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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当道第2部分阅读

      庶女当道 作者:未知

    可惜,这古时候的文人,包括自家老爸,人家孔子的《论语》倒背如流,《孟子》《诗经》《左传》《礼记》还有其他非读不可的典籍,史书,文学书籍等。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头悬梁,锥刺骨,十年寒窗下来,还真是学富五车呢,她一个半调子的半调子连《人之初》都背不齐的现代人,在他们面前,只能算个半文盲了,能敢与人家比吗?得了得了,还是乖乖绣自己的花吧。

    掏出自家亲娘绣得腊梅迎春,如晴非常郁闷,望了自己的小手板,就这么点五短手指头,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出师呀?

    正在悲崔的当,蓦地,从斜里杀出的人影给撞倒在地,如晴身材儿小,被撞倒在地上,额头当场被撞得肿起了个大包,当场痛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哇哇大哭起来。

    “哎,原来是四小姐,都是奴婢不小心撞着了四小姐。四小姐莫要再哭了,幸好三小姐的冰镇莲子羹还保住了。”不轻不淡的声音令如晴顾不得疼痛,擒着泪花儿望着撞她的罪魁祸首,原来是李氏身边的大丫环菊清,是李氏身边的大丫头。

    5 唉,庶出的

    菊清旁边立着个小包子,正一脸紧张却又满不在乎地望着如晴,这正是才被买进府不到两年的小丫环,是李氏买来侍候如美的。

    如晴心里很生气的,眼前这二人都是府里的丫头身份,可撞了自己却是不痛不痒的,心下气得厉害,但又不敢太过发作,只得捂着撞痛的额头哭得惊天动地。

    院内的其他丫环们倒也见怪不怪,但如美却烦得不厉害,她正踢毽子踢得口渴,等丫头们的冰镇莲子羹正等得不耐,见如晴这么一哭,便上前斥责:“哭什么哭,不就是撞了一下嘛,又没有要你的命。”

    如晴哭得更大声了。

    如美更加来气,觉得如晴不把她放眼里,当着丫环的面,完全是挑战她方府嫡女的权威,又威严无比的斥责了几句。这时候,屋里的湘妃竹帘被挑了起来,出来一三十上下的妇人,头搀飞仙髻,金丝镏金珞璎大朱叉晃亮亮地插在发髻上,身穿百蝶穿花窄裉袄,外罩靛青刻丝比甲,里裙是挑金线绣洋绉裙。耳戴碧玉珠,颈饰珞璎圈,两边手腕上,各一缕金钏,通身气派,富贵逼人。身后一个十来岁的大姑娘头梳流云髻,头饰翡翠珠花,耳吊黑蓝硕圆珍珠,颈上吊着一块以五花丝绦系着一块美玉,身着米黄打底绣遍地红梅裉袄,露出米色绣琅珐刺绣滚边水袖,下身同色绣红梅绉裙,虽说身板还未长齐,但走路间,却是亭亭玉立,多姿端庄。

    这二人便是方府的夫人李氏,及方府的大小姐如真姑娘。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院中,李氏还未开口,便见如真姑娘对着如美斥责起来:“如美你真是不知羞,怎可欺负自己的妹妹?”然后伸出修长的十个指甲涂了淡淡桃花汁的纤纤玉手把如晴拉了过来,轻自检察她脸上的伤势,见脸颊有些红肿,如晴又哭得梨花带泪的,此刻正哽咽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球子盯着自己,见如晴这副纯真不知事是的模样,如真大姐姐的母性光辉发挥到极至,坐到一旁的红酸枝椅上,把如晴小身板儿拉到自己面前,轻轻哄着。

    如晴偎在大姐姐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嗯,很香,很柔软,大姐姐的怀抱就是温暖,这又让如晴想到自己现代那早逝的姐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如真以为她是委屈,又细细哄了她,见如晴白晰脸上那青晰的指甲印,忍不住对如美射了怒意过去,“如美,你太不像话了,这样欺负妹妹,你的教养哪去了?”她见李氏面色不豫,心头稍作迟顿,又转头对一旁的丫头们骂了过去,“你们进入府中来,究竟是做奴才还是当娇小姐来着?”

    如真是方敬澜的头位夫人大李氏所出的女儿,自小又养在老太太身边,身为方家嫡长女,想当然受到极端的重视,这使得如真姑娘在丫环们心中有着超然的权威地位,这一杏眼圆瞪的威仪下,这群才被买入府中一两年的小丫环们俱吓得缩脖子的缩脖子,后退的后退。

    如美见不得自己的丫环挨骂,立刻跳了出来插腰以对,“是我要如晴去的。你骂她们做什么?大小姐的威风当真呈得厉害?”

    “如美!放肆,你居然与姐姐这样说话。”李氏低喝,这下子是真的动怒了,若刚才如真教训如美还把自己带进去有些不满,但此刻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如真是她能骂的吗?有时候,连她这个继母兼姨母都要礼让三分,何况她?

    被一向宠自己的母亲如此斥责,如美委屈了,恼怒了,跺了小脚丫,语带哭音,“娘,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呀,你怎么和着别人这样骂我?”

    李氏又气又怒,当着如真的面,不得不对她施以重刑一边揪了她的脸,一边骂道:“你这个不知尊卑,枉顾姐妹亲情,杵逆长辈的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如真是长姐,长姐如母,你敢不敬重?如晴是妹妹,你作姐姐的就得礼让,居然敢背地里欺负,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全当耳边风了?”

    如美被揪得痛,更是哭闹得厉害,扯着喉咙大哭不已,然后一边跺脚一边哭喊:“娘你偏心,只疼姐姐不疼我。如晴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干嘛还维护她?你偏心,你不讲理”

    当着如真如晴及丫环们的面,李氏气得咬牙,如真只顾着低头与如晴说话,轻言细语的,“如美一直欺负你?”

    如晴眨眨眼,望着李氏铁青的脸,及如美哭得凄惨却不忘警告瞪自己的如美,她把身子偎进大姐姐怀里,回答:“三姐姐对我很好,一没打我,二没骂我。母亲对我也很好,给我好多吃的用的,瞧,这衣服也是母亲亲自送给我的。”然后显宝似的在如真面前转了个圈,笑得很甜,很得意,很幸福。

    6 不平

    如真看了半晌,又看了神色尴尬不已的李氏,及得意洋洋的如美,暗自叹了气,起身,说:“姨母,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服侍祖母用午膳了。如晴,我这些天刚好得空,绣了一双鞋子,你去试试,看是否合脚。”然后拉了如晴,向李氏福了个礼。

    李氏忙拦过她,笑道:“你祖母一向喜静,如晴调皮惯了的,你带过去万一搅了老人家的清静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你又要侍候老人家,还要照顾不懂事的如晴,可能会忙不过来,还是把如晴留下来吧,你那鞋子,择日拿过来给她拭穿也是一样的。”

    如真笑了笑,说:“放心吧,姨母,如晴可懂事呢?即不会哭也不会闹,每次去老祖宗那,可乖巧了。”

    李氏呆了呆,说:“最近忙着府内锁事,都好久没去向老祖宗请过安了,这样吧,咱们就一道过去。如美如晴,看你们两个玩得,全身都是泥,还不快去换身干净的衣赏?”

    一旁的丫环婆子立即领命,把如美如晴带了下去,如美边走边挣扎,低头观察自己的衣服,叫道:“我衣服哪里脏了,我的衣服一点都不脏嘛。”在一旁抱她的刘妈妈忙轻声道:“我的好小姐,你的衣服确实弄脏了,乖,听嬷嬷老老的话,去换身新衣服出来,等下要去老祖宗那用膳呢,老祖宗生平最喜的便是干净的孩子,我的好小姐那么可爱,千万别因为一身脏衣服就惹老祖宗嫌了。”

    如美哼了声,“她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喜欢她?还有,我这身衣服是新的,干嘛还要去换?我就是不换。”

    刘妈妈额上冒着冷汁,看了如真一脸似笑非笑,汗水冒得更凶了,李氏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冲了过去又揪了如美的脸,斥道:“死丫头就是歪理多,再不去换,看我不打死你。”

    如美呜哇一声哭了起来,“你们都欺负我,我恨你们。”说着迈着小脚丫便跑开了,刘妈妈忙呼天抢地的追了过去。

    因为如美的不配合,李氏没能去老夫人那,如真也不好逼得太急了,便一个人回去了。

    如真在回自己的院子时,经过父亲的书房时,她顿了两下,想了片刻,最终鼓了勇气踏了过去。

    最近方敬澜官场得意,两年前才从六品济南安抚司副使升任为六品安抚同知,去年,又升成从五品宣抚司副使。今年上头又提名要授他正五品宣抚司正使,阖府上下无不欢喜,再加上自己的宠妾张姨娘所生的女儿如善越发得人喜欢,恰巧长子知礼又中了乡试,已是济南城最年轻的秀才之一,如此双喜临门,羡死同僚及族府中人。不过方敬澜进士出身,又继弦正四品宣抚司副使如今已升为正三品都指挥佥事使的岳家千金李氏,有了岳家的助益,再加上平时为人处事周到全面,官场上顺风顺水,却也无人敢嫉妒,只在心头暗自夸赞方家祖上烧了好香,娶得一门好妻子,上有继母待同已出,下有兄弟姐妹助力,如何不飞黄腾达?

    方敬澜风光之余,对儿女更是慈爱,见长女如真进入书房,立马展现出为人父的慈爱,和颜悦色地听着女儿说话。

    如真把刚才在李氏屋子里的所见略微说了遍,又道:“父亲,虽说如晴是个庶出,但总归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也算个正儿八经的方府小姐。虽说嫡庶有别,但也不能太过界线分明吧?刚才我瞧见姨母屋里头的媳妇丫头们只顾着侍候如美,却把如晴不当一回事,心里就钝钝的痛,说实在的,比起如善的聪明伶俐出口成章,我倒真真喜欢老实乖巧的如晴。父亲,你就忍着自己的女儿被府里的奴才欺负?”如真不敢过多指责姨母李氏的不是,也不敢明说如美欺负妹子,其实如美性子并不坏,只是长期不受父亲宠爱,却又受着李氏的无边溺爱,这才养成了娇生惯养的骄纵脾气。但如真就是看不下去,就算李氏母女对如晴不上心,但那些可恶的奴才却是一千个一万个该罚的。没道理把正经小姐当作下人对待的。

    方敬澜被大女儿如此一说,心头确实有些愧疚的,想到朱氏的乖巧及如晴的娇憨来,虽说对她们母女的重视宠爱程度不及张姨娘母女,但在心头也还有一席之地的,见如晴也受到下人们的欺负,不觉间怒拍了桌子,沉声道:“果真如此?”

    7 谁受的委屈最多?

    如真点头,“可不是,可怜如晴穿着一身旧旧的衣服居然还高兴成那样。父亲或许还不知道,如晴今天身上穿的那身衣服,袖子都破了口子的,我们方家虽算不上名门大户,但总算是殷实人家,没道理我这个做姐姐的穿金戴银,而妹妹却只能穿旧衣服的道理。”

    方敬澜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忽略了如晴,只能对李氏好一阵埋怨,如真冷笑一声:“这也不能怪姨母,姨母管着诺大的家,上要侍候祖母,下要管着哥哥们和我们几个儿女,还要抽空安抚调解父亲那几房姬妾的纷争,真要说起来,姨母也是个可怜人。”李氏是如真生母的胞妹,也是如真的亲姨母,但历来她们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如真是大家闺秀,又深受礼佛的方老太太教养,自是涵养到家,不会把自己的小小阴暗思想曝露出来,在大局上,如真还是挺维护李氏这个姨母的。

    如真见父亲面带郝色,知他已听进去了,又向父亲灌了不少如晴乘巧懂事的形像,方敬澜听在眼里,更加愧疚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当年他身为方家嫡三子,却受到父亲的不公平待遇进而暗自告诫自己,若以后有子女时,一定一碗水端了平,不让孩子们受委屈。可不料自己作了父亲后,这才明白当初继母所说的“五根手指头偿有长有短,何况骨肉亲情”的至真道理来。

    直至太阳偏西,李氏身边的三等丫头才在府里的假山石里找到了如美,当一身脏污泪涌满面的如美出现在李氏面前时,李氏哪里还顾得生气,直把她抱在怀中,心肝儿呀宝贝儿地一通乱叫。

    如美被母亲这么一抱一哭,上午所受的委屈如数涌了上来,抽咽着埋怨李氏:“娘偏心,只疼大姐,不疼我,我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呀。”

    李氏又恨又气又无耐,只能蹲下身子苦口婆心地劝她:“我的傻孩子,你是娘唯一的亲生骨肉,娘不疼你疼谁呢?之所以对大姐好,是因为大姐不是我亲生的,我不能落了口舌,懂吗?”

    如美似懂非懂地点头,但一会儿又不依地嘟了唇,“那如晴呢?就一小妇养的,娘为何为了她单单骂我?”

    李氏额上出了三根黑线,幸好天色偿早,老爷这会儿是不会过来,并且四下都是心腹婆子丫头们,这才堪堪放了心,苦口婆心地对女儿讲了道理:“如晴一没惹着你,二没碍着你,我儿何苦容不下她?就因为她是妾室所生,你更得拿出嫡小姐的风范来,友爱庶出妹妹。如美,你也不算小了,娘不求你学如善八面玲珑讨人欢心,也不要你学如真那般知书达礼,但总也要明白事理才对,应当知道什么人该防什么人该拉拢才对?没道理俱应拢统的都得罪了。”

    如美绞着手指头,一脸不服气,“娘的意思是要我拉拢如晴?痴痴傻傻的小呆子,我拉拢她也是白搭呀。能与我有什么助益?”

    李氏几乎气倒,恨铁不成钢地截了她的额头,“枉我聪明一世,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笨蛋来?就是因为如晴对你没什么威胁性,所以更要对她好,方让府里头明白,咱家三姑娘可不是那种心胸窄狭之人。”见女儿仍是一脸倔强模样,李氏不禁叹口气,忽然觉得教育女儿比对付府里头那些小妖精还累得慌。于是只能按了简单的与她说,“就算你不喜如晴,但至少表面也要做些功夫,千万别被人捉着把柄,明白吗?”

    如晴仍是一脸不情愿,李氏不禁来了气,冷着脸恐吓,“刚才你忘了你那如真姐姐说过的话么?若她一状告到你父亲那,你可吃不完兜着走。不信你试试。”

    如美一向害怕自家老子,闻言这才消了停,但仍是有些忿忿不平的,“大姐也忒过份了,居然帮如晴却不帮我,太过分了。亏娘还是她的亲姨妈呢。”

    说起这个,李氏心里也是郁闷不已,想到以往与姐姐在闺阁里发生过的龌龊,不禁略略后悔,又想到姐姐所出的那三个孩子对自己的态度,遂心灰意冷起来。

    李氏沐浴过后,只着一身就寝时穿的绣粉荷中衣歪在紫檀木富贵双喜雕花贵妃榻上,闻着紫纱窗棂外的知了叫声,夏季来临,屋内炙热如火,所幸方府南北朝向,又势高临水,树木葱郁,夜间凉风习习,从八面开了的窗棂里拂了进来,室内倒也凉爽,不见燥意。

    李氏歪在猩红富贵牡丹靠枕上,正想着心事,这时候,只听到一声灵动竹帘捶打声响,不由望了过去,见是刘妈妈,振作了心神,问:“老太太那边如何了?”

    刘妈妈上前坐在李氏下方的乌木脚蹋上,道:“一如往常那般清静。”

    “那如真呢?”

    “听回来的丫头讲,大姑娘也是平常那副样子,没甚么出挑的。”

    李氏狐疑,“真是这样么?”

    刘妈妈道:“老太太那儿被管得像铁栏栅似的,想打听点消息也不容易,我也是花了几个钱给了那打扫的婆子,闲聊般的套了几句话,这才得了这个信儿。”

    李氏蹙了眉,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是我白担心了?”

    刘妈妈歪了歪唇,说:“大姑娘不是那种嘴碎之人。”李氏木了半晌,忽然自嘲地说:“是了,我都几乎给忘了,她从小就应了姐姐那性情,不是个会生事之人。”

    事关主子们之间的恩怨,刘妈妈不好接口,只能等着主子开口。李氏迟疑了半晌,又问:“晴丫头呢?还没回来?”刚才用晚膳时,方敬澜便派人把如晴带走了,说要带去朱姨娘那一并用膳,顺便让她母女俩团聚团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如晴受老爷重视呢。只有李氏知道,如真那丫头就算没告她的状,但肯定也是对老爷隔了山震了虎的。

    “刚才朱姨娘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晴姑娘今晚就在那边睡下了,明儿再过来向太太请安。”

    李氏哦了声,道:“这么说来,老爷今晚歇在了朱姨娘那吧。”一想到怡情轩那位又得怨气冲天了,不由歪了唇,对刘妈妈道:“还好,幸好你及时提醒了我,趁早给晴丫头换了身新行头。”

    8 李氏后悔了

    如果让白天那身行头让老爷瞧见了,免不了对自己又是一通埋怨。一想到方敬澜那冷漠隐带不满的眼神,李氏只觉心中抽痛得厉害,几乎落了泪。

    从腰间抽出帕子拭了眼角,“我何苦来哉,堂堂李家二小姐,下嫁与他,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服侍公婆,还要我怎地?抬个贵妾来恶心我,如今又抬个庶出的来打击我,现在更好,连朱姨娘的女儿都受他的重视了,偏我那可怜的美儿却不受他待见。”

    刘妈妈规劝道:“太太何苦自找伤心?太太可是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抬进方府的。那张姨娘再怎么猖狂,总归是个妾,现在就让她风光几回,待年老色衰时,她便知晓厉害了,想靠男人的宠爱立稳脚根那是不可能的,名份和子嗣才是真真重要的。”

    李氏叹口气:“你说的我何偿不知道,可惜我这肚皮不争气。只有美儿这么一个不懂事只知惹我生气的笨丫头。”李氏嫁入方府也有十一二年时日了,在第三年时总算有了喜,却因与方敬澜置气给气得滑了胎,六个月大的男孩儿可怜巴巴地就那样掉了,李氏气了好些日子总算怀上了,却又不称心地生了个女儿如美,偏这丫头即不懂事,也不乖巧,更不受老爷待见,之后她原想再生,可肚皮一直不见运静,许了许多大夫,吃了几车的药也不顶事,直至心灰意冷,便发了狠地让人天天熬了净身汤,一但方敬澜去了张氏或朱氏那,便立马令婆子端了过去,盯着吃。

    朱氏是个本份懦弱的,每次都乖乖吞下,一滴都不敢剩,可张氏却不同了,一个眼泪哭到方敬澜那,说得真真切切,情深意重,悲苦顶天,委屈无比,方敬澜被她哭得满身满心的疼痛,遂当着那婆子的面把那净身汤给倒掉,并还大大申斥了李氏一番,“心胸狭窄,不容于人,毫无正室风范。”直气得李氏几乎晕厥。

    自那以后,张氏更是威风无比,嚣张气焰一时无两。李氏暗得咬牙,却又无可耐何。最后还是一向不管庶务的老太太发话了,她是对方敬澜说的,“府里哥儿姐儿们都齐了,孩子们也都懂事,没道理再让你媳妇受这个罪。生孩子容易,管着可是一件苦差事。”

    方敬澜想了想,便同意了。李氏知道后狠地高兴了一阵。但张氏却气苦不已,老太太仿佛知道张氏全有的心思,淡淡地对方敬澜道:“我知道张氏是你的心头肉,你再如何宠她,也不能坏了规矩。没道理在子嗣方面还能越过正室太太去。周姨娘那活生生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还想求情的方敬澜一听周姨娘这三个字,立马不发话了。

    当然,张氏后来也是闹过哭过的,但方敬澜却是铁了心,无论如何哭闹忒是不松口。不过张姨娘本也想来个暗度陈仓,但最终被老太太的铁血政策给吓得再也不敢造次。

    李氏想到张姨娘顶着那五个多月的肚子却被老太太一碗汤药给生生打掉时的惨烈情景,对方老太太又敬又惧,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日两次晨昏定醒,风雨无阻。

    李氏也知道,老太太虽也不大喜欢自己,但总归是认同了她在方府的地位。若要说老太太偶尔露出的尖利爪子让她心惊,但之后又让她顺了不少的气,因为老太太当着她的面,对面带愠然的方敬澜道:“你那位贵妾张姨娘,哥儿姐儿都齐了,也让她消个停吧,没道理正室太太都不打算生了她还一个接一个的生。这可是打人嘴呢。”

    方敬澜知道老太太素来不喜张姨娘,虽宠爱她,但着实不愿为了她而惹老太太生气,也只得咽下心头的痛惜,唯唯喏喏地应了。

    李氏不能再生,守着如美唯一的女儿,确实是溺爱过余了,这才纵得小姑娘娇气任性,不知天高地厚,李氏时常因为她的横冲直撞被老太太和方敬澜斥责了多回,心里也气苦不已。想到方敬澜今晚的动作,不由冷了心,紧了紧手指头,道:“他可是对我真真不满了。”

    刘妈妈一脸心疼地拍她的背,柔声开导,“太太何出此言?老爷就算心疼晴丫头,但总归没有明着指出来,太太也好乐得糊涂,大不了,以后对晴丫头好些便是了。不过也确实是太太的不是,庶出的女儿哪能比过嫡出女儿呢?只要在吃穿用度上过得去便成了。但太太千不该万不该的拿三姑娘不要的旧衣服给晴丫头穿上,这不管是谁见着了,都会指责太太刻薄庶女。”

    李氏也确实后悔得不得了,但被刘妈妈这一通明着指责,面上挂不住了,便反驳道:“府里头开支甚大,我不也是想着省几个钱么?”

    刘妈妈哭笑不得,知道自家主子恼羞成怒了,遂不敢再说下去,又宽慰了她几句话,这才让李氏转怒为喜,见刘妈妈鬃边冒出的银发,心头一黯,也觉愧疚,“都是我不好,让妈妈操心了。”

    刘妈妈笑了笑,“太太这是哪里儿话,身为下人,本来就要替主子分忧解劳。以后太太休再说这些浑话,这可是打我的嘴哩。”

    9 憨傻的如晴

    第二日,方敬澜来到李氏房中,与李氏问了些话,又提及了如美的情况,语气里并未有任何不满,这让李氏又惊又喜,忙叫婆子把如美从床上挖了起来。

    如美本来还有起床气的,但一听说是父亲来探望她,哪里还敢再睡,忙爬着起来穿洗妥当这才随了婆子丫环一并来请父亲安。

    说实话,方敬澜确实不喜这个女儿的,但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是嫡出的,也不能太过忽视了,于是和颜悦色地问了她最近的功课。如美见父亲如此,心下欢喜,越发规矩了,方敬澜捋了下巴的三寸长胡须,满意地道:“虽比不上你二姐那般天份,但总算有点长进。”

    如美见父亲不再如往常那般只顾着责骂自己,心下开心起来,表现越发好了,方敬澜看了不免喜欢,想到昨晚如晴曾对他说过一句话:“若父亲一碗水端平了,相信咱们姐妹肯定能和睦相处的。”方敬澜听在耳里,无疑是如当头棒喝,暗道一声惭愧,看着如晴黑白分明的大眼,对小女儿越发怜惜起来。

    因为如晴那么一句话,打消了方敬澜想要教训如美的念头,对她虚寒问暖起来,又考了她的功课,如美现年已七岁。已能勉强背完千字经,《女诫》、《女训》也略能背诵,方敬澜虽心中不甚满意,但仍是强忍着不使自己面皮处于抽搐状态,又说:“我儿也算是聪明了。可知否孔融让梨的故事?”

    如美以为父亲考自己,但这个考题她确实没有听过,不免心下紧张,连忙偷偷向李氏射去求救的目光。

    李氏何其聪明,见方敬澜如此问,果真是为了晴丫头的事来了,连忙接过话来,“如美年纪还小,又比不得如善自学成才,是以这些典故还不甚明白。”

    方敬澜微哼了声,“孔融六岁就知道让梨了。”

    李氏被堵得半晌无言,过了好半天才反驳道:“但那也是孔融让给哥哥们吃呀。”

    方敬澜气得陡然起身,冷笑一声:“那好,府里头不是每个月都要替丫头们都做新衣裳么?如美就不必让妹妹了,只需如夫人所言,让前头两个姐姐罢。”

    李氏立马来气了,正想梗着脖子反驳,却见刘妈妈暗地里猛打眼色,豁然一惊,忙放软了语气,“老爷这说的什么话?如美是妹妹当然要让着姐姐,如晴又那么小,如美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也学着欺负小的不成?老爷放心,这次做新衣服,妾身先给晴丫头多做几套,那孩子身板儿小,又调皮,一月做三套衣服也难换开,孩子大了,若再穿姐姐剩下的衣服,也没个脸面。依妾身看,就给如真做三套,如善三套,如美四套,如晴五套,如何?”

    本来李氏还想只给如善做两套的,但又怕方敬澜指责她厚此彼薄,便咬着牙改口了。

    方敬澜捋着胡须半晌,满意点头:“就依夫人吧。”不由多看了李氏两眼,很好,她总还知道亡羊补牢,不枉他当初依了老太太娶了她。

    果然,得了这次教训后,李氏对如晴上心了许多,方敬澜走后不久,朱姨娘便领了如晴前来请安,李氏照例嘱咐了几句,安份守已之类的话,然后便让朱姨娘自个儿回去,把如晴留了下来。

    因为得到父亲的赞美与夸讲,如美高兴起来,对如晴也好起来了,再加上有了李氏的耳题面命,倒也不敢对如晴使来唤去,只不过偶尔在性情上,不免又摆出嫡出姐姐的派头。如晴性子软和,并不与她计较。不过,等方敬澜来李氏这儿,当着李氏和如美的面,问如晴,“你母亲这儿住得还习惯否?”

    如晴摇头,“不大好。”

    李氏几乎跳了起来,这个小白眼狼。

    方荀澜略提高了声音:“怎么个不大好?”

    如晴睁着纯真的眸子扑闪扑闪的,说:“前天女儿去了张姨娘那,张姨娘的屋子又气派又宽敝又舒服。真要比起来,太太这屋子倒显得寒碜了些。”

    方敬澜怔住了,忽然不敢与李氏对视了。李氏也怔住了,忽然愤怒起来,对方敬澜冷笑连连:“张姨娘可真有福气,遇上老爷这样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叹我却是个没福气的,成天操心劳神的,却没得个好,反而混得还不如一个妾了。”说着掏了腰间的帕子拭着眼角。

    方敬澜被指责得满面羞红,偏又找不出反驳话来,嫡庶不分的后果他从小便见识到了,见如晴仍是一脸纯真不解的模样,而李氏和如美却是忿忿不平满目忿恨,心下惊觉,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他那生母不就时常用这种眼神瞪视父亲么?

    方敬澜想到父亲妾室周姨娘的嚣张,及母亲抑郁而终的画面,只觉额头背脊俱冒了细细的冷汗来,再也没心情呆下去了,又问了如晴几句话后匆匆离去了。

    方敬澜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若按以往,李氏肯定会怨恨咒骂不已,但此刻却是异常开心,搂了如晴,欢喜道:“真想不到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居然就能使出一石二鸟的绝妙好计来。”方敬澜宠幸张姨娘,她没少与他争吵,与他讲嫡庶不分的严重后果,口水皮说干了,都没能让他听进去,反而斥责她气量狭小,不配作孩子们的嫡母,把她气了个绝倒。今个儿由如晴嘴里说出来,却让他忽生忌惮,算得上敲山震了虎的,比她平时候苦口婆心、含忿带怨的指责还来得奇效。

    但见如晴神色仍是傻乎乎的,呆呆地问道:“母亲,什么叫一石二鸟?”

    李氏呆了片刻,望着如晴憨傻的小脸儿,忽然觉得自己太高看她了,不过是无知小姑娘随口说出的话而已,居然还当了真。

    10 这个贵妾有点厉害

    如晴望着这个嫡母,觉得李氏挺可怜的。

    这些年来,她与张姨娘明争暗斗,李氏都落于下风,幸好有刘妈妈在后头支撑施以妙计,这才堪堪压住了张姨娘的器张气焰,但仍是让李氏如梗在喉。那张姨娘生了如善后,便身体虚弱起来,大夫说得静心修养,受不得打扰。明眼人一听便知是恃宠而骄的把戏,偏自己的情种父亲却是当真了,不但免了张姨娘向李氏的晨昏定省,破了例把张姨娘所出的一子一女都养在身边不说,又吩咐李氏每月按份例给的二两月钱增为五两,并每隔三日一碗燕窝,及派了两名婆子四个大丫头六个小丫头及数个杂役侍候着,比李氏的派头相差无比,更别说平时候她那情种父亲明里暗里的赠予,张姨娘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偶尔弹弹个曲,与方敬澜吟几句诗,作点儿画,时常扮扮柔弱,抹几滴眼泪,便让方敬澜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然后时不时命令李氏这样那样,偏李氏又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时常与他吵闹,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的夫妻关系更是低如冰点,而李氏是又出钱又出力却没讨到好,这事儿无论拿到哪里说去,都是李氏吃了大大的亏,张姨娘占了大大的便宜,偏她那情种父亲就是觉得张姨娘受了莫大的委屈,时不时找李氏的刺儿,怎不让李氏心急火燎?

    李氏呢,对张氏打不得骂不得,偏又不敢动她分毫,除了生气外,便只有克扣张姨娘的份例和每三日一碗的燕窝,但张姨娘立马便还击回去。

    如晴想到张姨娘,不知不觉间,对她竖起根又长又粗的大拇指,这才是真正有魄力又彪焊的终极小三呀。

    不过,如晴个人认为,张姨娘那些把戏,在妻妾争斗方面,仍是上不得台面的。她之所以能占上风,不外乎是依恃当家男人宠她,替她撑腰罢了。而李氏却没能想透这一点,也没能抓住重点,这才屡次吃了亏的。

    那张姨娘的还击方式如晴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点招数,但对于正室夫人来说,也是最够恶心也最让人无法忍受的。

    但,如晴个人认为,这张姨娘还是不够聪明。

    在这古代大家族里,个人的力量一般是渺小岂微不足道的,尤其一个妾室。想要在大家族里生存下来,光靠宠爱是大大不够滴。可惜,她没能想透这一点,屡次触范甚至大有超越正室之越矩行为,如晴可以想像,在十年或二十年后,张姨娘会有的下场。但,那也太遥远了。

    至于李氏,如晴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但,这样的李氏,对她这个庶出的来说,也算是有利的。

    而自家老爹

    如晴不想说自家那位便宜老爹有多么色令智昏,实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自家老爹绝对不是英雄,但有扶弱劫强的正义感,再加上张姨娘会哭,哭的最高境界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声嘶竭力,而是偷偷抹着泪水,含悲带愁,若再加上点强颜欢笑、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包准百花齐放。十个打出去,九个准,剩下一个就算没得成,也会给男人一种受了委屈但却为大局着想的成全大我,牺牲小我精神。对她更是好得不得了。

    张姨娘对付李氏暗地里给的小鞋的反击方式也是一哭二病,三还是哭。

    李氏少了她的燕窝,她立马病了,大夫来看病,原因是没得到足够的营养,然后方敬澜就会怀疑,查来查去,发现是李氏做的手脚,在张姨娘委屈求全的泪水下,正义感一股恼儿地爬满全身,立刻气势汹汹地找李氏算账。

    张姨娘每月五两银子的月钱不够,或是李氏给克扣了,她不会明着要,也不会去哭去闹,只会暗地里抹着泪水,而她的委屈求全,总会让方敬澜无意中看到,听到。每当张姨娘又想要银子时,便在方敬澜面前穿着素得不能再素的衣服,或是上些简单不能再简单的菜不消细说,方敬澜又一个正义化身,去找李氏的麻烦了。

    李氏呢,就算气得吐血,也耐何不了张姨,她便只能骂,狠狠地骂张姨娘,而张姨娘呢,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委委屈屈地立在那儿,小小声地抽泣着,这看在方敬澜眼里,无疑又是李氏心胸狭隘而张姨娘却是委屈求全的大义表现。

    对张姨娘,如晴得出一个结论:超级彪焊小三,当之无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要对付,有点儿麻烦,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张姨娘在方府上不受老太太待见,下受家世一流、嫁妆超丰厚的正室夫人的厌恶。但她又太厉害了,如此恶劣的环镜下,倒还能在方府屹立不倒,不是她太有心机,太受宠爱,而是在方府这样的大环境下,崔生出一个得宠又会使些幺蛾子的张姨娘,对老太太来说,得不到任何实质性利益,但对于如真大姐,知礼大哥,知义二哥来说,却是大大的有益处。

    方府目前各个主子呈三足鼎立姿态,老太太和如真、知礼、知义是头等势力,李氏和如美是第二大势力,张姨娘母子三人则是另一股势力,三方势力相互牵扯,老太太那方,一直保持中立,李氏与张姨娘两方争斗,各有胜负,为了保持经久不衰的战斗力,便只能拉拢讨好老太太那方势力。

    瞧,李氏天天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对如真知礼知义三个孩子虚寒问暖的,吃穿用度,全是顶顶尖的,甚至比如美还来得好,老太太看在眼里,自是会稍稍偏向李氏一丁点,所以,每当张姨娘又使些幺蛾子,而李氏却无法对付时,老太太便出面了,但也是点到为止。老太太平时话不多,也从不管闲事,并且语言极其简单,道理却明摆在那,一针见血的犀利,方敬澜一向敬重这个继母,见老太太反驳,便不再言语了。

    比如,前阵子,张姨娘想替女儿如善聘请济南城有名的琴师进府授如善琴艺,理由也很充分:“如善天生就通音律,千万别因我这个没用的娘而拖累了。何况如善确实通晓音律,也别埋没了,若请名师稍作指导,相信如善的琴艺又会更上一层楼。”刚开始方敬澜还不大愿意,但经不过张姨娘的软声肯求,“如善那孩子琴棋书画皆通,知性雅洁,品味不俗,没道理把她埋没在针线之类的俗物上。老爷,虽使银子使得多,但若如善果真学得一二,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将来也可以挑上更好的婆家,对老爷也是有助益不是?”

    方荀澜同意了,但李氏不同意,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也不说银子的问题,单说,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儿,知交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难不成,老爷还想借着训练一个全能女儿,嫁入皇家做皇后不成?”

    对于如晴来说,李氏说的话很有道理的,方敬澜一个五品官儿,来往的也都是些差不多大小的官儿,这些当官的,能有几个懂这些高雅玩意?就连京城那些王公贵族恐怕也没几个懂得,让如善学那么些高雅玩意,确实是不现实的。但李氏说话太生硬了,方敬澜哪听得进去,在李氏这儿碰了一鼻子的灰,索性自个儿作了主,自己掏了腰包聘请了琴师。

    李氏得知后,又吵闹了一阵子,张姨娘一边抹泪一边跪倒在李氏脚下,哀哀肯求:“太太,求求您行行好,给善丫头一条生路吧。善丫头学琴断不会花用府里的,全由妹子一人承担,可好?求太太大发慈悲让善丫头学习一二,求太太了。”哭得好不可怜,字字泣血,低声下气,伏低做小,一些新进府的小丫环看在眼里,对张姨娘的糟遇给以怜悯的眼神。

    李氏气得满面通红,看她哭得稀里糊涂的模样,真真是恨不得吃不她的肉,喝她的血,但,刘妈妈悄悄捏了李氏的腰侧,李氏忍下怒气来,她知道,比哭,她哭不过她,比歪理,她也说不过她,在口头上占不了上风,李氏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搬救兵了。

    11 老太太出手

    李氏的救兵便是方老太太,经过这些年的较量,李氏也知道,老太太虽不喜自己,但却极厌恶张姨娘,相信只要她把道理一说,极力维护嫡系利益的老太太绝对不会手软的。

    老太太果真没让李氏失望,当天晚上,便与方敬澜说了,“善丫头要请琴师教授琴艺?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老爷,放眼整个仕林中人,有哪些官家子弟懂得欣赏琴艺?”

    一句话便把方敬澜给问住了,是呀,连他自认才高八斗之人都听不懂琴,何况别人?于是,方敬澜不大积极了,但张姨娘却不干了,依在哭天抹泪地哭诉自己命苦,如果如善生在太太肚里头又如何如何,她哭腔里并没有指责任何人,只是怨自己命苦,怨如善没有投好胎,跟着她受罪云云,方敬澜听在耳里,心里又愧疚起来,便又软了心肠,给如善请了琴师进府。张姨娘破涕为笑,一边感激一边担忧,“老爷处处为妾身着想,妾身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老爷违背了老太太的意愿,妾身怕老太太心里不舒坦,给老爷脸色瞧”

    方敬澜说:“我会与老太太说的,老太太一向深明达义,相信会理解你一番苦心的。”

    张姨娘又是一番细言温语的,直把方敬澜夸得飘浮起来,几乎找不着北了。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