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澹澹兮生烟第7部分阅读
水澹澹兮生烟 作者:未知
干干净净!
……算了。她悟了。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小二,刚才的菜,照样儿再来一份!”她大声喊道。
“好嘞——”伙计长长的答应声远远传来。
等菜是一件很考验人耐心的事。
在第一个菜之前,玉沉烟已经瞟了那个被丢在一角的东西数十次。
漓魄,漓魄。
最初的怒发冲冠过去后,是久久的不安。
小小的,漂亮的,孤零零的。
那桌面多脏啊,它怎么能被这样无情的丢弃在上面呢?
有点心疼,有点不舍。
她慢慢伸过手去,将它捡起来。
手心里的东西,依旧美丽,甚至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突然想起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想起他将它递给她时的声音。
……鼻子怪怪的。
她捧起它,细细擦拭着,端详一阵,然后很小心地贴身收好。
“唉,这家店上菜好慢,我都要饿死了……”她转头向同伴抱怨着。
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萧子逸微微一怔,然后轻轻地笑:“再等等吧,应该快了。”
“唉,好饿好饿好饿啊……”
这个世界上,任何动物都不会为了除了基本生存需要以外的原因去伤害其他个体——人类例外。
名,利,无穷无尽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
因此与众生不同。
从这一点看来,只要吃饱吃好便万事知足的玉沉烟,不知该说是超脱,还是返祖……
“接下来呢?你们有什么计划?”在临江仙门前,葛怀琚笑嘻嘻地问。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刚刚饱餐一顿,因此心情相当不错的玉沉烟很随意的回答:“没有计划啊,就到处走走,看看风土人情咯。”
“那么,和我一道吧,”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就便宜你了请你啜一顿”,“正好我有一笔账要算,你可以顺路看看热闹。”
然后呢?再顺路拿个花,踢踢大腿,嚎嚎嗓子给你当拉拉队?
虽然玉沉烟对他的勾引良家女子的语言能力极为唾弃,但是不可否认看热闹这个建议深得她心。
反正还有三年才回悬圃,时间充裕到溢出来,既然这样的话,推动情节发展就很重要——而凑热闹无疑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不二法门啊!
不过答应之前,她征询地看了看萧子逸。
后者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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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圃。
临远斋。
……走神了。
这是今天第三次走神。
……真不是什么好征兆。
郁舒寒轻轻舒了一口气,合上书卷,看向窗外。
紫檀桌上放着一个紫竹盒子。倘若现在是夜里,而你平时正好有熄灯赏月的爱好的话,你就可以看到有微末毫光自盒中透出,而那浓郁的甜香也会在寂静的夜色里更加清晰。
蟠桃。在这不起眼的盒子里,装着一颗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始成熟的瑶池蟠桃。
这颗蟠桃原本也是天之骄女。做花儿的时候是蟠桃园里的花魁,做蟠桃的时候是蟠桃园里模样儿最俊俏挑尖儿的蟠桃。
然而正如同牛拉到北京去还是牛,一颗蟠桃长得再倾国倾城,它最终也逃脱不了被人洗洗干净,拆吃入腹的命运。不过若是被一个水灵灵的仙子斯斯文文地吃干净,埋入土中,不致暴尸荒野——说不定哪年还能长出个苗苗来,这都算是个相当不错的结局;若是不幸落入雷公手里……就只能感叹一句红颜薄命了。
而这颗公主桃大约是前世烧了高香——如果它有前世的话——居然被分到了碧忽上仙的尊桌上。
碧忽上仙郁舒寒,六界公认的史上最强天才。四岁入碧忽门,十六年后以弱冠之龄被碧忽上一代掌门钦定为下一代接班人,不就。碧忽高层领导一直不死心,直到两百年后碧忽掌门度突然应劫,而他态度始终如一而且无比坚决,于是众高层只好任命碧忽门三十二代大弟子——也就是他的师兄玖洛为下任掌门。
五十岁以前他在六界各地周游修行,遇到许多人,见过许多事。有来找他茬的,找茬的被打翻了;有过去找别人茬,打翻被找茬的。
“郁舒寒”这三个字,就是不败的神话。
后来他不知怎的就蜗居在悬圃了。
不是没有不服气的。想雪耻的,想出名的,想得到指教的——嘴上当然这么说。
不过他用了个方法一劳永逸。等闲做不到。
强行穿过悬圃的上古结界。
就是,他站在悬圃结界外头,然后慢悠悠地往里走。结界发出一级警报,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天花乱坠到人家眼睛都要瞎掉,他视若无睹,漫步花丛般懒懒向前走。
警报加强,蓝紫色电流滋滋地在结界里穿梭,夹杂风刀火镖无数,他通通无视,好整以暇穿过整个结界,毫发无伤地到达结界对岸——踏上了悬圃的土地。
众目睽睽之下。
——从此奠定他俯瞰众生的地位。
——以上,是仙界各位自诩端正的人士所津津乐道的。
然而,他更出名的,在六界更广泛流传的,是他的另一项傲人资本——美貌。
六界众生——严格的说是六界众雌性,且该雌性具有基本审美观——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如此团结地达成共识,公推出史上第一美男——郁舒寒……
凡有井水处,必有追捧郁舒寒的粉丝;凡有能歌处,必有赞美郁舒寒的歌者。
有权威人士分析,碧忽上仙后来之所以久久不下悬圃,实在是因为女性同胞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性精神领袖,恐怕只有魔尊霜降九阙能勉强一较高下——还得是在投票人数里魔界女性占三分之一的情况下。
综上所述,你就可以想象,当我们的桃公主蓦地发觉自己竟然离距这个六界女性“我最想打晕扛回家的对象榜”榜单上永恒的金腰带只有半个桌面的距离的时候,她的心情是何等的复杂:难以置信,狂喜,喜极而泣,抽泣到翻白眼……不行了,快叫救护车——
所以当她终于自硕大的幸福中回魂的时候,蓦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瑶池宴已经结束了,而她娇小的身躯,正安安稳稳的躺在郁大人的手中。
哦!无所不能的神哪!即使你要我下一瞬就化为飞灰我也瞑目了……
桃公主激动得晕生双颊,热泪盈眶。
“……咦,好像比刚才更红了些……错觉吗……”巨大的晕眩中她隐约听到郁大人喃喃自语。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吗……桃公主陶醉地想。
“郁舒寒。”忽然一个声音相当不和谐地响起。
谁?!谁竟敢如此无礼地直呼郁大人的名字?!
桃公主忿忿不平地向噪音传来的方向瞧去。
曜星师
一个男孩子,着一袭天蓝色长袍,双手掩在长长的大袖中,发尾处扎着淡蓝色的丝带。还没长成的面庞焕发出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哇!美少年!
桃公主一阵激动,不过再朝自己头上看看——立刻淡定了……
郁舒寒大人我都看过,摸过——区区一个较普通神仙好看那么一点点的美少年……哼。
“唔,是你。”她听见郁大人淡淡地说。
“怎么,以为我不会来吗?”少年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是惊心动魄的绝美,“还是你希望我不要来?”
郁舒寒的眼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也不答话,径直越过他。
“郁舒寒!”蓝衣少年陡然喝了一声,“你是六界中惟一达到‘臻化’之境的人,你该清楚星宿的相逢和既定的星轨是无法更改的,无论谁企图反抗,都只是可笑的妄想。”他顿了顿,嘴角微妙地一翘,“哦,我忘了——是‘曾经’达到。”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安静地向前走。
“不要忘了,一百年前的事。”那声音继续冷冷地说道。
雪色的身影毫不迟疑地远去。
桃公主兀自回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最后一瞬,她似乎看到什么很重要的事……
啊!是了!——冰蓝色的眼睛!
在仙界,冰蓝色的眼睛只有一个人。那么,刚才那个人是……
六界惟一的通命者,天庭御用的司序——曜星师蓝翘啊!
……
难怪自己从刚刚起就觉得他与众不同,浑身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和难以言说的美!
桃公主又一次圆满了。
然后她就在自己yy的一桃二美男xx记中被带回了悬圃。
悬圃。
三天早就过去了。
那个丫头,是打算在外头玩一辈子么?
不过,他可不会让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桃子浪费啊。
“温柔”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到紫竹盒子上。
盒里的桃公主猛地打了个寒颤。
“啊啾——”玉沉烟突然打了喷嚏。
“怎么了?”
“不知道。”她莫名其妙地耸耸肩,“大概是有人在算计我吧。”
不满地四处看看,转头嚷嚷:“喂,葛怀琚,你说的‘看热闹’,就是让我跟着你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你耍宝?”爱现也不是这么来的吧?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在闹市区搭个台子,满足一下你那蓬勃的表现欲啊。
“知道什么,好好看着。”趾高气扬。
“靠!你叫我看我就看,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更何况这个地方荒凉得很,多待一会我都瘆得慌。走啦!”
真的很荒凉,简直就是多了几根草的撒哈拉。倘若这个世界也有环境问题,她会开个环保教育班,然后带学员带这里,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土地沙漠化的后果。”
……
葛怀琚还在那边跳大神,东西南北到处鼓捣,最后“刷”地拿出个罗盘来,研究了半天,喃喃一句:“奇怪,就是这没错啊……”
玉沉烟更加腹诽:你一个跳大神的,连请神的方位都没搞清楚,你小子算是没前途了……
突然葛神棍一拍掌:“成了!”
所有的沙砾突然出现无数耀眼光芒,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无聊地站了一小时的玉沉烟一阵激动——
一个崭新的世界伴着他的声音在她面前轰然洞开——
“怎么还是这里啊!”玉沉烟抱怨。
葛天师横她一眼:“没见识,”手指四处点点,“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不一样了!”
玉沉烟顺着他的手指仔细看了看,纳闷:“没见哪不一样啊?”委屈地望望萧子逸,“你发现了么?”
萧子逸为难地望了望葛怀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葛兄刚刚破了设在此处的结界,所以确实产生了一些变化……”
“哦,我知道了。”是她功力不够,所以发现不了是吧?“我们跟上吧。”玉沉烟决定不再执着于为什么三个人中只有她看不到了,她直觉这个答案十有八九会叫她汗颜。
萧子逸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间。
其实他刚刚想说——
但那些变化在结界完全消除后就恢复了,所以,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唉!玉沉烟同志,你实在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应该相信不论什么时候萧子逸都是站在你那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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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算账的对象,就住在这里面?”玉沉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山洞。
“没错。”肯定的回答。
“我说,”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人家都到这份上了,你就积点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葛怀琚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那家伙住得比皇帝老子还好。”边说边往山洞里头走。
玉沉烟:喂,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因为有两大高手轮番掠阵,尽管玉沉烟拢着手,啥也不干,一行人也轻松地穿过山洞里的几个法障。
又转过一个弯,玉沉烟怨念了。
——丫果然住得比皇帝还好!
请各位亲自行想象,中央花十个亿把紫禁城装修一下后的壮观情景……
快速抢答!
现在故宫博物馆正做活动,让你免费抱走的一样宝物,你要挑哪个?
郁师尊:送你了,我懒得去拿。
葛怀琚:老子要是想要,直接全部打包带走,还用抢答?
文言文男:圣人云,无功不受禄。何况富贵于我如浮云……
萧子逸:等我问一下沉烟想要什么。
玉沉烟:嗯,这个,那个,嗯……xx!不,还是xxx……也不好,还是xxxx吧……等等!我再考虑一下……
主持人:时间到!还没做出选择的视弃权处理!
玉沉烟:……
眼前的宝贝虽多,却都不是可以抱了就走的。比如这个石柱子上镶的祖母绿,恐怕就要用到聚气成剑、消音结界等多项尖端技术……
玉沉烟正在思考萧子逸同意与自己携手共创盗贼事业美好明天的机率有多大,忽听葛怀琚大声喊:“喂,里面的家伙,给我出来!”
——这话喊得,十足就是放高利贷的来向揭不开锅的小市民收债的口气,直叫玉沉烟一时间特想往葛怀琚的脸上大力招呼一下。
唔,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私闯民宅,还是这么嚣张的闯,葛怀琚你真的很有当官贼的天赋,考虑一下吧,会比当神棍有前途。
玉沉烟正想向他表达一下自己的建议,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个扇形结界却不给她发表感言的机会,咿呀呀地打开了。
玉沉烟很无语。你是一个结界啊,为什么要像门一样往两边打开?还很专业的“咿呀呀”一声……
经过那扇有模仿癖的结界时,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某烟凑上去想要摸一把,结果——手上猛地一痛!同时结界微微颤抖,略略变红,甚至发出类似人类少女娇嗔时候的喉音……
靠!这结界还当它自己是母的不成?就算这样,难道它看不出她也是没带把儿的吗?
愤愤然摸着被打的手,玉沉烟大大地白了那个抽风的结界一眼,昂首走开。
鉴于此地主人那数额惊人的不动产,新上任的玉律师初步推断这起民事官司的起因不是债务纠纷。而从葛先生刚刚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是原告方,至于被告么——话说,那个倒霉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惹上葛怀琚这个祸害的?
要是因为拐人老婆,她会建议赶紧给送回去,天涯何处无芳草,犯不着为一朵红杏惹上一颗食人树。
要是因为杀人老父,她会建议再打一个纯金铸的用蓝田玉装起来抬到葛府去,然后大家本着不打不相识的好汉规则,你好我好大家好地哈哈一笑,于是天下太平。
要是xx了他闺女,她会建议赶紧的把他那个加强版紫禁城收拾一下,怎么也能拾掇出几百箱金银珠宝做聘礼,再备上十六人大花轿,吹吹打打的将人孩子迎进门来。
要是强上了他本人……
……
——她会以九十度角好好瞻仰那位色胆包天的仁兄一番,然后建议他立刻去写遗嘱,当然,她还会很好心的指点他,遗产继承人那一栏要填上“玉沉烟”三个字。而作为报答,她会在每年清明的时候,给他烧一整车的纸元宝!
……
无论什么事都能在其中发现商机,沉烟同志,你大有出息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到一个好吃好睡的地方,却连椅子边都沾不到一下就又要走啊!”极度不满的抱怨。
真是的,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葛怀琚你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那家伙的宫殿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吃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喂,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
“因为需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的,这里只有你一个!”
“什么啊,难道吃也有错吗?你没听孔圣人说吗,食色性也!”被鄙视的某女不服地嚷嚷,接着后知后觉,“你说啥?——这里需要吃东西的只有我一个?”
“才知道么?修真之人到一定修为后就可以辟谷,此时再近人间烟火只会使凡俗浊气滞于体内,再加上身体也不再需要食物,所以修行百年以上的人几乎没有再贪于腹欲的。”
“……第一,你和子逸修行都不到百年吧?第二,今天早上我还在临江仙看到某个姓葛名怀琚的家伙吃得跟恶鬼一样。第三,子逸一路都在陪我吃吃喝喝,可是我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事。对以上三点,你怎么解释?”玉沉烟不甘地反击。
“哼,首先,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存在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要修炼一百年才能辟谷。其次,少爷我乐意!以我的修为,天天吃大鱼大肉都比你强。至于最后一点,”他眼光往萧子逸那边一瞟,“大概是因为他不想坏了你吃东西的兴致。”他嘴角一翘,“不过要是我,我就会端一个大盘子装满山珍海味,就坐在你旁边吃,还要吃得啧啧有声眉飞色舞——气死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啊?!啊?!
玉大小姐出离愤怒了,强压下火气,抬起下巴轻蔑地说:“所以说,你不是萧子逸。”
葛怀琚闻言一愣,然后别过脸去,竟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持续的低气压中,来到一个山洞面前。
一个全新的山洞。
有了前面的经验,玉沉烟学会了永远不要以貌取山洞,因为保不准哪个低调的山洞之后就是一个伟大的布达拉宫。
唉,自从穿到这里,她本来就不稳定的世界观人生观一直在不断被扭曲消磨……
作者有话要说:更……一……点……不要嫌少啊……(掩面而逃)
女魃天睐
加强版紫禁城中。
“废话少说,把明火石还来。我还有事要做,没空在这儿耽搁。”不耐烦的语气。
——本书开到二十三章,出场人物春花秋月各擅战场,但一开口就如此不客气,让人直想找他家长好好谈谈孩子教育问题的家伙,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人——
葛兄,您忒嚣张了点,得防着哪天被人套个麻袋拖黑巷子里胖揍一顿……
“那东西已经不在这儿了。”一身玄衣的男人淡声道。
“开什么玩笑!我是一路跟着它的灵能余气到这的……咦?”葛怀琚讶异地停下,袖中的右手五指轻动,“……奇怪。”
“明白了就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你用什么能掩盖灵气的东西把它装起来了吧?”少年冷冷一笑,“明火石的灵气是在这个房间突然消失的。”
那人不置可否。
“要是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还有,”他突然古怪一笑,像个正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洋洋的孩子,“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好了,那块明火石是不能用来补充体内缺失的火元素的。除非,有和它灵气一脉相承的人或精魂以自身作媒介,将火能导出去。”
男人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抖。
少年耸了耸肩:“祝你好运。”转身向外走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如寒冰般的声音,“我没让任何人知道明火石的存在。”
除了那个人。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嗤。”葛怀琚懒懒地回头,“我说,从我进门到现在,你根本就没有正眼打量过我吧?”
所以这么明显的事,以你应龙的修为,却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一直面无表情男人闻言微微一怔,半晌,终于转过身来。
不过,葛怀琚当然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他在那磨蹭半天,所以他就只看到了葛某人那x福包万分的大红衣一飘一飘远去的风景。
可他是谁?
——他是黄帝麾下最得力的将领之一,是连《山海经》中都有记载大人物。
风与水的驭使者,应龙。
所以,当他正视那少年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块石头的精魄么……”
空落落的低喃,静静地回荡在阴暗的宫殿里。
“继富丽堂皇的紫禁城之后,是回归自然的夏威夷么……”望着眼前的景象,玉沉烟扶额自语。
目之所及,一片海,又一片海,还一片海……
最神奇的是每个海里的水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从浅到近乎透明的淡蓝到发黑的墨蓝一应俱全。看来此处的主人是一个海洋爱好者,或许可以跟他探讨一下海水的深层次开发技术,要知道海里的资源是很多的,像磨盘大的珍珠啦,沉在海底的宝藏啦,魅惑人心的人鱼啦……
……
玉沉烟他们遇到那个女子的地方,是一片雪白的沙滩。
她安静地坐在沙滩上,咸湿的海风扬起她长长的发,纤细的身躯仿佛随时会被猛烈的风拦腰截断。
蔚蓝的海还有静默的沙可以相伴着绵延到天涯,而她是却独自一人,于这天地间。
很寂寞。
“喂,”玉沉烟捅了捅身旁的人,“知道她是谁不?”
葛怀琚出乎意料的没再卖关子:“魃。”
“……啊?”
“天女旱魃。”萧子逸道,“据说是黄帝的女儿。”
“哦,是那个,那个——那个‘魃’啊……”她磕巴半天磕出一句废话,“我知道我知道,《山海经》里有记载的……原来就是她?”再仔细瞅瞅,“真是看背影想煞千军万马啊……”
一身剪裁合度的青衣,在幽蓝海水的映衬下更显清灵飘逸。不管正面如何,光这淡远的气质,就不是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可以达到的。
“喂,葛怀琚,你可不要告诉我,她是你失散多年的相好啊。”打死我都不信这样一朵大好鲜花就这样插在你这啥啥上!
葛怀琚气得一个倒仰:“说什么呢!”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她是刚才那个人的相好!”
“刚才那个?谁?——哦,那个喜欢在山洞里建皇宫的多金帅哥?”
……关键词找得真准。“不错,就是他。”
玉沉烟摸摸下巴。
能被这样的气质美女看上,那个人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还以为他只会耍酷扮冰山美男……
嗯,这就是应龙大人给我们沉烟小姐的印象——一个十分好看,卖到牛郎店肯定会大赚一笔,但在那之前必须好好调|教一下如何获得女人芳心的超级帅哥——尤其要调|教一下怎样讨像她这种对面瘫型美男不感兴趣的女孩的欢心。
“说起来你们到底谈了什么?神神秘秘的,还特地到另一个房间去说。”玉沉烟好奇地问。
“男人间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葛怀琚毫不留情地某女打碎好奇的八卦。
“切,好稀罕么,”不过是想看看她那几个yy有没有哪个金榜题名而已,“告诉你,男人间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哟,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不屑的语气。
“这个么……”吊着眼角,她不怀好意地将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葛大少,在她那种猫似的绿油油的诡异眼神下也不由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大军迅速攻占全身表皮层……
“啧啧啧,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朝上流……尤物啊尤物……”玉沉烟摇头晃脑地长吟着走开……
葛怀琚的脸当时就黑了。
萧子逸望了脸色奇差的葛怀琚一眼,忍笑跟上去。
走到海边,玉沉烟纠结了:该怎么称呼那位青衣美人呢——旱魃姑娘?好奇怪……而且这个应该不是本名吧?玉沉烟犹豫了很久,最后挑了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称呼——
“嗨——美女!”
……
美女微微一动,玉沉烟深吸一口气——
……据各种文献记载旱魃长得可是不太符合大众审美观啊……
青衣飘飘,美女回头——
咦咦咦?倒是个清秀佳人?
玉沉烟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本来她已经做好了会见到一个青面獠牙的母夜叉的心理准备的说……
“呃,打扰了,但是,呃——姑娘,你一个人在这看海,不寂寞吗?”
话出了口才发现,这问候语说得跟街上找靓妹搭讪的小混混有一拼……叫她油然对自己生出一股鄙视之情……
她正要改口挽回自己在美人心中的形象,人家说话了:“你是谁?”
唔,问得好,要知道这互通名字,乃是友好社交第一步,玉沉烟笑出标准八颗牙,踏前一步,正要报上大名,旁里斜插出一人:“旱魃。”
哎呀,这样失礼的喊人家外号,实在太过分了!某玉跳出来英雄救美:“葛怀琚你真是的……”
“……是你。”佳人看了他一眼,“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来。”
……好吧,看来这里没她什么事,她还是识趣点主动退出给这两个完全当她不存在的男女一个私人空间吧。
失意的英雄玉默默地走开,还很体贴把萧小弟也拉走了……
“明火石就在我的竹屋里,你等下和我去拿罢。”女魃淡淡地道。
“唔,东西我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她的视线又回到海平面上,对他明显还没讲完的话没有半点感兴趣的表示。
葛怀琚也不着急。
好吧,有人想死,他才不会吃饱没事跑去拦着。
葛怀琚很舒心的也开始远眺大海。
于是,一片白花花的大好沙滩上,两男两女在凛冽海风中对着如血残阳远目,状甚悲壮……
夕阳渐下,最后终于完全没入海平面。
玉沉烟揉了揉眼,感觉闭上眼睛都是一片海蓝,而关于中午的金丝芙蓉八宝饭的美妙记忆又开始不断冲击她的味蕾,终于捺不住喊道:“喂,葛怀琚你好了没有啊。”
她是无可奈何才待在这里装深沉,他最好不要告诉她他一直站在那边不动是为了欣赏海景——如果他不想看到一个暴走的玉沉烟的话!
实际上就是一直在欣赏海景的某人闻言,懒懒地指了指这次观海之旅的导师:“问她。”
然后女魃就感受到一道异常热情的目光,从右方十米开外直直射过来,来势甚是凶猛。
于是她很顺应民心的站起来,以主人的身份率先离开。
竹屋。
一个小巧的六边形盒子,材质非金非玉。推开盒盖,一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红石静静地待在盒底。通体暗红,没有明丽的色彩,也没有炫目的光芒。论硬度不如金刚石,做首饰比不上祖母绿。
但它的确就是葛怀琚此行的目的。
火中之精,明火石。
全六界只有这一块,现在在这不起眼的盒子里。
很久以前,这样的石头是很多的——至少没现在这么稀有。
但是那件事之后,这种石头就在世间绝迹了。应龙也没有从来想过,自己会在太息山上发现这样一件宝贝。
欣喜欲狂的他甚至没有多检查一下就把它带走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它送到她的手中。
送到那个他心之所系,却因为火元素的失衡而随时可能死去的女人的手里。
“你居然从来都没有用过它?”他吹了一声口哨,“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女魃面无表情地将盒子递给他,然后下逐客令:“东西拿到了,你走吧。”
——要是玉沉烟在一定会说真不愧是应龙那厮的女人,连面无表情都做得如出一辙,简直是百分百的夫妻相。
葛怀琚也不多话,将石头从盒子里拿出。红光过后,原本在他掌心的明火石无影无踪。
“这个还你。”
他把盒子塞回她手里,转身向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回了个身,道:“喔,对了,你的灵能已经到了衰竭的边缘,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我要提醒你的是,在死之前要想好怎样安排那边那个家伙,不然他一个冲动水淹甫京,那就不是什么将功抵过便能解决的了。”
她一言不发,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葛怀琚耸耸肩,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山洞外。
“这就走了?”玉沉烟撇撇嘴,“合着我辛苦奔波一整天,收获就是欣赏到一个冰雕美男和一个气质美女?”还闹得连晚饭都没着落,这笔生意亏大了!
“哟,你一个连散仙级别都没达到的野丫头,一天之内连着见到两个大人物,不赶紧回去上香还愿就算了,还敢在这里抱怨。”
大人物又怎样,她跟他们又不熟。都说人走茶凉,她倒好,连茶都没捂热呢,就闪人了,都不知道来这一趟干啥。
“好吧,这件事就算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马上回临江仙去。我快饿死了!”
ia g!亲爱的金丝芙蓉八宝饭~~
最后玉沉烟还是没有吃到那个她想了很久的八宝饭,因为应龙大人华丽丽地出现鸟~
——出现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把葛怀琚勾搭走了!
勾搭走了也就算了,最可恶的他还结了一个结界不让她和子逸先走!
太阴险了!太恶毒了!太不是东西了!
画个圈圈诅咒你!!
“照你说的,我已经设了结界不让那二人离开,现在你可以解释你今天说过的话了。”应龙冷冷道。
“今天说过的话?我今天说了很多话呐,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气温骤然降低。
“哦——是那句‘那块明火石是不能用来补充体内缺失的火元素的’吧,哈哈。”葛怀琚仿佛才恍悟的样子。
应龙觉得眼前的家伙笑得实在很讨打。
“你不是不信么?”葛怀琚挑眉道。
应龙不做声。
“不过呢,其实你根本不用当心这点,因为那女人根本没有用过它。”
“你说什么?!”男人冰冷的面具瞬间破裂,“她为什么……”他突然没了声音。
——是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用明火石?不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明火石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而是因为——
因为她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不想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那里带来大旱,更不想再回到有着最伤痛的记忆的大荒。
她是那么善良而脆弱的一个人,无论被遗弃前,还是遗弃后。
女魃天睐。
作者有话要说:日记:
三月二十九日,周一,晴。
a10:00——p4:00:终于学会改文案的颜色与字体!!!!!
p4:25——p7:38:终于搞好封面并学会加图片到自己的文案!!!!!
p7:40——p10:00:致力于找到一个能外连并且不加水印的网站,期间为此注册了四个网站,反复试验刷新……然终未能如愿……
so:没有更新真的不全是因为我的懒惰……
ps:如此电白,估计全jj也再找不出几个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觉得很光荣……)
古老神话
很久很久以前——人们总是喜欢这样说。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山洞里还没有夏威夷和布达拉宫。
一个身负六界最强火系灵力的女郎,在一次神与神的战争里,耗尽自己所有的灵能,换来了己方的胜利。
这场战役后来被人记载在《山海经》里,只有短短数行字:
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
没有人关心那个灵力近乎枯竭的女子后来怎么样。
也许她也有喜欢的人,也许她原来打算战争结束后就披上嫁衣。
但一切都在刹那成为遥不可及。
失去近九成的灵能,剩余的灵力已不足以阻止火属性的身体向外界散发炎气。她经过的地方,长河枯涸,旱地千里。
族里派来说客,婉转地表示希望她搬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说这样下去会引起民愤云云。
其实不用他们来说,她已准备离开。事实上,如果不是那该死的上古遗族的躯体,她本来想一死了之的。
可惜连这个权利都被剥夺。杀害上古遗族是六界不赦的大罪——除了在战场上。而她已经没有自行了断的能力。
所以她只能继续活着,作为那场战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远远看着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等待漫长的生命之火自然熄灭的那一天。
这滋味几乎叫人发狂。
直到一百年前,天地间游离的灵力出现剧烈的变动。她依旧敏锐的灵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连她都心惊的力量。
一共两次。第一次阴阳两界的灵力在十九年里大幅度不断下降,第二次一天之内几乎所有不见的灵力都回来了。
托这次异动的福,她本身的灵能与急剧变化的天地灵气产生共鸣,大大缩短了她忍受痛苦的时间。
一百年。只要再忍耐一百年。
然后就是永远的解脱。
应龙是一个意外。同样的情况,她是被放逐,而他却是自愿离开。
他本来可以回去的。他和她不一样,她只是黄帝名义上的女儿,而他却是他的私生子,这在部族里是公开的秘密。他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留在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讲一无是处的人界?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她其实希望他留下来。
或许是嫉妒,或许是……
孤独。
“天睐其实一直很孤独。”男人的玄衣在晚风中猎猎,“虽然她一直装作对一切都无所谓,可我知道她还是在意的。部族对她的抛弃让她耿耿于怀。”
这么多年他陪在她身边,就是希望能让她忘记过去的事,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成功。
“我要你出手救她。”不容辩驳的口吻。
“你好像搞错了吧?”葛怀琚懒懒地掏了掏耳朵,“现在有求于人的可是你,连个‘请’字都不会说吗?”
“……‘请’。”
“请谁?”
“……请‘你’。”
“请我干什么?”
男人握了握拳“……请你,救她。”
“不救!”
应龙差点一个三味真火喷过去!
“我,葛怀琚,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尤其不做浪费感情的事。她既然死意已决,你又何必死拽着不放?防得了初一防得了十五?”
“我不会让她死的,不论如何!”
那样坚定有力的语气,仿佛连每一个停顿都带着钢铁般的决心,叫葛怀琚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少顷。
“好吧,”红衣少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我会帮你。”
“什么条件。”
“聪明!”他半真半假的一赞,“我要你看看那个女孩未来十年内的命势走向。”
应龙一愣:“你要问这个?我以为你一定会要我帮你恢复你体内失衡的水元素。”
“切,这种小事,还用你来?”他不屑地虚了一声。
是小事吗?应龙沉默。
元素失衡,放到一般人身上早就因为五行之气紊乱而爆体身亡了,而他之所以能到现在还若无其事的到处乱窜,是因为他本体是明火石,体内有最纯粹的火元素,可以替代水元素暂时维持气息的正常运转。可是这种平衡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是以元素失衡为代价,换得快速炼成|人形吗?
究竟是什么,竟值得你这样做?
结界里头。
“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