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第38部分阅读
庶愿 作者:未知
傅清莹继续道:“六妹妹如今十四,自我嫁去之后,就是她了。母亲也该为六妹妹早做打算,十八抬、三十二抬的嫁妆未免太寒碜了些,六十四抬最好不过,别让六妹妹嫁过去让夫家那边笑话。”
“莹儿放心好了,你六妹妹我早就帮她打算好了。”大夫人含笑道,她终于听出女儿的意思,敢情女儿是在催促自己尽早给那个野丫头订亲了。
门楣不低,又能让那野丫头嫁过去之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是陶家了。
见母亲听出自己的意思,傅清莹这才盈盈一笑:“那就多谢母亲了,到时我会跟六妹妹说,让她放宽心,她嫁出去之后,那只珍贵的蓝猫自有母亲替她照料,绝不会亏待它半分。”
大夫人不由笑了,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多半是看上人家的珍贵的蓝猫,变着法子提醒自己呢。
大夫人笑道:“你母亲毕竟还是这府里主持中馈的人是不是?这体面的事情,我哪能不考虑周全?”
毕竟事关傅府的面子问题,傅大夫人即使割肉般疼痛,也要拿出三十二抬的嫁妆来,才不会失了堂堂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府的面子。至于那三十二抬的嫁妆的质量好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母亲应承了,傅清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才露出欢喜的神色,讨好地亲自给大夫人捶背。
有个丫头走了进来,跟张婆子说了几句话,张婆子看看大夫人,见她正在与傅五小姐在说着话,便悄悄走了出去。
张婆子提着灯笼,昏黄的烛光在夜色中跳跃,只照着面前一丈之内的地方。张婆子紧紧把手掌卷曲成拳,心里忍不住呯呯直跳。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张婆子有些惧怕黑夜,尤其是一个人走夜路。
来到后院东门,张婆子用灯笼照了照旁边供值守人员居住的小屋子,里面黑乎乎的,不见守门的李婆子的身影。
张婆子壮着胆子,叫道:“李妈妈。”里面一阵寂静,张婆子正失望间,不想肩膀被拍了一下,一个人阴恻恻道:“李妈妈,我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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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膛,整个人如触电般震了一下,手中的灯笼也差点掉在地上。待回头看清李婆子的面孔时,不由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脏,恼怒道:“你这个老婆子,怎么玩起吓人来了,这么黑乎乎的地方,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看门李婆子无所谓地笑笑:“你会被吓着?”转头进了里屋道,“有个人要见你。”
里屋点了灯,张婆子这才看清里面居然坐了一个人,小厮打扮,看来是个跑腿的。一见到张婆子便迎上来,从怀中取出封信来,递到张婆子手里:“我家主人给您的。”
张婆子拆了信,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变了,眼睛里却现出惊喜的神色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名小厮的手里:“辛苦你了,回去替我向你们主人问好。”
“晓得。”小厮应道,也不客气,接了银子,揣入怀中,从后门出去了。
“张妈妈,你交付我的事情我替你传达了,要怎么谢我?”看门李婆子笑嘻嘻道。
张婆子看了李婆子一眼,尽管有些肉痛,还是从怀中再掏出一锭银子出来,塞给李婆子,嗔道:“你还跟我计较这些,我们一起这些年,我何时忘了给你好处了?”
李婆子笑着接了,这银子可是封口费,她才不担心张婆子不给呢。况且这个张婆子是大夫人身边的红人,吃香的喝辣的,平日里打赏不知有多少,能少得了这些小钱吗?
张婆子办完了一件事情,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情也舒畅起来。明天之后,京城将传出一件大新闻,而她,对于林家娘子也有一个交待。还有,那每年从华锦坊得的分红,也算是保住了。
第二天,大夫人派人送来了福金坊打制的一对繁花金镯子,纹路细致,花色微小而清晰,周边打磨的十分细致,光滑润泽,闪闪发光,贵气而不粗俗,实为金镯子中的精品。
傅清玉拈起来仔细地看着,对送镯子过来的晴紫道:“嗯,好漂亮的镯子,你替我谢过大夫人。”
“大夫人对于六小姐真是关心。”晴紫羡慕道,“这么贵重的镯子只打制给六小姐一人,五小姐也没有……”她顿了一下,自知失言,忙道,“六小姐别见怪,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大夫对六小姐真的很好……其实五小姐对六小姐也很好,昨天夜里五小姐特地去了上房,说了六小姐的事情,让大夫人为六小姐多做打算。”
傅清玉柳眉微微一蹙,为她打算?打算什么?大夫人会有这么好心,又不是她的生母,替她打点好一切,想必是想着如何把她早点嫁出去吧。
而那个五小姐,如此一反常态的举止,的确令人有些不安。说那位刁蛮成性的五小姐傅清莹,因了她解了猫爪之毒一事,从而对她好了起来,事事为她考量……这个她是绝计不会相信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晴紫见金镯子已经送到,也怕自己再说错话,便起身告退。傅清玉朝冬梅示意,冬梅马上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出来,塞给晴紫,并亲自送她到院门口。
“晴紫,你昨晚真的听到五小姐这么对夫人说起了六小姐的婚事?有没有说是哪家?”冬梅压低声音问道。
晴紫笑道:“冬梅姐姐,这个我就听得不大清楚了,反正五小姐当时说,说她的命是六小姐救的,让夫人多多关照一下六小姐,找个好人家,门楣不能太低……”
冬梅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晴紫看看她,不由笑了:“姐姐何须太担心?六小姐如今在京城的名气开始响了,定能找个侯门公子哥的好人家,到时候,姐姐陪嫁过去,以姐姐这副容貌,说不定能被抬为姨娘呢……”
冬梅知道晴紫误会了,也不说破,呸道:“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竟敢取笑姐姐”
晴紫一脸笑嘻嘻,只道是猜中了冬梅的心事,笑道:“反正,六小姐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夫人说了,这嫁妆,一定要六十四抬的,这样也算不亏待六小姐了,还有,陪嫁丫头……”
冬梅忙推晴紫出去:“看你,越说越没正经了,快回去覆命吧。”
晴紫笑嘻嘻地走了。
“六十四抬的嫁妆?”傅清玉冷笑一声,“大夫人也真是看得起我,这么贵重的嫁妆都给我备好了。”
“小姐,或许不是陶家……”冬梅劝道,“这段时间也没见陶家那个大奶过来,想必是公主府赏花大会发生的事情,小姐的名声鹊起,陶家自知配不上,打了退堂鼓……又或许,大夫人生了悔意,退了陶家的亲事,准备另给小姐觅一桩好的婚事。”
傅清玉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除却陶家,京城还有其他的跟陶家一般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无论是哪一家,大夫人终究还是要看在银子的份上,哪会真心实意地替她考量?
说到底,她就是一件商品,哪家出价高,就被卖到哪家去。
似乎感受到小主子心情不好,蓝猫“喵”地一声跳上傅清玉的怀里,用爪子讨好地蹭着她。
傅清玉抚摸一下蓝猫光滑油亮的皮毛,心神稍定。她知道自己在傅府里的时间不多了,她如今十四岁,再过一年就是十五,及笄之后就可以出嫁。对于傅大夫人而言,当然是把她越快嫁出去越好,那笔银子也好尽快落到大夫人的囊中。
可是,她入府的目的呢?一切都似乎没有头绪……
“小姐,在想什么呢?”见傅清玉紧蹙了眉头,冬梅关切地问道。
“我想,大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好的一桩买卖,特别是如今,我们小姐的身份也涨了,大夫人肯舍弃这桩买卖吗?”冬蕊冷冷道。在大夫人身边那么多年,她也看清了大夫人的本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果然说得没错。
“你们把这对镯子处理一下吧。”傅清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反正只要大夫人的心不死,这种买卖庶女的事情迟早会发生,她也得为自己早做打算才行。
冬梅会意地拿过金镯子,与冬蕊一起出去了。
傅清玉觉得闷闷的,鼓捣一阵准备制作防晒霜的原料,觉得甚是无趣。再拿出宣纸来,把之前在清波阁看到的那幅壁画画了下来。她看了看,索性连清波阁背后的梧桐树林也一并画了出来。
第三棵梧桐树……
她把画颠来倒去地看,可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说,是她自己的直觉错了?那些梧桐树根本没有什么问题,旧夫人林氏的审美观点独特,留给子女最后的遗像都只留一个侧脸?
想了许久,依然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傅清玉索性把画作扔在桌子上,独自出起神来。
冬梅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画,并没有太讶异的表情,道:“小姐,要不要到七小姐那里坐坐?刚才在门口见到春芳,说起七小姐这几天也得了空,闲着无事,正准备来向小姐讨教画画的事情呢。”
傅清玉收好画,道:“七妹妹身子刚刚恢复,不宜吹风,还是我们过去看看她吧。”
有些事情急也没有用,日子还得照常过。傅清玉也想到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好好整理一番思绪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七小姐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杜妈妈一个人在纳着绣花鞋底,春兰与春芳不知所踪。
“杜妈妈,怎么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春兰春芳呢?”冬梅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杜妈妈纳鞋底纳得专注,没有注意到傅清玉三人走了进来。听到声音方抬起头来,有些抱歉地笑道:“原来是六小姐来了,快屋里请。”然后朝里面的暖阁看看,道:“六小姐,七小姐正在里面画着画呢,说呆会儿过你那边去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暖阁里,传来七小姐傅清敏的声音:“是六姐姐来了吗?快进来看看我画的这幅画怎么样……”
傅清玉笑道:“我看七妹妹学画真是越来越勤奋了,这刚吃过早饭,也不先歇一会,就拿起画笔画起来了……”说着含笑而入。
暖阁里摆了一副桌椅,七小姐傅清敏正在桌前细细描绘着。傅清玉凑过去看了一眼,虽然笔法略显粗糙,但总体而言,还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七妹妹是个勤奋的,这画功是越发的长进了,假以时日,说不定连姐姐也比下去了。”傅清玉不失时机地赞扬她,“看这枯枝,真的有冬天里桃枝干枯,但桃花满树的意味。”
“姐姐又在取笑我了。”傅清敏脸皮薄,听傅清玉这么一夸她,略显苍白的脸庞登时红了起来。
傅清玉知道她害羞,便不再取笑她。把她手上的画笔拿了下来,道:“这学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操之过急反而事倍功半。你身子才刚刚复元,何苦如此争强好胜,非要去折腾自己的身子呢,养好身子才是主要的。”
杜妈妈捧了茶进来,听了傅清玉的话,笑着附和道:“六小姐这话说得对极了,我也曾多次劝过七小姐,可小姐就是不听,说什么二公子与娘亲都擅长绘画,自己怎么学不来呢,说什么也要学出一个样子来”
第一百七十章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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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嘛。”七小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七妹妹,你先歇会。姐姐的话你还听不听了?要不听的话姐姐以后可不敢教你画画了。”傅清玉同样愁眉苦脸道。
“为什么?”傅清敏惊讶道。
“我怕你那位整天冷着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五百万两银子似的那个人,也就是你的那位二哥哥呀。”傅清玉笑嘻嘻道。
这话说得傅清敏“扑噗”地笑了出来,就连在旁边站着的杜妈妈也笑了:“六小姐说话真是风趣。”
傅清玉却不笑,正色道:“知道为什么你二哥哥为什么不教你学画吗?”
“为什么?”傅清敏皱起好看的眉头,无辜地问道。
“就是因为你太执著了。”傅清玉很认真道,“画画本是一门兴趣,而不是人生非完成不可的任务,如果本来没有兴趣,强迫自己学习的话,反而适得其反。”顿了一下,她看着傅清敏道:“七妹妹天生喜欢诗书,何不把心思放到诗书上面?说不定会有一番造诣。”
傅清敏低下头,好一会才说:“我想通了,就当兴趣好了,喜欢的时候就画上一两幅。”她看着傅清玉,眼睛有些发亮,“六姐姐,我觉得你说的这番话,怎么跟二哥哥说的一模一样啊?”
傅清玉怔了一下,跟那位冷冰冰的人说话一样?免了吧,她可不想跟那个家伙扯上关系。当然,除了这没有办法的天定的兄妹名份之外。
“六姐姐,我们到外面坐。”不于执著于画画的傅清敏马上活泼开朗起来,携了傅清玉的手,到外面的正厅去叙话。
杜妈妈朝傅清玉投来感激的目光。没想到像七小姐这样执拗的性子,就连二公子都无法劝服她,竟然这位六小姐廖廖几句,就把她说通了,这位六小姐具是不简单。
春兰春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走了进来,见到傅清玉,忙上前行礼:“六小姐好。”
杜妈妈道:“你们两个到府外替七小姐买绣花的图案,怎么去了大半天才回来?难不成给府外的新奇玩艺儿给绊住脚了?”
“我们早就回来了,只是半路上碰到四姨娘身边的丫头秋碧,拉着我们说了半天的话。”
自傅大夫人在四姨娘生的女儿,傅家三小姐傅清菲身上大做文章,让三小姐嫁了个名不经见传的小家小户之后,吸取教训的四姨娘行事低调了许多,对于屋子里的丫头也不大管束,秋碧时常与府里的其他丫头婆子厮混在一起,多少听得一些小道消息。
“秋碧那丫头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的?”杜妈妈不屑道。由于秋碧在府里的名声不太好,又好大喜功,喜欢吹牛,因此,各房的丫头们也不大喜欢跟她相处。
春兰笑道:“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她的小道消息的确是多,也不知道她从哪个地方挖来的。”
“她都说什么了?”杜妈妈心不在焉地问道。她不相信那个吹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丫头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春芳插话道:“我听了也甚是奇怪,前几天我还回了趟家,怎么就没听我哥哥提起过?”
“到底是什么事情,别磨磨蹭蹭,快点说吧。”冬蕊道,“你们两个说得没头没脑的,叫人听得一头雾水。”
“还是我来说吧。”春兰笑道,“秋碧说的是忠靖侯府的事情,说赵家大奶,不大好了。”
傅清玉怔了一下,赵大奶,不就是忠靖侯府的赵世子的正室,那位普普通通的正四品知府的女儿……
“怎么回事?赵大奶嫁入忠靖侯府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不大好了?”冬蕊疑惑地拧紧眉头,“上段时间公主府的赏荷大会,我看到她一次,见她模样虽然清减,但精神很好,怎么只过了几天,就不大好了?”
“那要看个人的福份。”杜妈妈不在意地说,“有些人的福份薄,大富大贵消受不起,有些人则越富越显贵气。”她这话里的前者是指那位只凭着小小的四品知府女儿的身份,竟能嫁入忠靖侯府的赵家大奶,后者不用说自然是指忠靖侯夫人了。
“这位赵大奶真是福薄。”冬梅也叹了口气。她也见过那位赵世子的正室,是一个端庄贤惠,温柔婉约的女子,常常面带微笑,很是和霭可亲。
傅清玉的心中有些触动。她们口中所说的赵大奶,是赵子恒的妻子吗?虽然往事已经很久远了,但她仍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英俊伟岸的男子,记得他的斗蓬有着薄荷香味的男性气息,记得他温暖干燥的大手抚过仅有十一岁的她的小脑袋,记得初见他时的震憾,还有曾经那么渴望长大,好分担他的喜怒哀乐的迫切心情。
只是三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如今再回首,一切似乎都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凌云桥上的那三个人儿,如今一个虽然荣耀异常,却面临着丧妻之痛;一个极度渴望自由,却沦陷尚书府,每走一步,如履薄冰。最洒脱的就数赵二公子赵子宣了,真正实现了他三年前所说的,寄情山水,及时行乐的远大志向,美人佳酿,歌舞升平……
冬蕊忽然想了起来,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呢,今天一大早,我出去串门,见到大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急匆匆地朝后门走去,我听她向看后院东门的李婆子问话,好像说是去寻一个南方地区有名的大夫。当时我还以为大夫人身体不适,如今想来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傅大夫人永远是傅大夫人,她有一对敏锐的触觉,总能从一丝风吹草动之中抓住时机,好好表现一番。
就好比这一次,忠靖侯府赵大奶病危的事情。
其他府上的太太们正懵懂糊涂,弄不清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傅大夫人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所以,能为傅府撑下这么一大份家业,傅大夫人的确有她的过人之处。
傅清玉也觉得,目前而言,她碰上了此生最强硬的对手。
“就这件事情来说,忠靖侯府不用说也会对外封锁消息。她有顺风耳啊,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春芳撇撇嘴,有些不甘心,“我哥哥整天在府外,都还不知道这回事。就连那个秋碧,还是因了她的什么大姑妈在忠靖侯府里做洗衣婆子,才把消息透给她的。”
傅清敏看了她的丫头一眼:“她自有她知道的法子,我们理她做甚”心里也渴望着不要让大夫人的计划得逞。
春兰知道七小姐怕外面人多口杂,传了出去弄出事端,于是暗地里扯扯春芳,换了个话题道:“秋碧还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个事儿。说最近凌云桥那里挺邪的,无端端的摔下去两个人,都两天了,官府也派人在河里打捞了两天两夜,只打捞上来一个人的尸体,被水泡得……”
说到这,春兰故意顿了一下,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才做了个鬼脸,道:“那副样子,真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脑袋被泡得这么大……”她做了一个南瓜的样子,“嗯,就像外面地里种的南瓜一般大小,眼睛嘛,像死鱼眼一般反着,不见眼珠子,白碜碜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旁边一个叫做小鲤的粗使小丫头已经尖叫起来,捂住耳朵道:“春兰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傅清敏愕然半晌:“看来今年的花灯节,我们不要去那里放灯了。”神色有些惆怅,因为凌云桥一直是傅清敏每年最喜欢放灯的地方,如今那地方死了人,就是个不吉利的地方,如果还在那个地方放灯的话,不但求不到好运,说不定会带上晦气……
“怕什么”傅清玉无所谓道,“不过是一座桥而已,有桥有水的地方意外是不可避免的。”她记得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是一个靠着河流的村子,那条河很宽,水流量很大,每隔一两年总有一些贪玩的小孩子,溺死在水里。
村子里的人一样靠着这条河过生活,哪里去计较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事情“官府怎么说,是人为还是意外?”傅清玉问道。
“官府说是意外,失足落水的。”春芳道,一边回忆着秋碧说过的话,“听说当时临近夜晚,天很黑,一般这个时候是没有人在桥上的。所以附近居住的人也没在意,待听到两声巨大的声响时,还以为是石头滚落到水里。第二天,有一具尸体浮在水面上,把一大早过来洗衣服的媳妇们吓昏了几个。再后来,官府就来了,立了案,派人在河里继续搜寻,并张贴告示,让其亲人前来认尸。”
“弄清楚是谁了吗?”冬蕊也来了兴趣。
“弄清楚了。”春芳又继续道,“是一个客栈老板看了张贴告示过来认人的。说是在他店里住了好几天的客人,是南方地区来的,专做绸缎生意。来时是主仆两人,一胖一瘦,胖的是老板,瘦的是伙计,如今打捞上来的是那位瘦伙计,那个胖胖的老板没有找到,看来多半活不成了。”
“会不会谋杀?”冬梅有些疑惑,“一个人失足倒也罢了,怎么会主仆二人一起落水呢?”
“谁知道呢。”春兰摇摇头,“反正衙门里的仵作也过来检验过了,那瘦伙计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身上的银子也没有丢失,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再说,主仆二人都是外地客商,来京也没几天,待人和善,并无与人结怨,不可能这么快把仇家招来。所以,也排除仇杀的可能。官府方面推测,有可能是主人落水,仆人前去救人,所以一起掉下水去。”
“客死他乡,真是可怜。”杜妈妈同情心骤起,悲悯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择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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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可怜,我们府上大奶娘家那边才可怜呢。”春兰突然又说了一句。
“大奶?她家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由于大公子傅光义的正室贺氏常年不在府里居住,所以众人对于她的印象并深刻,乍一听到春兰提及她,不由有些愕然。
“川陕总督有一个胞弟,听说叫做贺明基的,在通州任知府同知,因涉嫌贪赃一事被揭发出来,听说很大的一笔数目,天颜震怒,皇上派的督办的人竟然是忠靖侯府的赵世子。”春兰说道。
冬梅想了一下道:“这事我听说过,听说大公子那边的亲事,那个川陕总督夫人,也来过府里几次,不过,大夫人都托辞说不在,避而不见。”
都已经结了亲,成了亲家,大夫人竟能做得如此绝情,这不是让大公子与大奶难堪吗?对于大夫人的做法,众人都有些讶然,也觉得太冷血了。
杜妈妈忍不住道:“那贺家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家,大夫人总要顾及一下亲家的颜面,拉他们一把吧?”
“老爷身为吏部尚书,一向公正廉明,对于这档事当然不好插手。”冬蕊分析道,“川陕总督夫人过来求我们大夫人,一定是想着大夫人与忠靖侯府夫人熟络,想托托关系,求个人情,判轻一些,保住其胞弟的性命。不过,”说到这,冬蕊冷哼一声:“大夫人才不会出面去做这种事情呢。一直以来,大夫人都积极谋划与忠靖侯府那边搭上关系,最好能够……”她压低声音道,“……能够能成亲家最好不过,可惜,三年前,要不是工部侍郎家的李绮娘来阴的,害了大小姐的话,恐怕现在的大姑爷,不是北承侯爷,而是忠靖侯府的赵世子了。”
北承侯爷虽然是侯爷,但毕竟比不上赵世子,因为后者是皇亲国戚,其母亲又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姐,当今皇太后最宠爱的女儿。光凭这一点,可保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么说的话,大夫人不会尽心尽力去帮亲家了?”杜妈妈唏嘘地问道。
“当然不会。”春兰又道,“碍于情面,大夫人也去找过忠靖侯府一两次,试探过侯爷夫人的口吻,那忠靖侯夫人精明得很,装起糊涂,说自己为女流之辈,不关心朝政。这话由大夫人转给贺夫人那边,贺夫人一听,第二天就病倒了。”
“那川陕总督府那边不是闹翻天?”杜妈妈不由为大公子傅光义的正室贺氏担心起来,“可怜的大奶。”
“谁说不是呢。”春芳不失时机地把所听来的全部倒了出来,“秋碧说,川陕总督府如今乱成一锅粥,贺夫人病倒了,卧病在床,连门都出不了。贺大人整天在骂人,骂完女儿骂姑爷,说好好的一个嫡女,嫁出去连一点用处都没有,一点也帮不到家里,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自己闺女的?”杜妈妈有些愕然,“好歹也是自己府里出去的。”
“如今大奶已经与娘家那边断了关系了,大公子也是个正直的人,总不可能跟着遮掩。”春芳叹息道,“大奶跟大夫人也不太亲近,唉,最可怜的要数大奶了。”
“不是还有大哥疼她吗?”傅清玉微笑道,“只要大哥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话,这些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
冬梅点点头,虽然大公子一小家人子人自边陲县城回来,在府里只住上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但她私下里也听过府里的其他丫头婆子说过起,大公子对于大奶是极好的。就连跟着大公子的红绫、翠巧都愿意跟着大公子与大奶一起赴任,而不愿住在府里。
“那位……那位知府同知,川陕总督贺大人的胞弟,如今怎么样了?”杜妈妈叹息了一会,又关心起贺家那边的命运。
“还能怎么样?”春兰有些不屑,“犯了那么大的案子,天威震怒,听说牵涉甚广,牵扯了几十个朝廷大员,就连平远侯也似乎牵连在内。这段时间平远侯那边忙碌得要命,四处打点,就怕爵位保不住。”
“听说赵世子一向禀公执法,难道说当今皇上,这次是来真格的了?”春芳疑惑道。
自从新帝继承大统以来,一直采取怀柔政策,平日里也多是狩猎玩乐,朝中大事多倚重那些开国元勋。由于先帝时期一直是太平盛世,所有朝中事务均井井有条。所以,新帝继任只不过沿袭父皇的遗志,管理好江山便可,无须大刀阔斧地施行改革,是以朝堂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正因如此,当今皇上才可以腾出心思,游山玩水,狩猎玩乐,过着悠哉游哉的帝王生活。
傅清玉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不会的,这朝堂上的事情,一动而牵发全身,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如果皇上把满朝文武百官过半数都罢免了,那还会有谁来替他办事?即便是对于那些真心实意为皇上办事的人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自古君王善于玩弄帝王权术,他一方面需要贤臣替他保国为家,一方面又需要那些阿夷奉承之人为他的生活添些情趣。如果一天到晚听着逆耳的忠言,听着那些老夫子似的,须发尽白的护国元老们的说教,生活该是多么无趣。
春兰笑道:“还真是被六小姐说中了,虽然赵世子行事雷厉风行,把那些巨贪们的锅都端了,但拿主意的还是当今圣上。听说,这次事件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只重办了几个朝廷大员。其中,那个贺大人的胞弟,判了个秋后处斩。”
虽然大家都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毕竟是亲家那边的亲戚,听到这个消息,大家还是倒吸了口凉气。
“川陕总督府那边有什么反应?”冬蕊追问道。
“能有什么反应,不牵连到他已经很幸运的了。”春芳哼了一声,她一向对于那些巨贪没什么好感,“秋碧说当今皇上实行仁政,只重办了当事人,不牵涉家人及府上人口,所以,川陕总督府及其胞弟府上的人都没事,钱财由川陕总督贺大人替其胞弟筹集归还国库,其他涉案官员也是如此。”
当今圣上当然不能让国库亏空,万一发生战乱,那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所以,当今皇上的这种做法,也算是一项仁政。
春兰想了想,又补充道:“听说这个事情经过三堂会审,一纸判书下来的时候,川陕总督贺大人的弟媳当场昏了过去,好不容易怀了五个月的孩子也流掉了……是个男婴,手脚都看得清楚……”
杜妈妈震了一下,失声道:“你说的是那个通州知府同知的夫人?”她拧紧了眉头,似乎有些灾祸来临的担忧,“这下,这下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春芳看看杜妈妈变了脸色,不由问道,“他人府上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杜妈妈怅然叹道:“你们不知道,那个通州知府同知,一向子嗣薄弱,一连娶进门好几个姨太太,不要说儿子,连个女儿也没有怀上。今年年初的时候,听他府上的一个婆子说起,说他们府上的夫人终于怀上了,希望能生个儿子,好继承香火。如今知府同知一出事,他府上的夫人接着也出事,把孩子流掉了。那么,无异于断了他们的希望,让他们家断子绝孙……”杜妈妈低了头,连连叹气,“只怕此时,川陕总督府那边,连我们傅家,还有忠靖侯府一并恨上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忠靖侯府那边,有三公主撑着大局,还有当今皇太后罩着,即使日后有什么错处,当今皇上也会顾着自己胞姐的面子。
而傅府,就不同了。
一般而言,府第之间互相通婚的目的,就是有难的时候可以帮上一把,相互照应。如今大夫人为了讨好忠靖侯府那边,把后路也断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呢,要是以后傅府稍有什么行差踏错,被不怀好意之处抓到错处的话,那就……
看着众人人人自危,一派凝重的神情,为打破沉重的气氛,傅清玉笑道:“大夫人这段时间不是与忠靖侯夫人来往频繁吗?又是殷勤探望,又是四处找名医。说不定,我们与忠靖侯府很快就要结亲了。”
此话一出,大家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心中竟然都期望着傅府能与忠靖侯府结下亲事,也好多找一个稳妥的靠山,保住自己手头上的饭碗。
傅清玉的唇边又浮起一丝冷笑。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大夫人又怎会想不到?说不定,此时大夫人的所有行动,都是冲着为傅府找一个强硬的后盾而去的。
那么,大夫人一方面极力与川陕总督府撇清关系,一方面极力讨好忠靖侯爵夫人,到底是相中了忠靖侯府的哪个公子呢?
忠靖侯府有三位公子,大公子赵子恒已经成亲,二公子赵子宣与三公子赵旭未尚订下亲事。如果大公子的正室一殁,那么大公子也可以算在女婿人选之列……
第一百七十二章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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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傅府那些丫头婆子小姐们口中的川陕总督贺大人,正在自家府里砸东西出气。
“哐当”一声巨响,一个细颈青花纹釉底花瓶碎了……
“啪”的又一声巨响,一张花梨木嵌大理石的圆桌被掀翻在地上,摔了个桌脚断成好几截……
一脸病态,头上缠了条绸布的贺夫人撑着病体下了床,也顾不得让丫环们搀着,跌跌撞撞地扑到前厅,一把抓住贺老爷的手,哭道:“老爷,你就消消气,别砸东西了,这判决都下来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那个赵子恒,就是想让我们贺家断子绝孙还有你那个手帕交的好姐妹,一点力气都舍不得出……”
贺夫人忍气吞声地低头听着,眼睛瞟到地上摔成碎片的花瓶,只觉一阵心痛。这只花瓶当出去的话,至少也值一二百两银子,就这么轻轻易易地被贺老爷砸了……
贺家还要替那个不长性的小叔子填那个巨大的窟隆,而贺老爷也不顾及一下如今家里的现状,只顾着砸东西泄愤。
想到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子,贺夫人心里也有气。年初的时候,川陕总督这边已经得了消息,知道皇上准备着手整顿吏治。贺老爷也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过几封信,劝其胞弟收手,避过风头再说。可是贪欲膨胀的小叔子哪里听得进去?仗着通州知府的一个堂妹在宫中当贵妃,以为有靠山,可以高枕无忧。与通州知府一道,联合其他官员,把通州库房掏了个空。
后来东窗事发,通州知府也急了,派人送信到宫里,让那位做了贵妃娘娘的堂妹帮忙疏通关系,也送了几千两银子进去。谁知赵世子根本不买账,一道奏折呈上天庭,天颜震怒,几个求情的官员被罢了职,就连那位贵妃娘娘也因干涉朝中事务,被打入了冷宫。
至此,无人再敢向皇上进言求情。
贺夫人曾与忠靖侯爵夫人交好,也曾暗暗去打探过侯府夫人的口风,其实侯府夫人也是左右为难,毕竟办案的人是她的儿子,后面还有一个她的胞弟,也就是当今皇上,她做为一个公主,总不好太过于干涉弟弟整顿吏治吧。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被皇上当成整顿吏治的突破口。说到底,就是她那个小叔子太狂妄了,运气太糟了,撞到了皇上的枪口上。
至于那位表面上一直以来与她交情极好的傅大夫人,她已经不奢望她能伸出援手了。以前也曾有人提醒过她,要防备一下傅大夫人,说此人城府极深,并不可能交心,但贺夫人被傅大夫人的圆滑世故弄晕了头,初初见面就按着喜庆的节日一份一份贺礼的送过来,两人的感情要多深有多深。
至于后来,不知怎的,忠靖侯爵夫人反倒与傅大夫人走得最近了,有时候把她撂在一边,她碍着好姐妹的面子,也不大在意。
到最后,待她看出傅大夫人的野心,欲攀附权贵时,自己家里也出事了。
考验她们姐妹感情的机会来了,而这个时候,曾经那么交好的姐妹,为了撇清与贺家的关系,露出真面目,视她为陌路,在她落难时,弃她于不顾。
所谓的世态炎凉,大概便是如此吧。
贺老爷砸完东西,心中的怨气似乎出了一些,坐倒在椅子上直喘气。
贺夫人朝四周看了看,由于贺老爷在震怒之下,把所有屋子里的丫头都撵走了,整个大厅里不见一个人影,贺夫人再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那些值守的丫头也不知吓到哪里去了。
找不到丫头,贺夫人只好自己动手,去收拾屋子里的儿狼藉场面。她蹲下来,用手去收拾满地的碎瓷片。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瓷片边缘剐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手指上一股血涌了出来。
贺夫人不由“啊”地低叫一声,用手帕捂住手指。贺老爷抬起眼睛看了贺夫人一眼,冷冷道:“没用的东西,连这都不会收拾。”
贺夫人看着自己冷血的夫君,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再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了那个小叔子,如今闹得鸡犬不宁,家不成家,还要替他偿还那笔巨款。而那位小叔子呢,风光得意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拿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来孝敬她这位嫂嫂……如此一想,不由哭得更伤心了。
“嚎什么嚎,要嚎就出去,别在这里惹老子心烦”贺老爷朝贺夫人大吼道。
贺夫人慌忙收了泪,刚好她身边的大丫头绿萍拿件外衣给她,走了过来,见到自家夫人竟然像粗使丫头一般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碎瓷片。不由吓了一大跳,忙急走过来道:“夫人,这可使不得。您去一边歇会,这里由我收拾就好了。”
“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着,一个长相姣好,有着几分姿色,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年纪不大,约摸二十岁左右,却梳了个妇人头。带着两个丫头,一走进屋子里,就大呼小叫起来:“姐姐,你怎么做起这种粗活来了?这可使不得……”
她走了过来,十分殷勤地扶起大夫人,转头朝绿萍怒道:“你这个死蹄子,作死啊,竟敢要夫人来收拾,没规矩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七姨娘,不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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