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谋第3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来,说晚饭已经摆好,只等着开饭了。 秋读阁
依画在蔡氏面前,样子做的一向是很足。闲来无事总要往蔡氏这儿多跑跑,尤其是秦依琴出嫁以后,因着依书身子不好,没个女儿在蔡氏面前伺候着,依画跑的就更为勤快了。自然在蔡氏这儿吃晚饭也已是常事。
倒是依书留在这儿吃晚饭,显得有些不寻常。
有了依书在面前,蔡氏自然再也管不得依画吃什么,有什么好东西上来都是先夹一筷子与依书,嘱咐她多吃些,养好身子要紧。
依画也知,只要依书在,她就永远没有在蔡氏面前得宠的一天,谁让她们一个是蔡氏亲生的,一个只是姨娘生的呢。
依画心里虽恼恨,但在蔡氏面前倒也不会傻乎乎的表现出来,相反,极亲热的帮着蔡氏一起,劝着依书吃饭。
这么一来,这晚饭吃的倒也是极开心。
饭席撤了后,蔡氏又让人洗了葡萄端上来。
依书一向胃口并不是很好,饭也吃的不多,因此身边少不得要备一些小食和水果,饿的时候也能立即填上肚子。
今日也是如此,依书刚才吃的也不多,倒是这葡萄是她喜爱的。蔡氏竟然备了,她便开心的吃了起来。
依画也不动手,只在一旁看了。心里却是嫉妒不已。她也不是第一次陪蔡氏吃饭,也从来没见过蔡氏给她备什么饭后水果。
第九章 怒火
依书有心不再像往日那般混沌过日子,便开始勤快的在内府里溜达起来。
夏荷身为蔡氏安排在依书身边的得力丫鬟,自然不能对依书到处乱跑的行为置之不理,也劝过依书,让她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到处乱跑,好好休养才是正经。
依书哪里会听她的话,也不回她。想要出去了,就吩咐夏荷去准备,夏荷也不敢不从。
等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夏荷就有些扛不住了,趁着依书午休的功夫,便去了蔡氏那儿一趟。
蔡氏已然休息。
落禾见夏荷慌慌张张的过来,有些不悦,迎上前去,低声斥道:“怎的做事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不知道夫人已经歇息了吗?”
夏荷停下脚步,拍了拍喘不过气的胸脯,“赶快给我禀告夫人一声,三小姐今日上午就没怎么歇过,一直在园子里转呢。”
落禾想到蔡氏的起床气,一时也不敢去打扰她,只细问道:“三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出来,想是屋子里憋闷,出来透透气有什么稀罕?也不用如此大惊小怪吧。”
夏荷眉头紧皱,“若只是出来透透气倒也罢了,偏三小姐说下午还要出去四处看看,好好熟悉这个宅子一下,这不是太奇怪了嘛。”
落禾一听,也觉得奇怪,想想三小姐毕竟是蔡氏心头的宝贝疙瘩,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是她这个小婢子担待的起的,还是赶紧禀报于蔡氏知晓才是。
便让夏荷在外面候着,自个儿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在蔡氏床前站定,轻声唤了几句。
蔡氏并不是个能睡的沉的人,刚才已经被夏荷慌张的脚步声惊醒了过来,只是没有起身过问。现在听落禾来唤她,便问道:“是谁来了?”
落禾恭敬的回道:“回夫人,是三小姐屋里的夏荷。”
蔡氏忙坐起身,以为是依书那儿出了什么事儿,略微有些紧张的问道:“依书那儿怎么了?可是她身子不适了?”
心里担心依书出事,蔡氏忙起身披衣,想去依书那儿看看。
落禾忙上前帮忙,边解释道:“夫人,三小姐无事的。您不用着急。”
这府里现在也就依书能让蔡氏上心,她如何能不急?
“夏荷可说依书那儿是出什么事了?”
“夏荷说三小姐自早上就在院子里转着,直到中午才回去吃了个饭,现在正午休呢,说是下午要继续出来转转,熟悉熟悉这个宅子。”
蔡氏顿下手脚,诧异道:“什么叫熟悉熟悉这个宅子?”
落禾摇了摇头,也是不解的很。
蔡氏兀自想了会儿,也不再赶着往宝沁楼去,“去,把夏荷唤进来,我问问。”
落禾依言去将夏荷唤了进来。
夏荷一进屋,就跪在了蔡氏的面前,心知自己没有照顾好三小姐,定要被蔡氏责罚。
蔡氏刚醒,喉咙里还感觉干的很,示意金花与她倒些茶水来。
夏荷紧张的跪在蔡氏的面前,不听她问,自个儿也不敢说话。
蔡氏抿了口茶水,方问道:“夏荷,你在三小姐身边跟了多久了?”
夏荷伏身在地,抖着嗓子回道:“回夫人,夏荷在小姐身边也有五年了。”
夏荷原本也是蔡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一直是在蔡氏身边侍奉。可是自五年前,依书无意落水,使得病情加重以后,原本依书身边的丫鬟都被蔡氏一怒之下卖的卖,罚的罚,重新换了批手脚伶俐的人去伺候依书。
夏荷也正是那个时候被蔡氏派去依书身边的。虽知道在依书身边好处不断,但坏处也不少,夏荷本不想去,但这种事情哪里是她有选择权的呢?
蔡氏嘭的将茶盏搁在了桌上,吓的夏荷浑身一抖,却听蔡氏依旧轻声慢语的问道:“说,三小姐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夏荷身子伏的更低,“奴婢不敢。”
蔡氏拧着眉,续问道:“三小姐那边到底怎么了?”
夏荷虽在依书身边当差,但这么多年下来,与依书也算不得亲近,总觉得依书与她们不能交心,似乎有些防着她们。就她也搞不清楚依书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只含糊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三小姐往日只在楼里看书消遣的,自今日早上起来了,不知怎么就兴起了出去走走的念头。”
听到夏荷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蔡氏心头火起,哼道:“什么叫你也不清楚?我让你在依书身边伺候着,你是怎么伺候的?”
夏荷都快被蔡氏问的哭了出来,三小姐的心思摸不透,让她这个丫鬟能怎么着?总不能也去逼问三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还是落禾念着以前夏荷与自己是一处当差的,有心帮她解围,重新倒了杯茶水与蔡氏,边帮她揉捏着肩膀,细声道:“夫人,您先别急,好好问就是了,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蔡氏也知自己是急了些,夏荷是自己身边出来的,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断然是不敢有事瞒她的。
蔡氏心知落禾是有心帮夏荷开解,只白了落禾一眼,又对夏荷道:“好了,先起来回话吧。”
夏荷忙压低了头,连道不敢。
蔡氏也不再都说,半靠着床沿,抚了抚额,“说说吧,三小姐今儿早上在哪些地方逛了?”
夏荷如实禀报,“三小姐上午就在院子里走了走,也没去其他地方。”
蔡氏继续问道:“有说下午想去哪儿看看么?”
夏荷摇了摇头,依书并没有说下午要去哪儿,只说下午要继续出来走走。
蔡氏顿了会儿,面色有些不郁,又问道:“这几日三小姐那儿可有什么反常的?或是谁在她面前提了不该提的事儿?”
夏荷想了想,三小姐一向是深居简出,往日并不能见到谁,除了几个姨娘跟小姐会去宝沁楼那儿看看她以外,三小姐平日并不能见到另外的人。
忽然,夏荷想到了前几日依画在宝沁楼的所作所为,但立刻又排除了开去。
若是三小姐是因为四小姐而有此想法,那么早该出来走动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蔡氏一直注意着夏荷的表情,见她刚才似有所悟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宝沁楼出过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儿,“说吧,到底宝沁楼那儿出过什么事儿,你最好都实实在在的跟我讲了,不然明日也收拾东西出去吧。”
蔡氏说的好听,是收拾东西出去。但五年前早有先例,但凡出去的,是没有一个好下场,她哪里还敢瞒着。
依旧有些不确定的道:“不是奴婢瞒着,只是奴婢刚才想起一件事情,可又觉得不可能,若是三小姐真是因为那样的,就不是今日才出来走动了。”
蔡氏眼角一挑,威仪自露,“你先将那件事说予我听听。”
夏荷便将那日依画在依书面前的所作所为都讲了出来。
往日,依画虽有行为过分的时候,但依画一向在蔡氏面前也是乖巧的很,在蔡氏心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因此夏荷也不敢在蔡氏面前妄言,深怕自己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惹得一身马蚤。
蔡氏眉头紧皱,双颊气的抽搐,猛的将手中的茶盏掷在了地上,怒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待她好,她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破碎的瓷片蹦到了夏荷的身边,吓了她一跳,就怕蔡氏将气撒到了她身上。
做丫鬟的,总是逃不了出气筒的命。
蔡氏骂完,又安静了下来。
整个屋子没有一点声息,夏荷抖的越发慌张。
守在外间的银华忙去找了蔡氏的陪嫁丫鬟杨妈妈来,这个时候,也就杨妈妈的话,蔡氏能听上几句了。
杨妈妈从蔡氏是姑娘家的时候就伺候着她,后来又跟着蔡氏来到秦府,自然是蔡氏身边最为得力得心的人。在秦府,杨妈妈也帮着蔡氏管着府里的人事和财务。
杨妈妈听银华说蔡氏发了很大的火气,忙赶到了蔡氏房里。
见满地的瓷器碎片,蔡氏兀自坐在那儿生着气,夏荷则抖着身子跪在那儿。
杨妈妈走至蔡氏身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蔡氏的神情,又道:“夫人何必跟个丫头生气?平白让自己受累。”
蔡氏瞅了杨妈妈一眼,知道这事儿怨不到夏荷头上,脸色阴沉的扫了夏荷一眼,道:“行了,起来吧,赶紧去宝沁楼伺候着,若是三小姐有个好歹,你自个儿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夏荷忙领命而去,再也不敢在蔡氏面前多待。
杨妈妈刚才着急,也未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歹劝蔡氏先消消气才是。现在才问道:“夫人刚才是为何生气呢?不妨说出来让奴婢给您分担一下。”
这屋里也就杨妈妈贴心了,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丫头。
蔡氏心里如此想到。
便挥手示意旁的人都出去,只留了杨妈妈在身边。
屋内众人忙退了下去,远远的在外面守着。
蔡氏气恼的哼了两声,这才将刚才夏荷说的事情与杨妈妈讲了。
“你看看,平日里我待依画差在哪儿了?我本以为她也是个乖巧可用的孩子,谁曾想她倒是会装,竟然背着我在依书面前使坏。我往日里只道她爱占些小便宜,却不知她压根就没将我放在眼里。”
第十章 傻气
杨妈妈连忙拍着蔡氏的身子,帮她顺气,一边劝解道:“夫人切莫太过生气,不值当,既然知道四小姐背地里做了那些事儿,以后有了防备就是,千万不要气伤了身子。”
蔡氏气呼呼的抱怨了一通,气才顺了点儿。
这也就是在杨妈妈面前的,若是有旁的人在,她还得顾着当家主母的面子,着实是累得很。
气消完,蔡氏又怕依书下午真个出去乱转。倒也不是怕她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只是担心依书身子不好,到时候累着了,使得旧病复发,那可真是不值当了。
这么一想,蔡氏忙让杨妈妈将落禾她们叫进来,帮她收拾一番,好去宝沁楼那儿看看。
却说蔡氏这儿忙的一团乱,已有人将刚才蔡氏屋子里的一通乱象与刘氏禀报了去。
刘氏听闻蔡氏气的不轻,心里可乐呵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有事能让蔡氏气堵了心,总归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儿。
刘氏慢悠悠的品着茶,只觉得在这略有些气闷的夏日,自个儿竟舒爽的不行。
依画趁机说道:“姨娘,要不我现在去看看?”
刘氏眉角一挑,无限风情尽在其中,也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秦子明依然对她很是上心。“你是想她现在在气头上,去触点霉头?”
依画脸一耷拉,奇道:“她现在既然在生气,我去安抚她一通,自然是只有好处,怎的会触霉头?”
刘氏伸指点了依画脑门一记,“你管那些做什?就你跑的勤快,也没见你来我这儿有多频繁,你个白眼狼儿,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生的。”
依画忙做小女儿姿态,抱了刘氏的胳膊,晃道:“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若不是府里整个事情都在母亲手里管着,我哪里有那闲工夫去奉承她。您若是本事,那就跟父亲将掌家大权要过来啊。”
刘氏闻言气的不轻,真不知道她这女儿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是安慰她,还是故意气她呢?
一甩胳膊,将依画抖了开去,“你二哥若是争气些,我也不至于这般被动。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以为能借着他,能享点儿清福。谁知道现在这般不堪重用,尽惹我堵气。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一把掐死他,也省的我现在在老爷面前不好意思开口。”
依画也知道自己二哥的德性,也很是不喜他,“那也是你生的,若不是你没教好,怎的会现在这个样子?别谈你了,就连我在母亲面前也矮了一等。”
秦智峰到底是刘氏肚子里出的,自个儿虽然不喜他,但却不能让旁人说他的不是,就连自个儿亲生女儿也不行。毕竟秦依画将来是要嫁出去的,她刘氏的后半辈子还指望秦智峰呢。哪怕他现在再不懂事,那也是她唯一的指望。
当下脸色也不好看,恼道:“那也是你二哥,你怎么那么说他?平日记着给他谋些好处才是。别总记挂着自己,你可别忘了,再过几年你就是旁人家的人。”
依画早已听腻歪了刘氏的这些话,也不高兴看刘氏在这边甩脸子给她看,气哼哼的扔下了一句话,“你就知道维护你儿子,看他能给你什么福享。不连累你就不错了。”
说完,就气嘟嘟的离了刘氏的院子。
刘氏也置着气,也没唤她。
等到依画出了院子,方才想起,只怕依画现在出去,是肯定往蔡氏那儿去了。
那个傻丫头,就知道去巴结蔡氏,殊不知自己生的才是亲的,蔡氏哪里真的会为她打算。心里又惦记着蔡氏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只怕依画去不仅讨不到好,还可能被波及。
这么一想,也顾不得刚才气恼的事儿,忙带了丫头,跟着往蔡氏的院子里赶去。
却说此时蔡氏已经带了人,往依书的宝沁楼赶去。
等蔡氏顶着烈日赶到宝沁楼的时候,依书尚在午憩中。
薄荷跟银珠小心的行了个礼,却被蔡氏止了,不让她们出声,免得将依书惊醒。
夏荷刚才抖着身子赶回宝沁楼的时候,已经将那经过都与薄荷银珠二人讲了。想也知道,依蔡氏对依书的宠溺,是定然要亲自跑一趟宝沁楼的。夏荷自个儿吃了隐瞒不报的亏,便也不想薄荷跟银珠两个小丫头也吃亏,便都与她们讲了。
蔡氏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只在一旁坐了,又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屋里不要围那么多人。几个丫头便都出去候着,只留了落禾在蔡氏身旁伺候着。
当然,依书身边还是留了夏荷在的,现在这样的时候,总要有个人在旁扇着风,才好入睡。
蔡氏看着依书沉静的睡颜,想到她平日里一点都不与其他姐妹争个长短,也不问世事,只在这宝沁楼这么一小方天地里过着自个儿的日子。
原以为依画能乖巧听话,平日里能来陪依书散散心,蔡氏因此对依画也算上心。不然就凭她是刘氏一个姨娘生的女儿,哪里会允许她在自个儿身边伺候着,更别谈不管依书给了她多少好东西了。
却不想依画那些都是作假的。
蔡氏有些怨怪自己瞎了眼,害依书白受了诸般多的气。
心里对依书身边的丫鬟也有不满,这些个丫头,让她们在依书身边好好伺候着,竟然从来没有与她讲过这样的事儿,看来也是时候再换一批了。
蔡氏心里拿定了主意,只等依书醒来,便与她商量一下。
却不想依书这一觉睡的极香,蔡氏等着等着,自个儿单手撑着脑袋,也瞌睡了起来。
大约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依书才慢慢醒转过来。
初始也没发觉自个儿屋子里有旁的人在,只还半梦半醒着。
夏荷原想提醒她一声,却被蔡氏无声的制止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依书一扭头,赫然看到蔡氏正坐在屋子里,吓了一跳,整个都清醒了过来。
瞪大眼睛看着蔡氏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对身旁的夏荷怨道:“怎的不早些将我叫起来,让母亲在这边等着算是怎么回事。”
夏荷嘴一撇,心里也郁闷的很,蔡氏不让她叫醒依书,她哪里敢出声了。
蔡氏笑道:“不怨她们,我是见你睡的正香,就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我今日也不忙,刚才也眯了一会儿子眼。”
依书连忙坐起身,整了一下衣服,才对蔡氏道:“母亲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蔡氏虽然每日都会来依书这儿看看,但还从来没有大中午的时候就过来,而且还在这边等了不知多久的时间。依书便猜测,肯定是蔡氏知晓了她的计划,因此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蔡氏站起身,走至依书的身旁,落禾将凳子也搬到了依书的榻旁,予蔡氏坐下。
蔡氏慈爱的看着依书,关切的问道:“这几日觉得精神怎么样?”
依书脸上浮现笑意,嘴角也翘了起来,“自然是极好的,我还在想,虽说我在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没有将整个宅子都走上一遍。正想着,趁着这几日精神好,多去走动一下。”
蔡氏闻言,心一酸,若不是依书是个早产儿,一生下来就底子薄,怎的会连自家宅院都不能走遍一遭?
蔡氏叹了口气,道:“你身体底子不好,莫要太过劳累了。咱们宅子也大,你若是真想将宅院都走上一通,以后日子也长着呢,不急于一时,每日看一点也就是了。”
依书双眼发光的看着蔡氏道:“那母亲是允许我走动了?”
蔡氏发笑,“你又不是被关了禁闭,我怎的会不允许你走动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条,听我的吩咐,不要想着两三日的功夫就能将宅子都走遍了。”
依书也没想过短时间就完成这个计划,反正她的本意也不只是看遍这个宅子,而是想着要慢慢的走出去,多多接触人群。
自打她来到这个时代,一直都在宝沁楼里养病,难得一些节庆的时候,才去大厅里与众亲戚同乐。即便如此,蔡氏担心吵着她,往往也会让人早早的将她送回宝沁楼。
现在她不打算继续窝在宝沁楼里了,倒不是她不安于室,而是不想再被人当做个傻子。人活一世,好歹得活个明白才是。
蔡氏自是不明白依书的想法,想着夏荷她们隐瞒不报,便对依书道:“我看你身边的丫鬟用着有些不得力,不如我将金花留在你身边可好?”
夏荷心一慌,想到五年前那些丫头的下场,心知这时候求蔡氏是没用的,忙跪在依书的面前,求道:“三小姐,奴婢这么些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您,您就让我继续在您身边伺候着吧,奴婢保证以后一定不再多想。”
夏荷毕竟是依书用惯了的,压根不打算换掉。
本来她们瞒着的那些事情,也不过是不想她忧心而已,并不是偏袒向秦依画,自然用不着将她们都换掉。何况,她们三人本就是蔡氏特特选来的,换了其他人也都一样。
第十一章 崔嬷嬷
秦依书一愣,想了会子,才明白蔡氏的意思,联想到自己的计划,大抵是怪夏荷她们没有伺候好。
不过,既然是自己用惯了的人,而且也没什么大毛病,依书并不想换,便笑道:“金花可是母亲手里最得用的人呢,况且又是那般聪明伶俐,放在我身边实在是浪费了,还是留在母亲身边,帮衬着母亲的好。”
依书婉言拒绝了蔡氏的提议。
蔡氏盯着依书,想到她的性子,叹了口气,罢了,不换就不换吧。以后再好好敲打敲打,谅她们以后也不敢再作怪。
蔡氏又跟依书闲话了一阵子,这才回了去。
如此又过了几日,清晨天气凉爽,傍晚也有些许凉风,依书总是趁着这两个时段出去走走。因着她身子还是不能太过劳累,每次都只能走很短的一段路就得停下休息,这让她自个儿也郁闷的很。
看来,这一穿,还真把她穿成千金小姐啦,不仅身份是,连身子骨也惫懒了。
不过经过几日的锻炼,需要休息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这倒是让依书开心不已。
这日傍晚,依书照例是在园子里溜达,正走到一个拐角处,忽听前面传来一个老妇的求饶声。因为有花枝儿挡着,看不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书顿下脚步,竖起耳朵听着。
夏荷她们正觉奇怪,而后也听到了那边的响动,便不做声,安静的站在依书的身后。
崔嬷嬷以额猛磕着地,满面泪痕的跪在那儿,口中不迭的叫道:“二姨娘,求求你,那衣服真不是老奴洗坏的,老奴一向做事小心本分,不会犯那等无知的错。求求二姨娘,让林管事不要扣我的月钱啊,老奴家里还等着买药呢。求求二姨娘了。”
因为用力,崔嬷嬷的额头渐渐红肿起来,因着皮肤偏黄,倒是看不太出来。只是常年劳作的辛苦,让她脸上的皱纹很是明显,眼泪水儿横流着,看起来分外凄苦。
刘氏翘起兰花指,轻抚着自己的指尖,对崔嬷嬷的求饶完全无动于衷。
过了许久,直到崔嬷嬷觉得自己都磕的眼晕,却依旧不得不坚持下去的时候,刘氏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虽然温软,口气却极是冷酷。
“那件粉色穿枝百蝶纱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你给我洗坏了,只扣了你的月钱还是轻的,若不是看在你年纪大了,又是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早让人打你几十大板,赶出去了事了,你还有脸来求我?嗯?”
崔嬷嬷身子一抖,若是被赶出王府,那她可就连下个月的月钱也没了,可是,若是这个月没钱买药,祥儒能撑的过去吗?
这么一想,崔嬷嬷老泪纵横,又想磕头继续求刘氏发发善心,又担心惹恼了刘氏,以后连王府也不能待了。
刘氏可不会等她想好了,昨晚老爷送了她一个极其名贵的碧玉佩,所以她今天心情很好,刚才才给了这个老奴才那么多废话的时间。不过,不要以为她心情好,还就能什么都答应。
刘氏径直往前走去,路过崔嬷嬷身边的时候,因嫌她挡道,还伸脚踢了一下。崔嬷嬷本就头晕眼花,被刘氏再这么一踢,“哎呦”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
依书再也听不下去,但她毕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怎么回事,不能妄动脾气,便在脸上堆了笑,慢悠悠的从花枝儿后面走了出来,口中笑盈盈的唤了刘氏一声,“二姨娘,可真巧,在园子里碰到您了。”
趁着这个功夫,依书朝崔嬷嬷扫了一眼,心下一惊。
崔嬷嬷身着粗布衣裳,额头红肿泛着血丝,只手撑着地,似乎想爬起来,但几下子都没能站起来,只坐在了地上。
任何心怀仁善之人,看到崔嬷嬷这般样子,年纪又是那般大,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可是刘氏就是做到了,果然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吗?
刘氏回身一看,原来是依书,当下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三娘子啊,怎的今日有空出来走走的?”
刘氏眼中闪着不明所以的光,对于这个蔡氏最为宠爱的女儿,刘氏对她可没什么好感。若是她不在,这个府里的姑娘可就剩她们家的依画一个了,到时候还能愁没有好东西?不过,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依书缓步走近刘氏,笑道:“二姨娘还不知道哪?以前是在宝沁楼里待得久了,从来不出来走动走动。前些日子求了母亲,终于答应我身子舒服的时候,就可以出来走走。”
刘氏身边的丫鬟竹桃悄悄的凑在刘氏的耳边,将这件事又说了一遍。
刘氏狠狠瞪了竹桃一眼,真是,这种事情怎么早不跟她讲的?
竹桃却是委屈的低下了头,这逛园子不过是件小事,她哪里知道连这种事情都要禀报的?
刘氏佯装亲热的上下瞅了瞅依书,“果然看起来身子骨好多了呢,以前看三娘子缠绵病榻,我这心里也着急,可好,现在总算是好了许多。”
去死去死,你病死才好。
依书装作惊讶的看了崔嬷嬷一眼,惊道:“哎呀……这位嬷嬷怎么坐在地上的?银珠,还不将人给扶起来,这地上虽然不凉,坐在那儿总会被地气所侵,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银珠忙上前将崔嬷嬷给扶了起来。
几个丫头倒也懂事,虽然刚才跟在依书身后,早已知道事情的大概情况。现在看依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刘氏瞥了一眼崔嬷嬷,又无所谓的转了开去,对依书道:“不过是个老仆,三娘子何必管她。我看她是年纪大了,该打发了家去养老才是。”
刘氏本不想真将崔嬷嬷怎么样,不过她就是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事情,更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假装仁善。所以,这老仆不如赶回家去拉倒了。
崔嬷嬷一惊,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嘶哑着声音道:“求二姨娘给老奴一个机会,老奴还能干活儿,还不需要养老哪。”
第十二章 赏药
崔嬷嬷绝望的呼喊着,希望刘氏能回心转意,不要真把她赶走了。若是那样的话,家里唯一的进项也没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依书鼻头一皱,刘氏这是故意让她好心办坏事呢。
依书没有接刘氏的话,而是问崔嬷嬷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是在哪里当差的?”
崔嬷嬷刚才紧张过度,现在才想起旁边站着的可是三小姐,说话可比刘氏顶用的多,忙转了身子,扑跪在依书面前,嘶哑着声音道:“回三小姐的话,老奴夫家姓崔,在浣洗局当差。”
虽知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惹恼刘氏,但此时崔嬷嬷也顾不得那许多,只要能留下来,怎么样都是好的。
看着一个可能年纪都足已当她奶奶的妇人跪在面前,依书心理上还是有些承受不了。略偏了偏身子,复对刘氏笑道:“原来不过是个浣洗局的婆子,二姨娘何必跟她置气呢?不如饶了她算了。”
刘氏心里恼怒,却也不表现出来,只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娘子倒是好脾气,原本我倒是不打算拿她怎么着,只是她洗坏了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偏她还不承认错处,这样的刁仆留着做什?若是被旁人知晓,没得丢了王府的面子。”
刘氏这么一讲,于情于理她都站住了脚,让依书无话可说。
果然,依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再问,刘氏嘴角不轻易的浮起得意的浅笑。
崔嬷嬷慌张的再次以额磕地,泣道:“求三小姐给老奴求个情。老奴真的没有洗坏二姨娘的衣裳,那衣裳到老奴手里的时候就是坏的了。老奴在王府当差二十八年,从没有行差踏错。如今,老奴唯一的儿子病在榻上,夫家又早死,若是老奴再失去了这份工作,那可就是要了老奴跟儿子的命啊。我求求三小姐,您发发善心,帮老奴求个情吧。”
崔嬷嬷的泣声越来越大,让人不忍目睹。
二十八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八年?
想到面前的嬷嬷竟然在一个小小的浣洗局洗了二十八年的衣服,依书着实是难以想象那样的情形,也越发的坚定了帮助她的心思。况且,若是崔嬷嬷所说不假,夫家早死,儿子又病在榻上,那么这份工作还真意味着两条人命。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本来就很难找一份正当工作,更何况崔嬷嬷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哪里还会有人愿意雇佣她。
刘氏却是对此情景无动于衷,在她眼里,仆人的生命就跟蝼蚁一样,压根入不了她的眼,更不值得她费一丝一毫的心思。她现在关心的是依书的反应,并觉得很是有趣。
难不成依书是因为自己常年的缠绵病榻,所以对旁人生病也很有同情心?刘氏恶意的猜想道。
依书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注意到刘氏嘴角的谑笑,心头怒火一下子就飚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的没有同情心?难道她没有爹娘亲人吗?
怒归怒,依书还是尽量平静的对刘氏道:“二姨娘,我看这个婆子也甚是可怜,不如你就原谅她吧。毕竟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是府里的老人,若是将她赶出去,没得让人家说我们王府连个老人都养不起,还要赶出去,那岂不是更难听?若是爹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依书眼角闪着光,直视着刘氏。她这是在告诉刘氏,若是她执意要将崔嬷嬷赶走的话,她不介意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后,告诉秦子明,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不好了。
刘氏诧异的看着依书,想不到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是一直都是在宝沁楼里养病的吗?
刘氏心思翻转一通,比较了一下自己和依书在秦子明心里的地位,哼了一声道:“三娘子这般为她说话,若是我再执意撵她走的话,岂不是不给三娘子面子?罢了,让她还在浣洗局里待着就是。”
崔嬷嬷听刘氏如此讲,忙再次磕头,喜道:“多谢二姨娘,多谢三小姐。”
刘氏眼睛都没有往崔嬷嬷身上扫一下,似乎并没有她这样一个人,只轻抚了抚额,假装疲累的对依书道:“我也乏了,若是三娘子无事,姨娘我就先回去了。”
依书客气的一礼,对刘氏笑道:“那姨娘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再在园子里逛逛,就不陪姨娘了。”
刘氏又叮嘱了依书几句,让她不要光顾着玩儿,身子要紧,注意休息。其实她心里想的完全是相反的意思,恨不得依书立马病死了才好。反正跟她没丝毫关系,压根不会有半点的心疼不舍。
眼看刘氏走的远了,依书又让银珠将崔嬷嬷扶了起来。
崔嬷嬷年纪大了,又在地上跪了这么久,额头上还伤着,一丝丝鲜血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头也晕呼呼的一片,若不是有银珠扶着,只怕站都站不稳。
那形容,看着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依书凑上前去,用手中的帕子轻轻的替崔嬷嬷擦去了额头的血渍。担忧的想,磕头磕得那么大力,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的隐患。
崔嬷嬷愣愣的站在那儿,她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主子竟然会伺候她?
依书拧着眉,想了想,瞅着夏荷道:“要不先将崔嬷嬷领到咱们院子去?天气这么热,这伤口若是不处理一下,只怕容易化脓。”
依书这是在问夏荷的意思,主要还是怕再次因为自己连累她们。
夏荷当然有心想帮助崔嬷嬷,况且这事儿得罪的是二姨娘,跟蔡氏可是没啥关系,笑道:“还是三娘子心善,刚好我们院里常备着这些药,崔嬷嬷带过去,倒是方便。”
崔嬷嬷却有些受宠若惊的拒绝道:“老奴不敢,老奴自个儿回去洗一下就好了,不敢麻烦三小姐。”
依书心知她们这些人是等级观念太强了,自然不敢随意的麻烦主子,若是一个不好,到头来害的还是自己。便故意唬了脸,冷着声道:“怎的?嫌我那边不好?”
看依书冷了脸,崔嬷嬷饱受惊吓的心瞬时狂跳起来,膝盖一弯,差点儿又跪了下来。
夏荷及时扶住了崔嬷嬷,也知依书的坏相不过是装出来的,便笑着对崔嬷嬷劝道:“嬷嬷还不快谢谢我们小姐。”
说着,又对崔嬷嬷眨了眨眼。
崔嬷嬷是个明白人,再见到夏荷的暗示,心才放宽了下来,知道三小姐是真的心善,想带她去治伤。
当下老泪纵痕,口中不迭的道:“老奴谢谢三小姐,老奴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到三小姐这样心善的人。”
依书安慰了她几句,知道有些观念是改不过来的,也不打算给崔嬷嬷灌输什么人人平等的思想,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薄荷接了夏荷的手,跟银珠一起扶着崔嬷嬷往宝沁楼走去。
到了宝沁楼后,趁着天色还亮,就让崔嬷嬷在外面的亭子里坐了下来,夏荷前去拿药。
依书就坐在崔嬷嬷的对面,悠然的品着茶,手中拿着一本尚未看完的书。
崔嬷嬷有些坐立不安,自觉怎么都不该跟主子平起平坐才是,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
依书奇道:“嬷嬷怎么不坐下来的?”
崔嬷嬷瞅了瞅凳子,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畏缩的说道:“老奴只是个下人,哪里能跟小姐坐一起,老奴站着就好了。”
依书一想,是她思虑不周了。就算她不介意,若是被旁的好事之人看到,只怕又是害了崔嬷嬷。忙又让薄荷进屋搬了个小杌子出来,放在离自个儿两丈远的地方。
“嬷嬷,这下可以坐了吧?”依书颇有些鬼灵精的笑问道。
看到面前女孩儿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崔嬷嬷心头一暖,原来这个世界不是到处都是冰冷的,至少在三小姐这儿,让人感觉很温暖。
崔嬷嬷眼眶渐渐红了,忙低下头掩饰,只点了点头,哑着声儿道:“多谢三小姐照顾。”
而后,在杌子上坐了下来。
恰好此时夏荷拿了金疮药和纱布过来,又吩咐薄荷去打了一些热水。
夏荷自小在府里长大,对母亲总是存了一分别样的心思,因此给崔嬷嬷处理伤口的时候,分外的用心和仔细。用纱布沾了热水,轻手轻脚的把崔嬷嬷额上的伤口擦干净,然后均匀的撒上金疮药,又在上面裹了几层纱布。
那金疮药自不是平常药铺里用的那种,而是跟宫里用的一样,因此疗效是极好的。
没敷上一会儿,崔嬷嬷就感觉伤口处一阵阵的清凉,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脑中又想到平日里众人口中传说的三小姐的待遇,心知这次是自己走了大运,用上了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好药。
“这剩下的药,嬷嬷就带回去用吧。”依书让夏荷将剩下的金疮药都给崔嬷嬷一起带回去。
崔嬷嬷闻听此言,激动的满眼都是泪光,未曾想依书会为她设想的这般周到。若是搁在别人身上,这等好药,哪里是她一个奴才能肖想的。不过经过短时间对依书的了解,她也知道有时候依书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矫情,恭敬的朝依书福了福身,“老奴多谢三小姐赏药。”
第十三章 阴谋(上)(求红票啊)
崔嬷嬷接过药,恭敬的站在那儿,等着依书剩下的发落。
“嬷嬷先坐下来吧,不用站在那儿。”依书道。
三小姐没有立时打发她走,看来是有事要问了。崔嬷嬷在大宅院待了这么久,心里也有点儿数,便依言坐了下来。
依书淡笑着问道:“嬷嬷在王府待了有二十八年了?”
崔嬷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回三小姐,老奴在王府是待了有二十八年之久了,只是往后也不知道还能待多久呢。”崔嬷嬷皱了眉,心下泛着忧思。
今日三小姐是暂时救了她不假,可也确实将二姨娘给得罪透了。依二姨娘的性子,迟早会找个由头,再将她赶出府去。到时候,不一样是个死字?
三小姐能保她一时,哪里又能保她一世呢?
依书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了想问道:“嬷嬷家里还有几口人?”
崔嬷嬷忙敛起心思,恭敬的回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