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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第161部分阅读

      庶愿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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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放手。dierhebao”赵子宣语气坚定,似赌气,却又不像。

    “赵公子,这里可是内宫,是尚宫局,不是你忠靖侯府。”傅清玉有些生气。这个赵子宣,竟然闹到内廷来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个胆。

    “正因为这里是内宫,正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找到你,正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不会避开我,所以,我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赵子宣紧紧地盯着她,不亢不卑道,手里的力道一点也没有放松。

    “随你的便,但是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傅清玉放弃挣扎,她看看四周。四周很静,只听到风刮过树枝的声音,“沙沙”地响着,还夹着些许冷冽的寒意,有冬天的味道。

    这是林中的一条甬道,用枝条搭建,一壁是山,另一边则是茂盛的树林。脚下用木板钉成,为了方便进入树林而开辟的一条简易的道路。冬天快到了,树叶拼命的落叶飘落下来的黄叶层层叠叠,铺在甬道上,如一层薄薄的锦被獭,有些柔软、舒适的感觉。

    又一阵风袭来,傅清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赵子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了她的手,解下身上的深黑色貂皮斗蓬,披到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轻柔,在触及她的左臂,触碰到那因缠了纱布而微微凸起的伤处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猛然一滞,目光里裹着隐忍的痛楚,他柔声道:“对不起。”

    傅清玉只觉胸口一热,差点就要沦陷在他无边无际的温柔里。她挣扎着倒退一步,看着他,缓慢道:“子宣,你……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已经……我已经是钱国舅……”

    “我不在乎,”赵子宣眉头紧紧拧着,眼里只有她,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她:“我真的不在乎,那一切都是意外。如果我在你的身边的话,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清玉,对不起。”

    听出他语气里深深的自责,傅清玉惊讶地抬起头来:“子宣……”

    “什么都不要说。”他有力的臂弯圈住她,把她紧紧箍在怀中,他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让她感受到自己这个地方蓬勃有力的心跳,“一切都会过去的,清玉,相信我。”他低下头,深深嗅着她的发香,“清玉,我要这一刻,直至永远。”

    子宣,会的,会有这一刻的。

    傅清玉差点就说出来了。她猝然推开他,不,不能说,事情都进行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了,稍稍有一个闪失,哪怕是一个极其轻微的闪失,都会全盘皆输。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把握,又何德何能,可以给对方承诺,难对方幸福的期冀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赵子宣愕然地望着她,怀中的突然空缺使他清醒地跌入现实的残酷之中。他的眼眸里有受伤的神色,他忧郁地望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傅清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风很冷,吸进去,哽在胸口钝钝的痛。她咬咬嘴唇,隐去眼角隐约的泪光,换上一副清冷的容颜,她说:“没有为什么。”

    这是一句打击他满怀希望的话,傅清玉忽然觉得自己相当残忍,就这样直直折断了别人的期冀。

    赵子宣拧着剑眉望着她,甬道口处那盏“气死风”的白晃晃的灯笼投下惨白的光,而他的脸上,也是一片的惨白。

    沉默,一切都静了下来,仿佛连这黑夜里的风也停止了。

    忽然,他笑了,那张凝重的脸因嘴角的微微上扬,如化开的冰雪,瞬时生动起来。

    他说:“清玉,你是因为我是忠靖侯府的独子,你是因为怕伤害到我,才把我推开的吗?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个世上,我赵子宣只爱傅清玉一个人,我的眼中只有你,我的终身大事,只有你可以替我完成。所以清玉……”

    他上前一步,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无比地笃定与坚决:“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虽然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了我的三弟,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相信我所听到的,还有你所说出的话,因为,我的心一直一直都在坚定地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

    傅清玉怔怔地望着他,泪水迅速地冲入眼眶,她摇摇头,她说:“子宣……”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替她拭去脸颊上滚烫的泪珠。夜色中传来他轻轻的叹息,他说:“清玉,你想做的事情,你尽管去做,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问你原因。但是,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皇上说最近边塞不宁,须派驻一个大将军镇守边关。清玉,我就在边塞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甬道的另一头走去。他的步履坚定,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沙沙”地响着。但他的心里唱着歌,脚步轻快无比。他这算是给了她承诺了吗?一生一世的承诺,大风吹不散,大雨冲不走,他的这一生,算是栽到那个丫头的手里面了。但是这样的认栽,他喜欢。

    他无比坚定地相信,那个丫头一定会来的,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深秋凉得透骨的寒风,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暗夜里光秃秃的树梢。是啊,冬天快到了,但是,既然冬天快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645 无可相劝

    傅清玉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任冷风把自己吹得凉透,但面,却是暖乎乎,如热浪般汹涌澎湃,波澜不息。//

    那个家伙,他到底知不知道,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

    但心里面,却是温暖异常,仿佛这个寒夜也不再那么寒冷,仿佛一路上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夜路,身边终于有了加油鼓励的人;仿佛漫天洪水中,却又绝境逢生地出现一条小舟;仿佛连年干旱中,甘雨从天而降,那是一种幸福的愉跃,萌生希望。

    子宣,我不敢奢望你等我太久,但是,至少有你等我,我会更坚定地走下去。

    傅清玉裹紧身上仍然留有他的体温的斗蓬,脸上现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转身,朝着一旁的司房走了进去。

    看着小姐裹着赵二公子的斗蓬,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冬蕊冬梅终于把探到门外的脑袋缩了回去。

    她们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与赵二公子之间谈了什么,但从小姐雨过天晴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明显有了转机。

    翌日,前朝果然传来消息,赵子宣请调边塞,去那个苦寒之地镇守。一时之间,宫内宫外全部轰动了。

    三公主的反应最大,她一方面极力劝阻皇上下达圣意,一方面苦口婆心地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劝道:“儿啊,你要知道这塞北不比咱们京城,有什么有什么。那里可是遍地黄沙,一眼看不到边,条件极其艰苦,你吃得了这样的苦吗?傻孩子,你要去当什么大将军,要去镇守的话,全天下哪个地方都成啊,干嘛非得去那个寸草不长的地方啊?”

    赵子宣扶着自己的母亲坐下,眉宇间没有一丝犹豫与徘徊:“娘我能行的。征西的时候,被困住的时候,我就知道行军的苦了,我能捱得过去的。”

    “那可不同。”三公主不同意道:“你那个时候不过被困了十多天而已,而且有朝廷作后援,你们只要能送得出信来,那朝廷自然会派大军去解围。但是塞北不同,那里天气变化无穷,说热就热,说冷就冷的。再加上常年干旱水源极少,听说当地的人都以野菜充饥,朝廷的粮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送到,要是遇上沙尘暴的话,那朝廷送过去的水,还有粮草到不了的话,那可就…···”

    三公主忧心忡忡地望着宝贝儿子细致的肤色,自己的儿子随自己肤色紧致如京城那些闺中小姐,俊美的容颜把自己的优良基因继承得分毫不差。想到自己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直看着他长着一个俊美的少年,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身边即使西征也不过是两个月的光景。而如今,这个已长大成|人的少年郎却要离开自己的身边,离开自己的保佑,独自去迎接人生的风雨洗礼了,做母亲的,自然舍不得。

    “娘,你不用担心,我应付得过来的。”赵子宣微微一笑。可以想见的困难,他都已经想到了,不能想见的他都已经统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人生有什么?转眼即逝,他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他要找一个地方,静静地等他的姑娘,等他心仪的姑娘前来找他。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就这样急着要走?”三公主见劝解无效,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赵子宣慢慢跪了下来,眼中蕴了热泪他把头微略上扬,不让泪水落下来。

    其实,留在京城未尝不可。但是,关心则乱,他怕因自己的关心,反而乱了傅清玉的心智。既然信得过她,即然选择了信任,那么,天涯海角也不过咫尺而已,如果信任不了,咫尺又如何,还是天涯的距离。

    他选择放开她,并不代表放手。放开她,让她有更多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愿意他插手,不管她是出于对他的保护还是其他,他会尊重她的意思,静静地守在一旁,看着她。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会奋不顾身冲过来,全心全力维护她的周全,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边塞,是最好的距离,如果她还记得承诺的话,办完了所有的事情,她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一定会的,他相信。

    “娘,我是你的儿子,也是爹的儿子,做为将门之后怎能贪图享乐呢?”赵子宣吸吸鼻子,努力迸出一个笑容,“大哥说过,从今往后,忠靖侯府全靠我了。他说,希望我能够做一个有担当、有出息的人,能够为忠靖侯府带来荣耀,而不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娘,我不要做一事无成的人,我不要在你与爹的面上抹黑。”

    “你这个孩子!”三公主把儿子扶起来,抚摸着儿子宽阔的背部,心中感慨万千。儿子长大了,翅膀也长硬了,要飞了。正所谓儿大不由娘啊。

    儿子大了,自然要成就一番事业。家里的空间已经不适合他了。他要到更广阔的天空里高飞,越飞高。

    “宣儿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怎能屈就在家里,贪图安逸,一世无成呢?”外面传来了忠靖侯爷爽朗的声音。随着话音一落,身形魁梧的忠靖侯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忠靖侯爷虽然已过半老,但鬓未白,容颜未衰,精神矍铄,看上去倒像是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好儿子!果然有你爹当年的志气!”忠靖侯爷用力在儿子的肩上重重一拍。赵子宣笑了笑,领悟到了父亲沉甸甸的赞许。

    “去吧,你要去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只要能够报效朝廷,爹爹绝对没有意见······”忠靖侯爷呵呵笑道,转头,却看到妻子一脸怒容地盯着自己。

    “咳,当然,这边塞是远了些……”忠靖侯爷在爱妻的瞪视下不得不改口道,“不过嘛,你这小子每年可一定要记住回来一次,看看你母亲,不然的话,你母亲可要得想你想出病来了。”

    “爹爹,我记住了。”赵子宣响亮地道。见自己的父亲答应了,甚是高兴,转头朝着自己的母亲笑道,“娘,你就别担心了,这样成不?过两年我给你带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回来,让您老解闷玩玩,你看……”

    三公主终于被自己古灵精怪的儿子逗笑了,不由伸手拍了一下儿子:“你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话也没个正经的!什么给我解闷玩玩,你当我未来的宝贝孙子是玩偶啊?”

    心中却辛酸,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性子跟当年的自己一个样,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给自己添一个大胖孙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他的儿子,忘得了那个傅司药吗?

    三公主自己不敢说,这一次儿子的决然离去,与宫里的那位傅司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赵子宣笑:“那我去准备了。”说罢转身,潇洒步出门外。

    此刻,三公主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脸上不再有往昔那种幼稚,与玩世不恭的神色,取代的是稳重的笑容,举手投足之中蕴含了成熟男子的气韵。

    这样的男子无疑是最吸引人的,三公主看得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怎么,看自己的儿子看得发呆?”忠靖侯爷斜睨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忍不住取笑。却在下一秒尝到了酸酸楚楚的味道。是啊,昔日环绕于膝下,顾盼生欢的孩子,如今壮长成了明艳的小伙子,风采一如当年的自己。

    是高兴?还是心酸?连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感受了。

    “我就想多看看他,多看看他几眼嘛。”三公主低头拭泪,“这入冬的天气,边塞天寒地冻的,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出去闯闯也好,年轻人毕竟年轻气盛了些,出去闯闯的话,也好磨锐气,想想清楚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忠靖侯爷低声叹了口气,拥紧了爱妻。

    三公主愕然抬头:“宫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指的是自己的儿子在宫里无端端伤了手掌的事情。

    忠靖侯爷宽容地点点头,拥住妻子朝暖阁走去:“好了,孩子长大了,也该到了要飞的时候。你总不能一辈子把他拴在身边吧。只不过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心头总是放不下的······”

    目光相对,辛酸与欣慰相互交错,二人再不说话,慢慢地朝屋子里走去。

    “赵公子真的要去边塞呀?”听到这则惊人的消息之后,冬蕊就一直在不相信地重复着这句话,回廊里悬挂着的一只学舌鹦鹉倒沉默了许多,好像冬蕊变成了鹦鹉似的。

    “冬蕊,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可不可换另一句呀?”冬梅不甚其烦,终于忍不住出声。

    “冬梅,你说赵公子这回是来真格的?”冬蕊终于换了另一句话,不过这句话也说了不下八百遍了。

    “不知道。”冬梅没好气地应道,然后朝她使个眼色,“你少说几句,没看到小姐正会在那……”

    傅清玉正坐于院子边上,摆了案台,正在对着一株梅花作画,初冬时候,园子里居然有一两株梅花早早便结了花苞,开起花来。她觉得甚是新奇,便让人移了桌子过来,要把这一奇特的景象画下。

    乍一听到赵子宣要去镇守边塞的消息时,傅清玉的手微微一颤,浓浓的墨汁便直直坠了下来,落在素白的纸上。她若无其事加重笔墨,画成一截传神的枯枝,眼睛却愈发明亮起来。

    赵子宣,这就是你的承诺吗?那好,就让我们记住彼此的承诺,哪怕穷其一生,白首不相负。

    646 画中人

    入冬后的京城特别的冷,北风刮得人的脸生疼,就连从井打上来的水也仿佛带了寒气,刺得人的手指像针扎一般的感觉。那些洗衣房的宫女的可怜状就不用说了,好一些的,管事的还能烧一些热水,让那些最低等的宫女们在洗衣之余暖暖手。如果碰上一些苛刻的,那就别奢望了。

    宫里一些娇弱一些的妃子们,就已经开始吵着要尚宫局送去银炭了,这其中就包括丽妃。崔尚宫一边分派银炭,一边低声嘀咕:“这才刚入冬的,就使了个丫头过来要银炭,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皇后与钱贵妃还没有差人来呢。她倒好,抢在前头来要炭了。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着的龙种的份上,要炭?炭末都没有”

    话虽这样说,但是苛扣是一点也不敢的,老老实实地称足了分量,给那名宫女拿回去。

    而丽妃娘娘,似乎越发的娇贵起来。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隆了起来,她每天就腆着个肚子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在皇上的陪同下,沿着御花园慢慢地走着,羡煞了多少后妃。

    当某一天,傅清玉在路上看到她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悲伤。

    丽妃安静地笑着:“傅司药,你这是从太后那里送药膳汤回来吗?来,帮本妃诊诊脉,本妃这两天觉得有些烦躁,晚上也睡不着····”说着朝傅清玉仲出手来。

    由于傅清玉曾经给丽妃治过病,所以,对于傅清玉,丽妃就比别人格外亲近一些。

    傅清玉依言走过去,扶丽妃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早有丽妃身边的宫女拿出软垫来,垫在石凳上,这才让丽妃坐下。

    傅清玉仲出两只手指,轻轻地搭在丽妃的左手手腕上,半晌没有言语。

    “我的孩子,没什么问题吧吗?”丽妃淡淡地笑着,眉宇之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傅清玉颇具同情地看着丽妃,摇摇头违心地说:“没什么大碍,孩子很好,脉像看来很好。”

    “傅司药,多谢你。”丽妃恬静地笑着,“谢谢你,又让我有了一次做母亲的机会,本妃知足了。”说罢起身带着自己的宫女施旌然走了。

    傅清玉呆坐在石凳上半晌,直至石凳上的寒意渗透肌肤,这才站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司药房。

    年底的武举,因少了赵二公子、赵三公子,还有傅二公子的参与,变得索然无味草草收场。决出的武状元颇有武夫的味道,皇上似乎也不大高兴,兴趣不大封了个武官,归入兵部听用。

    冬风又过,吹皱一池清水。

    此刻的塞北,应该如同冰窑般天寒

    地冻吧,也不知道子宣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因粮食送不过去而捱饿?

    事实是,这个季节的塞北,粮食已经运送不过去了,最近的一批大米,因为天寒地冻车辆无法行驶,已经阻滞在半道上很久了。起来,似乎没有见过这样如雨的花瓣,兴奋得转起圈圈来。的裙幅,扬逸的飘带,还有漫天雨花,竟成一副绝美的佳景,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上似乎也被这种逼人的青春气息感染,低声道:“高怀安,拿笔墨来,朕要把这幅梅花美人图画下来”

    “皇上”高怀安嘀咕一声,似乎有些犹豫,还朝着亭子的另一侧看了一眼。这个亭子筑于一个小小的山坡之上,有一条青灰大理石铺就的石阶。石阶下连延着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立着钱贵妃派过来催促皇上过去用早膳的宫女紫荆。

    皇上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盯了高怀安一眼,脸色沉了一下:“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高怀安吓得脸色瞬时变一颗心扑腾直跳。这样阴沉的神色,可是这位年轻的君王天威震怒的先兆。

    赵怀安忙道:“皇上请稍候,奴才这就差人拿笔墨过来。”说完弯着腰急步退了出去。由于走得匆忙,退到石阶的时候,一脚踩歪,差点栽了下去。

    他手脚并用,手忙脚乱地扶住石阶边缘的栏杆,见年轻的君王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只一瞬间,便转过去继续看那边的小桥流水美人图了。

    赵怀安定定心神,偷偷看了年轻君王一眼,躬着腰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一直退到石阶下,脚踩着小径的地面,这才直起身来,快速朝着小径的那一头疾步行去。

    “小安子,皇上怎么还没来?”在小径尽头处的紫荆等得焦急,终于看到赵怀安奔过来的身影。待他站定后,朝他身旁四周搜索了一下,奇怪地问道,“皇上呢?皇上怎么没有来?”

    赵怀安抬手抹了一下额角的冷汗。紫荆奇怪地望着他。这么个大冷的天,这个小太监居然还跑出汗来,真是怪事

    赵怀安苦笑,皇上那边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但是钱贵妃这一边,也是不能得罪的主啊。

    他搔搔脑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紫荆姐姐,你先回去回了贵妃娘娘,就说······就说皇上有些事情走不开,过会······过会可能会过去

    “皇上走不开吗?”紫荆有些愕然,这大清早的,皇上能有什么事情?那些前朝的忠臣也得等皇上吃了早膳才商议国事啊。况且,这商议国事的地方,也不能选在后宫嫔妃出入的后花园啊。

    紫荆心中怪异之极,但赵怀安的神色,是决意不说的了。于是她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回过娘娘了。”

    赵怀安如获大赦般,脸上的神色顿时轻松起来,长长吐了口气:“紫荆姐姐,你跟娘娘好好解释,皇上的确一时走不开······”

    看到赵怀安讨好的笑容,紫荆更加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好了,我知道怎么回娘娘。”说完,转身走了。

    赵怀安在后面低声叫道:“多谢紫荆姐姐了,改天我请姐姐喝茶。”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哎哟”一声急急忙忙地朝着另一头奔去了。

    紫荆只走了约三十米的距离,马上转过身来,赵怀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暗自得意地笑了笑,朝着原路返回,悄悄的从另一条小路来到了凉亭的另一侧。

    借着一旁树丛的掩护,她看到了亭子上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着明黄衣衫的人,不用说也就是皇上了。

    她有些迷茫地望着皇上。小安子说了,皇上有事走不开,可是,她现在所看到的,皇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啊,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紫荆自幼便跟在钱贵妃身边,又跟随钱贵妃入宫多年,早就养成了敏感的个性。例如晚上皇上平日里会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会喜欢什么妆容的女人······还有,晚上皇上宿在哪个宫里······

    所以说,后宫妃子的身边,必然有这样一二两个心腹充作军师,为这些妃子们出谋划策。在美人云集,千姿百态,个个妖娆的后宫里,即使妃子本身并没有太聪明,但她的父母也会为她打算好每一步,挑选一两个机警聪慧的丫头留在她的身边,以备及时提点。

    紫荆就是钱太师精心挑选出来的人。

    过了不一会的功夫,小径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赵怀安带着几个太监,飞奔而来,那些太监的手里,均捧着笔墨纸砚,疾步朝凉亭冲去。但赵怀安似乎仍然嫌那些太监们手脚太慢,一迭声地催促:“你们这些死人啊,怎么跑得这么慢?要误了正事的话,我拿你们是问。”

    647 恶疾

    一听到高怀安的恐吓言语,那些太监跑得更快了,不愧是里训练出来的,即使在奔跑中,那些太监们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似乎怕惊扰了皇上似的。从这一方面可以看出,宫里的太监虽然出身低微,但由于历代的传承,脚底下还是有一些功夫的。

    那几个太监把笔墨纸砚捧到皇上身边的石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才躬着腰退下去。

    高怀安趋步弯腰到皇上面前,低声道:“皇上,笔墨准备好了。”

    皇上“唔”了一声,似乎十分欣慰,但身形并未动,但透过语气可以听出此刻皇上的心情很好。高怀安顺着皇上偷偷朝着那座小桥瞄了一眼,幸好,谢天谢地,那名女子还在。不过,此刻那名女子似乎停了下来,倚在栏杆上,望着桥下流水中阵阵顺水流去的花瓣发呆。那副神情,安静中透着忧伤,最是扣人心弦的。

    皇上低声赞道:“小安子,你果然没有来迟,恰是时候!”说罢转身,似一阵风刮过高怀安的身边,瞬时来到了石桌边上,手一扬,一杆沾满墨汁的毛笔已握在手里。他凝神朝下面不远处的那座小桥再看一眼,沉吟着。

    一滴墨汁承受不住下坠的力量,直直坠落在白色的宣纸上。

    高怀安吓了一跳,看着那幅净白的宣纸上沾染了一滩小小的墨迹,眼里露出可惜的神色。正要上前提醒的时候,就看到皇上凤目一凝′大笔一挥,东勾西勒,洋洋洒洒,倾刻间一个绝色女子独倚栏杆的美妙-身姿便栩栩如生地跃然于纸上。

    高怀安忍不住暗赞一声:“好一幅小桥流水佳人图啊。”抬眼望着皇上,眼中充满了钦佩之色。

    皇上也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新作,给自己的杰作润润色之后,把笔一掷,忽然叹道:“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高怀安吓了一大跳,忙朝四周看了看。幸好,四周除了皇上身边除了保护皇上的太监之后,没有其他的外人。要不然的话,这些话传到后宫那些妃子,尤其是钱贵妃的耳朵里的话,那可就又要一场明争暗夺了。

    此刻,隐藏在亭子一侧树丛中的紫荆,听到皇上发出的那声“得此佳人,夫复何求”的感叹之后,也吓了一大跳。

    作为帮钱贵妃收集各路消息的情报人员,她明显地感到了威胁的迫近。

    这种语语,即使皇上面对自家贵妃娘娘,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

    佳人?谁是佳人,难道是……是桥桥上立着的那个人吗?

    她拨开眼前遮蔽了视线的树叶,目光锁定了桥上的那名女子,这个时候,那名女子好像觉得出来逗留的时间太久,从栏杆边上直起身来,转过身来,弯下腰去提放在身边的一只竹篮子,然后迈步走下石桥,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不禁觉得有些懊悔,想走近几步看个究竟,但又不敢挪动步子。这个地方已经离皇上很近了,如果再靠前一些的话,非把自己给暴露不可。到时候,皇上要是问起自己躲在一边干什么的话,自己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是来刺探皇上的的吗?那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她的脑子里胡思乱想,但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那名女子的背影不放。

    她忽然觉得那名女子的背影十分的熟悉,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这可急煞了她。她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眼瞥见从另一条道上,转出一名宫女来,似乎叫了那名女子一声,然后接过那名女子的竹篮子,跟着那名女子的后面走了。她一时间恍然大悟:她认识那个宫女,是新入司药房不久的冬梅。那么那名绝色女子,不是司药房的傅司药,还能有谁?!

    这样的新发现,使紫荆愣了好一会。她记得,自家娘娘很看好这位傅司药,还一心一意要把她招揽过来做弟媳。但从目前的形势看来,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去告诉娘娘再说吧。紫荆打定主意,转身走了回去。

    “娘娘,奴婢今天去请皇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紫荆说完之后看向钱贵妃。后者端着茶盏,脸上一片漠然,似乎没有什么表情。

    “娘娘?”紫荆又叫了一声,她不相信一向妨嫉心极重的钱贵妃会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记得以前钱贵妃刚才宫的时候,皇上天天到钱贵妃的宫里来,冷落了其他的妃子。后来太后出手干涉,这才平息了后宫的怨言。但是钱贵妃在皇上面前还是小小的闹了好一阵子的脾气,让皇上哄劝了半个月有余方才消停下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长得一副狐猸子模样的贱人,果然是留不得的。”钱妃重重把条盏置于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泄露了她静外表下的愤怒。

    这个时候,紫荆才看到钱贵妃的眼中露出狠厉的目光来。

    “这个贱人入宫才多久?居然学会勾引皇上了?还能够让皇上为了她留恋忘返,连本宫这里也不肯来了!”钱贵妃无比妨嫉道。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由于皇族前身是游牧民族,所以对于婚嫁这方面相当的开放。比如说先皇的妃子,只要两情相悦,现今的皇帝也可以娶过来的。再比如那些死了丈夫的寡妇,只要皇上看得上眼的,也可以娶进宫里面来,并不存在违背祖制的问题。

    所以,钱贵妃只是觉得愤怒与妨嫉而已,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那娘娘决定该怎么做?”紫荆低声问道,“要不要……杀了她

    钱贵妃摇摇头:“不行,这个时候绝不能杀她,她对于我们还有太多的利用价值。为了她,本宫已经把赵旭废了……”她想了想,又道,“这个贱人是留不得的,但是也得等事成之后……”

    “奴婢明白。”紫荆马上道。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本宫与太师商议之后,再作定夺。”钱贵妃忍下一口气,又问道,“太后那边近来有什么动静没有?”

    紫荆摇摇头。

    “奇怪!”钱贵妃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在宽阔的厅里来回踱了几步,“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前两天那个傅司药不是给我们通传消息说,这两天会有反应的吗?”

    紫荆再摇摇头:“娘娘,会不会那个丫头使诈?”

    钱贵妃猛然转过身来,扬了扬眉:“难道说她如今攀上了皇上,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声色俱厉起来。

    就在这时,彩琴飞奔进来:“娘娘,不好了,太后突发急症,口吐白沫,不醒人事。如今各个宫里的嫔妃们都过去了,娘娘还是快些打扮打扮,也过去瞧瞧吧。”

    “太后突发急症?”钱贵妃抬着紧紧盯着彩琴,眼中惊疑不定,“这件事情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彩琴肯定地连连点头,“奴婢哪敢欺骗娘娘啊。方才奴婢在外面,听到宫里乱成一团,说是太后病重,如今皇后、丽妃,还有其他嫔妃们都过去看望太后了。就连皇上,听说今天也罢了早朝,急匆匆地赶过去了……”彩琴一口气说完,然后直喘气。

    钱贵妃与紫荆对望了一眼,紫荆上前一步,低声道:“恭喜娘娘,计划终于如我们所料,开始实施了。”

    “嗯,那个傅司药不错,果然是个识实务的。”钱贵妃点点头,随之目光一凛,“你们几个听着,这件事情一定要把紧口风,千万不要泄露半点出去,不然的话,本宫诛她九族!”

    然后,她满意地看到面前的两个宫女噤若寒蝉地连连点头,这才说道:“你们两个,快替本宫梳洗,本宫也要过去看看,看看那个老虔婆到底病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一定会请多位太医诊断,诊断不出来倒也罢了,若是诊断出来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舍弃那颗棋子了,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知道吗?”

    “奴婢明白。”紫荆与彩琴齐声应道。

    太后的寝宫里,黑鸦鸦的聚集了数百人。嫔妃们自动自觉按着秩品的高低排成几列,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后宫之主赵皇后。

    此刻的她,愁眉深锁,局促不安地站在一个明黄|色衣衫的男子身边,一会看看那个明黄|色的男子,一会儿又看看躺于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后。终于,在众太医们诊断完毕,出来之后,她忍不住问道:“太后究竟怎么样了?”

    “中风。”回话的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院长,他长叹一声,“太后年事已高,身子早不如当年。如今这病势汹汹,要想恢复恐怕…….”说罢重重地叹了口气。

    傅清玉站在最边上,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猛然一沉。抬头看向赵皇后,见她似乎失却了往日的冷静,一迭声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母后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倒下了呢?母后的身体一向很好,老院长,你会不会诊断错了?”

    “皇后!”皇上仲出手来,握住赵皇后的手。赵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忽然就伏在皇上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傅清玉不禁有些恻然。是啊,在宫里面,太后相当于是皇后的靠山,如今这座最稳固的靠山倒了,今后,赵皇后的处境想必不太妙。

    648 话别

    太医的诊断让全部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蓄意的谋杀。

    钱贵妃站在赵皇后的身后,头微微侧了过来,看了最边上,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傅清玉一眼,心想:“这个丫头倒是有两下子,竟然下的药连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太医都诊断不出来。如若不是皇上看上她,威胁到太多人的利益的话,自己或许会让她活得再久一些的。”

    傅清玉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皇太后病了,为了取悦皇上,后宫众嫔妃争先恐后献孝心。考虑到太后需要静养,人多嘴杂,难免打扰了皇太后的清静。最后,由皇后对嫔妃们做了安排,让当值的嫔妃留下,其他的人便各自散去了。

    傅清玉也随着众人走了出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宫女忽然撞过来,在把她撞得稍稍偏向一边的时候,那个宫女忽然压低声音对她说:“做得好,娘娘很满意。”

    傅清玉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那个宫女已经走远了,留下一个淡紫色衣衫的背影。°

    冬蕊忙转过身来,扶住自家小姐,嘀咕道:“那不是紫荆吗?钱贵妃身边的丫头就是没有礼貌。”

    原来是钱贵妃的人啊,那么说,刚才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罗?

    傅清玉笑了笑,也不介意。这年头,如果被人撞了一下还要找人算账的话,那不是明摆着要找茬吗?

    “好了,少说两句,这里人多嘴杂,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情来,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傅清玉笑着劝道。

    冬蕊看看四周,虽然四周的人比较稀疏,但难保有什么专门抓人把柄的好事之人混在其中。要是说出一句半句对钱贵妃不恭的话,传到钱贵妃的耳朵里的话,那可不是阄着玩的。

    主仆三人抄着小路往回去行至一个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的时候,忽然,从一旁的树丛中闪出一个红艳艳的身影来。

    冬蕊吓了一跳,一看竟然是西凉国的青箩公主不由马上戒备起来。她对于这位西凉公主颇有成见,于是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公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样子忽然跳出来,会吓到人的。”

    “冬蕊!”冬梅忙道,“公主别介意,我这位姐妹不大会说话。”

    青箩似乎颇有些介意冬蕊的话,惴惴不安地看了傅清玉一眼低声道:“我只是想找······想找傅司药说说话…···我,我不是故意的。”

    傅清玉忙拉起青箩的手,道:“青箩,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用太介意,刚才冬蕊只不过随口一说,你千万不要见怪才是。哦是了,你其实不必在路口等我在司药房坐着等就好了,干嘛非得跑到这里来吹冷风呢?”

    果然,青箩的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加之她又穿得单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

    “走,到我那里起炭火暖暖手去!”傅清玉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

    青箩公主却挣脱开来,她犹豫道:“傅姐姐,你那里我就不去了,其实……其实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傅清玉不由有些愕然,“为什么,你不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吗?况且,尚宫局里也腾出了一个别院来这几天打扫干净,添置一些家具,就可以搬进来住……”

    “傅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青箩把头垂下去,“姐姐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因何来到中原的吧?难得姐姐还能够如此大方地对我,我真是感到惭愧······”

    傅清玉讶然:“青箩何出此言?”心思快速一转已经明白了几分,“难道子宣……”

    青箩抬起头来,绷得紧紧的孩子气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来:“其实,我不知道姐姐与子宣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子宣哥哥对姐姐很不一般。在接我来中原的路上,子宣哥哥就跟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说你是中原的一个奇女子,说你精通医术,擅长驻颜……反正,他张口闭口说的都是你的事情,在提及姐姐的时候,子宣哥哥是一脸幸福陶醉的神情,我就知道,有姐姐在的话,我根本就走不进子宣哥哥的心里面……”

    “青箩······”傅清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西凉公主,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