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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有谋第49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如今,只要不出意外,腹中胎儿安然出世,所有的屈辱都会得到平反,她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少夫人,没有人可以抢走她手上的位置。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整个侯爷府,将来还是在她孩儿的手中。

    秦依琴目光柔和,轻笑道:“看来姐姐以前没有白疼你,还记着第一个来看姐姐。”

    依书笑道:“我与姐姐是谁跟谁?若是第一个不来姐姐这里,只怕母亲晓得,都会怨怪我呢。”

    秦依琴朝一旁侍立的丫鬟吩咐道:“我先前让你们准备的雪莲羹备好没有?去取一些冰镇一下,待会儿给三小姐用。”

    一旁的丫鬟忙下去准备。

    秦依琴面露淡笑,语气中却不乏感慨之色,轻声叹道:“天山雪莲何其难得?侯府虽有储备,但以往我身子不适时,想取一些用,简直如登天一般难。而今我身怀有孕,这些东西转瞬便送到了我眼前,还央着我多用一些。”

    秦依琴微微摇头,面露苦笑之色,看着依书道:“依书,你说为何女子的命总是这般的苦?到底为什么呢?”

    依书汗颜,秦依琴这问题问的委实是有些大了,让她如何回答?只是,她也晓得,秦依琴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个极为坚强的女子,正是因为她是她的妹妹,是她的亲人,所以才会在她面前表现一些轻易不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情绪。

    依书轻咳一声,道:“谁让这个世界是掌握在男子手中呢?若是有那一日,女子也能顶上半边天,想来,这种情况就会改变许多,女子也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做自己便好。”

    秦依琴挑了挑眉,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会有那一日呢?”

    依书张了张嘴,原想说说自己原先生存的那个世界,只是随后又咽了下去,这种话说来委实怪异,还是不说的好。再者,难道在现代女子的命运就有所改观了吗?没有自我的人一样是没有自我,心怀大世界的人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都会主动掌握自己命运的走向。

    大时代虽能影响人的命运,却不能决定个人人生走向。这,只是看各人而已。

    秦依琴等不到依书的回答,索性摆了摆手,轻叹一声,笑道:“看,无事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这种无聊的问题,所谓自取其扰便是说我这种人了。”

    依书微微摇头,“姐姐想的是正经事儿,妹妹明白姐姐前些年受了不少苦,只希望姐姐腹中胎儿争气,将来能让姐姐过上舒心的日子,那便好了。”

    提到孩子,秦依琴的目光就柔和坚定了下来,轻柔的抚着平坦的腹部,温言道:“也不知我腹中孩儿是男是女呢,若是男孩,那便是举府欢庆,若是女儿……”

    秦依琴一笑,“以后日子还有的熬。”

    依书忙安慰道:“不愁,若是女儿,以后再生一个便是了,反正姐姐还年轻的很,再生一个也成。”

    秦依琴看她一眼,打趣道:“若是还是女儿呢?”

    依书毫不犹豫的接道:“那就再生呗。”

    秦依琴横了她一眼,嗤道:“看你到时候生几个。”

    依书直了小腰板,原想理直气壮的说若是有那一日,建之绝对不会这般对她。只是瞅见秦依琴面露希望的神色,又不好说出那样的话。似乎自己太幸福,越是映照出别人的不幸,何苦来哉呢?

    想了想,抿嘴笑道:“我倒是想多生几个呢,孩子多热闹嘛,所谓人丁兴旺,才是一个兴盛家族所应该展现出来的。”

    正这时,小丫鬟将冰镇过后的雪莲羹端了上来,在秦依琴和依书面前各放了一碗。

    秦依琴与依书道:“依书,赶紧吃吧,现在这天气热得很,吃点儿冰镇的东西正好也消消暑气。”

    既是姊妹,依书也不客气,正好现在外面热了起来,吃些冰镇雪莲羹凉快凉快也好。只是她这厢吃的痛快,那边秦依琴却是一口都没动,不由奇怪的问道:“姐,你怎么不吃些的?”

    秦依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大夫说我不宜吃太凉和大补的东西,这雪莲隔几日吃些也就是了,”说着,又将自己面前的那碗羹推到依书面前,笑道:“依书,既然来了,你就多吃些吧,正好也补补身子。”

    雪莲虽然稀罕,但以前依书也不是没有吃过,只不过侯府这边的厨子做的口味很是不错,依书真个将秦依琴面前的那一碗吃了才罢休,随后擦了擦嘴,笑道:“姐姐这边的厨子倒是很会做甜点,若是下次得空,还得来叨扰叨扰姐姐呢。”

    秦依琴一笑,“这又有何难的,什么时候无事了,都可以来姐姐这边转转。”

    姊妹二人又随意说了一阵子闲话,依书便拜别了秦依琴,回了去。

    临走之时,依书才看到银珠手中捧着的一个锦盒,不由失笑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与秦依琴道:“姐姐,你看看我,这一看到你,一高兴,连自个儿来做什么事儿都忘了。”

    说着,拿过银珠手中锦盒,递到了秦依琴面前,笑道:“姐姐孩儿出世的时候,我未必在京师,这便算是提前给我侄儿的见面礼吧,还请姐姐莫嫌少,收下才是。”

    秦依琴却不过依书的好意,只得接过锦盒,随手打开一看,锦盒中是一枚色质清透的羊脂玉佩,还有一副做工精良的镯子,又合上盖子,笑道:“你来看看我就是了,何必带这么大的礼?”

    依书轻笑道:“姐姐,我这礼可是送给我还未出世的侄儿的,可不是给你的哦。”

    秦依琴失笑,“好好好,是送给我孩儿的,跟我没有关系。”

    秦依琴便将依书一直送到了院门口,姊妹二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

    第一七七章 及时行乐

    从侯府回去之后,依书心情微有不愉,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也显得很是勉强。

    回去以后,她就半歪在了榻上,手中捧着一本闲书,原想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索性捧着书,在那边发起了愣来。

    她无语言明此刻心中的感受。

    秦依琴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有了孩子,结束了那种为了子嗣而忧虑无比的日子。可是,她应该为她开心吗?应该替她高兴吗?

    六年多的时间,已经有足够漫长的时间让她来了解现在她身处的这个时代,众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公众的核心期望值。

    诚然,生育后代原本是女人的天职,但是,难道女人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吗?为何这件事做不好的时候,旁人就抹灭了你在其他地方所有的优点?

    这一点不只是在古代,在现代又何尝不是呢?

    不管多恩爱的小夫妻,一旦出现这样的问题,有多少人能经受住他人异样的目光,能携手一辈子在一起?大多数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晚上,林建之回来,先去林母那里请了安,听林母说依书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忙赶了回去。

    他晓得,依书一向是个极为懂事知礼的孩子,若不是有什么事在她心中占据了太大的分量,让她思虑太多,她绝不会这样情形于色。

    他回去时,先问了问守在门外的银珠,这一日依书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

    银珠面带苦恼不解之色,轻声禀道:“小姐今儿上午就去了侯府一趟,。在那边的时候,还跟大小姐有说有笑的。可是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手中虽然捧了书,却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林建之点了点头,问道:“可是侯府那边没有善待秦大小姐,让依书忧心了?”

    银珠摇头道:“大小姐刚刚有了身孕,整个侯府恨不得将大小姐捧在手上,怎么可能对大小姐不好呢?奴婢也猜不透小姐的心思。”

    林建之颔首,未再多问,进了房间。

    依书似乎没有察觉到屋子里已经进了别人,眼神空落落的,看似在看着手中的书册,实则眼睛没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建之在她身旁坐了,先看了看她的神色,又瞅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册。那是一本故事书,讲的都是奇谈异事。依书翻开的那一页,似乎讲的是一个狐妖与书生的故事。书生发现了狐妖的身份,畏惧不已,处处躲着狐妖,再不相见。

    林建之没有动手去翻页,结局如何也不知晓。心中似乎隐隐明白了依书为何发愣。

    他伸臂绕过依书后背,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了自个儿的肩上,目光含情的看着她。

    依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惊叫一声,幸而看清身旁的人是他。不由微恼的轻锤了他一记,嗔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进来了?吓了我好大一跳。”

    林建之一笑,“我进来倒是有些时候了,只是不知你神游去了何处,竟连我也看不进眼去,如今还来怪我不声不响的进来。”

    依书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瞠大了眸子,惊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林建之笑道:“我都回来了,你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依书双颊一红,晓得方才是自己走神太过,连建之进屋都没有注意到,还来责怪他。不由小声道歉道:“建之,是我不好,错怪了你。”

    林建之复搂过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可是今天在大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说你今儿个一下午都是这般样子。若是有心思的话,不妨跟我说说,我们是夫妻,许诺一辈子携手走过的人,你若是有什么心思,大可以与我讲。”

    依书轻叹一声,脸上强撑出笑意,道:“大姐那边能有什么事儿呢?那么多人盼了这么些时候,好不容易大姐终于有了身孕,大夫说大姐腹中的孩儿很好。这是一件大喜事儿,我能有什么心思?”

    林建之松开手,捧了她的脸颊,二人目光对视。

    依书微怔,被迫直直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情,她晓得,一直都晓得。此次,她分明看出,那里还有不舍,还有怜惜,还有心痛……

    “依书,你活在我心里,若是你不开心,我的心便也是酸痛的,它的悲伤快乐都随着你的情绪起伏。”他认真的道。

    这般肉麻的话却被一向略有木讷的他极顺口的讲来,依书心中一震,眸中沁出泪水。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捧着这辈子最为珍惜的宝贝,那般的不舍和珍重。

    依书微扯嘴角,苦笑一声,看来她这辈子是拿他没有办法了,总是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但也是因为这样的他,才让她放心的交托自己,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那一颗心,一个孤独漂泊的灵魂。

    而今,他就是那个港湾,让她放心依靠,再无担心忧虑。

    她轻声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原本大姐是被侯府八抬大轿抬进了侯府,成为侯府的大少夫人,受人万般尊重。可是,时间一长,大姐却久久没有怀孕。我晓得子嗣的重要,大姐自然也懂得,母亲也懂得。所以,母亲便劝大姐帮小侯爷纳个妾室,最好是个易掌控的人,以稳住大姐在侯府中的地位。”

    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述说着,在讲到妾室二字时,心情微微激动,就连林建之都感觉到了。

    “后来,敏儿便被母亲送去了侯府。前些日子敏儿终于有了孩子,整个侯府高兴不已,万般奉承敏儿,似乎断定敏儿腹中的孩儿就是将来侯府的主子一般。没有人再去在意大姐的感受,就连原本少有的表面功夫很多人都懒得做了。”

    她轻叹了一声,续道:“好在,大姐如今已经被验出,腹中已经有了孩儿,并且已经有三个月之久了。侯府众人立时便转了风向。敏儿是什么身份?大姐又是什么身份?不管将来二人谁生男谁生女,大姐腹中的孩儿的确是帮大姐稳住了自己在侯府中的地位。只要孩子安然出世,想来以后大姐在侯府的日子该好过很多。”

    依书终于顿住了话头,红着脸看向林建之,羞窘的问道:“建之,我刚刚讲了那么多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好啰嗦?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的?”

    林建之神情温柔的看着她,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轻声道:“我在听你说呢,讲完了?”

    依书点了点头,直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林建之极认真的问道:“你是在担心以后你若有这一日,也会遭遇这种情况?担心众人排斥于你?”

    她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急忙摇了摇头,紧张的看着林建之。

    林建之轻敲了她额头一记,微恼道:“依书,难道你连我也不信吗?我若是那种人,又何苦求着大哥帮我计划这许多?何苦劳烦爹娘帮忙,终于将你娶进门来?何苦接手这些原本跟我毫无关系的生意?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

    他说的这样直白,她怎会不懂?只是,偶尔的,心中的一点小担忧就会冒出头,轻轻提醒她,她这是在古代,她只是一个异世的灵魂,很多在她看来难以理解的事儿,在旁人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

    听着他的话,她心中一暖,瞬时那些担忧怀疑溃不成军,崩溃成空中的一缕气,再无踪影。

    她弯起嘴角,温暖的朝他一笑,回应道:“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是我的夫,若是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林建之淡笑着点了点头,“你懂得便好。那,现在是否可以跟我说说你今天发愣的确切原因了?”

    依书一怔,再次红了双颊,呐呐的道:“其实跟我刚才说的也差不多,只是感慨他人脸色态度改变之快罢了。所谓人生无常,便是如此吧。”

    林建之一笑,“那现在可想开了,想明白了?”

    依书回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世间事繁杂,怎可能每件事都想得明白?如今有你在我身边,我为何不想些开心快乐的事儿,何苦给自己找烦心事儿呢?我决定,以后少想一些,更多的去享受眼前生活的美好。”

    林建之爽朗一笑,“对嘛,这才是我媳妇儿,人生短暂,该及时行乐才是。”

    随之,他眸含深意的看着她,脸颊慢慢向她靠近。她脸一红,虽说二人成为夫妻已经多日,但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偶尔这样直白的行为。可是,心中那微微渗出的甜蜜再再告诉她,她喜欢。

    眼看着情深意动的二人就要碰到了一起,外面银珠忽然轻敲了敲门,禀道:“小姐,姑爷,老夫人差人来说饭已备好,让你们现在去前厅吃饭呢。”

    二人相视一笑,原本产生的那丝旖旎之意瞬时消失无踪。

    依书挪身下地,看着他道:“起吧,吃饭去。”

    第一七八章 路遇夏荷

    第二天,依书上午又去了秦依棋那儿一趟。与秦依琴以前的生活相比,秦依棋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滋润,怪不得许氏日日面带微笑,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依书出嫁的时候,当日秦依棋作为依书的姊妹,自然要回去观礼。

    依书初初来到秦府时,秦依棋很是充当了一个好友的角色,也会时不时的来寻她玩耍。但她与秦依画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秦依棋是一个极为懂得满足的人,她不会因为别人手中拿着好东西,就觉得自己也该同样拥有。

    以前二人交好时,依书也曾想送秦依棋一些东西,却是都被她拒绝了,依书至今还记得当时她拒绝自个儿好意的话。

    她面带淡笑的将依书的手推了回去,道:“三妹,你我即是姊妹,又何须这般客气?你若是将这些东西送我,便是与我见外了。况且我也不缺这些东西,若是有哪一日我想要了,自会去跟母亲讲。我想,母亲应该也不会拒绝我才是。”

    秦依棋从未有刻意奉承于蔡氏,事事总是依礼行事,虽然未曾对蔡氏不敬,但她更多的是对自家姨娘好。不像秦依画,时不时的就往蔡氏那儿溜达,表表自己的孝心,在蔡氏耳旁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博得蔡氏的赞许。

    蔡氏是大家出身,自然不是一个短视的女子,故而,但秦依棋年龄到时,蔡氏很是帮她择了一门良配,又准备了极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让秦依棋出嫁。

    不得不说,就因为这样,许氏心里对蔡氏也是心怀感激的。

    作为秦府主母,若是蔡氏刻意为之,因利益联姻而将秦依棋嫁去一个不好的人家,想来秦子明也不会反对。毕竟,一个庶女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打紧。再者,本来秦依棋就不是那种擅于献媚的人,秦子明对秦依棋的印象恐怕还存在于,她是自己跟许氏生的女儿,秦府的二小姐罢了。

    依书去时,秦依棋正在房里逗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女孩儿玩耍。听得下人禀报说秦三小姐来时,秦依棋忙忙让身边的丫鬟看着小小姐,自己亲自去迎接依书。

    “三妹,你怎么得空来我这儿的?”秦依棋极热情的招呼道。

    依书笑道:“怎么?我若是没事,就不可以来看看二姐吗?”

    秦依棋一笑,将她让进屋,一面道:“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来我这里看看,随时欢迎。”

    依书轻笑着走至摇篮旁,看着里面正咧嘴朝她笑着的小小婴儿,柔声道:“二姐,这就是我的小姨侄女儿吗?”

    秦依棋走到摇篮旁,眸含柔情的看着小女儿,笑道:“是呢,看来小若与你亲近,这第一次见面,就对你笑得这么开心。”

    依书伸手拿过银珠手上捧着的一个锦盒,拿在小若的面前晃悠着,一面笑道:“小若,姨给你好东西,你赶紧叫姨好不好?”

    小若只不过才几个月而已,话都不会讲一句,哪里就会叫姨了?只不过看到眼前有一个璀璨的东西在晃来晃去,不由手舞足蹈的啊啊叫了起来。

    依书惊喜的笑道:“二姐你看,小若在跟我说话呢,她真的在跟我说话。”

    秦依棋不由失笑,道:“三妹,小若才几个月,还不会说话呢,至少得等到下次过年的时候,估摸着那时候肯定会说话了。”

    依书不甚在意秦依棋的话,顾自在那边逗着小若玩。

    秦依棋也不管她,只笑看着她二人。

    说来小若虽小,却爱玩的很,竟听了依书的话,在那边啊啊个不停。

    少时,依书直起了身子,笑看着秦依棋,道:“二姐,你如今可算是我们姊妹当中过的最幸福的一个了,儿女皆有,姐夫又对你极好,整个府里也视你为宝,啧啧……人生何求啊?”

    秦依棋失笑,嗔道:“等得再过几年,你不也是这般样子?”

    依书脸颊微红,倒是没有摇头否认。依建之和林家人对她的态度,她毫不怀疑,将来她的生活也会如秦依棋这般闲适舒心。

    姊妹二人聊了一阵子闲话,依书道:“二姐,再过三四日,我就搬去西州去了。也不知下次再见你,会是何时。”

    秦依棋一愣,道:“这么快就去西州了?怎么不在京城多待些时日的。”

    依书道:“婆母说现在临近盛夏,天气太热,京城这边连个避暑的庄子都没有,还是回西州的好。林家刚好在西州城郊有一处避暑的宅院。”

    秦依棋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也好,毕竟西州是林家的大本营,迟早你是要过去的。”顿了顿,她问道:“可有想好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依书笑道:“这个哪里晓得,只是我已经答应了母亲,若是得空的时候,便回来看看她,万不会将她忘在脑后。”

    秦依棋道:“当是如此,你一直是母亲心头上的宝贝,若是不念着母亲,那可真是忘恩负义了。我若是晓得,定会打你。”

    依书笑道:“我哪里敢那般做?且先不谈你,就连建之都不会轻饶了我。”

    又在秦依棋那边坐了一会子,依书瞅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起身与秦依棋告别,同时将银珠手上的另一个锦盒交托给了秦依棋,道:“这是送给明扬的礼物,回头等明扬回来之后,帮我交托给他。”

    明扬正是秦依棋的大儿子,这日却是被他祖母给带了一同出去游玩了。秦依棋却因为小若尚在襁褓,需娘亲常在身边,故而不得空子出去。

    秦依棋也没有跟依书客气,直接接过锦盒,却不打开,只笑道:“好,等明扬回来,我便告诉他,他三姨给他送了礼来。若是时间赶上,我与他一道再去林府看看你罢了。”

    依书笑道:“那是最好了。”

    姊妹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秦依棋便将依书送了出去。

    依书回去之后,恰恰赶上吃午饭,便与林母一道用了饭。

    席间,林母问道:“依书,下午可还要出去了?”

    依书想了想,这京师里,能让她留恋不舍的除了蔡氏,也就是秦依琴和秦依棋了,旁的人也没有。便道:“该告别的已经告了别,应是无事。母亲可是有事寻我?”

    林母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只不过下午有一出我爱看的戏,故而想拉你一道去看看罢了。你若是还有事,便自行忙去,我一个人去看也成。”

    依书忙摇了摇头,笑道:“下午没事儿了,母亲若是不嫌弃我不懂戏文,就让我陪母亲一道去吧。”

    下午,林母果然带了依书一同去看戏。实则秦府每年都会时不时的请戏班子进府唱戏,一者是热闹,二者也是蔡氏与其他夫人联络感情的一个法子罢了。

    林母说的这出爱看的戏,实则依书已经听了不下十遍,自个儿都能默背出那些戏词。只不过看林母看的那般聚精会神的样子,依书便只笑了笑,重新将精神放到了戏台上。

    一出戏唱完,林母在依书的搀扶下,出了戏园子,面上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依书道:“娘,要不我们再听一出戏?”

    林母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好戏看一出也就够了,多了也就厌了。”

    二人出了戏园子,林母说现在时候尚早,想在街市上逛逛,依书便也陪着她一道逛了起来。

    婆媳二人正边走边聊,路过一小巷时,却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男子正在叫嚣,而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在讨饶。

    依书蹙着眉头顿下脚步,只觉得那女子声音甚是耳熟,却一时又听不出是谁。

    林母也随之顿下脚步,面上一副明了的样子,也没有问依书为何停下脚步。

    少时,依书终于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正是那个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女子,已经出嫁的夏荷。

    她再侧耳听去,想听清那个男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得一些零散的声音,似乎在说,“我让你跑,让你偷懒……”

    依书蹙紧眉头,夏荷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知晓的,最是守礼懂事不过,从来不逾越半分,这样一想,越发让她心里怀疑不已。

    正这时,林母轻声问道:“依书,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停下来了?”

    依书赶忙回神,皱眉解释道:“娘,我好像听到了夏荷的声音。”

    林母道:“就是我以前见过的那个丫鬟,一直在你身边伺候的那个?”

    依书点了点头。

    林母侧头朝小巷中看去一眼,与依书道:“可是听声音在那巷中?”

    依书道:“好像是的。”

    林母当先便提步往那走去,一面道:“我觉得那丫头甚是不错,既然遇到了,那就去看一看,反正也不怎么耽误事儿。”

    依书本来正愁着想什么借口去看看,毕竟夏荷被蔡氏送出秦府的原因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儿,被旁人晓得,总归是对秦府的名声不利。

    可是,现在既然林母主动提议过去看看,她便也只得追在了林母身后。

    第一七九章 责问

    林母已是四十几岁的妇人,但许是因为心思开阔,没有什么事情能郁结在她心里,故而甚是显得年轻,身体也健朗的很。

    林母步伐迅速的走进小巷,倒是依书速度慢些,紧跑了两步,才赶上林母。

    她二人走进小巷一看,只见一女子匍匐在地上,双手掩面,口中不迭的在求饶。另一年轻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根鞭子,使劲的往那女子身上轮着,口中叫骂不已。

    林母顿时横眉怒喝道:“给我住手!”

    同时疾步上前,走至那女子身侧,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男子听到有人喝问,手上挥鞭的动作不由一顿,再见原是一不认识的中年妇人,顿时眉头一拧,骂道:“你个死老太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子的事情也是你管的的?”

    瞅见林母压根理都不理他,只直奔着地上的女子而去,男子不由气急,挥鞭要去打林母,右手刚刚抬起,只觉得手腕一阵揪心的疼痛,手指一松,鞭子落在了地上,随之右手也被人松了开来。

    男子左手紧握着右手手腕,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的连连倒退。惊怒的朝身侧看去,不知何时,竟有一青衣男子站在了他身侧。

    此时,地上匍匐的女子已经被林母扶起了身。

    依书趋近一看,不是已经出嫁的夏荷,又是谁?

    现在正是夏日,夏荷身上穿的单薄,被那男子鞭打了这许多下,身上的衣裳早已是破烂不堪,些许地方已经露出了身子。

    依书蹲在她身旁,看着面前流泪满面、伤痕累累的夏荷,她心里阵阵揪心的疼。

    她身边最为信任的丫鬟就是夏荷,也是她曾经允诺要做朋友的人。尽管夏荷碍于主仆之别,不曾应允,但是自那次以后,夏荷对她的关心忠心,她如何看不出来?

    依书不由泪落,轻抚着夏荷的面庞,不舍得泣道:“夏荷,你不是嫁到了年家吗?怎么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夏荷这时方才看清面前蹲着的另一女子原来是依书,眼泪顿时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一下子抱住了依书的肩膀,长声泣道:“小姐,小姐,奴婢终于看到您了,呜呜……奴婢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一向和蔼可亲的林母此时眼神格外凌厉,面色清冷,站起身看着先前持鞭的年轻男子,冷声喝问道:“你是谁?你有何资格鞭打她?”

    持鞭男子原本手腕就已被林母身边跟着的小厮捏断了,此时正脸色煞白的扶着自个儿的手腕,再见林母眼神清冷凌厉,心中一慌。但是转念一想,夏荷是他年家的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咯,面前这莫名其妙的女人又是哪根葱?

    男子虽觉得自己也是理直气壮,但在林母凌厉眼神的逼问下,说出的话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你……你又是哪根葱哪……哪根蒜?这件事用……用的着你管……管吗?我……我告诉你,爷我……我背景厚着,你小心……小心点。”

    林母冷笑一声,嗤道:“哎呦……你背景厚着?你以为你老子是皇帝不成?在这天子脚下,你也敢说你背景厚?”

    男子一窒,不由狐疑的看着林母,只是怎么都觉得面前的妇人眼生的很,而诚如面前这妇人所言,天子脚下最多的就是皇亲贵胄,一不小心得罪哪一个,都是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男子想了想,又换了说辞,口气倒不像是先前那么蛮横,略带客气的道:“这位夫人,我只是在教训家里不听话的奴才,这于情于理,应该都跟夫人没有关系吧?”

    男子小心的注意着林母的神色,暗自猜想林母的身份。

    林母嘴角微翘,冷笑道:“我就是爱多管闲事又如何?你且先跟我说说,”林母指了指夏荷,道:“既然这女子是你家的奴才,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鞭打于她?”

    按照常理来讲,听到林母近乎蛮不讲理的话,男子该很是愤怒才是,但正因为这样,反而让他暗自以为林母真的是哪家宅子里的夫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再想到刚才那看似瘦弱的小厮一下子就捏断了自个儿的手腕,料想他武功一定了得。这样的下人,一般人家哪里请得起?

    男子越发变得小心翼翼,眼珠转了转,指着夏荷,怒绉道:“这死丫头偷了我家的钱财上街去卖,这等奴才不打,要她何用?”

    依书扶着夏荷站起身,同样红了眼眶的银珠忙搀着夏荷的另一边胳膊,同时将一件轻薄的斗篷搭在了夏荷的身上,暂时帮她遮遮身子。

    依书冷笑一声,“真是笑话,我身边的丫鬟大大方方嫁出去的,你什么资格,能让她成为你家的奴才?”

    男子闻言一愣,皱眉一想,顿时怔在了那里。

    他怎么会不晓得先前夏荷是在哪里当差的?也就是说,面前这年轻女子就是融亲王府的三小姐,西州林家的二少夫人?

    再见秦三小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痛恨,似乎打定了帮夏荷抱不平的心思。男子心神一慌,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他哪里晓得秦三小姐这般看重夏荷了?若是早知如此,他也不会这样做,直接让夏荷去求秦三小姐拉倒了,也不至于绕这么多的圈子。再者,京城这么大,他们怎么就被秦三小姐给遇上了?难道这就是命?

    依书看了面前男子一眼,不屑的嗤了一声。

    夏荷是在蔡氏的授意之下,嫁给郑妈妈的侄子年无蒙的,听说年无蒙脑子不是很好,略有些呆傻,所以才一直没有娶到媳妇。郑妈妈是蔡氏身边的老人,深得蔡氏信任。正那时蔡氏要责罚夏荷,郑妈妈相求,蔡氏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允了那门婚事。

    依书怎么看那男子都不像是一个呆傻的人,便问夏荷道:“那人是年无蒙?”

    夏荷摇了摇头,原本清脆圆润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不是,他是无蒙的堂兄,年冬涛。”

    依书眉头一皱,续问道:“既然他只是年无蒙的堂兄,为何要当街鞭打于你?”

    夏荷听到依书这么问,眼中顿时流下泪来,只是以手捂着嘴,不停地摇头,却什么话都不说。

    看来这其中问题还大得很,不然夏荷不会是这般样子。

    那年冬涛见依书在问夏荷的话,原想悄悄溜走,却又被先前那青衣小厮踢了一脚,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那青衣小厮随后一脚踏在年冬涛的背上,让他起都起不来。

    林母危险的眯了眯眼,冷声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冬涛犹自不肯说实话,只龇了龇牙,强忍着背上和手腕的疼痛,谄媚的笑道:“误会,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夏荷是我堂弟媳妇,我怎么可能鞭打于她?刚才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绝没有打她。夫人还请饶命,刚才真的只是误会而已。”

    依书脸色一冷,喝道:“那她身上的伤痕,你又怎么解释?”

    年冬涛还是不肯承认,强辩道:“兴许是我那傻堂弟打的,他是一个痴傻之人,一旦发起病来,就会不抬眼的见人就打。反正她身上的伤跟我没有关系,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青衣小厮脚下力度一重,年冬涛又是惨嚎一声。

    林母冷声道:“你现在说是不说?若是再不讲,有的你苦头吃。”

    年家虽不怎么富裕,但年冬涛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动过几根指头,再也经受不住疼痛,嚎道:“我说,我说,大侠饶命啊。”

    年冬涛强忍着手腕的剧痛,左手捏着右手,朝身后的小厮抱了抱拳,连忙讨饶。

    林母朝青衣小厮微点了点头,青衣小厮便将脚拿了下去,由得年冬涛爬起了身,却因为背部和手腕的剧痛,整张脸似乎都痉挛了起来。

    林母面无表情的道:“说吧。”

    年冬涛苦着脸道:“这夏荷现在真是我的丫鬟,我手上没钱,让她去给我挣些银子花花,她竟然不想去,我当然就鞭打她了。谁想到就被夫人遇到了,我这次真的只是第一次这样做。”

    虽觉得年冬涛说的是无稽之谈,依书还是向夏荷看去,确定一下年冬涛的话,却不料夏荷在她的眼神逼视下,竟然点了头。

    依书眉头一拧,既然夏荷是年无蒙的媳妇,就是这年冬涛的堂弟媳妇,二人身份平等,怎么可能沦为主仆?依书直觉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忙伸手拉了拉林母。

    林母挑了挑眉,似在询问依书的意思。

    依书放下夏荷,凑至林母耳旁,轻声道:“娘,我看这事儿还是回去问吧,让人将这年冬涛暂时带回去。”

    虽说私自将人扣押原本不符合朝廷律法,但是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依书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她一向是不喜欢以身份压人,但今日看到夏荷被这样欺负,心里像是硬生生被人塞了一块石头堵着,怎么可能还计较那许多?先出了气再说。

    第一八零章 诓骗

    依书轻轻扯了扯林母的胳膊,希望能回去之后,再来审问这个年冬涛。毕竟现在是在室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这件事情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对夏荷不利的,起码也等回去以后,私下里问一下,免得夏荷颜面上过不去。

    林母思虑了一番,暗道还是依书想得周到,便与那青衣小厮点了点头。青衣小厮便将年冬涛扶了起来,推搡了几下,让他往巷子外面走去。

    年冬涛走过夏荷身边的时候,依书明显感觉到夏荷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显然心中是对这年冬涛有着畏惧,不然不会有这番动作。

    年冬涛苦着脸看向夏荷,软声哀求道:“夏荷,看在我跟无蒙是兄弟的份上,你就帮我跟三小姐求求情。你跟三小姐讲,我这真的是第一次打你,以前从来没有动过你半根指头,你说是不是?”

    年冬涛虽是在软声哀求,但看着夏荷的眼神却隐含了威胁之意,夏荷只回看了他一眼,就吓得低了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依书察觉夏荷异常的反应,厉眼看向年冬涛,冷声喝道:“你若是再敢多说半个字,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再也说不了话?”又朝青衣小厮喝道:“还不将他拉出去?”

    年冬涛一窒,顿时噤声。青衣小厮忙将他拉了出去。

    依书扶着夏荷的一边胳膊,担心她再惊着,故而小声说道:“夏荷,你现在先跟我去林府可好?”

    夏荷泪眼朦胧,半是感动半是哽咽的道:“小姐,是奴婢不好,让小姐担心了。”

    依书闻言,微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住夏荷,若不是因为自己,夏荷怎么可能会沦落到现今这个样子?就算不能嫁一个怎样好的人家,起码也不会受这种罪。

    林母跟依书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几人坐了马车,一道回了林府。年冬涛则被押着,塞进了另一辆马车中,由先前那青衣小厮专门看守着,押去了林府。

    到得林府以后,依书禀告了林母一声,想先将夏荷带去她的房里,梳洗一番,祥问一下事情的经过之后,然后再来审问这年冬涛。

    林母想着夏荷以前毕竟是依书身边的丫鬟,兴许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当着自个儿的面讲,便道:“成,你就先将她带回去好好问上一问,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大可以说出来。虽说我林家在京城立足不久,但处理这等小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务须担忧,总能为她讨还一个公道。”

    依书朝林母微微躬了躬身,便将夏荷带去了自个儿的房里。房中除了银珠薄荷以外,其他丫鬟也都被遣了出去。毕竟现在屋里都是自己人,想来夏荷也好说话。

    夏荷身子还微微颤抖着,眼神似是有些恍惚,眉头也是一直紧皱着。

    到了屋里,银珠便将夏荷身上的披肩给拿了下来,破烂的衣衫顿时又露在了依书等人的面前。

    依书与夏荷感情甚深,虽说已经晓得夏荷的样子,但是再一次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银珠、薄荷,你们去给夏荷准备一盆热水,好好帮她梳洗一下,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