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庶出第7部分阅读
庶出庶出 作者:未知
直是五好家庭。既然这样,婆家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她运气要真这么好,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古代来?回想一下以前看过的小说,无非就是小妾多啦、当后娘啦、妯娌极品啦之类的。说是斗的风生水起,其实格局并不大,归根结底就是争男人的宠罢了。
她胆子小智商低,估计玩不过那群后宫,借个种而已。反正娘家也不算很差,夫家轻易不能拿她怎么样。在古代这么久,她算看透了,妾之所以低人一等,不是名分,不是大义,而是娘家人没能耐。只要当男人是种马,有那个斗的心思,还不如好好把儿子培养成|人。谁说诰命得从丈夫头上来?再说古代的沙猪男人,她真能喜欢才有鬼!
天渐渐黑了,又飘起雪花来。罗衣的伤还未完全好,也没再做针线。于氏怕她想不开,一直拿着个绣绷呆在她房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
帘子突然一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我跟四弟去打听了。”绍熙声音有点喘:“勋贵人家,我们也没有个相熟的。只泛泛的听说是个庶子。别的建树也没有,可是到底年纪还小,日后懂事也未可知。”
“两位哥哥坐!”罗衣缩进炕里头,绍熙和绍衣也不客气的直接坐了上来。
喝了热茶吃了两块点心果腹后,绍熙才说:“我日后再去打听打听其他的,大姐姐那里也不必问了。”说着冷笑一声:“就算有什么,也必不告诉我们的。”
罗衣笑道:“说来对方还是公侯门第呢,再次也有几千的分家银子。即便他再没出息,最差也不过是哥哥派人帮我管下外头的田产铺子罢了。还能怎样?”
于氏叹口气:“姑娘家的不知道,若是个一日掷千金的纨绔怎么办?”
绍衣挑眉:“只管掐死了钱财,不服气我一拳头给他!我不信侯府能因为一个庶子被大舅子打了出多大的头。”
“公侯人家最好面子,你少胡来!”绍熙正色道。
“倒不是这个!”于氏道:“没分家是没多少银子的,分家之后,嫡出的哥哥未必管他。只是……吃酒赌博、宠妾灭妻的,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罗衣沉思了一下,也没什么好对策。说到底,这里就不是女人的主场,自己再厉害,又能怎样呢?突然惊觉,她这都快赶上贾迎春了,只好苦笑一声:“公侯门第,看似比我们家高了许多。又少有来往的。我怕……”
“怕什么?”绍衣急急的道。
“武将人家会不会喜欢打人?不然别家的庶女也多,怎么就偏偏找上我了呢?嫂嫂,你训两个健壮的婆子给我陪嫁吧。”
“婆子不过奴才,提脚卖了就是!”于氏觉得这个方法不好。
罗衣赌气说:“他卖我一个婆子,我就卖他一个妾!看是我的婆子多,还是他的妾多!”
“噗!了不得!日后岂不是泼名远扬?”绍衣喷了。
罗衣心情突然转好: “万一我名声坏了,日后子女说亲就靠你们了。”
“你也不怕羞!”于氏瞪了她一眼。
罗衣笑道:“怕什么?咱们一家人还端着不成?说真的,我也不怕以后有什么刀山火海。别的不说,两个哥哥,一个嫂子,还有姐姐姐夫当真能看着我受苦不成?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到时候实在过不得再想办法。咱们家是不许和离的,但不能让我寻个庄子好好过一生么?”
于氏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这小姑娘没开窍呢,后宅婆媳妻妾斗争哪有那么简单?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了,”绍熙说道:“没准就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儿,先别多想。事已成定局,只好见招拆招了。”
于氏也笑道:“既然……总归要求老太太帮忙备东西的。就这么几个月,我们一房人忙不过来。三妹妹还有伤,我知道你针线好,却也不宜劳动。只管意思意思吧。”
罗衣点头,本就没什么大的期待,现在期望值降到最低,也懒得想办法讨好夫家人。于氏把张姨娘和仆妇们集中到一起,大概的分了下工,大家也就散了。
没几日就到了过年,萧家上下忙碌不已。罗衣已经订婚,挨不住老太太的哀求,老太爷还是把萧氏一家放了出来。张姨娘气的肝疼,背地里骂:“不得好死的一家,怎么也不遭报应!”到底也没敢嚷出来,就是想做个小人日夜的扎。
众人有心隔开华章和罗衣,罗衣也借口养病再不去晨昏定省。因此即便到了除夕也不过匆匆打个照面。但华章却像失了魂,定定的看着罗衣避退的方向。萧氏几乎咬碎一口牙,华章自从听到罗衣迅速定亲,就一直跟她闹不停。见儿子这幅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早攀了髙枝了!公侯门第呢!这么大的福气咱么家可接不住!”
萧氏这话太过分了,尽管二房为免尴尬,集体撤到偏房。但留下来的没谁是傻子,仓促定亲还能嫁的好的,那绝对八字好到逆天。世人嫁女挑三拣四的,还未必保证女儿过的好呢。罗衣定的这么急,还不是败她所赐!
华章脸色更白了,讷讷的说了句:“母亲,别说了……”
“我说不得么?这都定好日子了!说来我还要向侄女说声恭喜呢!”
老太太原本心理就梗着一块,听到这话更是难受。再看看两个儿媳妇难以掩饰的厌恶的表情,内心更像堵了块棉花。这女儿到底怎么了?听说守寡后性情大变的,可是变的这么左性的依然少见。只能无力的说了一句:“你还不满意么?你还想我这个当娘的怎么样?”
萧氏依旧愤愤的道:“不怎么样,只求那个狐狸精别在我眼前晃!”
三太太气乐了:“我竟不知我们家什么时候姓了曹。”
“是啊!”赵氏这个同样有女儿的也气疯了:“萧家的女儿自然是狐狸精,姑太太不如寻个干净的场所清清浊气?”
老太太看着被儿媳孙媳围攻的女儿,更是堵的厉害。一方面气众媳妇不把她放在眼里,另一方面也气女儿不争气。都是萧家的女儿,这么不留余地,难道传出去对她有好处么?
可是老太太也不知,因为她执意要把曹家人放出来,家里的媳妇们已经很不满了。相处了好几年,不可能不知道萧氏的为人。这不,果然满嘴喷粪。这个时代的女人为何这么注重名声?还不就是世人结亲,总要打听家风品行么?家风好的人家,就是高娶都是有底气的。比如于氏的娘家,就有娶了三品大员的女儿的,那家女儿还欢天喜地丝毫不觉得委屈。要换家普通人试试?
三太太为何咬牙看着丈夫一日日睡通房?为何当初憋着气,还要装着慈眉善目的把庶女照看的白白胖胖?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名声,结个好亲,考功名时不被人挑刺么!!萧氏倒好,闹了一场又一场!家里的下人怎么可能个个嘴紧?透一丝半点风出去,她这么多年白做了都。因此看向萧氏的眼神,就差没飞刀子了。
大太太更加,女儿本来就是高嫁。再怎么标榜着书香门第的矜持,她丈夫只有六品官这是事实。女儿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本就立足不稳。罗衣的亲事又是她牵的线,万一闹出什么来,要鵷纹怎么在夫家做人?再说,有个“狐狸精”的侄女儿,她怎么出门应酬?
要知道别人才不管你大房二房三房,只知道是萧家的女儿。即便众人都知道罗衣是无辜的,你萧家出个大泼妇,很好看么?这种疯婆子,就不该放到外头来!要么远远送回陕西,要么关院子里永不放出来!否则十个萧家都不够她闹的!想到这里,也不由对婆婆怨念起来。
萧氏犹自不知,还在骂骂咧咧。三太太忍无可忍:“姑太太住的这么不爽,不如叫兄弟们送你回陕西可好?”
24、流言
萧氏一怔,立马怒道:“三弟妹这是赶我呢?”
眼看就要吵起来,老太太发威了:“还用不用过年了!都给我闭嘴,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萧氏悻悻的闭嘴。三太太拳头攥紧了又放开,深吸一口气,忍气告退了。出门没走多远,只见溜出来的华章拦着满脸通红的罗衣,又气的差点就摔倒在雪地里,这曹家人一个个都是丧门星!
罗衣也无语问苍天,大过年的,为了避免跟曹家碰头,她们一房避到上房后面去,以便老太太那边随时召唤。但是听到萧氏那些颠倒是非的话,她就是脾气再好也坐不住了。婚事定的急,中间又夹着过年,二房的下人们只差没把绣架随身带着了。她不想打搅别人,一个人出来走走散心,没想到就碰到眼前这个二货!
罗衣深呼吸,再深呼吸,转身就走。
华章拦住罗衣:“三妹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那个……”
罗衣用几近怨毒的眼神看着华章。是!她没指望古代男人有几个好人,但消极到这个份上,却是因为已经无可奈何自我安慰!一切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人毁的干干净净!罗衣忍不住眼泪溢满眼眶:“曹大爷,你嫌我不够惨么?”
“没有,我只是想道个歉。”
罗衣已经不想说话了,引用那句名言——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不是意外伤人就可以免刑的,只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无可忍,从头再忍,惹不起躲的起。
华章看到罗衣强忍的眼泪,觉得心都碎了。走上一步拉住罗衣:“三妹妹,我去求母亲!”
三太太见到华章抓住罗衣就要往这边赶来,罗衣听到此话,霎时气的心肝脾肺都要炸了!嫌她命长是不是?这已经没法忍下去了!抬腿对着华章的命根子就是狠狠一脚!华章立马痛的蹲了下去,罗衣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废了你这惹祸根!不让让你曹家断子绝孙,岂能消我心头之恨!!
三太太脚底一滑,丫头死死扶住才没有倒下。到底是谁教了罗衣这么阴狠的招式啊!于氏也不像这种人啊???这只是巧合吧……恩!一定是巧合……三姑娘一个小丫头,不懂事儿,不小心的……恩,不小心的!
罗衣抬头见到三太太,再不管在雪地里蹲着的华章,只委屈的跑了过去:“三婶安好。”
三太太不是铁石心肠,看到好好一个姑娘变成这样也是于心不忍:“好孩子,我送你回二奶奶那里吧。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
“谢三婶。”
“不谢,都是一家人。”三太太笑着将牵着宝络的手放开,拉着罗衣送到于氏处,交代了几句,才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折回来见华章还蹲在那里,心道一声活该,没见过这么无礼的男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看都不多看一眼,绕道走了。回到三房才叹口气对两个女儿说道:“看见了你们三姐姐的下场了么?虽然不是她的过错,可是流言如刀,受苦的一定是她。女儿家行动就要想着避嫌,外男能不见就不见。不然赶上一两个疯魔的,世人只赖到女儿家头上。”
两姐妹点点头。
三太太又道:“姑母讨厌吧?做女人万不可这样。”
“受苦的又不是她!”宝络道。
“傻孩子,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到了老了不凄凉呢?”三太太笑道:“即便她命好,能寻个绵软的媳妇,且这媳妇没被她磨死,孩子们见自己亲娘被折磨,能不恨么?”
“孝道所迫,恨又怎样?”宝络恶狠狠的问。
三太太脸色沉下来暗骂,看吧,就教坏我女儿了!却还要耐心解释:“你觉得你表哥这黏黏糊糊的性格,还能做的了官么?不能做官,孝道?不过是笑话!不做官的人家,怕什么呢?”
“可是,要是她运气有这么好呢?”宝络依旧不解。
“傻孩子,看人要从几个方面看。一方面是她运气好不好,另一方面……你三姐姐即便是庶出,嫁到曹家也是下嫁。这样的姑娘她都看不上,还百般折辱,你说那些门第低的任她折辱、娘家出不了头的,她能看上么?退一万步讲,贤良淑德又是嫡出门第模样又好的,凭什么看上她家呢?”三太太叹口气:“所以说,人要有自知之明,捧多大的碗吃多少饭。眼高手低,满心怨愤的人,害人害己。”三太太从不觉得这些话不该跟女儿讲,当亲妈的都不教,指望她们以后自己碰的头破血流?还是指望她们一朝顿悟所向披靡?
宝络低头道:“我却总是觉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沙织却道:“三十年媳妇熬成婆,三姐姐还是姑娘呢。离不被人骑的日子长着呢。”
三太太点头笑了:“你有这层见识就好,如今这世道越发不堪了,不知一个孝字压死了多少人。一个德字又束住了多少姑娘。哪像……”曾经的鲜衣怒马盛世繁华,如若武瞾生在当今,又有何用呢?无数规矩条款,卡的人死死的。“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说着,想着多年来的如履薄冰,滴下几滴泪来。
宝络抿嘴,想到罗衣的遭遇,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母亲,我们多送三姐姐一些东西吧。”
三太太摸摸女儿的头:“这就对了,遇事能帮则帮。人心要向善,不为求回报,只为自己心安。”
宝络垂下眼睛:“能帮的也有限……”
一句话说得母子三人沉默不语。
罗衣挨着于氏坐在偏房内的炕上,只觉得头昏脑胀,一阵阵的心悸。曾经不是没幻想过嫁个好男人,即便不爱,也是最重要的家人。生两个可爱的孩子,父慈子孝共享天伦。不用男人多出息,她的陪嫁都已经够日常生活。再说男方家也不可能真的一穷二白。能考上个举人更好,秀才也行,实在考不上,耕读传家也可以。她有不错的娘家,护短的姐姐,努力的哥哥,到了这里才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纳妾,虽然不像范家明白写进族规,可纳妾多了的人家名声也是不好。只要野心不大,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点难处都没有。可是现在?公侯府第么?妻妾成群么?还特么除了光有个“高贵”的名声外,一个庶子能有什么?别说看贾环那种小冻猫子,就光看绍衣憋着劲读书的样,庶子是好混的么?
“三妹妹,大过年的,别哭了。”于氏轻轻的安慰。
正伤心的人,哪经得起如此温柔的抚慰?越发哭的伤心了,要不是顾及着不在自己房里,一定能哭的撕心裂肺。于氏无法,只好送她回房休息。又不能丢下小姑子一个人,干脆也懒得去看萧氏那张脸,叫厨房端了些好菜,姑嫂两个静静吃完便罢。
大过年的奴仆来来往往,下午那点事没到子时,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守夜的哪个不闲呢?以至于仆妇们都猜测,三姑娘和表少爷是不是真的有jq。
一个婆子说:“不能吧,我听说曹家就只在陕西剩了几百亩田了。那地方又穷,风沙又大,没什么好产出的。哪就能看上了呢?”
“切,自古嫦娥爱少年,表少爷长的也不差。”
“比四爷差远了。”
另一个婆子贼笑:“长的不好能做姨娘么?当娘的好看,孩子好看的多了。你瞧三姑娘四姑娘就好看。”
“大姑娘还好看呢!不然怎么有那么大的福气。”
“还福气呢,能生儿子才福气。”
“你们别把话扯远了,你们说,要不是他们有¥,姑太太能那么闹么?动上手了都。今儿表少爷抓着三姑娘不放呢。”
“呸!依我说三姑娘嫁了还好些,”一个婆子撇嘴说:“这么个婆婆……不知哪个短命的摊上呢!我听说她以前还看中二姑娘呢,她也配?”
“亲姑姑有什么配不配的?”
“也要门第差的别太远,曹家不过是白身。哪有现在二姑爷好,探花郎呢。文曲星下凡呢!”
“你们听说了没?”一个婆子神神秘秘的道:“你们也知道我在客院洒扫,我听曹家的婆子嘀咕,想把曹二姑娘许给五爷呢!”
“你就造谣吧!五爷比曹二姑娘小三岁呢,哪能做亲。”
“是真的!要不是年纪不对,姑太太早提出来了。你想啊!”那婆子冷笑:“三太太什么人家出身?当初的嫁妆虽不说十里红妆,却也可观。若论富贵,还在三房!五爷能分的少了?何况三太太素来和气,做她的媳妇儿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三太太最重规矩,这么个泼妇,定不肯做亲家的。这样的娘,能有什么好女儿不成……所以我说三姑娘定是冤枉的。嫦娥爱少年,我听说那什么青春慕什么艾呢。三姑娘长的好,嫁妆多,又是官家小姐,哪个男人不爱呢?那些话本不是说了么?落魄书生看上官家小姐,之后成事的,表少爷未必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依我说,曹家这样人家,要不是亲戚,京里官家谁愿嫁女儿给他?别说功名什么的,功名那么好考的?姑老爷不是考了一辈子没考上?”
“那姑太太疯什么?就是正经儿媳也没那么打的,难道他们……?”
“呸!日常丫头婆子跟了一群呢,你当寒门小户呢!”
“那也说不通啊,要我说,两个人有心自然成事的。李有才多厉害?李娘子还不是跟陈大勾搭上了?”
“我看也是!”
“你放屁!有这么说姑娘的么?”
“你才放屁呢!”
“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说你又怎样?呸,也不看看什么啊物儿,好端端的姑娘这么编排,龌龊!”
“呸!背地里表忠心,主子也听不见!收起你那狗腿样儿。”
说着两人就大吵起来,众人纷纷劝了半天才罢手,到底心里存下了疙瘩,不免各自找朋友诉说一番。流言霎时如烟火,爆发在萧家的各个角落。
25、传闻
婆子们七嘴八舌,到了初一晚上,连各房丫头都为此吵上了。舆论要是一面倒,一阵风也就没了。最怕这种有争议的,吵得面红耳赤,话题不绝。不见后世某些媒体,总是放一些似似而非的消息出来,然后辟谣,两拨粉丝掐的你死我活,媒体再架桥拨火一番,哪怕凤姐那德行呢,也就这么火了发了。
等到老太太听到这个传言,已经说什么的都有了。一面抱怨华章不懂事,一面又抱怨罗衣不守规矩,四处乱窜。心里将他们各打五十大板。罗衣只关在家里生闷气,这种谣言驳不得辩不得,大过年的也不能打打杀杀,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太太和三太太联手压制,才勉强明面上控制住了,私底下却也无可奈何。
熬到年初二,鵷纹回来听到此事,气的肝一阵阵的疼,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见鵷纹动了真怒,老太太也有些讪讪的,何况老太爷也冲她吼了一顿,这么多年了,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只得再次禁了萧氏一家的足。老太爷对女儿和外孙失望之极,即便喜欢表妹,也该发乎情止乎礼。这样闹的人尽皆知,日后罗衣的夫家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作践呢。喜欢就是嘴上嚷嚷,然后看着对方不得好死么?这样的废物,就是女儿求到他头上,他都不想嫁孙女。何况他堂堂一个四品官的亲孙女被人嫌三嫌四的,什么世道!?
而罗衣索性跟着于氏回门省亲,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于家,打发罗衣跟未出阁的姑娘们玩,于氏就对着亲娘直吐苦水。有道是有婆婆不好,没有婆婆遇到这种事更加累人。委屈的眼泪直掉,于太太知道女儿只是想诉诉苦,便只当自己是垃圾桶,略劝两句算了。
不多时,于家出阁的姑娘们都回来了。姐妹们聚在一处聊天八卦,罗衣早去了于七姑娘的闺房。这时于家大姑奶奶才问:“你们怎么把姑娘许给顾家?”
三姑奶奶笑问:“大姐你这是说谁呢?”
大姑奶奶对着于氏努努嘴:“五妹咯,不是小姑子许给了顾家庶子么?”
于氏眼前一亮:“你竟知道安阳侯家?我们家惯不与他们那样的人家接触,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那怎么结的亲?”三姑奶奶惊到,二房没了婆婆,这做嫂子的居然蒙在鼓里,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于氏含糊说:“老太太应的,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说。”
大姑奶奶惊道:“莫不是被人骗呢?”
于氏心理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大姑奶奶一跺脚:“哎呀,你不早来问我。我们那九房的十一姑娘嫁的就是顾家旁支!我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快说呀!”于氏急的直跳脚。
大姑奶奶犹疑的说:“我也是听说的,未必做得准。我只听说安阳侯夫人最狠毒不过,叫人把庶子往烟花柳巷里头引。年纪轻轻就酗酒好色掏空了身子,听说平日里脚步都是虚浮的。怕是命……不长……子嗣……撑不到候爷……也就分不到家产。”
于氏一阵晕眩:“此话当真?”
大姑奶奶叹气:“当不当真都不重要,名声这样坏,你们家还……要人知道了,不知怎么编排你们两口子呢。就算是庶妹,也不该不当人。想法子退了吧……”
于氏急道:“都定了婚期,哪能退了?萧家还要名声不要了,可是,这……对二爷不会有影响吧?。”
“影响必有的,虽说咱们都知道那些个功勋世家什么调调,但他们有钱也是实情,又是超品。若是妹夫得了重用,必有小人嚼舌根子……”
卖妹求荣!
于氏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话。直气的呕血,老太太你疯了么?为了女儿,不惜让孙子背上骂名?要是真的卖了庶妹有好处,她也就咬牙认了!现在却是好处没有,黑锅背的结实!二房只有她一个主母,说不是她卖了妹妹,谁信呢?世间从不乏用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人。萧家不就有一个活的么?何况归根到底,都是她这个嫂子在带小姑子,要是丈夫恨到她头上,冤都没处诉去,不带这么坑人的!
众姐妹一见于氏这神态,都知事情怕是不简单,也不好多问。纷纷转过来安慰,只好说传言而已,不必当真。于氏哪里不知他们不过是安慰而已,更是心神不宁。吃过午饭就叫上罗衣回家了。
罗衣还没往自己身上想,只当她在娘家遇到什么事,也就没开口问。回到萧家,于氏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丈夫,果然绍熙气的脸色发青。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托付,想起母亲灵前罗衣的哀毁,又想起老太太对萧氏的维护以及这几日的流言,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竟一点生机都无!
于氏哭道:“都是我不好,早知如此,门禁该更严些才是。”
绍熙叹口气:“不怨你,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是三妹妹长的好了些,自古红颜多薄命。唉……”
“要不要告诉三妹妹?”
“不可!”绍熙忙道:“统共没几日舒心日子,何必惹她心烦?”
“可是,要是三妹妹当安阳侯夫人跟婆婆似的和善,这可怎么办?”
绍熙皱眉:“我且想想。”
“再有,三妹妹若是没个心理准备,万一想不开……”到时候要没见红,嫡母赖到罗衣身上,百口莫辩!这种事本就不是可以评理的,再怎么样都只能咬牙认了。即便后来补救,到底丢了脸。何况丈夫这样,做妻子更没脸。更何况要是华章的事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这日子怎么过啊!
绍熙咬咬牙:“我去说!”
“你糊涂了!”于氏连忙拦住:“你一个爷们怎么好去说,还是我去说吧。”
“晚两天吧,好歹……让在家里过个好年。”绍熙说着眼圈都红了,萧家还不是那种屋子大到彼此难见的人家。绍熙的院子就在罗衣的前面,幼时也是一起玩耍识字的。亲妹子这辈子都被毁了,偏自己无能为力,怎能不难过?还不能让人瞧出来,憋的他喘不过气。
萧氏虽然再次被关了,但二房与客院隔的本就不远,萧氏发疯的时候,二房也能隐隐听到一些。何况还有丫头婆子们的闲话呢。知道流言可以杀人的罗衣如同惊弓之鸟。二房的气氛比年前更压抑,她直觉不对劲。忍了几天,更是内心惶惶,索性冲到哥嫂的屋里问:“到底什么事,告诉我也好有个准备,别又像上回一样措手不及,白挨了遭打不算,直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是早有准备,她到舅舅家住一阵子也好啊,哪能像现在这样被动。
于氏与绍熙对望一眼,罗衣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于氏艰难的说:“听说,三妹……安阳侯那庶子……身体不好……怕是子嗣有碍,年寿也……有限。”
晴天霹雳!
罗衣想到一万种可能,就没想过自己会嫁过去守寡,还是无子的寡妇。待到于氏更加艰难的道出个中缘由,罗衣顿时觉得冷汗如油,粘满了整个后背。风刀霜剑严相逼,这是要她的命!霎时间仇恨充满了大脑,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我要让那个女人不得好死!这么想着,直直就奔向于氏的针线笸箩。于氏吓的死死的抱住:“我的姑娘,我的祖宗,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咱们再想办法,一定有办法。或许是谣言也未可知。”
绍熙紧紧抓着罗衣的手:“好妹妹,哥哥定给你出这口气,咱们都要长命百岁,才能看到他们的报应呢!”
愤怒这种事,本身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明知兄嫂误会她寻死,却再也没用勇气再去拿剪刀杀人。颓然的软了身子,靠在于氏身上。半晌,沙哑的道:“瞒着姨娘。”
于氏点头:“我知道。”
罗衣又道:“瞒着姐姐。”
绍熙忍不住哭起来:“哥哥没用,护不住你……”
罗衣摇头:“我曾经不信命,现在信了。这都是命……”不然她怎么一步比一步倒霉?从文明时代穿越到这女性如蝼蚁的时代,从千娇百宠的公主沦落到这被牺牲的角色,她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什么因果循环,不是命是什么?此刻,她真想死了,一了百了,没准还能回到现代。可是,看看周围的严阵以待,想死都不容易……她到底是来做什么了?
绍衣一脚踏进房门,就看到罗衣一脸绝望的神色,匆忙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姑太太又闹什么幺蛾子?”
罗衣摇头不想说话,绍熙却不忍再在罗衣面前把刚才那番话复述一遍。绍衣意识到事态严重,话都不敢说了。兄妹四人就这么沉默的坐了一下午,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杨妈妈和张姨娘一齐走来唠叨:“姊妹们有什么好玩的,也别忘了吃饭。竟是两顿都没传饭了,大过年的点心虽多,到底不如饭有营养。”
几个人才如梦初醒,于氏强笑着说:“姨娘不说我都忘了,马上传饭吧。”
虽说如此,到底没什么食欲。只是吃了饭,抑郁多少会散一些。罗衣看着张姨娘立在她边上布菜,也不肯坐下,更不肯退下,只殷切的望着她。暗自叹口气,还有挂念的人啊。望了望一齐吃饭的几人,又想起随丈夫远行的锦绣……是了!就要像哥哥说的那样,长命百岁,看着他们不得好死!无子寡妇又怎样?安阳侯府绵延几代,人数众多,不信就找不出一个孤儿来!到时候交给舅舅教养,谁能说她不能有凤冠霞帔的一日?绝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总归已经倒霉到底了,还能怎样?
想到这里,突然生出一大股力气来,端起碗狠狠的扒了几口。然后学着牧野杉菜的气势,把碗递给张姨娘:“再来一碗!”
26、大定
要说罗衣也是个相当想的开的人,当然要是想不开的,早在刚穿过来时就上吊自杀了。虽然网络上穿越小说满天飞,混的风生水起的满地爬。但真的穿过来了,才知道能平安活下来真特么不容易。不信你代入一下——好端端的坐在家里,法院突然直接给你判个无期,不得释放不通知家人的那种是神马感觉?而且,既然没胆子死,就只能好好活着。憋屈也是活着,快乐也是活着。既然如此,何不快乐些?
何况好歹也是在网上看过偏远山区等待援救的孩子们的照片与资料,也看过大地震后满目苍夷的现场版,尽管离那一天的人间地狱已经很远,但路过那里时,还是能感受的到那刺骨的寒意。再想想目前以及以后,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四肢健全。没准还能趁机脱身跟着探花姐夫外放游览天下风光,也就顾不得无病呻吟了。她现在巴不得未婚夫立马就死,在家守望门寡更好,起码不用看那传说中恶毒嫡母的眼色。以后要实在闲疯了,就用毛笔做码字党!神马《西厢记》《牡丹亭》这种早期就在jj烂透了的类型,在她面前算个毛?什么文笔差他们太远?你不知道广大人民群众就是喜欢这种小白文么?因此每日早起默念一百遍“知足常乐”,没几天也就淡定的不哭丧着脸了。
这一下却把于氏吓的不轻:“好妹妹,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即便我们解决不了,心里也舒缓舒缓,千万别闷在心里。”闷疯了咋办啊?
罗衣微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书上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比起他们而言,我愁什么呢?”
于氏有些辛酸:“妹妹豁达如此,也是福气。”
“福气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罗衣想起了爸爸的话。做任何事努力过,认真过,不后悔就行了。人生在世,所求不过心安二字而已;幸福也不过心态二字而已。再说尼玛穿越都赶上了,再惨也惨不过从人人平等的时代穿越到这个坑爹的时代!
于氏看着手中拿着针线却做奇怪东西(公仔)的小姑,一声叹息没敢出口。只得找个借口出去了。转身去了三房的院子,有些事做姑娘的不好出头,那么嫂子我就替你争一争!
三太太见到于氏一愣,随即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几日你们忙的很吧。”
于氏福了福道:“三婶,我也不瞒您了,有件事还得求您帮忙。”
“什么事直说。”
“是三妹妹的事,”于氏便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末了哭道:“虽然三妹妹豁达,可是……”
三太太目瞪口呆:“这还不把婚退了!”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只与安阳侯旁支有七拐八弯的亲的于氏都知道了,没理由鵷纹不知道,而鵷纹更没理由为了所谓的“世交”欺瞒娘家人。虽说女儿亲过孙女,但老太太也偏心太过了!
“你想让我帮什么呢?”三太太问。
于氏低头道:“也要大家都知道三妹妹的苦才是,日后娘家也好照应一些。真到那时候,我们若是一味的为了体面缩脖子,她就真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您也知道,她惯常是个呆的,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
“你婆婆不在了,娘家长辈该出面的我会出面。”三太太给出承诺。家族之所以要住在一起就是为了方便抱团,谁知道以后她的女儿要不要娘家兄弟出头呢。
于氏又福身道谢,便去了长房。其实于氏的态度就是想争一争嫁妆,一来这门亲事二房很亏,基本白养大一个女儿。二来对方再怎么不堪未来再怎么暗淡,至少现在是安阳侯的儿子,该有的体面不能少,离分家还有多年,罗衣不能被妯娌踩下去太多。再有了一层私心,现在她四处奔走了,也就尽力了,日后遇事也好有个不被丈夫怨恨的推脱理由,不然丈夫要是心疼妹子,随便说几句话,就是个无底洞。书生总有些不切实际的义气,却又不知道为自己打算。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吧。
不多时,全家上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老太爷一度想把亲退了,但打听出来的官方说法是——男方年幼风流,祖母想为其寻个好媳妇管一管,成亲了有责任心了就好了。那些什么命短无子的话终究只是小范围传言,虽说这个传言很有可能才是真相,但是却不能作为官方的退亲理由。无故退亲,要是对方说一句嫌弃庶子彩礼不多,他们家就百口莫辩了。勋贵人家这方面的名声有时候损失一点无所谓,但文官就是致命伤。
这也是他很不喜欢跟勋贵结亲的原因!不门当户对的,投鼠忌器的时候太多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还有那个祸害女儿也要送回陕西,要是她在京里说些有得没得,别人更说他们萧家无耻了——拿个坏了名声的姑娘换荣华,这家人还有下限么?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头痛了。
安阳侯顾府请求的婚期在二月底,萧家人也应了。既然婚期已定,双方家长自然要见面说个细节,顺便摆个酒过个大定的场。正月二十九,安阳侯夫人曹氏带着儿媳雷氏上门了。
奉茶落座后,曹氏笑道:“亲定的急了些,委屈贵府小姐了。”
大太太笑道:“姻缘姻缘,就是个缘分,只要合得来,早些晚些又有什么?”
“还是亲家太太敦厚。”曹氏笑道:“原也不敢这么催贵府,只是我们三爷的姨娘有些不好。虽说姨娘是……为人处事却也不能够罔顾人情。是以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萧家人一噎。
于氏霎时气的脸发红。要说晚辈为长辈冲喜的,也不是没有。毕竟定亲了要赶上个三年孝期,变故也太多了些。只是为个姨娘冲喜,也太羞辱人了!姨娘不过是奴才,便是有婚书的良妾也算不得亲人,竟让个堂堂千金为一个奴才冲喜,顾家欺人太甚!
用力攥了赚帕子笑道:“既如此,三爷怕要侍疾,只怕没空。不如迟些日子?我们姑娘小,做嫂子的还想多留两年呢。”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老糊涂了,结这么一门亲!说出去她都不用见人了!
“哦?”曹氏皮笑肉不笑的说:“贵府姑娘竟不急着出门么?是我想岔了,原以为我们一提你们就应了,是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呢。原来不急啊。”
萧家人脸色微变。只听曹氏又笑问:“听闻贵府有位姑太太惊才绝艳,今日怎么不见?”
东窗事发!?萧家人内心只闪过这一句话,顿时纷纷各种暗骂。这种两家人碰头的大场面,不管谁出事,都是全家丢人。萧氏那个扫把星!
大太太到底管家多年,反应就是快许多,当即收了笑容,光明正大的正色道:“亲家莫不是听了些什么?”要坦然,要淡定!越慌张越容易被人怀疑。
曹氏笑道:“世人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别人问起来我也好有个回话,您说是不是?”
萧家人脸色霎时变的奇难看无比,要说第一次萧氏发疯还能压下去,第二次华章站在上房人来人往的路上诉衷肠,就怎么也不能保证毫无风声泄露。现在要如何是好?于氏急的冷汗都出来了。
大太太深吸一口气,愁容满面的道:“实不相瞒,姑太太有些不好。本是些家事,但既然是亲家,也不便隐瞒。”说着大太太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我那小姑子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守了寡,偏又夫妻情深,若不是为了三个孩子,早跟了去了。虽说如此,到底受了刺激,总是有些糊涂。故而也不好见人。”
曹氏笑嘻嘻的望着大太太:“竟是位节妇,失敬失敬。”
大太太稳住心神,心知今天这一关不过,麻烦就大了。遂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我倒宁愿她不挣着个好名声,指望她们两口子白头到老,可惜总天不如人怨。”突然一拍大腿:“看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