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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第45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按了一下,便朝笔录上摁去。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这时候,马德却突然又叫了一声:

    “慢着……”

    “大人还有话没问?”周尽昌回过头,朝马德问道。

    “不是!……”随口回答了问话,马德便用两只眼盯着陈谷儿,一眨不眨。

    “大人,您不想让我画押?”陈谷儿被瞧得不舒服,蹙眉问道。

    “陈大——姐!麻烦你,用写的,别摁手印儿!你这么精明,我可怕你日后凭着这个手印儿反告我,说我打昏了你之后,再自行拿起你的手指摁的这个红印子!你的关系那么多,本官可是怕到时候撑不过去啊!……”马德笑咪咪地说道。

    “大人好精明!”侧头朝马德一笑,陈谷儿爽快地拿起毛笔画了押!可是,她的笑容却让周尽昌一干人等看得头皮直发炸,暗自庆幸问案的是马德,要是他们来问,岂不是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周大人,你看看笔录有没有问题?”看到陈谷儿画了押,马德又让周尽昌去验一验。

    “抚台大人,一切完备,只等审问完那个刘得贵,就可以跟案表一起呈报刑部了!”周尽昌仔细看了看笔录,答道。

    “嗯!剩下的那个男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该怎么办,怎么说你自己拿捏好了。……来人,把案犯押去牢房,严加看管!”马德下令道。于是,很快就从堂下冒出几个狱卒,两男两女,分别把陈谷儿和刘得贵朝着堂下押去。然而,才刚走出大堂门口,那陈谷儿却突然停下了,只见她转身朝着马德妩媚一笑,说了一句话:

    “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郑州

    因为陈谷儿一群人的关系,马德在原阳县呆了一天,第二天才离开,直奔郑州。

    而这个时候,关于陈谷儿、刘得贵两人贩卖犯官家眷,江苏臬台衙门失察的案卷也已经由县令周尽昌用六百里加急快报上呈刑部。这个案子,马德没领半份功劳,案卷里也没有他半点儿事,就连发现陈谷儿两人贩卖罪眷的功劳都交给了那个驿丞。

    这让他的一群手下都感到一点儿不能接受!

    “主子,这可是大案!以前指不定有多少人被这对狗男女给贩卖了呢,您破了这个案子,那可是大功!可您怎么就把功劳都让给原阳县的那帮人了呢?……”海六是对这件事最不乐意的了,从出了原阳县衙门口开始,便一直唠叨个不停。

    “六爷,大人这可是明智之举!……”马德没有说话,邢名插嘴道。

    “明智?怎么明智了?”那日松也感到一丝不解。虽说对他们来说,马德一伙人向来明智,可是,这原由总得问个清楚。

    “那个陈谷儿不是普通的人贩子,看她那么自信,我估计,她有可能跟刑部甚至品级更高的官员有联系,要不然,她绝不会对咱们大人说什么‘后会有期’!咱们大人那是什么身份?如果大人在这件案子里面插上一手,朝廷里的官员们肯定压不下来,此案必会直达圣听,那时候,皇上一旦下旨彻查,恐怕就是一场大大的风暴……大人那时远在安徽,恐怕难以抵当京城某些人的闲言碎语啊!”邢名道。

    “老邢,你别吓我!那个女人不会那么厉害吧?”海六张着嘴巴,感到难以置信。

    “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个女人肯定有不小的来头,后台也一定不小……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之后,还能这么笃定,我认识的女人里,就算是你们的两个女主子,恐怕也难以做到!”马德说道。

    “她不配跟女主子比!……”那日松说道。

    “呵呵,不错,她确实不配!”马德笑了笑,说道。

    河南的治所是开封府。不过,由于黄河这条巨龙年年都要折腾上那么几回,所以,自从康熙决定整顿河务以来,为了表现自己勤于河事来讨好康熙,不少河南的巡抚、总督都常到最容易决堤的郑州段来个亲临现场。可是,由于黄河一月有凌汛,三月有桃花汛,五月有菜花汛,入夏之后又是最最了不得、持续时间最长的夏汛,接着,秋汛又来了,而冬天还没过俩月,一月就又到了!所以,许多人到了这里之后,长时间都难再回去一趟。

    当然,这些人里面绝不包括于成龙。这位清廉总督把自己的治所干脆的搬到了郑州,一面处理河南各项事务,一面整治黄河。

    ……

    五月份正是菜花汛时节!

    马德的拜访让于成龙感到了一丝不爽!所以,只看了一下拜贴他就干脆的回绝了,然后,就直接奔赴花园口大堤!可是,他却忘了,这个时候,陈潢、封志仁、彭学仁三人正吃住在花园口!

    ……

    “陈大人,必须再在大堤后面再加筑一条防堤,这次的菜花汛虽然破不了这里,可是,夏汛不日即至,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马德到的时候,于成龙正跟陈潢三人争论着什么。虽然是以一对三,可是,于成龙却丝毫不在乎,并且越战越勇!

    “大帅,加筑堤防是没有用的!……今年降水多,夏汛只会比去年更强!这大堤一旦垮下来,洪水就势不可挡,再在后面多筑一条堤坝也没有什么用!下官以为,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赶快移走清江一带的百姓,除了堤上留人,其他地方,都必须全部清空!等到夏汛一来,实在撑不住的话,就决堤泄洪!……”陈潢的脸被河风吹得刀刻一般,满是皱纹,古铜一样黝黑,只有一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马德觉得,这个人比起自己初见时更老了,只是,却比当初见面的时候多了几分活力。

    “陈大人!皇上既命你我来守此地,则此地百姓土地,一丝一缕、一粥一饭,责任皆在于你我。我本来在河堤上栽树以固,你来之后,强令一棵不留,全部拔除,我听了。你又要人重修那些分水坝、减水坝,我也应了。可是,这回我绝不能听你的!……清江一县,十几个乡,十数万百姓啊!一旦决堤泄洪,他们这一年就完了!就算洪水退了,那积水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排清……陈大人,到时候,你说,我们如何去面对那嗷嗷待哺的十几万张嘴!……”对陈潢的话,身穿灰土布长袍的于成龙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可是,反对的意思却极为明显。

    “大帅,你是为了百姓,难道天一兄所言所讲,就是在害百姓不成?你也知道清江地处低洼,就算不决口泄洪,那里的大堤也未必能保住。而且,清江泄洪,还可以保住更加危险,也更加重要的萧家渡,那里可有咱们还没有完工的减水坝!……”彭学仁在旁说道,由于嗓子有些哑,他的话就像是在吼一样。

    “不行!就是不行……减水坝毁了明年可以再修,可老百姓的肚子里没有饭却不能等!……清江,绝不能泄洪!”于成龙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帅,你太固执了!……减水坝若成,则萧家渡以下,河水便可分流,以后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紧张。减水坝若毁,明年再筑,我们还得再让清江的百姓累上一年,你知不知道?而且,如果一直这样,年复一年,你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河银,多少功夫?”陈潢叫道。

    “陈大人,你的减水坝有用没用我们都不知道,可清江的老百姓不能拿来当你的赌注!他们没那个身家来陪你……一旦泄洪,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会死?有多少人得背井离乡?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年的时候,清江大堤溃决,一月之间饿死了一百多名百姓,真个儿天罡地煞俱全,老百姓险些把衙门口都拆了!……”于成龙也大声说道。

    “你……”陈潢一指于成龙,却是说不出话来!于成龙的固执是无可比拟的,他和彭学仁、封志仁三人也已经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可是,却仍然每每被气得七窍生烟。三人愤然转身,结果,恰好看到正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的马德。

    ……

    “马大人……”陈潢三人没管于成龙,直接把马德请到了彭学仁的郑州河道衙门!他们在花园口的住处太过于简陋,当然不能用来待客。

    “三位跟于总督相处的好像还不怎么样啊……”马德端着差人送上一茶抿了一小口,笑嘻嘻的对三人说道。

    “唉……”彭学仁苦笑一下,说道:“于成龙并非坏人。其实,我们这次回来,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我们抱有成见了!嘿嘿,他以前可是把我们当成养尊处优,只会弹琴下棋,尚好空谈却不懂民间疾苦的一群清客、幕僚呢!天可怜见,我彭某人这辈子可都没摸过琴弦!”

    “那是他知道河工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了!以前自以为读了两本古书,便可以对河务指手划脚,等他接了河务呢?哼,亏损他居然想得出植树固堤这种蠢主意来!树根虽然有固堤的效果,但汛期来时多有风雨,黄河两岸堤土松软,树干一摇,大堤便容易裂缝决口,这种事他居然也没有想到……要不是我们死命拉着,拼了老命逼他把树都拔了,恐怕等不到今年,去年黄河就垮了!”封志仁当勒辅的幕僚最久,对于成龙当日弹劾勒辅朝明珠行贿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他也是最看不惯于成龙的人之一。

    “封大人,听你这么说,黄河大堤好像很危险似的……”马德问道。

    “没错,于成龙拓堤缓流,自以为妙计!可是,大水一到,便可漫延千里,光是放缓水流又能减少大堤多少压力?而且,黄河不比其他河流,水流愈缓,泥沙淤积愈多,如此大堤只能不住修高,这么一来,堤土一节节总是无法长实……尤其是,若长此以往,黄河必成一条地上‘悬河’,势必将更加难以治服啊……”陈潢叹道。

    “于成龙总该也知道这些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彭学仁摇摇头,接着说道:“咱们这位于大帅一直就认为治河就要遵循古法,加宽河道,堵塞决口。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黄河千年水患,根除的干干净净!我们的这些方法,至少也要个八九年的时间才能完工,才能见一些成效,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那今年黄河有可能有大范围的决口吗?”马德又问道。他来郑州,倒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想问一下这个问题。陈潢的那个预言既捆着自己,也捆着他这个举荐人呢。

    “不知道!今年于成龙听从我等的建议,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都做了补救,而且,又带领沿河百姓把堤防又加固了一层,黄河大决口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不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封志仁摇头答道。

    “那你们……”我倒不怕。康熙刚把我推上安徽巡抚的位子,不会这么快就把我捋下来,可你们就不同了呀,如果这次黄河大决口不来,你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哟!马德暗暗想着,没把话说出来。

    “我们明白马大人您是关心我们三个!这没什么……其实,就算天一兄的预测不准,那于成龙也不会傻到让人来找我们的麻烦的!这治河,他毕竟也受过其中的苦了,去年他就为堤上栽树的事情上书请罪,顺便还为我们请了功,相信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事太过于为难我们!”彭学仁的言语中对马德有着一丝感激。

    “那就好!想来于成龙也不会真的为了意义之争让三位再走一趟宁古塔……”马德说道。

    “还是不要说这些事了!马大人是要去安徽上任,志仁兄你也曾随勒中丞在安徽为官,还是为马大人指点一下需要的注意的事情,也省得马大人到时候走了弯路!……”陈潢转移动话题道。因为在宁古塔呆过一段日子,知道马德的脾气,所以,他也放得开,想到什么说什么。

    “对对对,天一先生说得对!封大人,你可得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可是对前途感到十分渺茫啊!……”听陈潢这么一说,马德立即朝封志仁打拱作揖,求教道。

    “马大人这是说笑话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岂会没有办法对付得了安徽的事情?……不过,说说也好!这安徽也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管治的地方,麻烦太多了,尤其是有五大难症……”封志仁先捧了马德一句,接着,就开始说起了正题。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凤阳·宁古塔

    安徽,凤阳!

    知府李鳞刚刚吃完饭,正在自己的衙门里拿着牙签剔着牙,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就突然得报:池州知府和庐州知府来拜!

    “两个知府?我又不认识他们,来找我干吗?”李鳞咬着牙签,问向了自己的贴身跟班兼“狗头小军师”,狗儿!

    “我怎么知道?爷,我可是一直都跟着你的,你不认识,我自然也不认识了……”狗儿正在跟李鳞剩下的半只烧鸡做对,挥舞着沾满了油腥的两只手,说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少吃点儿,当心撑死……”挥手拿牙签敲了敲狗儿的脑袋,李鳞又叫道:“去去去,把那俩知府先让到客厅,再快去把师爷请来,妈的,要见人,总不能连名儿都不知道吧?那样的话,老子岂不是丢死个人!……”

    “知道了……,”拎起那半片肥鸡,狗儿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道:“爷,其实,你怕啥呀?反正你丢脸又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你跑到臬台衙门,乱端茶碗,结果把人家施世纶施大人差点儿当客人送出去的事情,现在全安徽省都知道……再丢一次人也没什么!”

    “你个小兔崽子,再胡说,老子明天就让你啃地瓜去!”把牙签朝狗儿一扔,李鳞叫道。

    “那我就拿地瓜烤着吃,嘿嘿嘿……”狗儿嘻笑着撒腿就跑!

    ……

    “府尊,池州知府名叫陈以刚,字长荃,咱们凤阳府的天长县人;庐州知府张纯修,字子敏,号见阳,又号敬斋,直隶人。他们两位都与您平级,不过,那张纯修是旗人,隶属汉军正白旗,您待会儿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不要太散漫了……”李鳞有钱,所以,请的师爷是正宗绍兴硬牌子出身,名叫黄贡德。

    “旗人怎么着?了不起了?……黄师爷,你说,他们来找我干什么?”李鳞不屑的撇了撇嘴,又向黄贡德问道。

    “府尊大人,这两人跟咱们没过啥交集,小人也不太清楚他们为什么过来……不过,大概能猜到一些!”黄贡德想了想,说道。

    “能猜到那就说啊……”李鳞催促道。

    “府尊大人,这还不是因为您有个状元公的堂兄吗?”黄贡德答道。

    “你说我堂哥李蟠?不对吧……我堂哥现在还在翰林院当他的编修呢,屁大点儿的官,没什么出息,说给他再捐一个,他也不应!”李鳞不屑地说道。

    “……捐官?我的府尊大人,您什么时候听说过状元公捐官的?亏您想得出来!”黄贡德苦笑。

    “怎么不行?朝廷又没说状元不能捐官!”李鳞不以为然地说道。

    “确实,可状元公如果也捐官,咱们朝廷的脸可就没处放了,到时候,您和李蟠大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黄贡德笑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俩人不会专门为了我堂哥来找我的吧?”李鳞又问。

    “大人,您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这还用问?……”黄贡德有些不高兴了。

    “我当然是真不懂了,要不然,我找你干吗?”看着黄贡德的表情,李鳞不解地答道。

    “您难道就没看朝廷的邸报?”黄贡德一说完就知道原因了,李鳞这家伙,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所以,从来没有看邸报的习惯。果然,他一说完,就听李鳞答道:“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各县转悠,忙得要死,连顿饭都吃不踏实,哪有时间去看哪门子邸报?再说了,我又不识几个字……”

    “府尊,那您听没听说朝廷新给咱们安徽派来的巡抚是哪位?”黄贡德又问道。

    “不知道!”李鳞回答的十分干脆。

    “我的府尊大人哟,新任巡抚就是马德马大人,您那位状元公堂兄李蟠李大人的房师!”黄贡德苦笑摇头。

    “……”李鳞是一愣,接着,他一跃而起,直朝着客厅奔去!

    吉林!

    年羹尧觉得从锦州到宁古塔,比从南京到北京的路还要远得多!虽然从锦州出发没多久天气就开始转暖,可是,雪一融化,北方气候依旧寒冷,道路泥泞,又没什么大道,让这条路显得更加难走。

    “年将军,按照地图,这里应该已经到宁古塔了,怎么还没见到个人影呢?”穆尔察拿着地图凑到年羹尧身边问道。由于在锦州的时候他跟于中曾经“密谈”过一会儿,所以,年纪青青的,他就已经成了队伍里一干满洲将领里的头面人物,顺带着也成了这些家伙的代言人,连年羹尧在这一路上也对他比较客气。当然,这里面也有他比较守军纪的缘故……虽然于中把上方宝剑留给了年羹尧让那些满人兵将老实了一阵,可艰苦的行军终于使得这些人又跟年羹尧冲突了一回。结果,年羹尧请出上方宝剑连斩三人,另扣下七人待斩,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于中留下的“谣言”的准确性,强行镇压了那一次的x福动。最后,穆尔察因为比较遵守军纪和跟于中的关系,被推出来向年羹尧求情讲和,救出了那七个不懂事的家伙,队伍才得以继续顺利行进。

    “满洲本就人烟稀少,听闻宁古塔地境不小,可其中也不过数千人口,见不到人影也是应该的……”年羹尧看着周围的环境,随口答道。

    “要不要派人先去报一下信儿?让宁古塔派人来接一下。”岳钟麒又在旁边问道。

    “嗯!……去报下信儿就成了,接不接的就算了!咱们又不是没有腿,难道还走不过去?”年羹尧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士兵,这些人都已累得气喘吁吁了,除了他的那三百本部兵马,其他人,就是那些有马骑的十几个将领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旁边的穆尔察恰好也看到了他的这个细小的动作,急忙说道:

    “年将军,今天咱们已经连赶了快六十里了,大家是真的有些累了……”

    “我知道!”年羹尧转头向前,又说道:“传令全军就是休息!穆将军,你带两个人顺着前路去一趟宁古塔,先去告诉他们一声,就说咱们到了!省得出了什么误会……”

    “喳!”穆尔察应了一声,到队伍里点了两个精气神还可以的将领,打马而去。

    “来人!”穆尔察刚走,年羹尧又突然朝自己的亲兵喊道。

    “将军!”

    “带人探查一下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物……”年羹尧下令道。

    “喳!”亲兵领命,立即到年羹尧的本部人马中点了十几个人出了队伍,散向周围。

    ……

    “将军,咱们来宁古塔,这里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见到咱们这支队伍,就应该明白是谁评了,怎么还会有什么误会?”岳钟麒在旁边听着年羹尧的话,又看到年羹尧随后派出斥候的行动,感到了不解。

    “岳兄,这宁古塔不比别处!这里的人可不简单……”年羹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将军,末将不太明白!……你一向有话都是直说的,怎么这回反倒吞吞吐吐?”岳钟麒看出了年羹尧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能让年羹尧有这种失常的表现,肯定不比寻常!他暗暗想道。

    “岳兄你多虑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听说去年有海盗欲图偷袭宁古塔,其中的一些西洋海盗居然还戴着黑色假发,装成咱们大清国人。所以,我这才派人四面看看,其实也只是怕宁古塔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年羹尧答道。

    “原来如此!……”岳钟麒没有再往下问。虽然他看出了年羹尧的话只是推脱,可是,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当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把疑问埋在心里。

    ……

    “虽说马德虽然已经走了,可那个罗欣好像还留在这里!……宁古塔是他们的地盘,被他们经营的如铁桶一般,所有的人都以他们为主。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着急把他调到关内当巡抚。可是,那新任的宁古塔都统沙尔虎达跟马德也是关系非浅,我跟他们之间又有那么大的仇,又岂能不小心一点儿?那罗欣那么大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年羹尧好像又回到了当日奉天城外,看到了罗欣当着他麾下数千兵马的面大展雌威的一幕!他也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女人眼中的杀机,如果不是当时于中没什么大碍,他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早已经命归黄泉了。

    “你这回最好不要太过份,要不然,我年羹尧也不是好惹的!”年羹尧的眼朝前方望去,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自己以一个女人为对手感到不好意思!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客人

    “李大人,您掌领寿,宿,颍,亳,泗五州和凤阳,临淮,怀远,虹县,灵璧,颍上,霍丘,太和,蒙城,盱眙,天长,五河十三个县,算得上是咱们安徽七府中,最辛苦的一位啊!”一见面,池州知府陈以刚就拍了李鳞的一记马屁。

    “凤阳府有这么多州县?这个……”李鳞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接着,看着陈以刚和庐州知府张纯修两人惊讶的面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拍脑袋,说道:“陈大人您真好记性,可比兄弟我强多了,这些我可都没记住,哈哈哈……”

    “……哈哈,李大人说笑了!”陈以刚和张纯修两人相互看看,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信没信李鳞的话。

    “两位大人,您二位不辞劳苦,到凤阳这片儿来找兄弟,可是有什么事情?”李鳞又问道。

    “这个……”李鳞问得太直接,这下轮到陈以刚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有话尽管直说便是!……”李鳞又道。

    “我怎么了?明明是你怎么了嘛!你应当请我们喝茶,于聊天之时由我提出问题,你再回答,哪有一来就这么问话的?……你真是个棒槌!”陈以刚看看李鳞,朝张纯修使了一个眼色。

    “李大人,请恕在下冒昧,听说您跟咱们新任的抚台马德马大人关系不错,不知可有此事?”张纯修开口问道。

    “哈哈,原来张大人你们是为了这个啊……这话说起来可就复杂了!其实啊……”李鳞说到这里,把话音一拉,侧眼见到陈以刚和张纯修两人都不自觉得伸出了脖子,这才接着说道:“其实我跟马大人就喝过一顿酒而已!”

    “哦?李大人,仅止於此吗?”陈以刚接着问道。

    “那是当然,兄弟我是徐州人,以前从没到过其他地方,马大人人家也一直呆在满洲,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李鳞说道。

    “那为什么马大人会为令堂兄李蟠拖考达四个时辰之久?结果,还拖出一位状元公来!”张纯修又问道。

    “这事兄弟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我那个堂兄讲,马大人这人好说话,人也好!他当时只要一软语哀求,马大人就不好意思收他的卷子了……”并没有觉得张纯修的问话有些无礼,李鳞“煞有介事”地随口答道。

    “果真如此?”陈以刚募地站了起来,旁边张纯修的神色之中也有些兴奋,不过,两人的激动都只是一瞬而已。

    “啊!没错……”你们发羊癫疯啊!不知道面前这两个知府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李鳞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点了点头。

    “李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既然您与马大人见过几面,还请多给我二人讲一讲当时的情形……”陈以刚坐下之后,又朝李鳞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因为老子认识未来的巡抚大人,来找老子敲木钟的吗?”情况怎么不在预料之中?李鳞感到自己并不愚笨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

    “李大人……”看到李鳞好像有些走神儿,陈以刚又叫了他一声。

    “噢……这个,陈大人,兄弟我跟马大人真的是交情不深,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呀!……”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反正老子就不能让你们套了话去。人得讲义气!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人家对我们堂兄弟不错,还给我们老李家弄出个状元来,所以,老子绝不能不知不觉被你们这帮目的不明的家伙给利用喽!李鳞这样想道。

    “李大人您过谦了,还请不吝赐教!……”见李鳞不说,张纯修便朝李鳞拱手一礼,求道。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呀!……张大人,陈大人,您二位一定要问,总得给兄弟说一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吧?”先探探你们的底。人要是行的正,自然不怕说实话!李鳞盯着陈以刚和张纯修两人的脸,接着想道。

    ……

    “年将军,伊大人的车驾跟上来了!”

    年羹尧正在等着穆尔察和斥候们的消息,后队的士兵又来报道。

    “知道了,让后队的图尔哈将军派两个人过去接一下就是了!”年羹尧说道。

    “喳!”

    “将军,你一路上对这个伊桑阿是不是太冷淡了点儿!”见士兵领命而去,岳钟麒又朝年羹尧问道。这一路上,年羹尧有太多的地方表现的与往常不一样了,“变异”的实在是厉害!要是以前,虽然骄傲,可是,年羹尧应当是不会放过机会跟伊桑阿这种高官拉一下关系的,又不影响行军。

    “岳兄,你忘了咱们是谁的部下?伊桑阿这一次摆明了是来宁古塔捡马德的果子的,咱们如果跟他走得太近,日后只要于中轻轻摆弄几下,咱们就都别想好过!”年羹尧答道。

    “……”岳钟麒无言。年羹尧和于中之间那无形的火药味儿他早就闻到了,可是,到底要不要介入其中呢?他一直拿不定主意。

    “有人来了!”就在岳钟麒还在沉思的时候,年羹尧叫道。接着,前面就出现了一队骑兵,看那阵势,足有百骑之多,而跑地这些人前面的,正是刚刚才奉命去宁古塔报信的穆尔察三人。

    ……

    “年将军,末将刚走没多远,就碰到了这些人,他们自己说是住在宁古塔的……”穆尔察朝年羹尧禀报道,说完,他便把目光转向了身后的那一百多名骑士,眼中难掩羡慕之色。这些人的坐骑无一不是高大神骏,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胯下本来还算不错的马儿简直就像一头驴子。而同样的眼神,也出现在了以岳钟麒为首的一干将士们的眼中。

    “请问前面来者何人?本将年羹尧!”年羹尧本来还想骑上马上前跟对面的这些人说上两句,可是,看看对方的坐骑,他却没由来的一阵泄气,只好步行出来。

    “……”没有人回答,那些骑士只是拍马让出了一条道路,接着,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从后面走了出来。马上的骑士头戴一顶狐皮小帽,用面巾遮住了口鼻,身上是一件翠色长衫,看样子里面还缝进去了棉花之类的东西,中间一条丝带往腰间一束,马蹬上踩着长筒皮靴,握着缰绳的手上还戴着鹿皮手套……尤其惹人注意的是,这人的腿前,马颈的一侧,还挂着一个皮套子,套子上宽下窄,里面的东西只露出了上半部分。可尽管如此,已经足以让人认清那套子里是什么了——那是火枪!

    ……

    “我知道你是年羹尧!”罗欣摘下面巾,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郡主娘娘,不知道格格这么兴师动众,想去干什么呀?”年羹尧抬头看着罗欣,问道。那一次,也是罗欣骑在马上,而他,却因为坐骑被打断了腿还不得不站在地上。当然,那一次罗欣的火枪是顶在他的脑门儿上,而不是放在枪套里。

    “下了一冬天的雪,难得出来骑马透透气儿,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么多人!”罗欣的目光越过年羹尧,朝队伍里看了看,又朝身边的人下令道:“鄂尔格,去给阿木尔说,就说有朋友来了,一路劳累,让他杀几只牛,给大家烤牛肉,炖些牛肉汤喝;另外,再准备一些酒,……”

    “喳!”罗欣身侧的一名骑士掉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纵马而去。而与此同时,听到罗欣的话,年羹尧所带来的将士们也尽皆欢呼雀跃,有的还做出了“嗷嗷”的狼嚎!兵器更是掉了一地!……苦日子到头了,这位欣格格真是一个好人!几乎所有的士兵们都这么想。

    “可恶的女人!”一来就受了罗欣一个下马威,年羹尧心里颇觉难受。可是,罗欣是“好意”,实在是没有理由不接受。

    “年将军,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新任都统沙尔虎达将军,你们在这里稍待片刻,他马上就会到了!”罗欣又朝年羹尧说道。

    “如此,有劳欣格格了!”年羹尧无奈的朝罗欣抱拳以示“感谢”。

    “不必客气!反正,你们还要在宁古塔多待一段时间,大家有的是时间见面!……我先告辞了。”朝着年羹尧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罗欣掉转马头就要离开。不过,她的这个行动却被一声大喊给打住了。

    “年将军……”

    声音过后,一个明显属于仆人系列的家伙骑着一匹马远远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叫个不停。

    “什么事?”年羹尧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岳钟麒向那个人问了一句。

    “我们有一辆拉车的马惊了,撞翻了几辆车……人手不够翻不过来,我们大人叫我来找您帮个忙!”那人叫道。

    “知道了……”

    ……

    “大人?……年将军,你们后面还有人?”罗欣好奇道。

    “回格格,后面是伊桑阿大人!我们刚出锦州,他老人家就带着人跟上来了!”穆尔察讨好似的插嘴道。

    “伊桑阿?”罗欣的嘴角翘了翘!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五十章 工农商学“兵”

    马德也没打算来什么微服私访,所以,一进安徽就表明了身份。结果,在第一站灵壁县就被当地的县太爷死活地请进了县衙居住,而那位县尊则带着一家老小去驿馆住去了。

    ……

    “唉哟我的妈,安徽怎么这么麻烦……”在灵壁住了一夜,清晨,被县太爷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房内,随手把封志仁写给自己的“安徽事注”扔给邢名,马德就开始仰天长嚎。

    “大人,您这好像已经是看了第十几遍了吧?难道就一直没想到办法?”邢名微笑着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安徽这五大难症,如果想全部解决,至少也得给我五十年时间才行……”马德捏着鼻梁,摇头叹道。

    “主子,有那么厉害?……”海六从邢名手里把那只有几张纸的“事注”拿过来,左看右看,又交给邢名,说道:“老邢,帮忙念念……”

    “你……”无奈的摇摇头,邢名只好端起架势,朗声念道:“安徽五大难症:其一,桐城!此乃文梓之乡,豪才辈出。其间多有名士大儒,朝中亦先后曾出大学士张英、上书房大臣张廷玉父子,皆为宰相。其他诸如各级官吏,并进士、举人之辈,不堪枚举。然而,人有才必难于自珍,是故,桐城多有好言政事者,极易干搅省府;其二,粮帮!大清粮帮一百二十有八,手握漕运粮船水手数万,长江上下亦多有人手,手脚触及诸省,然安庆既为安徽治所之所在,亦为粮帮总帮之所在也(粮帮后来分化出青红帮)。其三,凤阳!……安徽一省,共七府十州五十一县,凤阳一府独占五州十三县!其地常年有灾,百姓贫困难当,自前明始,为历任安徽巡抚之难事也。若凤阳不治,则安徽难安!其四,徽商!前明时起,徽商足迹便已遍布天下。远至深山老林,穷山恶水;近至扬州、汉口诸繁华大埠,徽商皆有极强势力。……徽商总会,亦在安庆!其五,安徽民风剽悍,好内斗,其地粮产不丰。水利自勒辅勒中丞之后,恐已多年失修……”

    “这没什么难的吧?主子您是什么身份?就是桐城那帮文人敢插嘴,您还收拾不了?实在不行,咱们大不了不理他们就是了;那个粮帮又怎么了?难道安徽的兵马还扛不住一帮苦力?倒是凤阳府的事情比较麻烦,……那徽商就免了吧,一帮商人,给他们点儿脸色就够他们瞧的了……”海六朝天大吹一气,被那日松一脚踹到了一边。

    “大人,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都是一步步来的,您何必心急呢?而且,现在这安徽的情况也比咱们来之前想象的要好的多呀!至少,没那么‘穷’!”邢名又说道。

    “话是这么说呀!……”马德再叹!封志仁所列的这五件事,桐城是手眼通天,有着天下声望的“学”派之都;粮帮是影响着漕运大事和长江营运的江湖大帮派,不异于一帮在野的江湖‘兵将’;徽商是中国历史上商人中的菁华部分,难搞程度可以想象……再加上凤阳所代表的农事,水利上的工事。这五大难症,真真是“工农商学兵”一个不落,样样俱全。

    “主子,想当初宁古塔一片荒芜之地您也难给整治出来,怎么还会怕一个安徽?”那日松看着马德愁眉苦脸的样子,也说道。

    “不是怕!是恐惧……来之前,本以为安徽就是一个穷,想想觉得没啥!宁古塔当初比这里更穷,咱不照样干出来了?可它现在不是有了这么多麻烦了吗?这五大样,可没一个是能随随便便就搞定的啊……老天爷,你怎么就让我那么晚才知道安徽这潭水的深度呢?早知道的话,我宁可舍掉这一身官职,去哪里当个知县,也比这里强啊!”马德一手捂脸,还是无法摆脱这迟来的忧郁。他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些,自然明白安徽这五大难症的可怕!如果这些事情好处理,安徽北有淮河,南有长江,如此优越的地理环境,还能穷到现在?这里面的问题是肯定是大大的……

    “笃笃笃……”

    “什么事?”听到敲门声,海六喊了一嗓子。

    “主子,灵壁县令有紧急公文呈上!”外面站岗的护卫直接对马德大声说道。

    “现在就有公文?……叫进来!”马德先是一愣,接着下令道。

    ……

    “下官拜见抚台大人!”

    灵壁县令名叫杨永,得到马德的允许之后,恭恭敬敬地托着一封公文走进了他自己的书房,并朝马德跪下行礼。

    “起来吧!是什么公文?”马德说道。

    “回禀抚台大人。下官不知这是什么公文……”杨永答道。

    “不知道?”

    “是啊!抚台大人,您昨日一到,下官就按惯例把此事向知府大人禀告了。谁曾想,今天一早,就有人冲到驿馆里来找到了下官,说是知府大人的紧急公文,要下官立刻交给大人您……下官不敢怠慢,就急勿勿赶来了。”杨永说道。

    “你们这个知府倒是手脚快……他叫什么名字啊?”马德示意邢名拿过公文,一边拆开一边问道。

    “回大人,灵壁县属凤阳府,我们知府大人的名讳是李……”

    “李鳞!?”一听到杨永嘴里说出的“凤阳府”三个字,马德立即就叫了出来。有个状元学生可是他一生的“骄傲”,李鳞身为李蟠的堂弟,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没错没错,原来抚台大人您跟知府大人果然是旧交……”杨永陪笑道,看来他也听说了李鳞跟马德之间有“深厚”关系的传言。

    “……”没有回应杨永的话,知道一点儿李鳞的脾气,马德连忙拆开了那封公文看了起来——“马老师,大事不好!安徽的这帮子官员要闹事!……池州知府陈以刚和庐州知府张纯修告诉我说,现在全安徽省,有三府五州二十一县的官员已经联名具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