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第25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呢。”宜妃故作怨言道。
“呵呵,小丫头,你见不到玄烨,可不能把责什推到我这个老太婆的身上,你们夫妻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孝庄笑道。
“得得得,奴婢就知道,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儿,老祖宗您才不会向着奴婢呢。”宜妃道。
“呵呵呵,你这个小丫头,小嘴还那么厉害……也不知道玄烨受不受得了你噢,可别是你自己把玄烨给吓跑了……”孝庄取笑道。
“老祖宗您取笑奴婢……”宜妃不依道。
“呵呵,好了,宜妃,别老是缠着太皇太后……”坐在孝庄一侧的和硕公主孔四贞对宜妃微笑着说道,结果,宜妃立即收敛起来,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样儿,又惹得孝庄和众妃嫔一阵笑。
莫睛和罗欣看着这个场景,神色不变。
宜妃郭络罗氏,出身满洲镶黄旗,为佐领三官之女,家中为满洲勋贵。由于十一二岁就入了宫,她今年才不过二十来岁,比莫睛还要小两岁,可是,尽管如此,她却已经为康熙诞下了三个儿子,分别是皇五子胤祺、皇九子胤禟、皇十一子胤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十分得宠,又因为性格豪爽,在后宫之中大大咧咧,反倒是很有人缘儿。连带着孝庄也十分宠她。
至于此时在慈宁宫里的其他人,除了孝庄身边的孔四贞、跟宝日龙梅平坐在孝庄近前的慧妃那拉氏之外,还就是生了皇四子胤禛的德妃乌雅氏,她因为性格恬静,不好与人相争而很得康熙的好感。其实,乌雅氏还生了皇六子胤祚,不过在康熙二十四年的时候,这位皇六子就夭折了。接着就是皇三子胤祉之母,容妃马佳氏,这位容妃十分爱好汉学,又弹的一手好琴,在后宫的妃嫔之中十分难得,所以,也很得康熙宠爱,皇三子胤祉爱好文事,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影响,虽然在胤祉满周岁的时候,母子二人按清宫的规矩就不得不分离。而剩下的妃嫔之中,最惹莫睛和罗欣注目的,恐怕就是皇八子胤禩之母良贵人卫氏了。
卫氏十分漂亮,漂亮到莫睛和罗欣都有些嫉妒的境界。难怪后宫里有人说她“美艳冠一宫”,这个宫,可是指的整个皇宫。可是,虽然生了八阿哥,卫氏却只能是个贵人,就连儿子生下来也被慧妃给抱养去了。这些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出身不行。
辛者库!
意思是“管领下食口粮人”,也就是内务府管辖下的奴仆。清朝八旗官员获罪后,本人以及家属被编入辛者库,成为戴罪奴仆,以示惩戒。卫氏本人的祖先有类似经历,才成为辛者库罪籍。她可以说是整个清朝,至今为止妃嫔中母家地位最卑下的一个。以此条件,她本来只能充当宫女,从事一些粗活、重活,与康熙接触的机会也大大少于其他宫女。可是,她漂亮,漂亮到让康熙也不得不心动,所以,她最终能受到康熙的宠幸并且有机会诞下皇子。可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她却只能是个贵人,就这,都还是康熙在封赏其他妃嫔的时候,顺带着封给她的。
“康熙很无情!”莫睛和罗欣曾经这么想过。或许,这就是后来那位八王爷拼了命都想夺取皇位的原因,虽然养大他的是慧妃,可是,他的生母毕竟是个罪籍出身的宫女,虽然得到了承认,可是,却一直受到歧视,连带着他自己也是如此。他那么坚决,乃至于最后跟雍正不死不休,可能是想证明自己的血统同样是那么“高贵”的吧……
(康熙第二次立太子,百官大多选了老八胤禩,康熙大怒,说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据说还当着众臣的面殴打过他,父子关系由此变恶,胤禩甚至愤恨到在康熙大寿之日送上一只死鹰,窃以为,这种局面的出现,康熙的责任也不小。)
卫氏正低头顺眉的坐在远处,在这慈宁宫里,她是最没有地位,最没有说话资格的人,之所以能到这边来请安,不过是因为她为康熙生了个儿子的原因。所以,她一向很低调,都尽量不惹人注意。可是,突然间,她却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顺着直觉看去,只看到坐在最上首的敦敏皇贵妃身后两个身穿郡主服饰的女人正转过脸去。
“她们看我做什么?”卫氏惴惴不安地想道。皇宫里其实是没有秘密的,虽然出身低,可是,正因为如此,她得到的小道消息也多。那两个郡主,一个是参予了国政也没有受到皇上处罚,反而受奖的厉害人物;另一个,据说是跟蒙古诸王的关系很好,还是蒙古温都尔汗的干亲;再加上两人与敦敏皇贵妃土谢图氏的关系,其地位绝不是一个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能比的。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跟这两个女人说过话,见面也不超过两次,她们为什么会注意她呢?
“老祖宗,您可看到今天这里有两位生面孔?”慧妃见宜妃不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冷,便主动调节起了气氛。
“呵呵,慧妃你说的是秀儿身后那两位吧?”孝庄笑呵呵的看着莫睛和罗欣没有说话,由孔四贞替她说道。
“没错,就是秀妹妹的两位干姐姐……”慧妃笑道。
“奴婢莫睛(罗欣)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吉祥。”见慧妃已经点明了自己,莫睛和罗欣赶紧在宝日龙梅的示意下,再次走到孝庄面前,再次行礼道福。
“呵呵,好,好……快起来,”孝庄看着莫睛和罗欣,脸上的笑容效发灿烂,“嗯,真是好孩子……听说你们都和秀儿一起去过大漠?这可是真的了不起呢,不愧是咱满洲女儿家,就是不一样。”
“太皇太后夸奖!”莫睛和罗欣乖乖地站在孝庄面前,谦虚道。
“来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孝庄伸手把莫睛和罗欣招到面前,眯着眼睛好一阵端详,然后,连连点头,“好,好,这模样儿可真俊俏,不知道哪家儿郎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们两个漂亮的妮子。”
“嘻嘻,老祖宗,睛格格和欣格格的郡马可都不是简单人物呢,一位是富察氏的于中于大人,另一个,就是钮钴禄氏的马德马大人,两位郡马大人现在可都是一等子爵,并且,还都是二品大员呢。”慧妃笑道。
“嗯,这两个人我知道,玄烨说过,是立过大功的……好,这才配得起咱们的两个郡主,要不然,岂不是委屈了这两个妮子?”孝庄说道。
“老祖宗,我们哪有那么好啊?其实,我伯父还常说我是个‘皮丫头’呢。”罗欣“羞”道。
“皮丫头?怎么皮啊?哪有这么说自己侄女儿的?你伯父在哪儿,我叫玄烨收拾他。”孝庄故作生气道。
“太皇太后,您别听这丫头胡说,她伯父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呢,哪有闲空管她?倒是她呀,整天欺负她的相公……”莫睛在旁揭起了罗欣的短儿。
“哦?真的?秀儿啊,你大姐说是真的吗?”孝庄朝宝日龙梅问道。因为同是蒙古族出身,再加上怜惜宝日龙梅的遭遇,孝庄对宝日龙梅的很好,再加上宝日龙梅通武事,照莫睛和罗欣支的招,常去找带领过大军的孔四贞聊天,跟孔四贞也很谈得来。再加上葛尔丹灭后,跟温都尔汗和好如初,又有两个满洲重臣的干姐夫常派人送东西入宫,所以,宝日龙梅内外皆有所恃,在皇宫里的地位十分稳固。
“嘻嘻,老祖宗,大姐她是贼喊捉贼呢,我听二姐说过,大姐夫为了能娶到她,可是倒插门儿呢!”宝日龙梅本来在旁边听着,见孝庄问起,便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有这种事情?有意思……不过,娶了一个郡主,睛儿你又这么漂亮,你那个郡马也应该知足了,倒不倒插门儿的,我看倒也没什么,至少啊,以后家里的后院肯定安稳。”孔四贞笑道。
“莫睛妹妹可是真了不起。我倒是听说那于中于大人杀伐决断,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初为了运军粮,连眼都不眨就把川陕总督给杀了,莫睛妹妹居然能降得住这么一个遮拦人物,真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后裔呢。”宜妃笑着插嘴道。
“宜妃娘娘过奖了,说起厉害啊,奴婢可不敢跟我这二妹相比。当初这丫头第一次去科尔沁,就在那里把卓索图亲王的客人,一个葛尔丹的猛将给打了,那可是名动东蒙古呢,现在啊,在东蒙古,谁知不知道有一位欣格格是招惹不得的人物?”莫睛笑着又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罗欣身上。
“唉呀,这可不好。科尔沁可是跟咱们大清最亲的,又是皇室的亲家,欣格格你怎么能在那里打人呢?”慧妃说道。
“我也不想啊,可那人惹我。而且,那人还是葛尔丹的把兄弟,叫多尔济,后来就是他带兵袭扰奉天,我还后悔当初打得他轻了呢!”罗欣稍稍表现出了一点儿受委屈的样子,说道。
“是这样啊,那欣欣你就打对了!”孝庄又说道:“卓索图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儿?有人在自己的地盘儿上闹事,最后居然还是让一个小丫头出面帮忙,真是丢人。我得让人好好去训他一顿。”
“老祖宗,那葛尔丹已经被皇上消灭了,多尔济也被您孙子恭亲王永宁在奉天狠狠收拾了一顿,也被打死了。您的孙子帮您的侄子报了仇,您呀,根本就用不着生气。”孔四贞轻拍着孝庄的背,柔声说道。
“是啊,老祖宗,您的大寿快到了,咱们不谈那什么打打杀杀的了,说些高兴的事儿吧……”容妃马佳氏说道。
“对啊,老祖宗圣诞将至,普天同庆,是应该说些高兴的事儿……”德妃乌雅氏也说道。
“这两个女人倒是大体,可是,她们已经没有了自己。”莫睛看了德妃和容妃一眼,暗暗想道。
“皇上驾到!……”
正当这群女人接受了容妃和德妃的建议,要改变话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大太监李德全的喊声。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八十二章 大事件
关于“老佛爷”的错误,上一章已经修改,至于“孝庄”的称呼,是作者与读者的说法,在文中人物的对话中,并没有引用这一称呼……
“大象走路不小心踩到了蚂蚁窝,于是乎,蚂蚁纷纷涌出,爬到了大象身上。大象抖抖身体,蚂蚁纷纷落地,只剩下一只蚂蚁还留在大象的脖子上,地下的蚂蚁们看到之后,纷纷大喊:‘掐死它’!……这笑话还真是有意思。于中,还有你马德,你们的两个夫人倒是蛮会讲笑话的嘛。”
康熙在上书房召见了费老头、于中,还有马德,只是,三个人没料到康熙见到他们的头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所以,于中和马德相互看了看之后,都没敢答话。
“太皇太后很喜欢你们的两个夫人,把她们留在了宫里,所以呢,只有等过些日子,老佛爷同意放人之后,你们才能再见面了……”康熙接着说道。
“啊?……皇上,这不太好吧?”于中急道。皇宫可是龙潭虎||狂c|,自己老婆呆在里面,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马德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同样的心思,同样的表情。
“怎么不太好?她们很得老佛爷的欢心,为了聊的高兴,老佛爷可是连朕都给轰出了慈宁宫呢,难道这还不好?难不成,等她们撺掇的老佛爷把朕轰出紫禁城,那样才好?”康熙说道。
“确实,那样就好了。”于中和马德在心里忙不迭的点头,可是,这话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于中,你近两年在黑龙江做的不错。”稍稍提了一下宫里的事情,尽到意思,康熙又开始问起了正事,反正于中和马德又不能进宫去把他们的老婆拉回来。事实上,现在就是康熙自己,也没有能力从孝庄手中拉走莫睛和罗欣。说到逗老人高兴,他和众妃子的本事加起来,也比不上莫睛和罗欣的半张嘴。
“谢皇上夸奖。”于中答道。
“嗯,朕想知道一下,那俄罗斯人有没有在通商的时候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朕记得以前那些俄国人就是假借什么探险的名义,深入我大清地界,勘测地形,画出地图,然后,趁朝廷没有注意的时候,抢占我大清的土地的……”康熙又说道。
“回皇上,据奴才所知,俄国人最近并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而且,自黑龙江海关开通之后,朋春将军一直尽心竭力,以防再有过往之事发生。只是,好像记得朋春将军曾说过,由于黑龙江疆域扩大,他手上的兵马似嫌单薄。”于中回奏道。
“嗯,朋春上奏章说过这件事情。朕已经下旨从狼(目覃)处拨出一万兵马交由朋春统带,应当可以缓解黑龙江的兵力短缺。”康熙点了点头,又朝于中问道:“黑龙江的海关收入确实让人出乎意料,才一年就有如此收入,确实难得。于中,明年你预计可以收入多少?刚开始就有如此成绩,明年应当会大有增长吧?”
“皇上,据奴才估计,明年黑龙江海关的收入不会有太大的增长。”于中答道。
“哦?为什么?”康熙诧道。
“皇上,在海关开通之前,俄国人以及荷兰的一些商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是早就卯着劲儿跟咱们大清交易。而且,由于黑龙江地处极北,路途不便,这些来与我大清交易的两国商人,并不是来自民间,大多是由俄国沙皇皇室以及荷兰政府所派遣,也就是说,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两国首脑的私商。其购买量是很难再有所增加,所以,未来一年内,黑龙江海关的收入,应当不会增加太多。”于中答道。其实,他的说辞全是跟莫睛以及费老头等人商量好的,毕竟,来到北京,康熙怎么着都会问一下黑龙江海关的事情的。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就是“定低谋高”。把目标放的低一点,到时候没有好成绩,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先前都说好了嘛;而如果有了好成绩,那就肯定是他努力的结果。到时康熙肯定得奖赏他才行。
至于所谓明年海关收入的预测,更是他们一伙瞎弄出来糊弄康熙的。欧洲商人有多贪婪?马克思说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百分之三百就足以让欧洲的商人不顾一切,中国的上等乃至最高等的奢侈品,在欧洲出现的几率几乎为零,卖过去之后,岂只是百分之一千的利润?以沙皇皇室的几乎传承在血脉中的贪婪,他们明年不发了疯似的买卖这些东西才怪。那时候,黑龙江海关的收入绝对不止两百万两。
跟康熙定个低点儿的目标,其实就是为了……贪污。做假帐,莫睛绝对能瞒得过这个时期的任何一个查帐高手。
“嗯,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交易不增加,来往的人不多,黑龙江出事的几率也会小很多。”康熙没有想到于中的打算,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皇上体谅奴才,奴才甚感圣恩。”于中佯做感动道。
“呵呵,什么圣恩不圣恩的?其实,朝廷本没有对黑龙江海关寄于厚望,答应开通贸易,不过是一个安抚俄国人的法子而已,为的是北方边境的安定,能有如今的成绩,已经是让朕和朝廷大感意外了。”康熙笑道。黑龙江海关的税收入国库,卖货的收入则大多入了内务府,也就是他康熙的内库,那可是大头儿。手里的钱多了,花起来自然也就畅快,他当然就对于中很恩宠有加了,何况于中还相当于救过他的命呢。
“马德啊,听说你在宁古塔也弄的不错?”谈完黑龙江的事情,康熙又朝马德问道。
“奴才不敢受皇上夸奖,跟于大人比,奴才的那点儿成绩,根本就是微不足道。”马德躬身答道。
“那可不见得。”康熙微微摇了一下头,笑着说道:“朕听说宁古塔都快成了关外的小江南了,是不是啊?”
“皇上谬赞了,差的远,都还差的远……”
“呵呵,你不必紧张。”康熙看马德头上冒出了汗,微微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宁古塔虽是流放之地,却并不一定要又苦又寒,你在那里所做的事情,让朕很是欣慰。我大清在满洲的官员,若都像你这么有心,朕还有何忧?”
“奴才不敢。皇上,其实,奴才在宁古塔也是多亏了众人的帮忙,才能做的好一点儿,要不然,宁古塔恐怕只会越变越糟呢。”
“哈哈,你不必如此谦虚。自己的功劳就是自己的功劳,不用让出去。”康熙大笑道。
他当初接到奏折说马德在宁古塔又是开荒,又是开什么药园之类的消息,也不知道马德想干什么。后来让人暗暗查询,才知道宁古塔已经完全变了样儿,不仅粮食已经可以自给,去年还卖了不少蔬菜去蒙古,获利不少。现在,加上马德已经是吉林参领,统管吉林旗务,宁古塔周围聚居的旗人也在渐渐增多,并且大多放弃了采药,打猎的生活,转而从事农耕。而这些却并不是他最关注的,马德最让他满意的一点,反倒是将这些旗人混旗居住,又分旗组编,平时务农,闲时训练,到时又按八旗分成几支队伍进行演习比武。这样一来,混旗居住使得八旗旗民之间有了邻里之谊,分旗比武又让这些人暗里较劲,既让旗人自力更生,又使他们保持勇武之风。也因此,马德在他眼里成了满洲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他没表示什么,可是,在他心里,马德比于中更加值得重视,因为,在他心里,旗人才是大清的根本,马德的这些措施,正是在为大清的基础稳固而努力。而更加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训练旗人的时候,马德并不是自己出面,而是请了新任吉林将军派人,这说明马德此人懂得韬晦之道,不是那种图谋权柄的人。
“这才是我大清需要的人才。”康熙在心里想道。
“皇上,奴才受人之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看到康熙对自己印象不错,马德想了想,抬头说道。
“噢?那你认为当讲不当讲呢?如果你认为当讲,那就讲好了,朕不是那种听不进话的人。”康熙和颜说道。
“既然皇上您这么说了,奴才也就当仁不让了。”马德说完,抬头紧紧盯着康熙,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据奴才辖下的一名罪奴所言……黄河今明两年之内,有可能会大范围的决口。”
“胡说八道!”康熙猛得站起身来,怒声喝道。
“皇上息怒!”见康熙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马德,还有没问到话的费老头以及于中,都赶紧跪下说道。
“马德,你是个人才,朕很看好你,可是,朕想知道,是谁告诉你黄河会决口的?你怎么会蠢到在朕面前这么胡说八道,啊?”康熙大声怒问道。
“皇上……”马德起了一头的冷汗。
“说!是谁告诉你黄河会决口的?”康熙又沉声问道。虽然没有再大发雷霆,可是,这反而给了人以更重的压力。
“马德你快说啊,怎么了你?”于中在旁急急地小声说道,马德来之前并没有跟他和费老头商量过关于这“黄河决口”的事情,这时抛出来,可是吓了他一大跳。不过,相比于他的焦急,费老头眉头虽然皱得很厉害,却并没有同样出声催促。
“皇上,奴……奴才是临来之时,听辖下的罪奴——陈潢陈天一所言。”马德流着汗,小声说道。
“陈潢陈天一?……朕记得他好像是勒辅治河时的幕僚。”康熙说道。
“皇上记得不错,陈潢正是勒辅任河务总督之时的幕僚。”马德说道。
“那他胆子可真是不小,被发配到宁古塔为奴,居然还敢对河务指手划脚……马德,你身为朝廷在满洲的重臣,怎么居然会被一个罪奴指派,到朕面前乱说话?”康熙又沉声问道。
“请皇上恕罪。可是,皇上,请容奴才把话说完……”
“讲!”
“皇上,不知道您可知道陈潢有个外号?”
“外号?”
“是啊,皇上,在黄河两岸,百姓皆称陈潢为——‘河伯’!”
“‘河伯’?”康熙心中一动,突然对外大声叫道:“来人,马上宣张廷玉、佟国维觐见。”
……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八十三章 麻烦
“皇上,奴才并不知道这个陈潢的事情……”被从值房里召到上书房,佟国维听到康熙的问话之后,只能是表示了自己的无知。勒辅治罪的时候他正在当他的步军统领,哪里能管得着这些?
“皇上,据微臣所知,陈潢确实有‘河伯’之号,不过,由于他只是一个幕僚,微臣对他的情况也是不甚了了……”张廷玉也表示了自己的不知情。
“‘河伯’!这陈潢当初以幕僚之身被治罪,就是因为他是勒辅的得力助手……”康熙本想怪罪一下两个宰相,可想了一下就放弃了。勒辅是跟明珠一起下去的,而这两个新宰相却是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不知道具体情况也算情有可缘。
“皇上,高士奇高大人博闻广记,您何不召他来问一下?”张廷玉突然说道。
“嗯,高士奇?……好吧,就召高士奇!”
……
再一次迈进上书房,高士奇觉得恍如隔世。
他前年去了俄国,又顺道在欧罗巴转了一圈,从海上到了广州,今年年初才回到北京。由于此时清朝在欧洲人眼里依然是一个强大的帝国,而且,有着超长历史传承的文明古国。所以,他在欧洲所受到的接待完全是国王一级。而且,由于事先向莫睛一伙问了足足几百条注意事项,还带了几个传教士,再加上他的灵活机变,博闻广识,不拘泥,可以说,他成功的使清朝在欧洲各国眼中的形象又高大神秘了几分。也正是因为他的出使,为清朝带回了欧洲以及中亚还有很多其他地区的使节,让康熙和清廷大大过足了“万国来朝”的瘾……当然,在出使的同时,他自己也是获利颇丰,光是各国皇室和贵族赠送给他的礼物,就足以让他成为暴发户。而根据莫睛和费老头等人的主意,他,以及康熙回赠各国王室以及使节的礼物,就有点儿那么不地道了。除了“高贵”的象征意义,其他方面,也就很普通了。
由于出使各国有功,他在回来之后不久,就被康熙封为礼部尚书。虽然不再入上书房,可这是六部之一,可见康熙对他还是有些重视的。尤其是最近又让他主持恩科,更让他感到如沐春风,小日子过得爽巴巴的。
现在,刚刚还在跟手下商量科考事宜的他又接到圣旨,命他来上书房见驾,在疑惑的同时,也让他的心思有了一丝萌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陈潢?”
“不错,就是这个陈潢。士奇啊,勒辅上任后没多久你也进了上书房,对他身边的事情,应该知道详细一些,这个陈潢号称‘河伯’,治河的本领如何?” 高士奇来了之后,康熙就直接问道。对老臣子,他没兴趣拐弯抹脚,何况事关黄河有可能在太皇太后大寿之年决口,如此大事,他更不愿也不敢耽误时间。
“皇上,陈潢陈天一是微臣的旧交!”高士奇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陈潢他是高大人你的旧交?”马德忍不住出声问道。勒辅出事,陈潢被发配宁古塔,高士奇当时身为上书房大臣,看到旧交蒙难,竟就这么眼看着不发一言,这可有点儿说不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宰相,也就没有那么多常理了。
“启禀皇上,陈天一是微臣的总角之交,少时之友。因其八字五行缺水,所以,相士言其一生离不开河。加上其人不爱八股,其兄陈守中也莫可奈何,只得随他去。不过,陈潢有经世致用之志,虽不能参加科举,立德立功都不成,便决定立言。少年之时,离家出走。前往考察全国各地河流,曾考察过南北运河,并黄河水文,其间耗时十余年。著有《河防述要》一本,自称‘水耗子’!”
“水耗子?呵呵,这人倒是挺有意思……”佟国维笑道。康熙还没有跟他和张廷玉说起陈潢预言黄河决口的事情,他还不知道事关重大,见到事不关己,心情也放松的很。
“按你的说法,这陈潢在治河上应该是很有一套喽?”康熙又向高士奇问道。
“臣不通水利,不知陈潢手段如何。不过,臣可以向陛下举个例子,陛下可能由此圣裁。”高士奇答道。
“那就说说看。”
“臣入京之前,曾在河南开封附近遇到过陈潢,当时正值五月,黄河菜花汛之时。臣与陈潢相遇于黄河边儿上的铁牛镇。在一饭馆吃酒。正交谈间,却听到外面水声隆隆,竟菜花汛来袭。臣当时惊惶失措,因为当时刚刚平定三藩没多久,黄河大堤尚未修整,三月桃花汛之时便已经全都被冲垮了。臣当场就要跑。可是,陈潢却拉住了微臣,对臣说不用担心,并为臣算了一下,其中夹杂有水流、河水含沙之量、河道宽阔程度,以及铁牛镇与河岸距离等等,算定那菜花汛根本冲不到铁牛镇,反而会涌起一道沙堤,为朝廷节省一笔治河银子。……臣乃自私自利之人,不敢冒险,强拉着他就跑。可是,等菜花汛的汛头过去之后,臣再回那铁牛镇看时,才知道,河水真的没有淹到那里,而且,河岸边上也确实涌出了一道丈余高的沙堤!……”
“真有此事?”康熙动容了。他只知道陈潢是勒辅治河的得力助手,可是,却没有想到,陈潢竟有此本领。如此人才,却因为株连,被发配到宁古塔,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上。”高士奇又躬身说道:“陈潢曾对臣说过,‘生当河伯,死为水神,此生无憾’。臣读过他的《河防述要》,真真是济民治国的要言。治水上臣虽一窍不通,但他的书中言人所未言,发人所未见,精辟之处,便是臣这个外行,也是叹为观止啊!”
“皇上,不知您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陈潢?”佟国维见高士奇说完,开口问道。
“马德,你来说吧。”康熙坐在龙椅上思考着,让马德对佟国维解说。
“佟相,陈潢预言,黄河今明两年之内,会有一次大范围的决口,极有可能会是整个黄河下游。”
“什么?……他,他怎么能这么说?这……”佟国维也被吓了一跳,黄河大范围决口是什么概念?那标志着最起码有上百万灾民会出现在大清国的地面儿上。那得是多大的麻烦?
“马,马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张廷玉饶是沉静非常,也被马德的这句话给震的不轻。他想的比佟国维要深,自然也更加明白黄河大
决口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难民的问题,黄泛区,积水区,是无法种粮的;再加上房屋毁坏,物品损失,大批人口死亡和极有可能的瘟疫流行……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那跟天塌都差不多了。
“张相,您看我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我可没胆子开,陈潢恐怕也没那个胆子……”马德苦笑道。
“马德,那陈潢有没有说过最有可能决口的地方是哪里?”康熙朝马德问道。
“回皇上,陈潢说是河南最危险。”
“河南?……于成龙的地方。”康熙皱了皱眉,说道:“勒辅之后,黄河河务暂由各省分管,于成龙是个尽心之人,他必会牢牢加固黄河大堤,河南怎么会成为决口最危险的地方?”
“皇上,陈潢说,那于成龙与他治河的方法不一样,很危险……具体的,奴才就不清楚了。”
“皇上,”张廷玉出面说道:“据臣所知,于成龙到任伊始,便扒开了勒辅先前所筑的黄河大堤。”
“什么?为什么?”康熙惊道。
“皇上,于成龙认为治河当效法大禹故事,拓宽河道,减缓水流,这才能永除水患,所以,他把勒辅在任时修筑的河堤、减水坝大多都拆了……”张廷玉缓缓地说道。
“……”康熙默然。当初西征回来,听说勒辅死了,他虽然伤心,却没有在意其他的事情,看于成龙清廉任事,又有治水的经验,便调任其为河南总督,并管理河南的黄河河务。可是,他却忘了,为治河,于成龙跟勒辅打了好几年的口水仗,勒辅要“束堤冲沙”,于成龙要“拓堤缓流”,也正是因为如此,于成龙才由当初的清河观察使被调到江苏的。而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于成龙竟如此“果决”,一到任,就把勒辅耗费了十多年的心血差不多全都毁了。想到这里,他只能黯然坐倒在龙椅上,无话可说。
“无视前人的成绩,重复建设,这得多花多少钱?”于中小声嘀咕道。
“重复建设?无视前人?”康熙心中一痛。他信任于成龙,可是,这一回,于成龙真的是让他很失望。勒辅治河已经取得了效果,于成龙不会不知道,自己可是大大宣传了“海晏河清”的消息啊。可是,于成龙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为了证明他的治河方法是正确的,就一定要毁掉勒辅的成果吗?
“孔子诛少正卯!”辨论不过,就从肉体上将对手消灭。于成龙这么做,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也是等于抹杀了勒辅的功绩啊。康熙靠倒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皇上,若陈潢的预计不错的话,眼下最为紧急的,是赶紧派人通知于成龙,要严防大堤。”张廷玉好像没有看到康熙已经闭上了眼睛,大声说道。
“张大人所言不错,皇上。黄河年初有凌汛,三月有桃花汛,五月有菜花汛,可这些都比不上夏汛凶猛,如今正值盛夏,水情一日三变,万万不可迟缓啊。”高士奇说道。
“为一罪囚之言,朝中大臣便惊慌失措,这成何体统?”佟国维看了看场上,出言说道。
“……”没有人理佟国维。于中等人身份不够,再气,也不能说出来。张廷玉和高士奇则是修养足,懒得生气。再说了,黄河之事比任何事都紧急,他们都在等着看康熙如何处理。
“你们说,当派何人去警告于成龙?”康熙开口了。
“皇上,既然马德大人说的这个消息,就由他任钦差吧?”佟国维说道。
“皇上,老奴听闻于成龙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性格刚强,加上跟陈潢等人又有意气之争,若是听说马德是听了陈潢的话去找的他,恐怕会起到反作用。”费老头见佟国维想把马德发到河南出差,连忙奏道。
“不错,这个钦差必须能让于成龙信得过,还得镇得住他才行。”高士奇也说道。于成龙是个臭球,固执己见,一点儿也不好弄,这个送消息的人不好选。
“嗯!……六百里加急派往南京,让魏东亭走一遭河南吧。”康熙说道。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八十四章 买卖
魏东亭!
康熙第一心腹,四省海关总督。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魏东亭出马,所代表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就算于成龙再硬牌,也应该知道其中的份量。看来,康熙也是真的着急了,黄河大决口的压力不小。
“这个陈潢是个人才,马德啊,大寿之后,你回到宁古塔就把人给朕送到京里来。高士奇,你既然读过陈潢的《河防述要》,还记得多少内容就给朕写出多少来,朕要看一看……”
“臣遵旨。”高士奇答道。
“皇上,宁古塔不只有一个陈潢,还有勒辅的其他两个助手。”马德并没有回应康熙的话,反而又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还有?都是谁?”
“彭学仁,封志仁。”
“呵呵,两个‘仁’人……”康熙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目光又转向了高士奇。
“皇上,封志仁也是勒辅的幕僚,在安徽任巡抚时便跟着他的;另一个彭学仁,您忘了?他是郑州河道道台,那一次黄河花园口决堤……”高士奇看着康熙,没有把话说完。
“是他?唉呀……”康熙一拍额头,竟是满脸懊悔。
“高大人,这个彭学仁是怎么回事儿?”佟国维看着高士奇君前奏对,事事明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忍不住问道。
“康熙二十一年,黄河郑州段花园口决堤,郑州知府黄进才、同知马鑫、还有这位河道道台彭学仁,三人带领百姓围堵,因为沙袋不足,六处决口只堵上了五处。三人见事不能成,大堤全线溃决即至,到时黄河岸边数十万百姓难逃汪洋,自认死罪难逃。于是,三人商量,由彭学仁进京禀报一切,面圣领死。之后,知府黄进才和同知马鑫二人投河自尽。……后来,大堤全线崩陷,彭学仁也被大水冲走,只因识得水性,被冲出六十余里之后,才重新爬上岸来。然后,慨然进京面圣,甘愿赴死。……皇上怜其忠义,命其在勒辅麾下效力。”
“……”
高士奇讲得很平缓,可是,上书房里的诸人无不暗暗为彭学仁三人心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无论是投河自尽的知府、同知,还是进京领死的彭学仁,其所作所为都让诸人感叹不已。
“怪不得……”马德出了一点儿声。
“什么?”听到马德的声音,康熙问道。
“奴才说,怪不得案卷上彭学仁才四十来岁,却已经长得像六十岁的花甲老头,那是因为他感念圣恩,这才拼命治河啊。”马德对着康熙,躬下身子答道。
“竟有此事?”康熙心中又是一惊。
“是啊,皇上。不仅彭学仁,封志仁四十来岁,陈潢才三十多岁,可两人也是差不多,都像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了,……”马德答道。
“唉……”不用再说什么了,康熙唯有长叹,“明珠误我,明珠误我啊……”
“皇上不必如此内疚,陈潢三人治河,本就是出于本心,未老先衰,不关皇上您的事啊。”佟国维在旁劝解道。
“这是什么话?……陈潢三人为治河尽心竭力,却因为朕的疏忽而落得如此下场,朕岂能不内疚?”康熙不悦道。佟国维的话也让在场的其他人觉得刺耳十分。人家为国为民出了那么大的力,都未老先衰了,你倒好,跑到这里来说风凉话,什么东西?
“当时是何人主审勒辅的案子?这些事情怎么不早报给朕?”康熙又朝高士奇问道。
“皇上,勒辅当时被归于明珠一党,而主审案子的,则是……”高士奇欲言又止。
“是谁?”
“……回皇上,”高士奇一咬牙,说道:“勒辅一案主审官索额图的门下,前任刑部侍郎,今工部侍郎伊桑阿。”
“伊桑阿?”佟国维差点儿咬掉了自己的舌头。虽然伊桑阿以前是索额图的死党,可是,近来已经跟户部侍郎陈锡嘉归入了他的门下,还成了他的亲信。如今,他正想办法让伊桑阿取代于中的黑龙江海关提督,可现在,康熙和高士奇一唱一和的居然把伊桑阿给绕到这个旧案里来了,看来,伊桑阿近几年来是别想调职了,说不定,还要被捋下去。不过,既然是亲信,怎么着也要护持一下,所以,佟国维听到高士奇的话后,马上站出来说道:“皇上,奴才以为……”
可是,还没有说出什么来,他就不得不再次顿住。才思不敏就是这个毛病,该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为什么?”
“这个,奴,奴才以为,当时明珠倒台,索额图一党独大,挟势报复,伊桑阿不能禀公办案,未能把陈潢等人的情况奏明圣上,也是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