甚好。巡抚大人此言,魏某自当上禀吾皇。……”魏东亭微笑着说道。

    “哦?那马某可就得多谢魏大人了。”马德并没有把魏东亭的话当真,权当对方是客气话。

    “大人不必客气。……据闻大人到任已然月余,不知安徽事务如今已然如何?”停了一会儿,魏东亭又朝马德问道。

    “还不就是那个样。刚刚遭了灾,百废待兴啊……”马德叹了口气。他这倒不是倒苦水,安徽本就是穷省,虽然安庆呆着一帮子全国都数得上号的大富豪,可是,这些人对安徽几乎没什么贡献。而且安徽的官员又刚刚联合大发了一笔国难财,把全省搞的乌烟瘴气,施世纶在这儿又镇不太住,官场之中暗流涌动,如今的情形,也不过才刚刚静下来一些而已。

    “嗯。看来安徽之事果然难办。”魏东亭点了点头,又朝马德问道:“巡抚大人可有什么难处?若有用得着魏某之处,尽可直言。”

    “不敢不敢。”马德心中一喜。魏东亭掌着四省海关,是全国排名头一号的肥差,若是肯帮忙,那安徽的事务可就是事半功倍了。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转了几圈之后,还是暂时被放了下去。百废待兴,最缺的是钱,可是,现如今他却不能保证下面的官员就能老老实实的办事。如果他向海关借了钱却反被下面的这些官员给贪了,那么,只要有人把这事捅上去,他的日后肯定会十分难过。而且,借了的钱是要还的,要是他日后还不了,他岂不是倒大霉?清理官员积欠帐目的,可是那位嘴上念佛,实际却刻薄至极四阿哥呀!

    所以,基于这种想法,马德没有马上就向魏东亭求助,只是客气地应对了几句,便暂时搁下。

    如此,两人东拉一句,西扯一会儿,魏东亭也不告辞。张楷、李鳞等人在旁边虽插不上嘴,却也看出了端倪,纷纷起身告退。

    ……

    “巡抚大人,皇上还有一道密旨。”

    大厅里,只剩下魏东亭和马德两个人之后,魏东亭又拿出了一份黄皮的折子。既然是密旨,也不用摆香案,俩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魏东亭拿着那折子左翻右翻,良久没有开口,马德也只有跪在那里心思忐忑,只觉得这会儿有些寂静的怕人。

    又过了一会儿,魏东亭终于开口了:“马德,东亭今日奉旨问你。”

    马德急忙叩了个头,低声回答:“奴才马德,恭聆圣谕。”

    “嗯。”魏东亭应了一声,打开了那道黄|色的折子,问道:“马德,皇上着我问你,你为何胆大妄为,竟敢以下令上,迫朝廷按你所请罢黜三名知府,而且,还威迫数十名地方官员,使得安徽全省惶惶不可终日。”

    “奴才不敢。”好家在,这罪名够大的。马德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被魏东亭这一问给弄得麻酥酥的,好生难受,却又不得不好生回答:“奴才接掌安徽省务,不敢不尽心竭力。然本地官员私相串联,奴才先后得庐州知府张纯修、池州知府陈以刚二人密报,那徐越三人竟势图挟众施压,逼奴才上书朝廷罢免施世纶。奴才以为,施世纶为当世难得之清廉官员,且在安徽极有民望,此三人竟不顾安徽刚刚遭灾急需此等官员整顿民心之机,图谋报复,如此不识大体,不顾朝廷威望,不罢黜不足以平民愤,不罢黜则难以整顿安徽。至于奴才威迫本省地方官员,实乃不得以而为之。据闻,安徽一半官员都曾与徐越、常弘祖三人勾联,虽后来并未发难,然其与朝廷并不同心已经可见一斑。而且,安徽官场混乱,陆珑琪初至未久,施世纶颇遭忌恨,若是日后这些官员阳奉阴违,安徽事务何时可绥?就算奴才可以缓行,安徽百姓初遭大灾,又哪里能等得下去?是故,奴才才施以强硬手段,强行压制这些官员,并且,多使手段,使这些人不敢欺上瞒下……”

    “嗯!”魏东亭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马德,你又打算如何整理安徽事务?”

    “置粮、修河、筑路、开源!”

    “哦?置粮、修河二事易明,那造路与开源又做何解?难道安徽的路不好走么?”魏东亭追问道。

    “皖北多平原,皖南多山、多丘陵,路途交通极为不便。然而,皖北向来穷困,皖南却是安徽重心所在,沿长江一带,安庆、当涂、芜湖诸地皆为大利之地。是故,奴才欲多筑大道以利交通,勾通皖南皖北。至于开源,乃‘开源节流’之‘开源’。安徽向来穷困,且水旱灾频频不断,是故,奴才想在安徽建一‘救灾应急’之制,常备钱粮诸物,如此,则需广开财源……”

    “原来如此。”魏东亭把折子又掀了一面过去,“马德,你可知罪?”

    “奴才不知何罪?”马德急忙说道。

    “你以下令上,属僭越之罪;威迫官员,有跋扈之嫌;是故,皇上有旨,撤去你一等子爵之位,改为一等男。你可有什么话要说?”魏东亭问道。

    “奴才知罪,无话可说。”就是说摆明了要整老子嘛。马德暗暗朝北京紫禁城啐了一口,恭声答道。

    “嗯。”合上折子,魏东亭微微一笑:“奉旨要问的事,已经问完了,巡抚大人请起。”

    “噢!”按规矩,马德又叩了个头,站起来,和魏东亭一起坐了。魏东亭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说道:“巡抚大人,你对皇上如此处置可觉有不适之处?若有什么话,魏某可代为奏陈。”

    “不敢。”不妥?哪敢?马德不知道魏东亭为什么这么说,可这话是万万不能应的,只能说道:“魏大人的好意马德心领。……这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既然如此处置,自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马德虽然不才,却也不敢让皇上为难。”

    “巡抚大人对皇上果然一片忠心。不过,咱们皇上向来喜欢听臣下讲真话,若是大人真觉得有不适之处,给皇上上个折子,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皇上派魏某来传旨时,也曾让人捎话,让魏某转告巡抚大人,若觉得在安徽有什么不适,尽可上折直陈。”魏东亭说道。

    “多谢魏大人提醒,马德记下了。”马德答道。

    “如此就好。”魏东亭笑了笑,稍一沉吟,又朝马德抱拳拱了拱手,说道:“巡抚大人,还有件闲事,想向你请教一下,还请不要嫌魏某聒噪。”

    “魏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有话尽管说。”马德连忙说道。魏东亭的这个态度让他觉得有点儿诧异。

    “魏某有位世侄……”魏东亭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就把当日曹頫在王维和的寿宴上伸手要钱狎妓的事情抖了出来,末了,他又说道:“曹頫虽非魏某亲子,然其父曹寅却与魏某份属至交。他在安徽如此胡作非为,魏某已然让人告诉了曹寅,想来曹寅必当以家法严惩此子,所借银两不日也会归还那位王会长。只是还请巡抚大人念在魏某与曹寅薄面,不要计较此子所为。”

    “……魏大人,你当我马德是什么人了?”马德茫然的看着魏东亭,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这么一件事情。曹頫讹了王维和一伙人的银子关他这个巡抚什么事,那又不是他的钱?居然还要劳动魏东亭亲自出面求情?

    “巡抚大人请勿生气。其实,魏某也是为了曹家的声望着想。曹寅在江南一带声誉极隆,惜乎教子不严,若是因此而毁了名声,对其人而言,必是一件伤心事。魏某不忍,这才厚着脸皮,向巡抚大人求情,还请大人多多担待!”魏东亭又朝马德拱了拱手。

    “魏大人请勿如此,马德明白该怎么做了,您请放心便是。”对于魏东亭的这个理由,马德算是接受了。或许是受《红楼梦》的影响,曹寅在他心里一直跟贾宝玉的老爹贾政有些重合,而他也一向觉得,那位贾政就是一个重面子、重礼教还要甚于亲情的人,所以,魏东亭出面为曹頫请罪,说是为了维护曹寅的名声,并且,还暗示他去告戒王维和等人不要乱说话,虽说有些牵强,马马虎虎也还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巡抚大人如此通达,魏某在引代曹寅多谢了。”魏东亭又朝马德一拱手,心里却只是略略松了一口气。这事他本来可以不管的,而且,曹頫不过是讹了几个商人的银子,虽说有些丢脸,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身为康熙在布置在江南的“探子”,每隔数天就要上一封密折奏折给康熙,奏折上边要把江南的各种情形,诸如天气是晴是雨,米价是贱是贵,以至河务、海防、赋税、官吏们的政绩,官场里的角逐,派系的争斗,文人学士的诗词章赋,百姓中的趣闻轶事,还有什么地方演了什么戏,是好是坏,谁写的本子,谁扮的主角,等等,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要写上。所以,他在江南有着极为广泛严密的情报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及时的获知了马德在王维和的寿宴上出现过的事情。……直接的目击与耳闻可完全是两码事。

    当然,如果仅仅於此,他也不会坏了自己的处事原则而出面求情。可是,谁叫他在路上遇到了凌普呢?听凌普的语气,太子党对马德并无什么好感,相反,敌意好像还很浓。而且,好像还有意要对付马德一样。这就让他不得不为曹家考虑一下了。

    曹家与太子交好,曹寅的长子曹颙身体极差,是个药罐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曹頫已经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曹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可是,如果哪一天,太子党真的下手要对付马德了,那么,谁说马德不会先对付身为太子党钱袋子的曹家呢?曹頫这次的所作所为,只会惹祸上身。而曹家一动,几乎就是同为一体的几家子人,岂不是也要惹上麻烦?

    所以,为了几家人日后的安宁,他必须出面,把这事给堵上。

    求情只是次要的,他要等的,就是马德来求助!安徽的事情绝不是容易解决的,这中间更是缺不得——钱。相信,今天他说过这些事情之后,马德日后遇到缺钱的地方,一定会想到他这个大清国“最有钱”的海关总督,到时……

    ……

    “魏大人,既然说起了曹公子,在下倒是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魏东亭在想到时候卖马德一个人情,马德又何尝不是在想卖他们几家子一个人情?所以,考虑了一下措词之后,马德开口了。

    “马大人请尽管说。”魏东亭做了个“请”的姿式。

    “魏大人,请恕在下唐突,那位曹公子,似有‘纨绔’之嫌啊。”马德说道。

    “马大人所言甚是,魏某回去之后定然会让曹寅好生教导此子……唉,说起来也是个麻烦。其实,曹頫也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孩子,而且,很有读书的天份,只可惜……”魏东亭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提及什么事。

    “魏大人,那位曹公子能处理好江宁织造上的事情么?”马德又问。

    “……马大人,你这是何意?江宁织造是曹寅。”魏东亭皱眉道,马德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呵呵,魏大人,这个我们暂且不用深究。……听说您现在所住的府邸乃是皇上所赐的江南行宫,可对?”马德再问。

    “那是皇上恩赐……”魏东亭朝北方拱了拱手,又看着马德,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是啊,皇恩浩荡。可是,魏大人,听说那行宫乃是您奉旨督造的,对不对?”

    “不错。”

    “花了多少银子?”

    “马大人,魏某不明白您的意思。”魏东亭已经有些不悦了。

    “魏大人请勿生气。”朝魏东亭抱拳示意了一下,马德终于把话挑明了:“在下想说的,只是您与苏州织造穆子煦、江宁织造曹寅三人经及广州将军武丹都是咱们皇上亲自调教出来的,武将军且不说,您与穆、曹二位大人都是精明过人、善于理事之人,且甚受皇上信重。所以,你们在,三家安。可是,若是哪一天你们不在了呢?你们三位的后人还能撑住现在的家业吗?……魏大人您为皇上造行宫,花了多少银子在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这些银子中有多少是朝廷拨下来的?又有多少是您出面借的?您还得了吗?还是您以为,这些钱不用还了?”

    “……”魏东亭悚然而惊。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七十四章 愿望

    魏东亭在马德面前并没有得到什么便宜,相反,又欠了一个大大的人情。为康熙建造江南行宫,他可是出面向江苏藩库借了上百万两银子,而且,又是用的海关的钱堵的亏空,到现在为止,这笔钱一直都没有还上一个子儿。他能确信,康熙在的时候不会找他要,可是,万一哪一天……

    同样的,虽然交浅言深,马德却相信魏东亭不是不知深浅的人。这个人深受康熙调教,处世谨慎,要不然,也不会让康熙派到江南来做探子,毕竟,在政治上没有任何偏颇的人说出来的话才能让人信服。交好这么一个人,好处不会很明显,不过,只要魏东亭能多把安徽的难处上报给康熙,就足够了。相信,以魏东亭的为人和能力,也会知道该如何还这么一个人情。

    所以,送走魏东亭之后,马德的心情愈加安定了许多。

    而他在安徽的事务也即将正式展开。

    ……

    与此同时。

    罗欣也到达了到安徽前的最后一个驻点——北京。

    在这里,她要跟宝日龙梅招呼一声,顺便,还要去拜见一下太皇太后孝庄和孔四贞,这两个对她和莫睛还算是照顾有加的人物。

    “欣欣啊,此去安徽,可曾把东西都带好了?那里不比宁古塔,虽说是南方,地方不错,可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啊。”孔四贞辈份高,听说罗欣是要南下,便拿出了长辈的派头,谆谆嘱咐。

    “四格格你放心就是了。又不是没出过远门儿。再说了,安徽又不是很远,比起宁古塔,这路说不定还要近一些呢。大不了,想你们了,再回来就是了……”罗欣怀里抱着睡的正香的小十三阿哥胤祥,笑着回应道。孔四贞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家人,她和莫睛每次进宫的时候,也经常跟着宝日龙梅来陪陪这位名义上地位尊祟,实际上却只是寄居在皇宫中的和硕公主,而且,每年进贡到宫里的东西也特别分出孔四贞的一份儿,所以,相互之间的关系不错。

    “嗯。欣丫头性子刚强,不是那种离不得家的孩子。只是玄烨这么一调马德,却让欣丫头和睛丫头难得一起来了。哀家以后也难得再听到她们一起说的笑话和新鲜事儿喽……”孝庄的身体在大寿之后已经越来越差,只是精神头儿还不错。

    “老祖宗,皇上调马德去安徽,其实也是重用,没什么的。要是您想我跟睛姐了,我们也还是可以一起来看您的呀。”听到孝庄这么说,罗欣也笑嘻嘻的说道。

    “是啊,老祖宗,二姐和大姐虽然一南一北,可还是有机会一起来的。”宝日龙梅也在旁边说道。

    “没错。老祖宗,咱们欣格格那可是女人堆里的能人,不会被那位马大人拴在家里出不来的。”罗欣来的时候,慧妃正在宝日龙梅那里做客,便也跟着来了,此时听到这里,也笑嘻嘻的插嘴道。

    “嗯。这话没错。不过,欣欣呀,你那口子如今怎么说也是一个巡抚了,管着那么多人,以后你可不能再管得他那么厉害了……这男人可都是要面子的。”孔四贞又说道。

    “谢四格格您提醒,我心里有数。”罗欣答道。

    ……

    “什么巡抚、面子的?能不能说给朕听听啊?”宝日龙梅说完,孝庄还没答应话,几个女人就听到慈宁宫外面传来了康熙的笑声。当下,慧妃、宝日龙梅和罗欣急忙站起身,恭候着康熙。

    ……

    “哦!朕就说嘛。今天不是请安的日子,怎么慈宁宫还这么热闹,原来是罗欣来了。”康熙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罗欣,当下开口笑道。

    “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罗欣和宝日龙梅、慧妃朝康熙施礼道。

    “好了好了,都免了。”康熙微笑着让三人起身,对孝庄行了礼,又跟孔四贞见过,这才又转身向罗欣说道:“罗欣啊,你这是要去安徽找马德了,是吧?”

    “皇上说的没错。奴婢这次确实是要南下,此次进宫主要是跟太皇太后、四格格还有皇贵妃告个别。”罗欣答道。

    “嗯。是啊,这一去难得就再回来一趟了。不过,太皇太后喜欢你和莫睛,阿秀也是你们的姐妹,有机会还是要常来,可不要让太皇太后和四格格白疼你们一场。”康熙又说道。

    “皇上既然这么吩咐了,奴婢自当遵从。”罗欣欠身答道。

    “嗯。这就好。”康熙又微笑着转过身向孝庄说道:“老祖宗,皇孙儿可是帮您说话了,您日后要是想莫睛和罗欣了,一句话,就能把她们召来。”

    “哼,玄烨啊,你这可是投机取巧。哀家要是想见她们两个,还用得着你开口说话?你呀,根本就是在这里卖乖。”孝庄指着康熙笑骂道。

    “呵呵,老祖宗您看出来了。……”康熙陪笑道。

    ……

    几个人又聊了一多会儿,孝庄终究是老了,觉得有些乏,便先回内宫去了,孔四贞也随着离开。于是,慈宁宫里只剩下了康熙和慧妃、宝日龙梅以及罗欣四个,还有一个仍然在罗欣怀里吹着睡泡的小胤祥。

    本来,这个时候罗欣就已经可以告退了,却不想,康熙反倒招呼几个人一起坐下,又朝她问了起来:“罗欣啊,把马德从宁古塔调走,害得你们白白在那里经营了好几年,你和马德不会怨朕吧?”

    “皇上说笑了。”罗欣笑笑,“其实,奴婢和马德并不是十分重视那点儿成果。我们所珍视的,是那份经营创业的过程和几年相处下来的朋友而已。”

    “哦?莫睛自称‘拜金’,你是她的姐妹,居然反倒不爱金钱么?朕可是听说,你们在宁古塔的收益,每年可是有好几十万两呢。这么大一笔钱,真就舍得?”康熙笑问道。

    “好几十万两?欣格格,你可真能干呀。那恐怕比一个亲王收入还多的多吧。”慧妃听到康熙的话,忍不住叫道。以前有老哥明珠在外面,她这个皇贵妃的收入自然不菲,不过,现在明珠失势,她每年也就只有那些例银了。

    “这些银子确实是不少。可是,皇上,这些钱,奴婢跟马德倒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罗欣看了一眼慧妃,又笑着对康熙说道。

    “哦?”康熙笑笑,没有说什么。

    “皇上,您知道奴婢和马德在归国之前,一直的愿望是什么吗?”看到几个人都似面有不信之色,罗欣又朝康熙问道。

    “这个,朕当然是不知道。”康熙答道。

    “其实……”罗欣挪出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方形,接着说道:“奴婢和马德一直以来的愿望,不过就是能住上一间长宽四五丈的房子,手里有些银子花就够了。其他的,甚至连佣人都不需要。”

    “不会吧,欣格格,你和马大人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慧妃不信,笑呵呵地又朝罗欣反问道。

    “当然。”罗欣答道。

    “呵呵,欣格格你可真会说笑。长宽四五丈,那可是比一个老百姓的强不了多少。若是加上院子,恐怕比那些百姓还要差上一些呢……”慧妃笑道。

    “……”罗欣没有回应慧妃的话,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些“无礼”的看着康熙。

    “这话……朕信!”

    当然相信。

    罗欣所说的可是“归国之前”。据索额图当日描述,马德五人刚刚出现的时候,身上连件正经衣裳可都是没有的。所以,以他们当时的情况推断,住上一间不怎么宽敞的房子,自然也不算怎么低级不入流的愿望。

    慧妃正为康熙的话感到惊讶,罗欣却又接着说了下去。

    “本来,皇上厚待奴婢五人,还赐了官职爵位,奴婢几个人已经很满足了。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穷的时候只希望有块地方栖身,可真的安定下来,愿望差不多都实现了之后,太清闲了,反倒又让人受不了了。”

    “这话不错。人都是会变的……”康熙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说道。

    “是啊。闲得发慌,所以呢,就忍不住想做一些东西。就这样呢,奴婢和马德就开始在宁古塔动起了脑筋。本来只是想随便弄些东西来分分精神,没想到,这些东西反倒是让我们的收益越来越多。……”

    “只是随便动动脑筋就能挣那么多?欣格格,那你跟马大人也未免太厉害了一点儿吧?”慧妃不无酸意地说道。

    “慧妃娘娘说笑了,其实,就是我跟马德,也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对慧妃笑了笑,罗欣又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就又把这些钱投入到了新的方面,这么一来,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

    “不过,我们却并没有感到如何。虽然每年收入的钱不少,可我们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光我们,其实就是睛姐和于哥夫妇两个也一样。虽然睛姐自称‘拜金’,可是,她不过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每次到京城,也没有见她买过多少东西,更加没有乱花过什么钱。就连她在尼布楚和雅克萨的住处也一样,也没弄成多么豪华的样子……其实我们都一样,所求的,只是那么一个过程。至于我们本来的愿望,依然没有变。只是希望能轻轻松松,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而已。”

    ……

    “嗯。知足者常乐!”对罗欣的话,康熙沉思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罗欣说的这些都不错,从他所得到了信息之中都可以推断出来。从费老头到马德、罗欣,再到于中和莫睛,五个人确实都不像是有着很强欲望的人。挣到的钱也确实都没有乱花,甚至于,为了开通一条从尼布楚到雅克萨比较顺畅的大道,莫睛这个自称“拜金”的女人还掏出了自己的钱贴了上去。而从费老头到尼布楚,五个人所作的这一切,除了后来京旗回屯之时费老头要求内务府拨出了许多东西之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向他的朝廷要一分钱。这在其他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五个人也没有用这些钱来做些拉拢关系之类的事情,也确如罗欣所言,大多把挣来的东西都重新又投了进去,反倒是分红给那些跟他们一起做事的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吝惜。这也是为什么马德、罗欣以及于中和莫睛在各自的居处那么有人缘和那么高的声望的原因。

    而这种在许多人的看来有些傻的行为,几个人却有些乐此不疲,很让人费解,他也有些疑惑……这五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可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达则兼济天下之类。如今听到罗欣的说法,他却有些明白了。几个人都只不过是闲得无聊才想找些事来干而已。同样,他也有点儿相信罗欣所说的,这五个人的愿望,不过就是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当然了,这只是他的一种比较倾向于好的一方面的想法罢了。

    可是,虽然还有其他的想法,他却不相信有人所说的,这五个人有意图不轨的企图。

    其实不仅是他,这种说法现在在很多知情人的嘴中也很少再听到了。……如果真的是意图不轨,这五个人结交的为什么不是亲王就是贵妃?这些人还不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就算还有些其他人,比如黑龙江的朋春,奉天的萨布素,又哪一个不是对朝廷忠心耿耿?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他相信,现在的大清国的统治已经十分稳固,绝不是几个人能轻易动摇的。哪怕这几个人都很有些才能。

    “欣格格,听你这么一说……那你现在离开了宁古塔,到了安徽以后,是不是也会再做些事情来分分神呢?”慧妃听完了罗欣的话,想了想又说道。

    “或许吧。到时候再看吧。安徽虽然比宁古塔人多,而且也是地处南方,可是,未必就比在宁古塔好做事呢。”罗欣答道。

    “哦!”慧妃看看康熙,没有再说话。她对罗欣几个人在满洲所做的那些还是有些耳闻的,听说入股的不少,只是不知道居然还能赚那么多钱罢了。她刚才想让自己的儿子到时候也跟着去入一股,不过,现在罗欣既然没把握,那就先算了。

    “姨娘唱歌!”

    几个大人一时找不到话题又静了下去,不想,在罗欣怀里睡觉的小胤祥却突然醒了过来,而这个小家伙醒过来的头一件事,居然就是扯着罗欣的衣服叫唱歌。

    “胤祥不要胡闹。”宝日龙梅就坐在罗欣旁边,见状拿手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轻声斥道。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小孩子执拗,胤祥根本就不听她的话,依然抓着罗欣的衣服,嚷嚷着要“姨娘唱歌”。结果,这个行为让康熙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嬷嬷是怎么管教的?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皇上,胤祥才丁点儿大的小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呢。您总不能让他这个时候就懂规矩吧?而且,小孩子就是要闹腾的,整天规规矩矩的,那还是什么小孩子?岂不是连天性都磨掉了?”宝日龙梅还没有说话,罗欣先反驳了一句。

    “话虽如此,可是,皇家的孩子毕竟得不同一些。”康熙道。

    “姨娘唱歌。”小胤祥又叫。

    “小子,不许乱叫,睡觉……”罗欣拿手指戮了戮这个干外甥的脑门儿,故作怒容的说道。唱什么歌?不是情就是爱的,能唱吗?

    “姨娘唱歌!嬷嬷会唱,姨娘也会唱……”小胤祥根本就不受威胁,继续叫道。

    “罢了,这孩子实在是太闹,朕就先回去了。你们就先留在这儿玩玩儿吧……”看到罗欣面有难色,康熙站起来说道。身为人君,自不能太长时间与臣子的妻子相处,更加不能失礼到去听臣妇唱歌。他一向重视礼教,便决定主动撤退。

    “恭送皇上。”见康熙要走,罗欣等人站起来说道。

    “嗯。”

    康熙走了出去。可他才刚刚走出慈宁宫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罗欣的歌声,虽然距离有些远,可是,由于这里很静,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依稀好像是什么“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前那梦中的地方去……”

    “好像是感叹人在旅途什么的……多坎坷?梦中的地方?”

    康熙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继续向外走去。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年之后

    大海之上,碧蓝接天,万顷水浪一波一波的朝岸边涌来。远远望去,海天一线之处,渐渐的出现了一点风帆,然后,这点风帆越来越高,慢慢地又带出了一条由白色风帆组成的帆带……十多艘大船,终于顺着这些海波涌了出来。

    ……

    “呜……”

    海船出现之后,苍凉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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