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第33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这最后倒霉的会是谁呢?”萨哈鳞站起身走前两步,朝费老头阴阴地笑道。
“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喽?” 费老头失笑道。
“威胁又怎么样?别以为你是奉天府尹就了不起,老子我还跟几位阿哥是铁哥们儿呢……你说,到底拨不拨粮?”德尔泰觉得费老头的态度是对自己的轻蔑,心中大怒,也不管其他人的阻拦,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费老头就冲了过去。可是,他个子矮了点儿,身体也胖了点儿,才冲出两步,阿古达木高大的身形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说德大人,正蓝旗现在掌旗的是恭亲王吧?”看到德尔泰在阿古达木的威压下退了两步,费老头又微笑着问了一句。
果亲王诚诺是最后一个到费老头府上的,而他到的时候,德尔泰正被按在一条长凳上打着板子
“怎么回事儿?”不明白费老头这是玩的哪一出,诚诺好奇心起,便朝正在“监刑”的阿古达木问道。
“这家伙好厉害,把简亲王给打了……”阿古达木咧嘴笑了一下,十分诚恳。
……
“老虎不发威,一帮三脚猫居然也敢蹬鼻子上脸?妈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丢人现眼的东西,唉哟,佟保你轻点儿……”简亲王喇布捂着额头,一把抢过佟保手上的跌打膏,自行抹了起来。
“老哥,你是怎么了?我刚进来就听说……”诚诺急步走进大堂,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看到喇布真的受伤了,他禁不住惊问道。
“听说什么?听说老子被打了?”斜斜的横了果亲王一眼,喇布更是怒火中烧,再看看堂上萨布素、东亲王还有佟保和费老头想笑又不敢笑的脸色,他更是恼羞不已,这回可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所以,憋足了气,他又朝堂外大声吼道:“阿古达木,把那个混蛋玩意儿再给我狠打三十大板,打死了算我的……”
……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自从费老头前两天到简亲王府走过一趟之后,喇布虽然认为费老头可能有点儿吹牛,可是,他可以肯定,费老头请他出面总会给些好处的,就算达不到每年十万两,也应当有不少,所以,他的心情是少有的高兴,而一高兴呢,他就不想呆在家里了,就随便带着几个侍卫出府闲逛。
可他还没逛多久,就碰到了费老头派出来找他的人。把话一说,便就近赶到了费老头的府上。
这一下,他可就倒了霉了。
他进府的时候,正好是德尔泰被阿古达木给从大堂里面扔出去的时候,他觉得奇怪,看到德尔泰爬起来就朝大堂里面冲,便急走几步拉住了对方。本来嘛,奉天城人又不多,谁不认识他简亲王?可是不曾想,德尔泰偏偏就是个外来户,而且当时正处于颠狂状态,他闲逛穿着的又是便装,于是,便被德尔泰当头一拳打倒在地。
这一下,也不用等恭亲王从北京来了,打了大清朝的铁帽子王,就算德尔泰是个阿哥也没跑,何况他还只是宗室里封爵最低的奉恩将军,跟亲王之间差着十二级呢。要不是费老头和接着赶过来的佟保求情,德尔泰恐怕当场就要被喇布手下那几个侍卫分尸,哪里还用得着挨板子?不过,尽管如此,德尔泰目前也算是生不如死了,基本上费老头的客人多来一个,他就要多挨三十大板,一直到现在果亲王来,他已经挨了一百多板,要不是怕出人命,阿古达木命人少使了点儿劲儿,就是三条命也早没了。
“唉,你们这些京旗的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这里是满洲,不是中原,都是同祖同宗的,你说你们嚣张什么劲儿?”果亲五诚诺是奉天三王里面脾气比较温和的一个,听着费老头把简亲王挨打的事情说了一遍,也禁不住为这些京旗中人的嚣张跋扈乍舌不已,不住地教训被喇布罚跪在大堂上的萨哈鳞等人。
“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萨哈鳞一伙现在才知道奉天的这潭水有多深。他们表面上好像很了不起,在费老头面前也表现得十分嚣张跋扈,可是,那不过是仗了德尔泰红带子的势。因为在北京的时候,德尔泰的红带子加奉恩将军的牌子确实吓倒过不少人,顺天府尹也不管他们,这就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可是,他们终究还上不得台面,北京城里的宗室海了去了,京旗的人也多,再能闹腾又能如何?难道他们敢到紫禁城里去闹?
所以,听到京旗回屯的事情之后,他们觉得机会来了,不仅没想方设法推托,反而在萨哈鳞这个自以为有些脑子的家伙的鼓动下,由德尔泰带头,自愿加入到了回屯的旗人行列,妄想到奉天称王称霸。
可是,说白了,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混混,哪会有什么真本事?就算会些东西,也不过是些毫不纯熟的流氓套路,又哪里会明白官场上的东西?就更加不可能晓得费老头的地位了。其实这也是他们局限性。毕竟,虽然以德尔泰的身份在北京可以横蛮霸道一些,可是,他们终究不是傻子,也知道北京关系复杂,贵人一抓一大把,所以,也只是在自己的圈子里胡来。
可惜,他们却非要离开北京。
这就像在繁华之地呆久了,看其他地方的人都像土包子一样。他们以为奉天地方小,以德尔泰的身份,只要再表现的强霸一些应当就可以吓倒费老头,却没想到,不仅费老头没卖他们的帐,德尔泰居然还打了一个亲王!他们知道奉天有贵人,只是人数很少,远远无法与北京的贵人密度相比,所以,就以为自己活动的空间会很大,到这里镀镀金就可以请调到南方吃肥差;可是他们却忘了,奉天的贵人虽少,却个个都金贵的要命,而且都是他们八旗的老主子……
可是,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 却已经踢到了铁钉板。
混混就是这样,碰到更狠的,就什么胆子也没有了。
……
“饶命?饶你们个头,本王是白打的吗?啊?……”喇布大骂道。他活了几十年了, 何曾挨过打?细皮嫩肉的,德尔泰这一拳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怎么说也是个亲王啊,这一拳哪能白挨?
“王爷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您会来这儿啊……”哈尼同听着外面德尔泰连哼哼声都没有了,只觉得心惊胆裂,不住的叩头。
“不知道简亲王要来?难不成简亲王不来你们就敢跟费大人动手怎么着?小子,你们知不知道费大人是什么身份?”佟保在旁冷冷地说道。
“这……费大人是奉天府尹,三、三等伯……”萨哈鳞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看在场诸人的脸色,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哼!”费老头要是光这个身份反倒好办了……三个亲王、萨布素和佟保一齐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萨哈鳞吓得又趴在了地上。
“费……费老爷子是康亲王府新近收养的仪格格的伯父……”看到萨哈鳞被吓了回去,正红旗的都兰却又小心地说了一句。
“嗯?……你认识依依那丫头?”一怔之下,不等几个坐着的发话,费老头便朝都兰问道。
“回老爷子,”听着费老头提起了洪凤仪,都兰只觉得脑门上的阴翳之气好似瞬间散了不少,当下连忙说道:“回老爷子话,仪格格身边的贵嬷嬷是小的三姨妈的小姑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你就说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吧?难道你就不怕我去康亲王府告你一状?康亲王可是你们正红旗的旗主,要收拾你根本可是连国法都不用问的……”费老头问道。
“奴才知道,可是,奴才却不敢不来……”都兰哭丧着脸说道。洪凤仪虽然是康亲王府的养女,然而康亲王却是正红旗的旗主,也就是所有正红旗旗人的总主子,所以,洪凤仪按照关系也就成了都兰的主子,而洪凤仪又要叫费老头一声“伯伯”,所以,都兰在说明情况之后,对费老头自称一声“奴才”并不算错,当然了,他也可以不必这么称呼自己。只是,现在的情况,简亲王的杀意盎然,连红带子的德尔泰都有当场打杀的意思,他一个小小的骑都尉爵衔,恐怕更加不够这位亲王小指头一碾的,所以,只有抓紧机会跟费老头拉拉关系了。
“不敢不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佟保恶狠狠地问道。
“这,这……”
“结巴什么?说!”萨布素厉声喝道。
“回几位爷……,小人的主子,我们正红旗第二参领辖下第五佐领第伦也来了,他见德尔泰一伙要来闹事,便小人跟来看看,顺便帮……帮……”都兰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不敢,他只恨不得立即一头撞死算了。第伦是他的主子,第伦的家人也是他的主子,只要他还是第伦旗下,今天出卖第伦的事情,后果就肯定严重无比……可是,现在如果不把第伦给抖出来的话,看面前这几位的架势,他是甭想竖着走出这老郑亲王府的大门儿了。
“哼,这后面原来还有人,妈的,本王倒要瞧瞧,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喇布大叫一声,抬脚就往外走。
“得,喇布老哥这回可是真的火了!”东亲王朝几个人看了看,两手一摊,也跟了上去。
“那就一起去瞧瞧热闹吧,嘿嘿,本将军也想瞧瞧这京旗中人到底都嚣张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说,前两天萨布素对费老头所说的“拉练”还不以为然,只是听康熙的吩咐,多听费老头的建议的话,那现在他则是觉得十分有必要了。
……
“阿古达木,派人都给我押到宁古塔去……告诉马德,不用对他们太好!”几个大头都要去瞧一瞧那些京旗中人,费老头这地方官自然也要跟着,不过,身为此次回屯的主持,居然有人闹事闹到他家里来了,这口气又岂能不出?再者,不杀鸡如何儆猴?德尔泰的身份实在是只再合适不过的小鸡仔儿了,更难得的是还亲自送上了门儿来……所以,他根本没打算放过这几个闹事的家伙!到于德尔泰的身份……红带子又怎么样?等德尔泰的家人先过了简亲王那一关再说吧!……不过,殴打亲王这么一个罪行,估计就是康熙也不好出面讲情。所以,德尔泰一伙人有望在宁古塔长期驻守,有罗欣和马德在那边的“照料”,想必他们也会过得非常之不错。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零六章 混水摸鱼
费老头后来评论自己带人足踏回屯京旗旗众这件事的时候,也认为这一趟走的是十分有必要的,也是很及时的。
不伸手不知道滚油烫人!
当费老头带着萨布素,奉天三王,外带着一个更加有着实际威慑力的佟保,以“猛虎踏群羊”之势,在回屯京旗旗人的聚居之处来回走了那么一遍之后,才知道康熙给他们送来了些什么人。
镶白旗参领富宜莫,正蓝旗参领托莫,镶蓝旗佐领兴颜,正红旗佐领第伦,镶红旗佐领毕禄,下五旗的人都全了。而且,这些参领佐领的不算,还有子爵、男爵、轻车都尉、骑都尉、云骑尉之类的家伙们,足足不下百多号人。这些人所代表的实力,如果不是费老头这伙人也足够生猛,还真是镇不住。也幸好,简亲王喇布挨了打正火着,奉天三王也差不多向来是共进共退,要不然,他们也未必会狠下心来收拾这么一帮没有什么实权,却在八旗之中有着不小影响力的家伙。
不过,老虎终究是老虎,一群羊崽子再能“咩咩”叫也是不行的。最终,这些人全部被请到了奉天府衙,跟奉天的头头脑脑们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探讨会,而费老头为了免得以后麻烦,干脆借简亲王的事情借题发挥,将其中一些跟德尔泰、萨哈鳞一帮人来闹事有关联的,如正红旗佐领第伦,和其家里人一并送去了宁古塔;而其他一些,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也交给了正磨刀霍霍要一正奉天风气的萨布素。最后,一百多人,只剩下了十三个比较老实的能够“安全”的回到住处。算是大大镇慑了一下这帮京旗中人。
事后,费老头送走了奉天三王和萨布素,却又把佟保单独留了下来。
“费大人您还有事?”佟保现在比较怕费老头,在他眼里,这老头已经是那种随便眨巴一下眼珠子就能弄出个套子给人钻的老狐狸级别的人物,单独面对的时候,他总是心里有些惴惴。
“呵呵,佟大人说的不错,费某人确实有些事情想请佟大人帮帮忙……”对佟保的话费老头并没有否认,直接就说道。
“您……您有什么事?请说!”就知道你个老东西留爷在这儿不会是看着玩儿的。佟保暗暗腹诽,却是不敢在表情上有任何的表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佟大人写一封信……”
“写信?”
“没错,请佟大人执笔给佟相写一封信!”费老头微笑道。
“费大人您要给佟相写信?您……这是什么意思?”盯着费老头的眼睛,佟保神色不定。
“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一个小小的奉天府尹还能让佟相怎么着不成?……”看得出佟保眼里的担心,费老头一笑,又接着说道:“我请佟大人你写信,只不过是因为佟大人你是佟相的家人,写的信能让佟相相信而已……”
“下官不明白!”
“唉,佟大人,你也知道,咱们这一回的事情可是不小!加上德尔泰,六个参领佐领,被我送去宁古塔的就有五个之多啊……”
“这算不了什么,费大人您也是为了回屯之事能够顺利一些,而且,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你什么意思?佟保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内里暗暗琢磨。
“咎由自取没错。可是,这些人或是相互串联,或是鼓动,竟让回屯旗人把粮食都给卖了,还惹了这么多事情,如果只是让我来说,恐怕京里的那些大人们会不相信啊……”
“哦!下官明白了,费大人您是想让我把这事‘私下’写信告诉佟相,这样,朝中自然也就有人知道我们不是胡说八道,是不是?”佟保问道。
“没错……还要劳烦佟大人啊!”费老头朝佟保拱了拱手说道。
“小事一桩,包在下官身上了!费大人您放心就是……”你这个老头也有求老子的时候了吧!佟保暗暗得意,奉天三王和萨布素虽然现在厉害,可是,到了京城,却未必能及得上一个一品大员,费老头请他写信,却也算说得过去。
“唉,要不是现在还不是得罪佟国维的时候,光凭今天这事儿,就足够他这个宰相喝一壶的了,哪里能轻易让他过关?”佟保得意,费老头却是暗暗叹气。让佟保写信,不过是在警告佟国维,同时也卖佟国维一个面子罢了。京旗回屯,佟国维身为内务府总管,调拨哪些人员岂能不插手?可是,这一回的回屯旗人,不仅下五旗旗众俱全,连参领都有两个,而且个个胆大,竟敢私自贩卖当口粮和种子的粮食,费老头光用脚趾头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人捣鬼。这回要不是简亲王等人一齐发飚,费老头想让这些旗人听话,恐怕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是,这事虽然不小,可现在万事开头,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当朝宰相吧?所以,费老头只有忍一时之气,让佟保写信回去告诉佟国维,他的那些算计都已经被压下去了,别再惹麻烦,要不然,后果难料!
“主子,前面再过不远就是宁古塔了,只要绕过前面那座山,大概只要走半天就到了……”
一队人马,大约二三十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多岁,长相英俊,却总是酷酷的摆着一张脸,给人以一种硬派小生的感觉的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的手下,则是清一色的人高马大,气势彪悍,就连前面带路的那个向导,也是虎背熊腰!
“嗯,加速前进,今天我们就在宁古塔过夜!”听向导说完,领头的年轻人微微一颔首,下令道。
“主子,奴才知道前面有一条小道,可以直接穿过前面那座山,直趋宁古塔……”向导又说道。
“哦?”
“主子,那座山里有一条峡谷,恰好穿过整座山,谷中地面较为平坦,可以纵马而过,决不会耽误时间的……”向导又说道。
“好吧,就走那条谷道……带路!”年轻人说完,轻轻一挥马鞭,跟在向导马后急头驰而去。
……
鄂尔格提着一皮囊烧酒,拎着自己的弓箭,哼哼着从别处学来的小曲儿,一步三摇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他本是宁古塔附近的一个土生土长的满洲人。由于祖上没能捞到机会跟着努尔哈赤、皇太极以及多尔衮等人一起征战,所以,清朝建立之后,他们家也没有获得什么好处,只能跟附近的其他人一样,继续留在满洲。
以前,他们家是告打猎为生,平常进山猎些小点儿的猎物,用皮草跟溜到满洲来的一些商人换些钱或者生活物资或者等每年皇帝木兰秋狩的时候,跟其他的猎户一起上山,活捉一些老虎、熊罴之类的猛兽,献给布哈特乌拉总管换钱,让对方好拿这些猛兽带到木兰围场给皇帝及其随侍的皇子大臣们打杀。
不过,那种日子并不好。老虎、熊罴之类的猛兽何等厉害,打死就已经是十分艰难了,更何况是活捉?可是,前任的那些布哈特乌拉总管不仅不念在这一点上多给点儿钱,反而还总是想着法儿的克扣他们本应得到的赏钱,说什么为了皇上是应该的……一个个的大帽子压下来,让他们吃了亏还得“感恩戴德”!
不过,现在总算好了。鄂尔格猛灌了一口烧酒,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新任的布哈特乌拉总管,那个钮钴禄氏的马德大人,不仅人豪爽大方,脑子也灵,竟然想到了那么好的一个办法来应付每年的木兰秋狩,不仅不用像以前那样,不顾危险去上山打猎,居然还能赚那么大一笔……
……
一边喝着酒,鄂尔格一边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宁古塔的“猛兽豢养处”!……可是,谷口的情景却让他顿时一激凌!
“门,门怎么开了?”
原来,发现宁古塔附近有这么一条峡谷之后,马德便带着宁古塔的士兵和附近的猎人们,在这条窄窄的峡谷内,用巨木筑起了一道道栅墙和“天桥”,将这条峡谷分成了好几十个单独的空间,并将在在方圆几百里的山林里好不容易活捉了二十多头老虎和十几只黑熊,放养在这条窄窄的峡谷之中。每一条老虎,每一只黑熊,都单独的关在用巨木围成的一小段峡谷之内。只等到朝廷拨来银子,要布哈特乌拉总管给木兰围场送去猛兽的时候,才在食物里下上大量的蒙汗|药,将这些猛兽迷晕,然后才打开栅门,将其抬进笼子里面关起来运走……
可是,现在还不到木兰秋狩的时间,怎么门就打开了?
鄂尔格的来不及细想,大叫一声便顺着门冲了进去……这个月负责看守峡谷的是他,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岂能不急?
……
年轻人看到第二座栅墙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有问题了。
刚刚看到峡谷口有巨大的木栅,却又没有人看守,又感到胯下坐骑一阵不安,他出于好奇心,便命人把那木闸门给拉了起来!可是,谁曾想,毫无动静的,木闸门才刚刚拉开,就从里面猛地冲出了一条一丈多长的吊睛白额猛虎。
还好运气,那只很显然已经很饿的猛虎只是一上来咬死了向导的坐骑,还没来得及再向其他人展现自己的獠牙,就被他二十几个手下锋利的 战刀给斩死当场。……他的手下可都是沙场百战挑出来的勇士,杀只老虎还不当回事儿。
当时,他还以为这栅墙只是附近的人为了防止这条巨大的猛虎出来伤人才建的,所以,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儿,命手下将虎尸搬到一边,便带人朝峡谷里面进发。
可是,没走几步,却又碰到了第二道栅墙。
……
“主子,这里有问题!”向导也看到了第二道栅墙,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不错,”年轻人点了点头,“如果只是防着那条老虎,不可能把木墙建的这么近,建的这么近,完全可以用弓箭把那条大虫射死……哪里还用堵着门儿?”
“主子,上面有天桥!”一名手下往栅墙上方指了指,朝年轻人喊道。
“知道了,爬上墙去看看……”年轻人下令道。
……
“主子,这些木头都被扒了皮,还抹上了油,根本就爬不上去……”几个手下听年轻人的命令试了一下,却是无功而返。
“吼……”
一声巨吼突然响起,年轻人和一众手下的坐骑纷纷打起了哆嗦,甚至于,有的已经瘫倒在地!
“老虎!”
年轻人一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坐骑,一边却已经是眉头深皱!
……
“主子,这虎恐怕是人养的,说不定前面还有……咱们还是先绕道吧……”向导小声说道。
“……好吧!”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掉转了马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看到一个人从他们来时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杀了我们的老虎?……”鄂尔格拿手指着年轻人,用眼挨个瞄了一遍,大声喝问道。
“大胆!”年轻人的一名手下见鄂尔格如此“无礼”,顿时大怒,立即便想冲上去拿人。
“慢着!”年轻人叫住了自己的手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明显是猎户的人,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因此,他稍稍感到了一丝歉意,不过,这丝歉意也就是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瞬,便已经消逝不见,只是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此处豢养猛兽?”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你们赔我老虎……”鄂尔格搭弓上箭,急呼呼的叫道。这只吊睛白额猛虎是一只公虎,本是等着明年好配种的,这下可好,被人给杀了,这让他怎么交待?
“混帐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还不把箭放下?”年轻人的向导朝鄂尔格喝骂道。
“还我老虎!”鄂尔格也是个死硬脾气,也不管向导话中的意思,只是大声吼道。
“主子,这是个浑人,待奴才们把他给拿下再说……”向导朝年轻人问了一句,见年轻人点了点头,便一挥手,派出了三个人。
“你们还想来横的?……还我老虎!”鄂尔格捏着箭镞的手一松,一只箭准确的射在了向导派出来的一个人的脚下,而且正中脚前一分!
……
“好小子,你敢射箭?”年轻人的这三名手下也都是悍勇之辈,平常也是横行惯了的人物,见鄂尔格这么一个土包子居然敢向自己“挑衅”,都是火气上涌,也不管鄂尔格已经迅速抽出了三枝箭搭在弓上,一猫腰便冲了上去。
……
“嗖嗖嗖……”
出面逮人的三个护卫已经不敢再轻易向前迈出一步了。
三箭连珠!
而且全部是射在三个人的脚前一分!箭身更是没入地面一半有余!……这一手箭术,可谓既劲且准!
“再往前老子可就要射人了!”倒过一步,又抽出三枝箭,鄂尔格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场面一时寂静!
……
“好箭法!……你叫什么名字?”最后,还是年轻人打破了沉默,朝鄂尔格问道。
“这个你管不着,说,还不还我老虎?”鄂尔格还是这么一句。
“一只老虎而已,这有何难?还银子行吗?”年轻人微笑了一下,朝鄂尔格问道。
“还银子?哼,我不知道!”鄂尔格脑袋一支楞,“那只白额虎是我们大人选好的种虎,等着明年配种的,值多少钱我不知道……”
“老虎配种?……你当那是驴啊?”向导喷着唾沫叫道。他倒是头一次听说给老虎配种的事情。
“你们大人?是哪个?”年轻人关心的倒不是什么老虎配种的问题,反而是鄂尔格口中的那个“大人”。既养老虎,又是在宁古塔边上不远,这个人的名字年轻人已经略略猜到了。
“你又是谁?问我们大人的名字想干什么?”没有回答,鄂尔格抬起下巴朝年轻人问道。
“我?”指了指自己,年轻人笑了一下,说道:“我的名字比你的大人恐怕只高不低,不如这样吧……你的箭术不错,只要你答应以后跟着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你以为你是谁?名字也难道有高低?……蒙谁呢?少跟我来这一套!”鄂尔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哈哈,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如这样吧,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再看看值不值得你跟随怎么样?……我可以给你抬旗,还可以收你做亲随!”年轻人一副我很慷慨大度的样子。
“少来这套!快说,你叫什么名字!”鄂尔格不耐烦道。
“呵呵,好吧,我可说了……”有些好笑地看着鄂尔格,年轻人的得意地笑了一笑,说道:“我姓爱新觉罗,名叫胤褆!”说完,他就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高傲的看向了鄂尔格。而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是一个个沉着脸挺直了身板儿,只有眼角露出了一点儿看好戏的神情。
“爱新觉罗?”果不其然,一听到这四个字,鄂尔格手中弓箭便掉到了地上,一脸惊恐。
“大胆,见了大阿哥,还不叩头见礼?”向导看鄂尔格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冷笑着喝道。
“这这这……奴才鄂尔格,给大阿哥磕头了!……”惶惶然的捋了捋袖子,鄂尔格急步走到胤褆的马前,猛地磕了下去……脑门儿撞地,锵然有声。
“罢了,起……”胤褆刚想“大度”地让鄂尔格起身,却见鄂尔格已经自己从地上跳了起来,而且,趁着他和一干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就把他从马上扯了下来,然后,一把短刀已经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蒙谁呢?大阿哥是什么身份?会到我们宁古塔来?还想骗老子?告诉你,小子,老子不是傻子……冒充皇族,你小子的还是随老子先去宁古塔大牢里报备一下再说吧……嘿嘿,丢了老虎,抓条大鱼,也不算亏本!”鄂尔格用胳膊死死地勒着胤褆的脖子,汹然说道。至于胤褆的那些护卫手下,早已经傻在一边儿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反应?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一百零七章 应付
胤褆就这么极不体面的被鄂尔格给抓了起来,罪名也是不小——“冒充皇族”!对此,胤褆感到极度的冤枉,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这个鄂尔格很显然是对擒拿之术极为得心应手,仅用一支胳膊,就让他浑身无力,结果,他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丝毫也施展不出来。而且,他现在既是“罪犯”又是人质,这种情况下,他的那帮手下投鼠忌器,又哪里敢跟鄂尔格动手?
“不知道这事如果被京里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样……”鄂尔格要抓他去宁古塔,所以,胤褆并不害怕。为了怕出意外,干脆也制止了手下的呼喝,以免鄂尔格会因为手下们的妄动而采取什么极端的措施。他可是大阿哥,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人给抓了就已经够笑人的了,如果再伤着哪里或者被人杀死,那可就真是的贻笑大方了。
而因为有了胤褆的“合作”,鄂尔格也得以轻松地在日落之前把他们一行人给送进了宁古塔。可是,在这里,胤褆却又听到了一个让他心酸无比的消息:马德和罗欣出门“看海”,现在还没回来呢!
也就是说:宁古塔唯二认识他这个当朝大阿哥的人,不在!……再换句话说:在马德和罗欣回来之前,当朝的大阿哥和他手下的“虾米”们,只有留在宁古塔如今已经显得有些空洞的大牢里面,当一回“狱公”!
“混蛋!”明白过来这些事情之后,胤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骂不已!可是,宁古塔的士兵们却根本就不理他,这些人也抱有一个信念:自大清朝建立之后,历任大清皇帝从来没有到过奉天以北的领土,皇子们则是更加没有,所以,被关在大牢里的胤褆就是一个假货。而对于这个“假货”居然行骗到了“流放之都”宁古塔,士兵们更是义愤填赝……这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所以,尽管因为马德没在,宁古塔留守的将士们无法为这等大案立案上折子,也没有动刑,却也想方设法给了胤褆及其手下一些苦头吃。而相对而言,胤褆反应也够快,在吃了一些苦头之后,讲了一些京城并满洲的人事,以示自己确实有些身份,惹得本来信心满满的将士们开始疑心忡忡,不敢再随便乱来,总算让日子好过了一些!
“等爷出去,马德、罗欣,咱们没完……”想着自己被抓的事情一旦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一向对皇子们要求严厉的康熙大发雷霆,责怪自己无能,连一个猎户也对付不了的情景,胤褆就咬牙切齿……他算是恨极了马德和罗欣,尤其是在他听说了宁古塔附近的人所学的功夫有很多是得自罗欣的传授之后,这种恨意更是上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
不过,尽管胤褆在宁古塔大牢里对马德和罗欣恨之入骨,又望穿秋水, 马德和罗欣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摊上了一件多么大的麻烦事,他们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因为心情不畅,所以,没有直接回到宁古塔,而是到了宁古塔附近的河流处,跟着马德这个布特哈乌拉总管手下的采珠船队一起在河上飘着呢。
布特哈乌拉总管,不仅要为清朝的皇帝们木兰秋狩的时候送猛兽猎物过去,还要在平时为宫廷采捕东珠、人参、貂皮和鳇鱼等各种物资,以供皇亲国戚们挥霍,虽说是个肥差,却也十分辛苦,一年难得停下几回。
马德自从接任此职之后,为了免予辛苦,就进行了一系列的动作。比如养殖猛兽,圈养紫貂,开辟药园,开塘养鱼等等……虽然才进行了不到两年,可是,却也初见成效。
比如养殖猛兽一项。猛兽吃的都是肉食,要想养这么多老虎熊罴,而且有可能一只猛兽就要养好几年,所以,少了肉是不可能的。而在宁古塔,很显然无法弄到这么多肉食。于是,马德和罗欣商量着,就把眼光瞄向了东蒙古……东蒙古有着大批的牛羊牲畜,而且,每年都会有一批老了或者病了不再适合养下去,同时,由于商路不怎么通畅,东蒙古的牛羊很少能卖到南方,所以,而这些牲畜最终的命运,就只有等待屠宰,并且最终浪费掉……这里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马德给一些猛兽配种,生出幼兽之后,一些养着,另一些则拿到东蒙古卖与诸王公……蒙古的王公们也有养猛兽的习惯,獒犬、豹子等凶兽这些王公贵族们养有一些。所以,对罗欣送去的小老虎、小黑熊,王公们也是欢喜非常,结果,光凭一只小老虎,罗欣就从科尔沁换到了一千多只注定要被屠宰的牛羊,这些牛羊虽然都已经老了,却也足够给峡谷内的猛兽们吃得“欢欣鼓舞”了。
不过,虽然其他方面都有办法省人省力省钱,可是,马德和罗欣却依然无法找出办法解决最后一项“麻烦”。
宁古塔附近的江河之中盛产东珠,这些都是朝贡及皇家不可离开的贵重珍珠。所谓东珠,又称“北珠、大珠、美珠、胡珠”,是宁古塔江河之中所产蛤蚌里取出的一种珍珠,与南方的珍珠相比因晶莹透彻、圆润巨大,而更显示其王者的尊贵。
所以,清廷认为东珠要好于南方所产的珍珠,便将东珠作为皇室、王公的专用饰品,命布特哈乌拉总署每年都要进献。
这就成了马德和罗欣所要面对的一个难题!
对于珍珠的成因,马德和罗欣都知道一些,也曾想过抓一些蛤蚌,剥开朝里面扔沙粒,再扔回水里试着看能不能养出些东珠来。可是,相比于普通的珍珠,东珠堪称巨大,这种大珍珠要想形成,得要多少年月?
所以,两人很快就没有了耐心,只好组织船队去河中采集。
“唉,欣欣,你看这颗珠子多大?扔下去是不是太可惜了……”站在船板上,马德手里拿着一根不是很光亮,却已经快有乒乓球大小的东珠,对罗欣说道。清廷严禁私人采集东珠,就是官员,没有圣旨也不能采珠,而皇室又要色泽光亮,外形亦佳的上好东珠,所以,在采珠过程中发现次一等的东珠的时候,按照惯例,要重新扔回河里。
“拜托,你如果觉得这颗东珠可怜,完全可以把它放回蚌壳里,让它再‘回炉重造’嘛……”罗欣坐在一个船板边上的小马扎上,面对河面,拿着钓杆,头也不回地说道。
“……”摇了摇头,马德按照罗欣的说法做了……这已经是他们的老法子了。以前采珠遇到次一等的东珠,采珠人会把东珠重新扔回河里,这样既浪费,又毁坏资源,所以,他们制订了这个法子,希望能保护一下。
“嗯,今天收获不大啊。……天青色的两颗,粉红色的一颗,白色的一颗……总共才四颗,妈的,这得让老子顺着河漂多久才行?”把那颗次级东珠处理好,马德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后数了一下,叹气道。
“大人,这已经不错了,今天兄弟们才采到两百多个蛤蚌就已经有了如此成绩,已经远比平常强得多了……”一名光着膀子的采珠人走过来对马德说道。
“知道知道……唉,百蚌出一珠,这玩意儿就是麻烦!……让大家不用下水了,今天先休息吧!”马德招呼了一声,下令道。蛤蚌一般都生活在水深的地方,采珠时,遇到水深处,用木杆插入水底,采者抱杆而下,到水中采到蛤蚌再顺杆上来,十分麻烦,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马德听到今天负责采珠的人已经采到两百多次蛤蚌,知道这些人恐怕已经潜下水五六百次了,所以,不敢再让他们下去,便下了这个命令。
……
“传说,早些年,我们满洲有一户人家的孩子,夏天的时候到河里戏水玩耍,结果,竟然采到了一个大蛤蚌。从这只蛤蚌里取出的东珠直径有一寸多,色泽更是显金黄|色,这小孩子知道是个宝物,便拿回家私藏起来。结果,当天夜里,风雨大作,有天龙来到他家房前,将爪子伸到屋内,取到东珠后方才离去,而天龙一离开,风雨顿停。于是,从那以后,我们这里的人就都相信,东珠高贵,非王者不得保存,皇帝乃真龙天子,所以,也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享有东珠,百姓们若逆天理而动,私藏圣物,必遭天报。……”
停止采珠后,马德见罗欣仍然在那里自得其乐的钓着鱼,便跟几个采珠人随意聊了起来,听到一个采珠人说起这段传说,心中微微感到可笑,不过,既然这个故事涉及到什么龙啊,天子的,他也不敢对此有所置喙,只能转移话题,朝几个人问道:
“你们平常一年下河几次,一人大概能采到多少东珠?”
“这很难说……”一名采珠人想了想,说道:“有时候运气好,几十个蚌里就能采到一颗东珠,运气不好,几百个蛤蚌也难得一珠,很难说啊……”
“既然这么难,那你们看……能不能养蛤蚌产珠?”马德又问。
“大人,可不能乱说啊!”一名采珠人笑着摆摆手,说道:“东珠是禁物,那可不是咱们能养的……再说了,蛤蚌怎么养?这东珠又如何来?这些谁清楚?……”
“是啊,再说了,人养出来的蛤蚌,就算能产出来东珠,可这些东珠能适合皇家人的身份吗?恐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