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第162部分阅读
庶愿 作者:未知
感情这种事情,靠的是缘份,无法强求,谁也劝解不了的,一切还得靠自己。 秋读阁
傅清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青箩,其实我…….”
“傅姐姐,你什么都不要说。”青箩公主猛然抬起头来,急速地打断了傅清玉的话,她的脸上有惶急的神色,还有一些愧疚的神色,“傅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子宣哥哥还没有订亲,所以我,我…….”说到这,她垂下头去,眼中有晶莹的泪珠闪烁。
傅清玉忙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情过去就算了,姐姐也没有怪你啊。好了,不哭了,来,擦擦眼睛。”
“多谢姐姐!”青箩不好意思接过傅清玉递过来的手帕,擦擦眼睛,转瞬间便破涕为笑。
“我看得出来,子宣哥哥十分重视姐姐,姐姐可不能负了子宣哥哥啊。我走了,姐姐有空的时候记得给我写信,或是到西凉来找我玩啊。不过,到时候,一定要和子宣哥哥一起来哦。”
青箩最后一番话把大家都打动了。虽然这位青箩公主一副小孩子的秉性,时不时也会耍一些小孩子的脾气,但是,总体来说,骨子里还是善良的,而且,深明大义。
冬蕊似乎有些懊悔刚才的态度忙道:“公主这就要回西凉了吗?你看,你这个时候才说出来,我们连份礼物都没有来得及准备···…”
傅清玉猛然醒悟,转头朝冬梅道:“冬梅,我房间的橱柜里不是放着好几瓶秘制的百花香露吗?快,拿过来。”
冬梅一听,马上喜道:“对呀,那几瓶香露还是司药这两个月才配制好的,可香了,司药还说,最适合这入冬的时节用的。我这就过去拿来。”说完急匆匆走了。
青箩刚要拒绝,傅清玉就含笑道:“可不能说不收哦,不收的话可就不给我这个做姐姐的面子了,我会很伤心的哦。再说,这几瓶香水也不算什么,值不了几个钱,就当是做姐姐的一份心意。”
青箩于是便应下了。
不一会的功夫,冬梅便提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过来,看包裹的重量,绝不仅仅是几瓶小小的香露的份量。青箩道了谢,让身边的丫头收了放好。然后傅清玉又问了护送的军队,又说了好些别后珍重的话,二人方才惜惜而别。
入夜,吃过晚饭之后,傅清玉执了一本书,静静地躺在窗边的藤椅上。手上虽然有书,却是一页也未曾翻开,双目静静地望着外面或远或近的星星点点的灯火发呆。
冬梅以为她是由于早上太后突然中风的事情伤怀,劝道:“小姐勿须担忧,太后福大命大,而且身子骨一向硬朗得很。所以,这一次劫数过后,必定会福泽无限的。再说了,这宫里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皇上又只有一个母亲,哪能不尽心尽力救治的?”
傅清玉忽然幽幽一叹:“太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子宣应该会回来吧?”
冬梅有些讶异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心想,难道小姐一直在惦记着赵二公子吗?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对赵二公子说呢?这样两地空怀念,两人倍受煎熬,也太……
她想了想,道:“太后对赵二公子,一直宠爱有加,如果在边塞的赵二公子知道太后有恙的话,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傅清玉再叹了口气,反正无心看书,索性把书扔到桌子上,闷闷地从藤椅上起来:“我今天看赵皇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面也不太好受。如今太后病了,下一个,该轮到赵皇后了吧?”
冬梅大吃一惊,惊惶地看了看四周:“小姐,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我没有乱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傅清玉笑笑,转身朝里走去,“我累了,歇了吧。”
冬梅心下惊疑不定,见小姐真的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忙趋前把帏幔放下,把锦被铺好。
傅清玉果真是想睡了,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而冬梅,却是提心吊胆,一夜想着自家小姐说过的话,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由于太后中风病重,那些滋补药汤也不用再送,傅清玉一下子清闲了下来。研磨了半筐药材,给宫里的妃子们配了几副美容的药方,一个上午的时光便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是得知太后病重,镇守边塞的赵大将军六百里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于今天清晨回转京师,守了太后一个上午,然后又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傅清玉正在给庭院的花卉浇水,手上的动作便缓了一缓。心想,这个赵子宣,说是给她考虑的空间,不去打扰她,看来真是守信用啊。
649 倒戈
于他,或许是在遵守诺言,而对于自己而言,他来了又如何?自己能见吗?
傅清玉终于苦笑。守信这个东西,看来真的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日子平静如水地滑过,转眼间过了半月有余。
太后已经醒了过来,但是整个人形容痴呆,似乎连人也不认得了。看人的时候目光呆滞,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的太后,已经形同废人。
太医们也尽了力,但由于这是老人病,年迈的人免不了要遭遇这种事情,所以太医们也是尽人事,尽量开一些活血化淤的药,以期能唤醒太后的记忆。可惜,功效不大,近十天下来,大家也就有些丧气,只能慢慢调理,再凭借太后自己的意志力了。
太后这棵大树一倒,赵皇后明显委顿了下去,居住的寝宫也不如往常那般热闹了。由于皇上不经常去赵皇后的寝宫,赵皇后日日理了精美的妆容空对月,所以也渐渐疏于梳妆打扮了。而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是最会看眼色的,曾经的风光,转眼间变成过眼烟云。而且,看着日益破败得令人丧气的趋势,不得不使那些宫娥太监们生了异心。
这日,皇上又命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高怀安过赵皇后这边来禀报,说是改道去了钱贵妃那里,不到赵皇后这边来了。
一听到这,一脸精致妆容的赵皇后顿时没了神色,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发呆。一旁伺候着的太监对于这种状况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感到太多的讶异,一个个瞅了个空,全都溜了出去。
“你说,堂堂一个皇后,如今算是怎么回事呀?”一个略胖的太监偷偷地朝里望了一眼,然后有些不愤气道,“当初太后的身子还健硕的时候,一颗心还是护着皇后的。皇上宠爱着钱贵妃,冷落了皇后娘娘,太后看不过,数落过皇上几次。皇上也听得进去,去我们这里的次数也多了一些。这样一来,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如今你们看,太后倒了,皇上也就更加冷落皇后了,这个月根本来都没有来过我们这里。今天早上明明说得好好的,说是到我们这边来的,谁知那个钱贵妃不知使了什么媚人的招数·居然把皇上引到她那边去了,真是气人!”
“人家赵贵妃倒也不用使什么媚人的招数,人家只不过在半道上拦下皇上,说三皇子感染了风寒,在病中一个劲地叫着父皇,这皇上心一软,就到钱贵妃那里去了。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宫女,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脸上现出些许妒忌的神色,还有矮人一截的自卑。甚者·还有一些攀错主子的抱怨。
“我说这皇上就是偏心,前段时间皇后的大皇子不也病着吗?去禀报了皇上,皇上根本就没有来·只派了高怀安领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诊了脉就走了,多问一声都没有。”说话的稍矮一些的太监冷哼了一声,“我看哪,我们这位皇后的气数恐怕是要尽了。”
“怎么讲?”其中一个太监问道,其他窝在角落里的一堆宫女太监们马上伸长脖子,摆出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
“这个你们都不懂啊,真是驴脑袋!”稍矮一些的太监比其他的宫女太监们多了一分威严·看起来像是这些太监宫女们的头头·应该是赵皇后这个宫里一个管事的太监。
他用带了些许鄙夷的目光看了围聚上来的宫女太监们一眼,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你们看·赵皇后以前为何那么得意?那是因为有太后和三公主的撑腰。如今太后这棵大树倒了,三公主居住的忠靖侯府近年的运气也不太好·一个小小的川陕总督,就可以令到一世贤良的赵世子死于非命,令到忠靖侯府的名气大受挫折,真是不可思议!”
“听说那是因为贺云明那个口茭贼勾结外邦,并挟持了赵军老将军夫妇,这才让赵世子无法前后顾及,一时疏忽才中了口茭贼的计策的……”那个圆脸的宫女小声地反驳道。
稍矮个子的太监头头有些不满地瞪了那名宫女一眼,那名宫女马上把脑袋缩到衣领里去了。
“哼,你们懂什么!”太监头头冷哼一声,“这种话你们也相信?就算那个贺云明勾结外邦又怎样?我看这朝里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使些手段哪能成功!”
太监头头说得理直气壮,一副颇能洞悉事态真相的样子,其他的宫女与太监也不敢再反驳他,乖乖地听着。
看到众人这个样子,太监头头颇有些得意的神色:“你们先不服气,我就听闻前朝传来消息,说是人曾上奏皇上,说是与外邦勾结的不止贺云明那个口茭贼人,以贺云明一个小小的川陕总督,能够打探出赵军老将军被困石国的消息,他没有那个本事。所以,这与外邦勾结之人,肯定还另有其人。还有,以赵家军的勇猛,怎么一下子就中了那些叛贼的口茭计,被困在彩虹峡谷呢?说不定前朝里还真的有人与叛军勾结,要除掉赵家军呢?”
“真有此事?”那些低着头乖乖听训的宫女太监们马上抬起头来,个个眼睛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目光。这则消息也太诡异了,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相信。
“你们不相信,那么正常。”太监头头又冷哼一声,“因为皇上也不相信,所以皇上当着众朝臣的面,就把那个敢于直言的官吏发配了。从此,尽管有些人心中有怀疑,但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皇上不信,那就不是真的了。”有太监说道。
“这事情玄着呢,光看表面哪成?”太监头头叹了口气,“其实从这个事件可以看出皇上的态度,虽然皇上因着三公主是其皇姐的关系,还有碍于太后的面子,袒护着赵家,但是,对于赵皇后,皇上是明显冷淡了许多。这说明什么呢?这就说明了,赵家军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众人点点头。太监头头的话也说得不无道理,从上一次忠靖侯爷生辰,皇上差人送过去的礼物,虽然也如往年一样丰富,但相较之下,明显下了一个档次。
还有,这一次的赵二公子执意要前往边塞。虽然这是赵二公子的意思,但外人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看起来更像发配似的。
这使得人们对于忠靖侯府的赫赫名声,不禁产生了一丝质疑的意味。
“老大,照你这么说,再看看现在这宫里的情形,我看,再这样盲目地跟着赵皇后,绝对是一个死胡同。那么,老大,你就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太监头头阴阳怪气道,“你们要一条死胡同走下去,直到把脑袋撞破,我才不管你们呢。你们看看,放眼这宫里,谁最得宠?谁家的靠山最稳固?谁的孩子被皇上捧在手心里,似宝贝一般看着。我告诉你们,这宫里面,除了钱贵妃,再没第二个人了。”
“钱贵妃?!”几个人中,有些低头沉吟,有些不住地点头,有些张大嘴角,有些一副恍然大梧的样子。这其中,当然有惊讶,有欣喜,也有期冀的。
太监头头摆明了一副另攀高枝的样子:“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已经打算好了,先让人去打探一下,看看钱贵妃的宫里面还缺些什么样的人手,我们这等人,在哪里做都一样,但是水往低入流,人必定要朝高处走的,朝低处走的那是没出息。我们这些没有什么可求的,就图一个平安富贵,衣食无忧。以前跟着赵皇后的时候,还图她一个皇后的名份,还有太后,三公主及赵家军在背后撑腰,想必日子可以做到衣食无忧。现在看来,目前还行,就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互相看看,脸上都现出迷茫的神色来。
最后还是那个圆脸的宫女发了话,她说:“老大,我们唯你马首是瞻,我们也不想这样没出息地混下去了。你说吧,该怎么做,我们大家伙的,全跟着你混了。”
“那就好。”太监头头似乎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已经悄悄地问过钱贵妃那边管事的,那边说了,说人手嘛,还缺一些。但是得让我们带见面礼去,说是贵妃娘娘看上了,一准能留下我们。”
“什么礼物啊?”有些太监纳闷了。
“是不是香脂香膏之类的东西?那就好,找着也容易……”宫女们想的永远是脂脂粉粉的东西,毕竟钱贵妃拥着美艳的外貌,天下哪个女子不爱美的?
太监头头不由跺脚道:“人家贵妃娘娘这些东西会没有吗?恐怕比你们所想的还贵重不知多少倍呢!要想些贵妃娘娘没有的,却又是十分喜欢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呀?”有些人开始泄气,“贵妃娘娘的宫里哪些东西会没有的?我看,我能想的,她都有了……”
圆脸的宫女忽然打断了众人的低声议论,她肯定道:“娘娘果然没有这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贵妃娘娘看过之后,铁定会喜欢得不得了的。”
“什么东西呀?”众人齐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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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头头警戒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贵妃娘娘现在最忧心的是什么吗?”
圆脸宫女纳闷道:“贵妃娘娘在后宫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她还有可忧心的?”
“真是榆木脑袋!”太监头头戳了一下圆脸宫女的头,“你入宫这么些年,难道白做了?这形势你还看得不明白呀?”
另一个太监马上说道:“对对对,老大,我看出来了,贵妃娘娘最忌讳的,就是我们宫里这一位……”
很快,这个快嘴的太监马上被赏了一记暴栗:“小声些,知道就好,这事有必要那么大声说出来吗?!”
那位快嘴的太监嘿嘿地笑着,摸摸脑袋。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太监头头居高临下道,“投其所好,你们总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这名太监头头叫做赵德明,按理说也在赵皇后的宫里呆了好些年了,本应有些感情才是。但这个世道,灾祸临头,连劳燕都纷飞,不要说人了。所以,这个赵德明一心一意要投靠钱贵妃,把往日赵皇后对他的好,忘了个一干二净。
赵德明看了沉默中的众人一眼,幽幽说道:“我听说以前跟丽妃娘娘的一个小太监,上段时间转投到了贵妃娘娘的门下,如今混得风声水起,成了娘娘眼里的红人,如今走在路上跟平日大大的不同,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前几天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哼,我连记得以前他见了我,还要点头哈腰呢。没想到啊这风水转得可真快!”
大家伙更沉默了。大家都知道,赵德明说的是事实,那个太监叫做李瑞,才入宫不过一年个子矮小,丽妃没出事的时候,是丽妃跟前的一个打杂的太监,没有什么地位。
后来,丽妃流掉了孩子,整个人变得神情恍惚,再加上皇上不闻不问钱贵妃便暗中使人把她丢到了一个荒废的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跟前的宫女太监一夜之间全部走光,李瑞就是在那个时候走的。
这个李瑞也算是个人精,走的时候不忘把以前皇上赏给丽妃的好几个盒子的金银珠宝全偷了出来。这给他再投他人门下,有了充裕的活动资金。就这样,凭着几大盒贵重珠宝作护身,这个名不见经传,甚于宫里没有什么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太监一下子就成了钱贵妃面前的红人,让一旁的人羡慕得要死。
被权高位重的主子看重,谁人不想?而一生富贵缠身取之不完,用之不尽,难又不想呢?
所以,当赵德明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说出来之后,大家不由都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与自己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这样,这六七个宫女太监们很快就串通起来,低着头,脑袋快挤到一块儿,冥思苦想着如何讨好未来新主人的法子当然,做一些缺德的事情并不排除,毕竟那才是谋略,要成大事当然不能拘于小节。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在墙角里做甚么!”只听到一阵珠帘被猛地掀起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柳眉杏眼的丫头站在正门门口处叉着腰,气呼呼地望着院子里一个角落里正在策划着“阴谋”的那些人。
围在墙角里的人均被吓了一跳,有些呆滞地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当看清是宫女馨儿的时候,不由呼了口气。那个圆脸的宫女,叫彩云的,马上不满地斥道:“馨儿,你在鬼叫什么!”
“你们这些人,趁着皇后娘娘如今这个样子,你们伺候也不专心了,就想着怎么去另攀高枝了是不是?”馨儿虽说也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但这个姑娘颇念旧情,没有忘记在她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赵皇后出于恻隐之心救了她,并让她在宫里做事。所以,哪怕是赵皇后身边的所有人都背叛了赵皇后,她也不会离开的。
一看到这个实心眼的丫头,圆脸宫女彩女觉得有些头痛,她鄙夷地看了馨儿一眼,想了想,换了一副笑脸:“馨儿姑娘,你也不用这么说话啊。俗话说得好,人各有志,这良禽择木而栖,也不是什么过错嘛。再说了,如今这偌大的一个宫殿,这个月快到月底了,皇上就没有来过一次。
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八成说是皇上把我们的皇后娘娘给忘了。也是啊,皇后娘娘虽然贤惠,但是皇爱的可是美貌的美娇娘,你看隔壁的那个,又娇又媚的,半道都能够把皇上给拦了去,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出路吗?”
“彩云!”馨儿怒视着圆脸宫女,不客气道,“你别没有良心!你忘了,那年你被贬到浣衣局去的时候,是谁看不过眼,好心把你从浣衣局调出来的?你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彩云顿时哑了一下,一张圆满的脸现出些许底气不足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朝着里面缩了一下。她一抬头,看到太监头头赵德明正朝她看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神色。
她心下恼怒,心想,这不过是当时那个赵皇后想收买人心,拉扰人心的手段而已,目的是给自己树立一个温良贤德的形象。而那个时候,碰巧自己又在浣衣局里,她正好中了赵皇后的下怀,赵皇后才伸出手来,把自己解救出来罢了。算不上什么功劳,说起来的话,还是自己又为别人做了一回嫁衣裳呢。
如此前思后想,彩云的心里边更加不愤起来。再看看那个太监头头,明摆着要看她的笑话似的,不由心中更是恼怒:“馨儿,你这个死丫头,胆子长毛了,居然敢揭老娘的老底!”
要在平日,在这个赵皇后的宫里面,馨儿如此待她,她早就撸起袖子,上前教训了。但是,今天不同于往日,看到馨儿的脸涨得通红,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一时之间,她即使再嚣张,也不敢当出头鸟,真的与馨儿扭打在一起。
“我为什么不敢?!”馨儿一反平日里寡言少语,懦弱被人欺的样子,手指仍然指住彩云,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
馨儿的这种正义凛然的样子,倒让彩云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她气咻咻道:“我不跟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一般见识。皇后娘娘是对我有恩,但是,我这些年来跟在她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奉她,也处是还了她的恩情了。从此以后,她是她,我是我,再不相欠!”
彩云似乎铁定心要离开赵皇后身边了,说出来的话又狠又绝。但始终还是有些避讳,不敢真的大声喧哗起来。
不过,皇后的寝宫非常的大,有前殿,还有后殿,而且,隔间效果也是好的。时值冬开,风又大,宫里面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也没有多少可以传得进去。所以,彩云这才敢嚣张一下。
馨儿直直地走到彩云面前,一张俏丽的脸蛋已经被气成猪肝色,她在彩云的面前站定,一双杏眼直直地盯着彩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馨儿姑娘,彩云姑娘,你们两个也别争了。”或许是怕把事情阄大,太监头头赵德明有些坐不住了,忙打着哈哈说道,“人各有志,人各有志哈。你们两个也不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去。这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谁也勉强不了谁的,你们说是不是?”
彩云忙道:“对呀,馨儿妹妹,你要留下来的话,我们不会为难你的。我们要走,你也别拦着。”
馨儿暗叹了一口气,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这些人既然心不在这里了,强把他们留在这里又怎么样呢?迟早还是要走的。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要走,请便。但是,你们小声一些,别让这些话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大皇子突然发高热,请了几次太医都说有事抽不出身来。皇后娘娘心里面烦着呢,你们不要给皇后娘娘添乱,其他的,要怎么做,随便你们好了。
赵德明与彩云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大皇子病了,太医院竟然敢如此大胆,连派一个太医过来也不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已经越来越不重视大皇子了。这历代由皇长子继承大统的规矩,到了这一代恐怕要更改了。
“大皇子发高热?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赵德明故作讶然道,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赵皇后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就差了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可那些人可全都是他的手下,于是他便想到了一个孝敬未来主子的大好方法。
太医当然不可能不请,害死皇子,那是谁也担当不起的责任,自己倒脑袋不说,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事情。就算给赵德明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但是,只要不把人弄死,那就好办。
第六百五十一章 皇后的落魄
馨儿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其中太监头头赵德明暗地里做手脚,还以为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对赵皇后的日益冷淡,主导了后宫的风气,让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们对皇后娘娘更加不敬起来。
她知道这是宫里的常事,宫里人最会看眼色行事,哪家要倒了,哪家要发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这要走或是要留,本来就是别人的事情,她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大皇子的病情。
“你们如果不留下来的话,那麻烦你们做做善事,先去帮赵皇后请一个太医过来吧。”馨儿看着这些人心已变的人,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道,“这宫里就我一个人,我又走不开……求求你们了。”
太监头头赵德明与圆脸宫女彩云对望了一眼,赵德明嘿嘿一笑:“这个当然,我们自会去请的,馨儿姑娘尽管放心就是了。”
“那就好。”馨儿深深地看了那群窝在墙角的人一眼,再也无话可说,折身回了后殿。
可是,等了约两个时辰,太医仍没有来,馨儿知道那些人又骗了她。没想到主子落魄了,那些人居然如此,馨儿心中憋了一股气,走了出来,准备找他们理论。一抬头,就看到宫殿外的过道上走来一主一仆,背影甚是熟悉。
馨儿只觉心中一阵欣喜,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马上叫道:“傅司药留步!”
傅清玉与冬梅讶然地回过来看,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嫩绿色宫衣的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宫女正忽匆匆地朝着她们这边走来。那名宫女满脸愁容,但是眼睛却射出光来。
“小姐,这里是赵皇后的寝宫。”冬梅看了一眼附近这幢庞大豪华的建筑,低声道,“还有这名宫女,是赵皇后宫里的馨儿。”
傅清玉目光微微敛了一下:“这里怎地这般冷清?”
的确是冷清,门前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玉石狮子,连个守卫的太监都没有。还有,里面也寂寞得出奇·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傅清玉记得,这里曾经是最热闹的,因为皇后乃一宫之主,那些品级低于皇后的妃子们都要前来请安的,就算是备受宠爱的钱贵妃也不例外。
馨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傅清玉的面前,“扑通”一声就给傅清玉跪下了,口中急道:“傅司药,求你救救大皇子吧!”
傅司药愕了一下,冬梅却是吓了一大跳,她急忙伸手扶起面前这名宫女:“馨儿姑娘,你别这样,你先起来。”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行此大礼,真的会把人吓住的。傅清玉的瞳孔微缩,隐约猜到了一二,沉声问道:“馨儿,大皇子怎么样了?”
“大皇子发着高热,现在一个太医也请不到,皇后都快急哭了!”馨儿急道,抬起头来,乞求地望着傅清玉:“傅司药,求求你,快快救救大皇子吧。大皇子还小·如此烧下去的话,要是烧坏了那可怎么办哪!”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然泣不成声,作势又要给傅清玉下跪。
傅清玉忙扶住她:“你先别急,快带我过去看看。”
大皇子是赵皇后所生,不过是一个一岁多的婴儿,按理说宫里会有固定的太医给大皇子诊病的,怎么这个当口,居然连一个太医也请不到呢?傅清玉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傅司药请跟我来。”馨儿马上用袖子擦干眼泪,欣喜地看了看傅清玉,带着她们主仆二人急匆匆地朝里面走去。
寝宫里果然静得出奇,平日里那一屋子的太监宫女们如今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廊前廊后的那些花卉在冷冽的北风肆虐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抬起头来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画栋的角落里挂着一两个蜘蛛网,显有有段时日没人打扫了,使得偌大的一个寝宫显出一股破败的气像来。
傅清玉微蹙了眉头,果然如她所料,如今太后这棵大树倒了,赵皇后的日子果然不好过起来。
后殿里,一个蓬头散发的年轻妇人端坐于榻上,双脚盘坐,怀中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婴儿。那个婴儿似乎在昏睡着,脸憋得通红,那个年轻妇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孩子,嘴里面还轻轻地哼着什么,好像在哄孩子睡觉一般。
馨儿一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心一沉,叫道:“皇后娘娘!”
那个年轻妇人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了馨儿一眼,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一声:“别吵,海哥儿正在睡觉呢。”
傅清玉与冬梅对望了一眼,以前她们见到的,都是打扮得十分精致,光鲜亮丽的赵皇后,如此失魂落魄的赵皇后,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傅司药,你看……皇娘娘与大皇子……不会有事吧?”馨儿颤抖着声音说道赵皇后与大皇子这副样子吓着了她。
“没事的,不用担心。”傅清玉安慰道。她一眼看过去,虽然大皇子的脸烧得通红,但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状,呼吸也均匀。那就是说,大皇子得的不过是普通的高热而已,没有其他的并发症。
不过,即使是普通的高热,也是拖不得的。
傅司药趋前两步,柔声道:“皇后娘娘,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尚宫局司药房里的傅司药。”
赵皇后又再一次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了傅清玉好一会,似乎才记起什么,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傅司药?本宫认得你,你就是替丽妃诊病的那一位……”
“正是。”傅清玉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你的大皇子正病着呢,我来看看。”
傅清玉语气轻柔,声音里仿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赵皇后居然乖乖地把孩子递到了傅清玉面前,让她看诊。
傅清玉仲手摸了一下那个只有一岁多的婴儿的额头,触之烫手,果然是在发着高热。
由于病着,那个小婴儿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就醒了。醒了之后,也不哭不闹,就那样睁着一双漆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傅清玉。
傅清玉心中一动,如果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一切顺顺利利,那面前这位婴儿就将是未来的天子。人们不是常说,贵为天子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奇异特征。就好比西藏的活佛,听说就有很多类似“天赋异征”的特征。
但是,她举目细瞧这个婴儿,除了一般婴儿都会有的婴儿肥,和白的肤色,还有就是那双黑而大的眼睛外,似乎看不出有别于其他婴儿的特殊的地方。
就在这时,那个婴儿忽然朝着傅清玉笑了。他把胖嘟嘟如莲藕般的小手搭在傅清玉的手上,然后,看着傅清玉,眼睛微微弯了弯,居然露出一个天底下最纯净的笑容来。
馨儿惊喜道:“看,傅司药,大皇子居然对着你笑呢。看来你与大皇子真是有缘。”
这个时候,赵皇后抬起头来,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茫然,看向傅清玉的目光带了一丝深意。
傅清玉沉重的心情也被这个可爱的小婴儿弄得开心起来,她含笑捏了一下那个婴儿胖乎乎的脸蛋:“乖啊,待会我给你开些药,吃了你就好了。”
转头对冬梅吩咐道:“司药房的冰窖里好像还有一些冰块,你快去拿过来吧。”
由于司药房专管宫里的贵重药材,所以那里设了一个小小的冰窖,屯积了不少的冰块。
冬梅应了,迅速转身出去了。
“多谢傅司药。”赵皇后轻声说道,把婴儿抱在怀中,轻轻摇晃着,那个小婴儿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皇后娘娘不用太担心,不过是普通的高热而已,小孩子经常发发高热也好,可以快高长大。”傅清玉柔声安慰道。
“他没事就好。”赵皇后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似一个慈爱的母亲。
“娘娘你也要多多保证身子才是。”傅清玉又再补充一句,“大皇子还得依靠你呢。”
此次相见,赵皇后瘦得厉害,脸上的颧骨隐约可见,身子骨更是瘦得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似的。看来,皇宫虽然富丽奢华,但也是一个十分能折磨人的心智的地方。真不知道那些在冷宫里度日如年的妃子们,如何熬得过去。
赵皇后猛然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似乎看不见底,她坚定道:“本宫没事的,海哥儿还需要本宫看顾呢,本宫岂能这么快就倒下?那不更遂了那些人的心了吗?”
傅清玉叹了口气,这就是皇宫,众女人争一个男子,胜者可以笑傲后宫。输了的一方只能缩在角落里伤春悲秋。任相思成灾了。
替赵皇后诊了脉,傅清玉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不够,所以身子虚弱了些。等会儿让馨儿到我那里去吧,我捡了些治高热的药,还有调补气血的药,一并拿过来吧。
“多谢傅司药费心了。”赵皇后静静地看了傅清玉好一会,“以后如果没有事的话,傅司药还是不要朝本宫这里来。”
傅清玉怔了一下,猛然想到赵皇后这样说,是为了自己好,不由动容道:“皇后娘娘……”
“本宫累了,也要歇息了。馨儿,你送傅司药出去吧。”赵皇后起身,“还有,馨儿,待会冰块拿过来的时候,告知本宫一声。”
第六百五十二章 问罪
看到馨儿把傅清玉送到门口,方才折了回去,墙角处一双仇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傅清玉离去的背影,恨声道:“一个小小的司药,竟敢多管闲事,败了老子的好事!”
圆脸宫女彩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太监头头赵德明一副恼怒的样子,讥笑道:“老大,我早就猜到你的意图了,难怪为什么馨儿叫了好几个人去太医院请人,回复都说太医院的太医忙着呢,腾不出空儿。原来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赵德明不以为然地看着彩云,冷嗤道:“鼠目寸光!你难道以为洒家会这样做吗?这样的话语传到皇后的耳朵里的话,万一她当了真,派人去查,却没有这么一回事的话,那洒家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彩云糊涂了:“老大,难不成太医院今天真的腾不出一个太医来吗?”
“事实就是如此!”赵德明看着圆脸宫女一脸不可置信的目光,嘿嘿一笑,“想不到吧,但是天下就是有这样的事情。你也知道,洒家从不做那些惹祸上身的事情。”
“老大说的一点也没错。”另一个瘦瘦的太监,叫做树生的答腔道,“今天一大早我就听人说了,说是太后病了,太医院的人到太后那里诊治的人去了一半。今天一大早,钱太师就差人过来,说是其八十旬的老母病重,把太医院剩下的另一半太医全部请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彩云将信将疑地看着赵德明:“虽说太医院倾巢出动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是总该留下一两个值守的太医啊。”
留下一两个值守的太医,有备无患,以防那些后宫妃子有个头痛发热的,这也是太医院历朝历代的规矩。
“谁说没留?这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谁敢违背?”赵德明冷哼一声,“可是不巧得很,今天一大早紫荆就过去把值守的两个太医都请去了,说是钱贵妃抱恙在身起不了身。你想啊,现在的皇宫里,谁最得势?不用说也是钱贵妃了。
如果钱贵妃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皇上追究下来谁担待得起?所以,这两名太医,一听到贵妃娘娘的召唤,早就吓得一身冷汗,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就怕慢了一步的话,会累及九族啊。”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钱太师刚刚把太医院的另一半太医调走钱贵妃就紧接着把仅剩的两名太医也挪用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明摆着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钱太师与钱贵妃如此动作,一眼就看出是针对赵皇后而设计的。而宫里的人都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钱太师与钱贵妃的居心?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么说,这一次让太医院空置,是钱贵妃的主意?”彩云终于信了。
而赵德明,正是紧紧抓住了这个机会,来了个故意拖延,明里是客观原因是钱贵妃把剩下的太医请过去了。暗地里,却是卖给钱贵妃面子,故意拖延大皇子的病情让那个赵皇后好好地急上一急,也让钱贵妃乐上一乐。
不过这一次,好像这位太监头头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想到这,彩云不由“扑嗤”一笑。
这一笑,太监头头赵德明的面子可挂不住了,他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要不是这个什么尚宫局的这个叫做什么,什么傅司药的搅局的话,我的好事就成了,给贵妃娘娘的礼物也就准备好了。都怪那个死丫头好端端的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彩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老大,你可不能叫傅司药做死丫头,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退役女官薛红英的关门弟子,医术高明着呢。听说宫里宫外名气都很响的。”
“这个死丫头,迟早一天欠我的,我会让她双倍还回来!”赵德明恨声道转头看到彩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由喝斥道:“笑什么笑!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