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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谋夫记第8部分阅读

      庶女谋夫记 作者:未知

    慌乱,抿了抿唇,敛去眼中情绪,低低问道:“嫣红实是不懂二姐在说什么。hubaoer”

    顾宛芝微微一笑,“张连府上大公子张易,妹妹不会不知吧?”

    顾宛华轻点点头,“倒是听说过。”顿了顿,她一抬头,面带一丝迟疑与为难,她颤声道:“只这婚姻大事还需父亲与母亲做主,此事嫣红却不能答应二姐。”

    顾宛芝紧逼上前一步,盯着她说道:“母亲有意与张家结亲,你若有意,我便代你去向母亲说说。”

    顾宛华面上仍有些为难,心中却极快思考着。张家在她上一世那短暂的生命中并未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直至她死,也只知她的嫡姐拒了张家亲事。

    那张易公子倒是见过一次的,面貌英伟身形魁梧,弱冠之年便有了武将之姿。

    抛去自己的心思不提,凭心而论,自己若能嫁去张家,实也算的上一桩美事,只不知作妾还是做妻?

    这话她自是问不出口的。

    况且,以她揣度,这话多半只是嫡姐用于试探她罢了,赵氏早先便心属张家,这样的好事又怎能落在自己头上。

    当下她便顺势半推半就道:“但凭母亲安排。”

    这样说着,心头却忽地涌起些感伤。女子这一生,若嫁得好,即便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也能安稳度日,张家若不嫌弃,实在轮不上她来挑挑拣拣,这对她来说本就是一桩高攀来的亲事,只不过这一世便再不能寻一个自己心爱之人共度一生,这样一桩好事于她来说便多少有些遗憾之处。

    转而她便自嘲一笑,明知这事不过二姐随口一说,自己怎就还当真了?

    她却不知,顾宛芝实是当了真,便在告辞之后便匆匆去了棠园。

    她的爹爹一心想与张家结亲,若她这六妹能嫁去张家,便解脱了自己,而且爹爹那处也有了交代,必不会再为难她了!此事若换做别的妹妹,且没那样容易,她这六妹只有一样好,便是迂腐,行事中规中矩,若母亲开口,她必是乖乖就范,况且那张家若肯娶她,与她来说有甚不好?

    她越想越觉可行,激动的心情让她脚步变得飞快,这一路上,她几次轻笑出声,便是想到能够借着顾嫣红摆脱张家亲事,今后她便能更加顺利嫁去刘府。

    她这般兴高采烈却不知她的爹爹此时正雷霆大怒着。

    赵氏连日来为着顾宛芝不得不绞尽脑汁想法子劝说顾怀远,今日正逢他办事归来,棠园中用过午饭后,赵氏留下顾怀远在厅中与闲话,提及此事,她道:“张家并非世家贵胄,张连虽常以世家自命,却不过是祖上三代任地方官,到张连这一代才至千石,若放在前朝来看,虽不能说于仕途上无望但比之真正的贵族依然只算的上寒门。”

    她这话实是不愿议亲的说辞,谁都知道,在大顺建国后,这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时代,嫁入世家望族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张老爷自是个明白人,当下便对赵氏那一套老观念嗤之以鼻,“妇人之见!如今张硕任礼部侍郎,有他自朝中为子侄铺平道路,今后张易入仕可谓平坦至极!”

    事实上,大顺建国不过七十余年,本朝真正家族历史悠久、在前朝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大族譬如舒家在当朝已然不被重用,虽仍留有些许名声实际上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反倒寒族重复兴起之象,张家因出了礼部张硕,张老爷又在任地方官,便勉强算的上是个大顺新撅起的新兴地方官僚家族。

    赵氏一时反驳不出,却仍坚持道:“若论起来,也只那张硕算的上是朝廷新贵,张家不过沾了这一层光,那张易却不见得有那本事,宛芝虚岁不过十三,不若再观望个一年,待后年再议亲也不迟。”

    顾怀远站起身道:“此事没甚可拖的,我与张连多有交情,原本两家便有意,年后张家便来议亲,张易为人端正温厚,一身男儿气概,芝儿若能嫁去实是好福气,此事定是要作准的。”

    赵氏慌忙起身劝道:“老爷做什么这样急,我还有些话与你商议。”

    眼见着顾怀远复有坐下,她才叹一声,问道:“你看那刘府二公子如何?”

    顾怀远眉头微皱,挑眉道:“刘琳?难不成你有意于他?”

    赵氏自是不好说女儿已芳心暗许,只得笑道:“我观他人才极好,年纪又与宛芝相仿,今年不过十五。”

    顾怀远沉吟片刻,道:“刘乾此人心高气傲,小儿又年少成才,此事万难。”他说的便是刘琳之父刘乾,两人早相识数十年,刘乾亦是本地三大盐商之一,同行本就是冤家,顾怀远虽与他各自经营数地不相干扰,平日交情泛泛,然而几十年下来不可谓不了解。

    见赵氏还欲开口,他不由怒道:“此人爱好追逐名利,又养了个出类拔萃的好儿子,那刘琳今后必是他刘家最大的倚靠,即使巴不上贵族也定是要寻个新贵之女,你怎就看不明白!难不成你便想让宛芝嫁去做了妾?!”

    越说下去,他心中对顾卓文越发心生不满。卓文,卓文,这是多么寄予厚望的一个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学而优则仕,继而光宗耀祖,为顾家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可他却好,生的愚钝,白白辜负了他数年的期望,现下只得放弃念书,与他一道忙碌起家中生意来。

    他不由又惦记起二姨娘肚中那即将出世的孩子,刚欲起身,外间便闪进一个大红的身影,那身影直直到了他的面前,普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道:“女儿甘愿嫁去刘家作妾,求爹爹成全。”

    气的顾怀远猛力拍向扶手,怒瞪赵氏道:“这便是你养出的好女儿!”

    吐出这句话,他抚额深深一叹气,失力般仰倒在椅背上,心中不禁念起四姨娘的娇声软语,便连她的孩子顾嫣红也是那样温婉大方,现在想来,比这自己最心爱的嫡女也懂事许多。

    在他失望之时,赵氏不知向顾宛芝投去多少个眼色,她却恍若未见,直直盯着顾怀远,她抽噎道:“那张公子既然那样好,不若爹爹便让嫣红嫁去!”赌气般的,她道:“女儿对他身形外貌实在厌恶不已,爹爹若执意让女儿嫁去张家,女儿便一死了之!”

    第三十九章 赞赏

    什么?她竟要以自尽相要挟!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千百年来的规矩,她竟要以自尽相要挟!

    顾怀远重重哼出一声,一起身,大力之下檀木椅几乎被掀翻,便带着一脸惊怒,他破口大骂赵氏道:“这便是你几次三番阻挠的缘由!你们母女俩可真真好本事!”

    不待赵氏回话,他朝外大叫道:“自明个起,二小姐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顾宛芝跪在一旁,见此情形,身体不由有些瑟缩,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识到顾怀远的震怒,心中一时惶然万分,面上早已无了先前的骄横。

    顾怀远正在气头上,一脚便踹翻身侧几子,喝道:“此事断无可商议。”厌恶地扫过顾宛芝,他冷冷道:“你眼中可还有我这父亲?你若要死便去,断无人拦你,休想用自尽要挟为父!”

    顾宛芝双眼登时便溢满泪水,她紧捂着双唇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怀远,片刻后,自地上起身,一边缓缓后退着,一边咬唇期期艾艾道:“爹爹这般狠心,竟逼着我嫁个不喜爱之人,那我便去死!”

    话音刚毕,她便飞快地跑出厅中,赵氏心中焦急,却见薛妈妈几个老奴俱立在墙角唯唯诺诺不敢做声,她脸上不禁带了些怨愤,深吸一口气,咬牙朝顾怀远道:“芝儿从小便未受过这等责骂,难道老爷你真不想女儿活不成!”

    尖利的话音到最后,已然带了一丝哭腔。

    顾怀远面上稍缓,方才不过在气头上,此刻他不由也有些暗暗后悔方才出言太重。

    便在此时,赵氏已朝薛妈妈几个尖叫道:“还杵着作甚?快去追上二姐儿!”这一声怒斥,可谓拿出了主母的威严,便连顾怀远听闻此声也是心头一震,薛妈妈几个匆匆领命而去,赵氏颤颤巍巍靠倒在榻上,一闭眼,两滴泪水便自面上划过。

    顾怀远瞧这情形一时倒也于心不忍,仔细想想,赵氏虽为一家主母时有偏颇,却也不过是个宠着女儿的母亲,对旁的庶女们到底也未曾亏待下,便连嫣红也极得她喜爱,此时看她泪水涟涟,不似往常那般刚毅,心底到底也柔软起来。

    缓缓踱步至榻前,他放软声音道:“噢,被父亲训斥几句便要寻死?这芝儿,实是让人着恼。”

    见赵氏不理,他讪讪道:“婚事容后再议!”

    这已是他言不由衷的妥协,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出了厅中,站在廊下,心中一时郁闷万分,深呼出一口气来,想起二姨娘,刚抬脚,冷不丁又记起他好似听闻下人说起,今日是嫣红的生辰。

    这些年来,对老六实是缺少关怀,今日便与她们母女俩用一回晚饭吧,当下一转身,又朝着另一侧方向,朝着翠园去了。

    他便阴沉着脸,见了王氏也不似往日那般喜悦,王氏哪里瞧不出来?

    温声细语地将顾怀远迎进了厢房,扶他上了榻,才凑上前,一边细细拿捏着,一边小心翼翼试探道:“老爷今个眉头紧皱,可是生意上头遇了周折?”

    顾怀远便闭着眼摆手道:“莫再问了,今日为夫心烦的紧。”

    王氏一撇嘴,到底也未多问,半晌,她眼珠一转,又笑道:“今日六小姐生辰,妾娘家贫寒,自出了杂院,只得了老爷些许赏赐,今个便取了一匣珠宝赠去。”顿了顿,她忽地一吸鼻子,委屈道:“去年三姐儿生辰,二姨娘只首饰便赠了十匣子,比起旁的姨娘们,妾心头实在难过的紧,六姐儿实是命苦,有我这么个出身贫寒的姨娘……”

    顾怀远心头本烦躁着,此时听那嘤嘤哭诉,正欲苛责四姨娘不知分寸,一张眼,却见王氏面上泪痕犹在,神情更不似虚伪,联想到赵氏也是那般袒护着宛芝,四姨娘到底是她亲母,这些年又确实吃了些苦,因此他堪堪收起了怒气,只摆手道:“难为你一番苦心,今晚为夫多赏赐些物件送去便是。”

    王氏顿时喜笑颜开,俯身在他侧脸重重一亲,娇笑道:“妾代嫣红谢过老爷。”

    近在咫尺的娇颜勾的顾怀远心神一震,一手捞起四姨娘细软的腰肢带入怀中,沙哑地说道:“你这一张面孔实是娇嫩可人,为夫现下便难耐了,可怎么好?”

    四姨娘咯咯一笑,伸手挥退了房中奴婢。

    一番云雨过后,顾怀远稍回复些精神,满足地搂着王氏在怀中,对于傍晚那事也乐得与王氏分享,只提起那事他便又气恼不已。

    “你便说说,哪家小姐如她这般任性?那张易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却偏生喜爱那刘府小儿!”

    王氏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也不时温声宽慰顾怀远。

    思及婚事,顾怀远便烦躁万分:“我与张家好交情,偏为了这么个任性万分的女儿亲事作罢,自此叫我有何颜面去见张连?”

    说起那张家公子,王氏便娇嗔道:“老爷便只二姐儿一个女儿么?”

    顾怀远怔了怔,想起什么,他一骨碌坐起身,朝外吩咐道:“去请六小姐来。”

    对上狐疑万分的王氏,他呵呵笑道:“好些日子未见嫣红,实是惦念了,今个又正逢她生辰,便瞧瞧我这小女儿近来可仍是那般温婉大方。”

    王氏柔柔一笑,冷不丁便又被顾怀远牢牢抱紧,下巴抵住她头顶,顾怀远开怀道:“嫣红实是争气,便是她的母亲也几番夸赞于她,你生的这样好的女儿,我十分欢喜。”

    王氏自是欢喜,两人又温存一番,王氏刚伺候着顾怀远穿戴好衣袍,外间便响起一个轻软柔和的声音,“嫣红见过父亲,四姨娘。”

    顾怀远哈哈一笑,“快进来,我与姨娘等候你多时了。”

    顾宛华一进厢房便朝顾怀远与四姨娘重重一跪,磕下三个头,她垂眸低语道:“爹爹姨娘不唤嫣红,嫣红今日本也要来的,今日生辰,也是姨娘的母难日。”

    王氏眼圈一红,三两步自榻上行来,一手拉她起身,带了些哭腔嗔道:“你这孩子,怎就这般让姨娘心疼。”

    顾怀远面上亦十分动容,在母女俩瞧不见时,他暗暗点了点头。

    久经生意场上风雨,他自是早早学会了察人观色,这看人的功夫也无比老练,俗语说的好,若看一人好不好,只需看他是否孝敬父母,若那人无孝道,品行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实是没看走眼,这孩子这样知恩图报,将来便嫁作他人妇,也必不会忘了娘家,定是要与顾家荣辱与共的。

    (今天收到一个读者的留言,灰常高兴,今明两天攒稿,下个星期起争取多多双更。感谢大家对庶女的支持!)

    第四十章 欢迎

    日头西斜,顾宛芝被顾怀远留在翠园用晚饭。

    不似顾宛箐那般活泼,也不似顾宛芝那般娇嗔,每每对上她这爹爹时,她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语调缓慢平和,一举一动文静恬淡。

    顾怀远果真越瞧越欢喜,席间竟也小饮了几杯,饭后又赏赐下她许多珠宝,那数目,比之以往任何一次赏赐都要隆重许多。顾怀远这般待她,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已超越了嫡姐的分量。

    便在微醉之时,顾怀远盯着她哈哈笑道:“嫣红是个宝,爹爹万不会看走眼。”他叮嘱道:“这些时候便好好念书习字,琴艺也不可疏忽!待年前改了名儿,爹便带你去张家赴宴。”

    吐出这句话,四姨娘登时便眉开眼笑起来,在她投向自己热切期望的目光中,顾宛华柔柔地应了一声,谢过了顾怀远。

    回锦园的路上,顾宛华暗想道:爹爹是最看重张家公子的,在前世,只因顾宛芝拒婚,他曾气恼了她好些年,那时他何曾想过旁的女儿们?嫡庶尊卑有别,这一点早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与赵氏一样,几个女儿里他是最最疼爱顾宛芝的。她曾想方设法博取爹爹喜爱,最终却也只因刘琳心属自己,她的爹爹才肯应下。

    换言之,若非刘琳的态度,她前世不见得便争的过二姐。

    而爹爹今个这样说,显然是有了让她嫁去张家的心思,难不成顾宛芝真去向他推荐了自己?

    只是……她想道:若为正妻还好,若嫁去作妾,我却宁肯嫁一户农家人做正妻。

    转眼她便苦笑,嫡姐尚有拒亲的资格,前世她拒亲,赵氏便是她最有力的倚靠,便在她爹爹生气愤怒之时极力维护着顾宛芝,她的爹爹最终不也束手无策么,可若换了自己,爹爹与主母赵氏对她可还会有半分容忍?是否会累及四姨娘?到时她该当如何?

    定了定心神,暗道这事尚且还早。大顺民俗,女子十三方能订亲,她如今虚岁刚十二,仍有一年时间周旋,而那张家公子也还未见过自己,怎知就一丝机会也无?现下万万不能慌了手脚才好。

    分析了这一路,直至踏进厢房时,心中反倒平静起来,巧云急匆匆进来,朝着顾宛华一福,笑道:“后厨秋兰要见小姐。”

    顾宛华眉头轻皱,吩咐道:“叫她进来。”

    这秋兰似好一阵子没在她面前出现了,再见她时,仍是一副诚恳万分的模样,小心翼翼打量了几眼顾宛华面色,她扑通一声跪了地,磕上三个头,再一抬头,她直直盯着顾宛华,抿唇道:“秋兰可否回到小姐身边伺候?”

    顾宛华嘴角轻撇,缓缓提步至榻前,随意靠在软枕上,斜斜睨着她,轻声道:“怎么?后厨不好吗?”

    避开顾宛华的眼神,秋兰垂眸道:“回小姐,后厨虽好,可奴婢惦念小姐,只愿回到小姐身边伺候您。”

    在顾宛华刻意的沉默中,秋兰又朝她重重磕一下,这才起身,面上现出一个让人瞧着极其可怜的受伤表情,哑哑地道:“奴婢退下了。”

    顾宛华自是不会心软的,随意摆了摆手便侧过身去。

    外间清晰地传来一个叹气声,那是巧云的,她似乎上前安慰了秋兰几句。

    只听秋兰有意放大的声音道:“小姐舒心便好,我虽在后厨,却也能尽心尽力侍奉小姐呢。”

    顾宛华淡淡一晒,瞧瞧,竟已是沉不住气的做派了。

    思量片刻,她便唤来张妈妈吩咐道:“妈妈近些日子着人多留意些秋兰,瞧瞧她成日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

    张妈妈稍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老奴知道了,下去便着人盯着。”顿了顿,她忍不住问道:“小姐在怀疑什么?”

    顾宛华朝她眨眨眼,微笑道:“妈妈莫问,照我吩咐做便是。”

    日子一晃便到十一月,自那日后,再对上顾宛芝时,她却再不提那日所提之事,顾宛华却不知,实是顾宛芝得知自己与张家亲事作罢,日后不必嫁去张家,这对她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一桩,心中大石一旦放下,至于顾宛华嫁去那话,她早抛去了脑后。

    顾宛箐禁足之期也满了一月,在她重新出现在书房那日,顾怀远竟派人送来一套文房四宝,便连赵氏也在课间赏了她一碗燕窝莲子羹,这使得原本还对她颇为轻视的顾宛珍姐妹俩不约而同沉默了,爹爹仍是喜爱看重顾宛箐的!她们年纪尚小却也明白,二姨娘临盆在即,莫说爹爹,便连母亲仍关照着顾宛箐,这让她们多少警醒了些,不敢再随意招惹顾宛箐。

    经了这么一次惩罚,便在人前时,顾宛箐着实收敛了许多,她再三懊恼地向顾宛芝认了错,此后对上顾宛芝更加恭敬万分,便对四妹五妹也比往日亲切许多。

    唯独顾宛华,她像是将以往所有的仇恨一并算到了她的头上。

    顾宛华着实无奈,每每单独对上顾宛箐时,她眼中恶毒的目光似在告诉她:走着瞧!

    好在她行事严谨,又与嫡姐向来交好,平日下了学便在房中自娱自乐,一时倒也平静。

    在这一日日的干旱中,秋季迟迟落幕,冬天已然来临了。

    这日,赵氏将府中众女眷召集在棠园中,宣布了一件大事。

    老夫人要来吕阳了!

    莱阳至吕阳不过三日路程,明日出发,三日后便到。

    女眷们并无意外,瞧着这一向府中动静便猜测老夫人近日要来。

    戏班子前些日子便已请了来,赵氏的棠园早些日子便着手布置,满园的花匠们忙活着修剪冬梅,老夫人偏爱的那几处园子也移栽上了各色新梅。

    老夫人刘氏平素居于莱阳大老爷府上,唯有每年冬季便要来吕阳过一回冬,顾怀远极孝,顾府必是要大动干戈,各院各房也是要好生做一番准备欢迎老夫人的。

    赵氏便在此时下令:老夫人在顾府居住期间,各院严守规矩,若有下人胆敢在此时犯错,扰乱府中秩序,无论谁园中的,必要乱棍处置。

    第四十一章 早慧

    老夫人年近七旬。

    据说,她今夏生了一场大病,身子大不如前!

    又据说,前些日子才得知了大公子顾卓文弃儒从贾的老夫人十分不悦!

    加之赵氏这般训话,总而言之,主子小姐们得了一个讯息,今年老夫人来吕阳,老爷夫人比往年还重视!

    各院主子们回到园中第一件事便是将园中下人召集在一处训话。

    顾宛华自也不例外。

    淡淡交代一番今日夫人的训话,寥寥数语,她便觉察出,下人们大多虽恭谨,却也只巧月几个贴身婢女神色凝重,在人群的后方,竟也有些小小的x福乱。

    是了,她平日待下人那样和善,年纪又尚幼,哪有旁的主子半分威严?

    当下她不再开口,朝向张妈妈,她缓缓道:“我倦了,余下诸事妈妈代我交代。”

    张妈妈谨慎,作为掌事妈妈,短短数月便在园中累积一定威势,不必她额外叮嘱,张妈妈定会对园中众仆好生耳提面命一番,对于那些个惯来懒惰碎嘴的奴婢更会一一提点。

    如此一来,既能达到预定效果,至于是何种途径,她又何必计较?

    至于立威,那并不是这几年她该在顾府做的事。于她来说,现今在府中仍需要以这样一个温柔敦厚的面目示人。

    由着这想头,很快的,她便想到出嫁之后的情形来,不知怎的便想起那张易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后可会善待她?

    回到房中,顾宛华挥退众人,轻轻靠在榻上,闭上双眼,脑中便浮现出老夫人瞧着她厌恶的神情来。

    对于老夫人,便是重活一世,她仍习惯性地认定她并不会喜爱自己。

    嫡哥嫡姐自是她的心尖肉,而旁的姐妹们,三姐亲母二姨娘临盆不说,谁都知晓顾怀远子嗣单薄,家中只一位少爷。而二姨娘娘家又是富商出身……

    她的爹爹这几十年生意能够越做越大,人脉越发通广,与这些姨娘们也并非毫无关联,娶了这么几位富贾之后的姨娘们,于生意场上多少有些强强联合的意味。

    由此说来,便是双胞胎四姐五姐,于顾府也是重要的。

    只有她,没有地位显赫的姥爷,没有商场亨通的舅舅,更没有名门之后的舅母,但凡能够拿出做比的亲戚,无一不是市井之流。

    四姨娘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美貌,却无论如何也不得老夫人欢心,在前世被她数落的一无是处,姨娘早早遭她爹厌弃,与老夫人的态度是断然脱不开干系的。

    便这样一个年老妇人,对她们母女俩多有厌弃,从未给予过一丝一毫的关怀疼爱,顾宛华又怎会对她生出半点亲切喜爱来?

    此刻她便对老夫人的即将到来感到厌恶至极,老夫人将要到来的消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即便今世在府中谋取到了小小的安逸,她仍是那个最最低微的庶女啊!

    府中真正高兴的,怕也只有赵氏与嫡姐嫡兄两人吧。

    便在烦乱之中,无意瞥见了那把古琴,顾宛华的眸光这才闪烁出些期待来:捱过这些年,她便也就嫁了,若能嫁个如意夫郎,短短几年的隐忍又算得什么?

    思及此,她又起了身,行至矮几边盘膝坐下,唤来巧月掌灯焚香,弹奏几曲简单歌谣。

    琴音一如往常般自翠玉轩中缓缓升起,细细听来,那琴声刻板毫无感情,弹奏曲目也只反复那一两首。

    日子久了,稍能听出曲调意境较之往常的些许进步来,只那进境却太缓慢,以至于在某日,她的姐姐们偶然听了那琴声,纷纷惊叹她琴技已是如此美妙,竟在不知不觉间便超越了她们。然而此刻,在这热闹的锦园中,自是无人将这一点点小事放在心上的。

    这几日,府中上下忙着迎接老夫人,顾宛华却只吩咐下人,对各处园子稍作打扫修整,她知道,老夫人是不会来这翠玉轩的。

    尽管如此,得了张妈妈一番训导,园中下人仍是热火朝天的,便连张妈妈也三番五次前来催促顾宛华,“旁的小姐早已备好礼物,小姐也该早作准备才是。”

    旁的姐妹们不过做些绣活罢了,绣工自是不比绣娘,却胜在一番心意,张妈妈说的便是这件事。

    在张妈妈急切的神情中,想到老夫人明日车队该到吕阳,顾宛华终于不再敷衍,摊开笔墨,一抬头,对上张妈妈,认认真真地问道:“今年刚入了学,我写几张字给老夫人瞧瞧可好?”

    张妈妈不迭点头应着,便连笑容也舒缓许多,“老奴觉着好,老夫人何等人?哪里会稀罕那些个金玉银钱,要的便是小姐们一番心意。”

    一直以来,这些琐事都是张妈妈贴心张罗着。上一世,对于张妈妈,顾宛华少了些许尊重,更多的是将她所做一切当做理所应当。

    当然今世她不会,死过一次,再世为人,更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前世各色人物的本性,便对上四姨娘张妈妈与巧月等真正关怀自己的人,一点一滴的小事都更觉珍贵。

    迅速地写好几篇字,她的心情并不轻松,对上瞠目结舌的张妈妈,她抿唇解释道:“便再认真,这字儿也是及不过三姐的。”收起笔墨,她淡淡道:“劳烦妈妈翠园去一趟,告诉四姨娘,听闻老夫人严苛,自明日起,我定会好生表现,万不会做出错事连累了姨娘。”

    张妈妈神色一凛,六小姐这分明是在告诉四姨娘,明日起,行事万万要收敛啊!这六小姐,真是个无比聪慧的!

    转瞬她便收起惊讶,想道:六小姐早慧实是好事,我又何必再三追问她如何想到的?

    弯起唇角,她笑道:“小姐放心,老奴这便去。”

    张妈妈离去后,顾宛华便也早早上了榻,明日下午,她的爹爹会携赵氏与她大哥出城迎接老夫人,晚宴上便能见了呢。

    (大家看这里看这里,昨天没更是因为蝈蝈家这里停电,从早上8点开始,打了95598,说是24点来,蝈蝈定了闹钟谁知没来,刚才惊醒,发现猫和音箱的灯亮了,赶紧打开电脑来发文,所以说,这绝对不是人为的断更!!蝈蝈坑品有保障大家放心跳进来吧。今天如果不出意外还会有两更大约在下午和晚上。)

    第四十二章 叙话

    按时间推算,老夫人的车队午后便进了吕阳境内。

    正午刚下学,顾宛华便听下人们叽叽喳喳议论起,便在方才,顾怀远带着赵氏与顾卓文出了府,亲去了城外相迎。

    便在她刚踏出门槛时,肩头冷不妨被人自后一拍,随即响起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六妹怎就这样急着回?”话说着,顾宛婷亲切地挽起她的胳臂,与她并肩朝外走去,一边自她耳旁低低道:“三姐用金线绣了一副百凤图。”

    略一顿,见顾宛华反应迟钝,她又说道:“人人都传那并非她所做,而是二姨娘自府外请来的绣娘代为完成呢!”

    在她刻意的解释下,顾宛华面色白了白,踌躇再三,咬唇担忧道:“我那几篇字看来是入了下乘呢。”

    顾宛婷咯咯一笑,说道:“便是得了奶奶夸赞,也并非三姐有才能。”她昧着良心道:“六妹入学不久,字儿已然练的工工整整,然而比之那副作假来的百凤图终究是有所不如,我真是替六妹你不值当。”

    顾宛华叹气一声,抿唇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姐聪慧,想了这么个取巧的法子,我却愚钝,实比不得三姐半分。”

    顾宛婷唇角微翘,嘲讽道:“不过是作假,有甚聪慧可言?六妹大可告诉奶奶便是,我与你四姐定会大力支持你呢!”

    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却是来寻她来了!顾宛华心中浮起一丝冷笑,面上却惊疑万分地张起嘴,半晌,她飞快地摇头道:“嫣红不过偏房庶女,那般多言定会惹得奶奶厌恶。”她为难地瞧向顾宛婷,讷讷道:“嫣红实是不敢。”

    顾宛婷神色登时便冷淡了许多,垂下搭在她臂间的手,不冷不热道:“六妹既不敢,便算了呢。”

    不待顾宛华说话,她便迈着碎步朝另一处去了。

    定定瞧着她远去的背影,顾宛华嘲讽地想道:她便再使尽心思,处处以温柔体贴示人,前世不过嫁去寒门做了妾,真真的心高命薄,成日便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罢了!

    好一会,在巧月的催促下,她才重新提起步子。

    刚回院子,张妈妈便领着秋兰急匆匆赶来,进房后,她微笑道:“秋兰这丫头,办事倒也贴心,也不知从何处听得老夫人喜爱酸枣糕,前几日便做了准备。”她将手中食盒放下,取出一碟,“小姐尝尝合不合胃口呢。”

    她竟还未死心?顾宛华淡淡一笑,看也未看那点心一眼便摇头道:“拿去分给下人们吧。”

    张妈妈面上一窒,仍软语劝道:“老奴适才斗胆尝了,味道十分可口,小姐为何不先尝一尝?”

    她却不知,顾宛华并非为着点心的事,只是不想再见秋兰罢了,原以为将她远远打发去了后厨,日后再寻个适当时机狠狠惩戒一番,这个人便再与她无丝毫关联了,谁料便是远远赶走了她,她却不死心般的一次又一次妄想得到她的提拔!

    便在此时,秋兰淡淡开口了,“是,小姐,奴婢这便分去给下人们。”

    她说出这句话,便连张妈妈也有些许愕然,她自是亲眼见到,为了做好这酸枣糕,秋兰无数次的尝试,苦熬了几个日夜。临到头却被小姐毫不犹豫地散去了下人们,按理她不是应该弱弱哭求吗?再不成,伤心也在情理之中,可瞧着她认命般的面孔,她只得心中一叹,压下为她在小姐面前求情的话。

    挥退秋兰,顾宛华问道:“那日吩咐下去的事可有眉目?”

    张妈妈正色回道:“近日来一直十分安生。”瞧一眼顾宛华,张妈妈刚想开口,便听她道:“今日老夫人便要来了,日后定要看好这奴婢呢。”

    张妈妈应声退下了。

    草草用过午饭,沐浴过后她便换上一身淡绿色新衣。

    正在此时,外间巧云匆匆进来道:“夫人跟前的喜鹊姐姐方才来了,老夫人一行刚回了府,此时正在棠园歇着,夫人让各小姐准备准备,傍晚前便去棠园见过老夫人呢。”

    “知道了。”淡淡应一声,站在铜镜前,顾宛华满意地瞧着这一身素淡的着装,想道:少些张扬总是好的,老夫人不喜偏房,对庶女更为挑剔,过些日子冬季新裳裁定,还须再多置几件素淡的。

    傍晚前,稍作梳理,她便提早动身,带着巧月往棠园去。

    尽管如此,才行至走廊外,便已听得里头一阵笑闹声,其中最开怀的便是她的二姐,旁里附和的笑声中,亦有她的其他几位姐姐。

    终是来迟了啊。

    这般想着,她迅速绽开一个欢快的笑颜,在奴婢的引领下踏进了厅中。

    半低着头,不必看她便知,那主位上隐约的两人必是赵氏与老夫人,当下,她缓缓一跪,垂眸柔声道:“嫣红给祖母与母亲请安来了。”

    久久的,上方才响起一个“嗯”声,那个声音随口道:“坐下吧。”

    顾宛华依次坐在顾宛婷身侧,弱弱抬眼,便对上老夫人审量的目光。

    朝向老夫人,她刚露出一个柔柔的笑脸,老夫人便不悦地转了视线,似有意般朝着四姨娘道:“生的这样艳丽,品行却也要端正,莫忘了女子本分才好。”

    这显然是对她们母女的不喜了,顾宛华抿唇应一声,老夫人便再不关注她,很久很久的,她也再未做声。

    便她献上的几张字,老夫人也只淡淡扫上一眼,便气恼地拂去一旁,好在赵氏适时道:“娘许不知,嫣红今年才入学,这字儿便将就些,她是个勤奋的,往后定会逐渐好起来。”

    听闻这话,老夫人这才未多说什么。

    却在此时,一个娇俏的声音咯咯笑道:“六妹却是勤奋,成日只听她在园中抚琴弄乐,好不惬意呢。”

    吐出这句话,下一刻顾宛菁便满意地听闻老夫人不悦地冷哼声,只还未高兴多久,转瞬她便察觉了赵氏沉下来的面色。

    她自是明白,方才那样说定是拂了母亲的面子,不过她现下却管不了那样多了,在这么个在顾家拥有绝对权威的奶奶面前,若不想尽法子报仇,那顾嫣红何时才能受到惩罚?母亲那里,过些日子再去赔罪便好,她亲母二姨娘临盆在即,便是爹爹近来也少去了四姨娘园中,常常在二姨娘处歇下呢,日日与爹爹共进晚饭,不知得了爹爹多少赏赐,便是瞧着爹爹的面儿上,母亲也断不会因这这么一件小事难为她。

    闲话片刻,老夫人便有些乏了,赵氏忙殷切地服侍着老夫人入了内侧厢房,再出来时,遣了姨娘们入偏房歇息,留下众女,她正色道:“你们便在厅里候着吧。”淡淡扫视顾宛菁一眼,赵氏道:“便规矩着些,晚间宴会上不可再那般不知分寸!”

    一时之间,顾宛菁被那目光瞧得心中一虚,涨红着脸,她正欲解释一二,赵氏便已转向薛妈妈低低叮嘱着:“毕竟也是常年伺候在跟前的,丧事便厚办吧……晚间着几个妈妈悄悄去办,灵堂便设在府外,莫惹得老夫人难过。”顿了顿,她叮嘱道:“老夫人跟前终是不能少了婢子伺候,这几日便寻个机灵些的。”

    第四十三章 更名

    旁人不知这事,顾宛华却是知道内情的,就在几日前,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大丫鬟鸳鸯路途之中染了急病,刚进吕阳府便受不住病痛倒下了,捱到回府,赵氏便请来城中最好的郎中为她诊治,却也没能救回,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犹记得后来拨去伺候老夫人那婢女也是棠园中颇为伶俐的年长丫鬟。

    这事与她却无多大关联。

    不经意般扫过顾宛菁,她因着方才那事好不得意,现下便趾高气昂地端坐着,对上一旁的顾婉婷,不时喜笑颜开地诉说着什么,顾宛华不消听也知,她定是在炫耀着这几日顾怀远对她的赞美之词,或是得了什么稀罕物件,只碍于老夫人在内间歇着,小姐们便不便大声喧哗,否则,她定是要抬高几分嗓音的。

    老夫人这一歇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平日此时早便用了晚膳,赵氏进厅时便听得顾婉珍低低的抱怨声,“真叫人好等,薛妈妈怎就不去唤醒祖母?!”

    其他小姐们面上多多少少也带上一丝不耐,独独顾宛华是一副面不改色的平静模样。

    让赵氏欣慰的是,顾宛芝作为长姐,在这般情况下却也能站起身斥责道:“听四妹这般抱怨,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不成?若连这点耐心也无,晚宴你不去也罢!”

    宛芝暂且不提,对这顾嫣红,赵氏真是有些喜爱了,只一时却也看不透,她生来便是那般沉静乖巧的性子,还是小小年纪便有了过人的心机?思及此,赵氏心中一叹,进厅笑道:“时候不早了,宛芝便去伺候你祖母起身吧。”

    又等了片刻,老夫人才缓缓从厢房中踱出,对上厅中安坐的众孙女,她忍不住夸赞赵氏道:“还是姵如教女有方,娘瞧着这几个闺女,倒胜过怀安府上那几个皮猴子。”

    她说的便是大老爷府上赵氏那几个侄女,当下,赵氏微一笑,自前搀扶过老夫人,谦逊道:“相夫教子,本是媳妇该做的,哪里就值得娘夸赞?”

    婆子丫头姨娘小姐们跟在赵氏与老夫人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厅,穿过花园往知味斋去了。

    顾怀远与顾卓文早在内候着,见老夫人入了席,这才依次坐下。

    家宴便在老夫人入席后默默开始了。

    席间老夫人对着众人极和颜悦色,便按着长幼顺序,每位姨娘都得了她赏菜,按着次序,顾宛华与四姨娘便坐在最末位,也得了老夫人赏菜。

    老夫人初来乍到极是满意,兴起时不时谈起莱阳大老爷府上诸事,顾怀远本想在席间提及为顾嫣红更名一事,谁料老夫人却谈性正浓,只得作罢,直至晚膳过后,回到棠园中,叙话片刻,顾怀远才寻空提起这事。

    老夫人面色顿时沉下来道:“更名实乃大事,其中繁琐,祭祖庙告先灵卜吉字,为个庶女,你便这样大动干戈?”

    顾怀远放软语气笑道:“实是我那时轻率,这么个名儿,现在瞧来却是有些俗气了,于将来嫣红说亲也是有影响的。”

    赵氏也道:“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性子温厚柔顺,是该换上个好名儿。”

    老夫人面色稍霁,沉吟片刻,摆手道:“不过一庶出,何必惊动了先灵?这祭祖便免了,寻个吉日换个名便是了。”

    老夫人这般说了,顾怀远值得讷讷称是。

    近来他是将这六姐儿放在心上的,张家乃是官家,对于这等小事自是讲究,原本六姐儿便是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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