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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琴(全)第16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因,更可怕的是她对外族军队的号召力,就上次的事来说,若当时有翎颍在场,那场仗只怕非要打起来不可了。hubaowang就因为这些,即使君逸萧身中奇毒,他们依然不愿意将这个可以以一敌万的人回去。所谓君臣父子,自然是先君臣后父子了,何况连父子都不是。

    秋风萧瑟,少衣冷进骨子里。翎颍来借和亲用美人计,君逸萧奉命去用美男计。两者交锋,君逸萧胜。翎颍赔了心却成功在战事后回到外族,一切似乎又回到起点,除了——自己被深深地搅合进来,是谁?谁在那里操控?

    外族有力量,却没有这么大的力量,翎颍的离开就是实力的体现,有什么势力是连自己也没有觉察的?少衣深思。

    回到屋里,古斯特正在看着少衣的画卷。少衣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地啄着热茶,外族要眧|乳|跋16缋浜芏啵衷谔逯士刹辉趺春茫故切⌒牡愫谩?br /

    “翎颍回去了?”古斯特头也不抬地问。

    轻嗯一声,少衣依旧把注意力放在热茶上。

    片刻,奇怪怎么没有了动静,少衣抬头却看见古斯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时少衣,不要考验我的底线。”温热的气体带出深沉的话语,在少衣脖际散开,仿佛有着另一种寒意渗了进去。

    “后天早上,随我去狩猎,”古斯特大步离开,“人不少,你注意一点。”临走时看了少衣一眼,那是对于猎物是在必得的决心。

    无视快吓到晕倒的小雨,少衣抚过脖颈,“失去耐心,要亮出利抓了吗?”喃喃自语,少衣的表情难以揣测。

    52

    外族的土地有着广阔的草原,这是他们天然的竞技场所,而一年一度的狩猎节所在之处是距离汉莫颇远的一个连接着富饶森林的草原。

    天方翻白,少衣就被客气地请上了马车,大队即刻出发。不同于来时,少衣现在的马车只是稍稍精致而已,而作为二王子的古斯特自然在前面骑马。对于这难得的安静时光,少衣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至于小雨对外族景象的热情介绍,少衣也有些心不在焉。

    尹丘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失踪了,但具体情况恐怕并不太清楚。温昊出手果断心思细腻,只怕会伪造出是自己要离开的假象,但展墨翔他们却没有那么好骗了,到底自己会定时给他们一些消息,现在他们应该察觉有些不妥才对,但关于他们要采取的行动,少衣却有点担心。对于他们几个,外界的注意力还是不小的,他们一旦有了大动作恐怕会激起不小的波动,而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联系他们,又有多少人猜到自己在这里呢?

    少衣倒不是盼望有人来营救,相反她倒是希望那些人乖乖地不要轻举妄动。她不害怕鲜血,却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白白牺牲。但现在事情并不是在她掌握中,除非……下意识地抚摸耳坠上的黑耀石,少衣犹豫着。

    到达地点时已经日头渐西,等所有人到齐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篝火熊熊,几乎所有的人都盛装出席。这里聚集了将近全部的外族贵人,可以说是联系感情,增加亲近程度的最好地点了。杯盘交错,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在小雨细声劝诱下,少衣皱着眉头喝下了一碗汤药。古斯特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信任医师和少衣的无害,每天必不可少的“补汤”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他若知道所有的药物——除了为了疗伤,都对少衣三次后就没有用处的话,向来他也不会浪费这些药材了。

    跟着小雨来到篝火边,少衣一眼就看见了场中央的翎颍,到底是外族的珍宝,篝火旁舞动的翎颍犹如一只美丽的天鹅,绽放她最璀璨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红唇诱人,两颊飞霞,更不用说她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天生的诱人的妩媚气息了。

    少衣的到来还是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当她坐到古斯特旁边时所有的目光都已变成了了然。少衣心中一凛,忙眼观鼻鼻观心,她现在还没有惹麻烦的打算。然麻烦的到来是一定的,毕竟这里有个难以估测的族长,何况翎颍向想找少衣的茬也不是一两天了。

    一舞已毕,翎颍在众人的欢呼中回到了族长身边,抬手喝下了碗羊奶酒,刚喘口气就瞥到了少衣,“少衣姐姐也来了?” 翎颍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刚才沉醉在她舞姿里而没有注意到少衣来的人都将目光转向少衣。即使原本不知道她是谁,但少衣两个字可以说快传遍外族的土地了,即使不忿于自己的英雄败于女子,但对于强者尊敬的本能又让他们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矛盾的心态让他们关于少衣的传言颇多,此时见到真人,都有些兴起。

    被点到名,少衣只得点头打招呼。

    翎颍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少衣姐姐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里啊——”此言一出周围的视线都带了一点不悦。

    为她别有用意的语气而微微留意,少衣答道:“哪里,我觉得这里很热闹啊。”

    翎颍歪着头:“哦?既然如此,少衣姐姐不妨也来热闹一下。”抬手指指周围的人道:“据说少衣姐姐有万夫莫当之能,不妨和我们的勇士比试一番,好让翎颍开开眼。”

    话音一落,不少各家的少年都跃跃欲试,即使少衣是女子,但打败了她就可以成为外族的第一勇士,这个诱惑实在不小。

    环视一圈,少衣微微苦笑,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么欠揍?“要让公主失望了,”少衣别有用意地看着古斯特,“现在少衣武功全失,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来服从公主的期待了。而且……”少衣顿了一下,站了起来,“少衣昨晚没有睡好,现在疲惫不已,先行告退,请勿见怪。”遥遥对族长施了一礼,少衣又对古斯特行了一个告退的鞠躬,施施然离开。

    看到这一幕,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人都以为少衣已经身属古斯特,没有人敢对二王子的人动手,除了佩服古斯特果然厉害之外,没人敢再作纠缠,事情被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但若有人心细的话就会发现几个当事人的表情不怎么正常,连族长的眼角也有一丝暗光。

    绿茶红烛,美人如玉,古斯特走进少衣房间里便见到这么一幕。但这并不能平复他的怒气。

    “来了?”少衣凝视眼前浮动的茶叶,淡淡出声。名誉问题从来不是少衣考虑的事情,但对于古斯特的利用会造成什么结果她还没有把握,而现在她就在探究中。

    没有得到回答,少衣疑惑地抬头,眼帘刚刚映进古斯特的脸便人一软,全身无力,只得缓缓倒下。

    古斯特轻轻抱起少衣,走向床铺。

    “古……”愤怒地开口,少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声音很轻,几乎难以听见。

    将少衣放到床上,古斯特替少衣除下鞋子。第一次毫无力量的任人摆布,少衣向来平静的心也不由得有些慌乱,但此时此刻,并不是慌乱的时候。

    轻轻拂过少衣脸颊,古斯特几乎迷恋地感觉着少衣的温度。

    “古斯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少衣开口,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古斯特一愣,看着少衣波澜不惊的黑眸,手停了下来,“哦?我当然知道。”扬起一丝邪笑,“少衣,我提醒过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而你不听……”顺着脸颊缓缓下移,扣住了少衣的下颚,“所以我不得不给你一点教训了。”

    “教训?”少衣冷然,“你确定不是恼羞成怒?”话一出口,少衣便后悔了。果然古斯特眼眸一暗,不再回答少衣的话,低头压了下来。

    脖子被陌生的气息围绕,耳朵被古斯特的唇触碰到,少衣轻轻一颤。

    “美丽的颜色……” 古斯特着迷地看着少衣左耳的黑色耳钉,“和眼睛一样美丽……”说着,他看像少衣的双眸,却被那双流动着奇特光芒的眼睛所迷惑——那里面没有恐惧,纯粹的冷静坚定。

    “如果你要我的身体,”少衣朱唇轻启,“拿去便是,我不是那么在意身体的人,你以后会知道。”少衣缓缓陈述,“但是,以后你会知道代价的。”停顿了一下,“一定。”少衣重申。

    “哦?”古斯特挑起一边的浓眉,“我倒要看看。”

    53

    气氛诡异的安静,少衣却淡淡一笑闭上了眼睛。没有意义的挣扎不是少衣会去做的。奇怪的是,少衣闭眼以后,古斯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顿时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静静地蔓延。

    古斯特也不知道该把少衣怎么办才好,没有一个女人在面对如此情况下居然还能讲得出这么一番话。即使阅人数,古斯特还是有些难以决定。少衣对他而言太特别,特别到没有任何先例可循,没有任何策略可想。记得那个人曾告诉过自己,即使毫办法,也绝对不能让对手看出自己的不安。“一定要如此吗?……”在占尽上风的此刻,古斯特依然有一种没有把握的错觉。

    门被突然撞击,在这个时候敢这么做的人可以说是已经不要命了。

    而那个敲门的人却很清楚,如果他现在不那么做,他已经没命了。

    古斯特同样清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门外站的是温昊。温昊见到古斯特杀人般的目光只是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古斯特马上匆匆离开。

    小雨进来时就看到少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铺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曾经柔和的侧脸却被烛光勾勒出一种凛冽的线条,。房间里似乎有种很不正常的风在穿梭,让小雨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到小雨为少衣梳洗好,扶她回床上,少衣都不曾说过半个字。小雨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类事情,但少衣的反应却太平静,平静到了奇怪的地步。

    等小雨退出房间后,原本该身体瘫软的少衣却动了,她坐起走到窗边,动作虽然慢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坚决。她伸出手来,似乎要承接那柔和的月光。

    莹白月光却照耀出一双血迹斑驳的手,纤细的指尖带着血肉,掌中伤口还在向外面渗血。居然是少衣自己弄出来的。但少衣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而是遥遥的看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耳际的黑耀石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在少衣颊边不断旋转。此刻的少衣看上去像流落在人间的天使,美得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只能赤诚地赞叹。

    第二天的狩猎,少衣被安排了一匹马,但也只限于在侍卫的看护下才能小幅度的活动一下,就这一点来说,族长算是给少衣面子的。因为女眷一般是留在营地的,当然翎颍是例外——这位公主虽然是美若天仙但向来被族长当儿子来养,弓箭骑射半点不输男儿。

    号角一响,众马齐出,气势倒是猛得很。

    飞奔的人群中最显眼的便是族长的两个孩子了。男玄女红,玄者如奇山异峰,俊秀非常,红者若异花初胎,瑰丽无伦。飞驰在草原中更显得风流飘逸,让人心生仰慕。

    族长看着一样样猎物落入他们手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翘起的嘴角却泄露出他的骄傲自豪。的确,有儿如此,哪个父亲都免不了高兴,何况他还有三个。

    族长看了两人一阵子,等他们入了林子便收回了视线,转头对少衣道:“时姑娘可是觉得如何?”古斯特的眼睛显然是传自他的,即使眼神温和,少衣还是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这里有什么东西?这是少衣从刚才就感觉到有种奇怪的感觉,而林子显然是最可能有什么的地方,但少衣并不认为有过去探看的必要。昨夜古斯特没有再来找她麻烦,今天更是君子到连话都不说一句,少衣差点以为他吃错药了。不过,她也乐得太平。

    听到族长问话时,少衣正在神游物外,对着态度晦暗不明的族长,少衣道:“人杰地灵,族长好福气。”淡淡一笑,少衣并不准备多说。

    “哦?”族长却兴致不小,“时姑娘可否细说?”

    少衣无奈,只得道:“贵族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加上族人能征善战,精通骑射。又和睦团结,这都是族长领导有方。”官方发言。

    族长突然大笑三声,惊得周围侍从臣下惊异不已。笑声一过,族长脸色一正,道:“这话孤听得多了,少衣也别糊弄孤,还是将点实在的吧。”

    时姑娘直接变少衣,少衣暗想这对父子实在皮厚的可以。“有财有势,周围太平,少衣自认没有虚言。何况后继有人,族长不应该不满意少衣的回答才是。”

    周围人心不由得一沉,少衣太放肆了。

    “那你说说孤后继之人如何?若说不出那就是骗孤了。”流光一显,转瞬即逝。

    少衣心中暗骂不已,族长摆明了要逼她夸古斯特嘛,兜了一大个圈子,他倒空得很。“二王子,风流倜傥,博学多才,智慧过人……”说了一大通,少衣的语气却显然缺乏诚意。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有诚意的。

    “真的?”

    族长的目光太过深沉,少衣谨慎地微微点头。“他打什么主意?”

    “那你可愿做他王妃?”一颗巨型炸弹投下,周围的臣子被轰得遥遥欲坠,何况是正处于中心的少衣?

    豁然抬头,少衣捕捉到族长眼眸深处的意图。是了,温昊是他们的卧底,少衣的真实身份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无怪原本该是阶下囚的自己会得到族长如此优待。翼国的公主——这个身份足以让所有的企图成立。

    “族长错爱了。”少衣微微一笑,扬手一鞭飞奔而出。“天高日暖,容少衣放肆一下。”既然身份已现,少衣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甚至还可以要求一下公主极的待遇呢?

    看到族长嘴角勾起的笑意,众人如履薄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族长要这女子作二王子妃?那女子还拒绝了?还当着族长的面扬鞭飞马?族长居然不怒反笑?有的人不禁望着天空,要下红雨了吗?

    正在此刻,林中突然传出阵阵野兽的吼叫,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古斯特,翎颍的呼喊声。族长忙令人去探看一番。

    下属还未跑上两步,便看见了让人心惊得一幕,一只巨大的熊正一步步向林子外走来,而就在它不远处,正是持刀的古斯特。但见他一身血迹,显然伤得不轻,还在勉强支撑。

    古斯特此时才突然明白人与兽的差距,即使身怀武艺,但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古斯特还是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只有慢慢后退,小心的关注着眼前的危险。原本该隐藏在深林的熊突然袭击他,除了温昊还来得及出声示警外,其他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靠得太近,无法放箭,侍卫和古斯特陷入苦斗中,但此兽力大无穷,往往一掌下去便了解了一个侍卫,最后剩下的只有古斯特和温昊在苦苦支撑。

    每个人都急在心头,却没有半个人插得上手,离得太远,唯一的办法只有放箭,而所有箭手都不敢将箭头瞄准二王子。谁都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怒吼一声,熊惊醒了焦灼气氛下丧失思维能力的人们,同时巨掌拍向古斯特,温昊飞扑至古斯特身前,用身体为古斯特挡下着致命一击。

    54

    电光火石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温昊本来已经闭目待死,却迟迟没有感觉到被攻击,片刻后张开了眼睛,巨熊呆呆地半举着掌,而其他人却将目光投注于同一个地方。

    不远处零星立着几匹马,但人们的注意力却毫不犹豫地给了那个身着浅蓝衣衫的纤细身影,这身影的主人手里握着的弓已经空了。

    而箭,就在离开熊脖子的不远处的树杆上,箭头带着些许血迹,在树杆上微微颤动,而那只先前还疯狂难耐的熊却安静下来了,也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人。

    于是,一人一熊的对视就开始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草原上静得可怕。没有人看到少衣是如何取箭开弓的,连箭飞射而出时也只是在熊停下动作后才被人察觉的,多么可怕的速度,多么可怖的定力。

    少衣并没有作任何多余的动作,她还是直着她的弓,但毫无疑问,所有人都相信在熊动手前少衣还能射出第二之箭,而且那时的箭会直接了解了这只熊。

    少衣突然微微一笑,那只熊如蒙大赦,当场掉头飞奔而走,速度之快让人乍舌。不过现在他们可没有闲情逸致去研究熊突然跑开的原因,毕竟二王子的死里逃生已经够他们心跳的了。

    古斯特到底是古斯特,片刻之后已经恢复正常。他稍稍打理后便走到少衣马前,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即使不知道少衣何时恢复了武功,但大丈夫明算账,这份恩他不受也得受了。如果古斯特知道他昨晚的一番作为让少衣急怒攻心,血气翻涌之下,不但恢复了功力,甚至还成功地走入第四层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少衣静静地注视着手里的木弓,柔和而眷恋,迷茫缠绵,仿佛那是她的恋人一般。眼睛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长发披散在肩头,在风中摆动,右手小心的端着长弓。犹如一个端庄的仕女好奇地打量着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一般,丝毫没有半点侵略性,任谁也无法将此事的她与那个一箭逼退熊的人联系起来。

    良久才抬头看了古斯特一眼开口道:“我不是救你。”少衣的左手慢慢抬起,指向温昊,“我是救他。”

    不知道内情的人或许会奇怪一下,而如族长,古斯特等知道事情的人却大大惊讶了一下,温昊与少衣称之为仇深似海都差不多,少衣却出手相救,可见……

    就在古斯特等为少衣定下仁慈的定义时,少衣却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他怎么可以死得那么舒服,七刑十二法等着他一一尝过来呢?急什么!”少衣对温昊点头致意道,“没错吧?”

    即使头顶烈日炎炎,即使刚死里逃生,温昊却觉得周身犯寒,仿佛刚才没死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扔下呆住的古斯特,将弓抛还原主,少衣牵马来到族长面前,拱手道:“一时技痒,惊扰了阁下,实在抱歉。”

    族长却眯起眼睛,让人难以觉察出他的想法,“哪里,少衣箭法果然出众,”也笑了起来“出众的不止箭法啊。”

    少衣一脸谦虚,“阁下夸奖了,少衣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入得了阁下的眼。只是……”玩弄着手里的鞭子,少衣欲言又止。

    “少衣不妨先回去稍作歇息,晚上孤一定设宴感谢。”

    “果然痛快,那少衣暂且告辞。”说罢扬鞭而去,身后依然跟着那几个护卫。这是表达诚意的一种方式。

    逆着光,古斯特看到自己父亲眼中玩味的目光。一个恢复武功的公主,事情更加有趣了。

    依旧是篝火熊熊,气氛却大不一样,视线多少都投注在坐在侧席的少衣身上。今天的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而这个身份成迷的女子似乎也没有再掩饰的欲望,不同于昨日的谦和退让,此刻的她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的风情气质居然半分不输翎颍,甚至还有着翎颍及不上的淡薄与运筹帷幄。

    少衣对不时飘过来的眼神采用无视策略,只与族长他们细声交流,说实话和老狐狸斗智的感觉实在不怎么舒服。

    翎颍问道:“少衣姐姐现在还是二哥的客人吗?”

    少衣呆了一下,笑道:“你认为呢?”眼角却扫到古斯特的表情,她现在不怕他,但小心点还是好的。

    “应该不是了吧”翎颍甜笑着说,见少衣点头,又道:“这可麻烦了。”

    少衣不只翎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小心应对。却见翎颍收起了笑意,“我族的狩猎晚宴只请朋友和客人参加,你既不是朋友,又不是客人,在这里有何歧途?”最后一句说得极响,全场皆静,等着少衣回答,或者偷看族长的反应。

    少衣瞥了一眼古斯特父子,扬起一丝笑意:“我的企图就是成为你们的朋友。”少衣举起眼前的酒碗,对着族长示意。

    族长右手拇指轻拂酒碗边缘,似乎在想什么。“少衣,做我族的朋友是有条件的。”

    “哦?洗耳恭听。”

    翎颍在父亲的示意下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在这里用你的表演说服大家都接纳你,那么你是我们的客人。第二,你得到我们神兽的认可,你是我们的朋友。选择吧。”

    “神兽?”少衣问。怎么没听到过。

    翎颍却直接当少衣选择了二,道:“请神兽。”顿时全场肃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铁笼子被提了进来,笼子里关了一只狼,奇特的是它的毛居然是银白色的,犹如月光一般,在夜晚尤其显得美丽孤傲,但此刻的它只是一只被激怒的兽,没有任何优雅可谈。

    “请。”一个侍从请少衣站到特制的圆场中央。少衣头疼地按了按脑门,“等等——”

    翎颍道;“既然选择了就不能更改。”她不会给她机会的。

    我哪里选择了?!少衣真想吼一句,想想还是忍了下去。“我没有想更改,只是问一句,此物为何是神兽?”

    古斯特突然开口:“书中记载,身披银月,额戴白星。”

    “我怎么以前没听过你们有?”她消息太落后了?

    翎颍道:“这是哥哥今天刚抓到的,所以你运气还是很好的。废话少说,开始吧。”

    此时的少衣才算知道古斯特被攻击的原因,林中之主被抓走了,无怪原本应该懒得理睬人的巨熊会攻击人。护主么,可以理解。

    缓步走向铁笼,少衣感受到笼子里的愤怒与杀气。银狼看着少衣的手伸向牢门,等待着少衣一开门就飞扑而上。少衣的手定在牢门上,周围的人都停住了呼吸。

    刚被捉住的神兽在没有点化之前会十分的凶残,可以说是见人就噬的,连本族人都不放过,何况是少衣,即使她武功再高,面对神兽还是毫无办法的,奇怪的是族长居然不阻止翎颍胡闹,难道族长真的要少衣死吗?

    少衣突然微微一笑,手停在笼子边,偏偏不开门,里面的狼愤怒地低吼。翎颍道:“你还在拖延时间吗?——”

    “急什么。”少衣回了一句,眼睛却注视着银狼。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轻轻的歌声扬起,周围浮动的空气似乎安谧下来了,人们渐渐放松,连银狼似乎也平静不少。

    少衣慢慢打开了笼子。银狼似乎沉浸在少衣的歌声中,没有任何动作。翎颍喃喃地说:“怎么可能?——”银狼突然一跃而起,飞扑少衣的脖子,锋利的牙齿在火光的照耀下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锐利。

    55

    眼看少衣纤细的脖子就要丧于狼口之下,少衣却不慌不忙地后撤半步,抱上了这只用舌头马蚤扰她的银狼。

    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在狼舌下嬉笑的女子,盈盈的笑声清脆悦耳。现实与预想的巨大反差让所有人的脑子都处于罢工状态。却没有人注意到少衣与银狼的眼神交流——

    “主人,我好想你啊!”

    “终于记起我来啦!我还以为你想吃了我呢!”

    “哪里有啊!”某狼忏悔,“我是被气疯了嘛,他们都欺负我。”

    “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里有人敢欺负你!”显然十分了解狼性。

    “呜——”某狼装傻,博取同情。

    “好了好了。”某人显然心情不错,懒得和狼计较。

    当年少衣四处溜达时不小心救了一只银皮狼,其实是想一试自己的医术对动物的效果怎么样,后来倒是真的救活过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少衣倒不怎么希望某狼醒过来,因为那时的她正对一条银色的狼皮围巾浮想联翩。某狼也算是聪明的动物,等它觉察到少衣对它康复的不乐意后,当机立断,撒娇卖痴,装乖邀宠,不惜认了少衣做主人,只为躲过这场扒皮之祸,可见某狼的没有气节。

    不过少衣也没多在意这事,回头就放了它,继续自己的旅程。不过这里要申明的是,其一,当时少衣才十五岁,年纪还小。其二,少衣那时女扮男装,某狼一直把少衣当男子。加上当时愤怒之下,对少衣的味道反应慢了一点,所以少衣才会拖延了些时间来让某狼回忆清楚。

    话说翎颍在少衣抱着银狼的微笑注视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最后还是族长出面邀请少衣参加他们十几天后的祭奠,理由么,自然是少衣和银狼有缘了。

    一口答应下来的少衣还是回到了当初古斯特为她安排的住所,连侍女都还是小雨,但形势已经完全变样了。为少衣眼神胆寒的温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少衣的每一个举动仿佛就在提醒他的死期。

    等到彻底将某狼的毛皮洗干净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某狼被折腾得直接在床上梦周公,半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家主人的反常。少衣透过闭合的窗遥遥看着远方,那里,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看着闭合的窗户,一里一外,咫尺天涯。

    因为多种原因,狩猎草草结束。回到王府的少衣依旧吃饭看书,发呆睡觉,半点企图也没有,让原本小心防范的侍卫白白紧张了一把,但若少衣真的想干什么也不是这些侍卫阻止得了的——比如每天交到少衣手上的最新情报。

    古斯特还是会定期来马蚤扰少衣一下,不过却收敛了很多,原因连少衣都没有相通,即使少衣武功恢复,古斯特与她依然有一搏之力,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如果说是救命之恩,少衣不认为古斯特有这么好的心。每天的消息对这样的相敬如宾却给不了丝毫帮助,虽然它们已经让少衣着手做许多事。

    视线转回,自从少衣消失以后,刚开始所有人都乐观估计少衣又自己溜了(这倒和少衣想得差不多)但君逸萧和展墨翔坚决不信(奇怪的默契),展墨翔是因为孙灵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而君逸萧却是一种固执。再来尹丘没有见到自己的属下回报,也觉得有些不对。但不管怎么说,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再找到确凿证据时,少衣已经身在汉莫了。

    然后的事可以用“一片混乱”来概括,尹丘的无名教兜底翻,展墨翔那里更是不用说了,集体出动,连暗夜盟的杀手也当探子来用了。而君逸萧更好,直接从军营里走人,无主的帅印让君昙阜差点抓狂,逮着荣睿王爷死命地让他把君逸萧抓回来,不过这对君逸萧而言丝毫构不成影响。而暴走的尹丘在找不到少衣的情况下,生平第一次冲到了翼国皇宫,要宇文膺出手找少衣……

    如此地毯式搜索下,少衣在汉莫的消息终究还是被察觉了,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就在众人为了如何救回少衣而争论不休时,两国皇帝都收到了一份请帖,发出者却是外族的大王子——神殿的大祭司。

    附在请帖后的却是外族与两国停战的倡议书,靠着神殿的名义,战争还是停下来了,只是大祭司的这番作为实在让人看不透。但君昙阜和宇文膺在做了完全准备后还是偕同臣下出发至汉莫。

    大祭司的这番作为,别说风翼两国了,连本族的人都奇怪得很,他的父亲——族长也是奇怪不已,不过神殿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所以众人只有毫不犹豫地接受。神殿的力量之强大可见一斑。

    天气骤然转冷,傍晚时分,少衣窝在靠榻上静静的摆弄着手边的棋子,左黑右白,自娱自乐。而那只懒狼则卧在少衣身上,睡的不知道是午觉还是晚觉。

    小雨摆好饭菜,走到里屋正为少衣合上半开的窗户,少衣突然从棋局中醒了过来,“小雨,为什么关窗?”一般这窗是她晚上自己合的。

    小雨答道:“今天晚上风大,天气又冷奴婢怕小姐冻着了。”

    少衣摆手,“无妨,我一会儿自己关。”

    小雨又劝道:“总管说今天云层太多,或许晚上会下雨,小姐还是让奴婢将窗关上吧。”

    “会下雨啊……”少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任小雨关窗去了。

    如小雨所说,就在少衣就寝不久,大雨倾盆而下,窗上映着树枝狂舞的影像,杂声不断。连睡在屋里都觉得自己有点犯寒,更别说在雨中呆着了。少衣无比同情外面守岗的侍卫。胡思乱想一阵,少衣强迫自己睡去。屋中慢慢响起稳定的呼吸声,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半个时辰之后,只有窗外毫不停歇的大雨依旧磅礴。

    沉睡中的少衣突然张开了眼睛,融会着天下最美丽色彩的眼睛此时却闪着奇特的光泽,没有丝毫的睡意。如果了解少衣的话,就会知道这种光泽叫怒火。

    翻身而起,少衣瞬间已经站在窗外。某狼因为今天睡眠太足,以至现在仍神采奕奕,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主人的异举,好奇地很。

    少衣轻咬嘴角,手还是径直推开了窗户。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

    暴雨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衫发髻,冻白了他的嘴唇脸颊,但他仿佛还是那个站在三月阳光下的俊秀人物,依旧扬起温和的笑容,眷恋地凝视着她,轻声地说:“好久不见。”熟悉的语调,让少衣的手骤然握紧,仿佛要克制什么一般。

    良久,少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进来吧。”说着侧了侧身。

    君逸萧却道:“不了,你去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少衣再也克制不住,手豁然探出,将君逸萧拽进房间,那只冰凉的手让少衣自己也不由自主的一颤。热茶,毛巾,少衣不发一言,只是机械地将东西递给君逸萧。君逸萧看着少衣的神情,只有苦笑地无奈接过。

    衣服已经全湿了,再多的热茶还是杯水车薪。少衣搭住他冰凉的手腕,杂乱的脉搏让她皱起秀眉,“回去,换衣服。”

    少衣转身离开,这里没有热水沐浴,没有干衣服,他又没有运功抗寒,一定会着凉的。

    手被拉住,少衣为那份寒冷停住脚步。

    “你原谅我了吗?”君逸萧悲伤的声音渐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渗入少衣的心中。夹杂着手腕冰冷的触感,有那么一瞬间少衣失去意识。

    “你说呢?”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少衣坚决的态度让君逸萧放手。“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我尊敬的世子大人?”察觉到他一瞬间的僵硬,少衣在黑暗中苦笑。

    “我是不是有资格成为你的妻子?你的情人?是不是有资格坐上王妃的座位?”少衣第一次放弃伪装,放任自己的悲伤在语言里盘旋。“不行吧。一个江湖女子,即使风度再好,人再优秀,依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不懂进退,不知礼节,没有足够的家世,更是当不了一个正统的王妃的。”自嘲地说,少衣失笑。

    “不是的。”大吼一声,君逸萧失去自制力,为了她的话,为了黑暗中那双悲伤的眼眸。他忘记了身处何处,忘记了一直紧守的自制自律。

    窗外一声闷雷盖住了他的声音,雷声后天地寂静。

    感觉身体被紧紧抱住,少衣全身僵直,分毫不动。

    世界安静下来,一直到一股暖流流淌进少衣的领口,少衣身体一颤,终于放松了身体,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再痛再苦有些事不得不挑明。

    “还是我手中的力量阻碍了你的判断能力,君逸萧,这么大一个局,你到底要的是什么?”良久,少衣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话里残酷的疑问犹如一把利刃,扎进君逸萧的心口,疼痛难忍。

    “好……”君逸萧松开手,苍凉后退,“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仿佛无法再说话,君逸萧动了动唇,飞出窗口。

    56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淅淅沥沥地撒在这片大地上。少衣站在窗前,默默眺望着远方。桌上的茶早已散尽了热气,一切安静得犹如一个好眠的夜晚,而少衣,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某只贪睡如猪的狼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让少衣意识到时间真的不早了。摇摇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少衣关上窗准备就寝。

    轻微的敲门声让她诧异不已,打开门,少衣为眼前的场景惊讶不已。

    雨点从屋檐零落而下,不远处的花园由于水气显得雾蒙蒙的,白里透青,绿上盖纱,如梦似幻的场景。而眼前那人侧着身子收起半湿的雨伞,蒙蒙亮的天空照出他脸上流畅俊秀的线条,长密的睫毛遮住了最让人看不透,最骄傲,也最深情的黑眸。收了伞,他抬起眼睛,别过头来对少衣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霎时几滴水从他发际滚落,瞬间,天地仿佛一亮。“我来看你了。”温柔的语调与笑容,傲气深藏的眼眸,截然相反的性情在他身上融合得完美无缺。

    失神片刻,少衣抿起嘴角,“我以为话说得够清楚了。”低头藏起自己的眼睛,少衣不希望君逸萧察觉自己的犹豫混乱。

    “我的话没有说完啊。”温柔中隐含着丝丝霸道,“我特地换了衣服来的。”强调“换”字。

    退开几步,少衣让他进来,第一次,她无法感知他的意图。她突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扯开他的伪装。现在的他失去了唯一的束缚,就像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你说我试探于你,不错。”君逸萧放下伞,慢慢向少衣走去,“武林大会,榘息选婿,边关战场,多少都是有些的。” 君逸萧坦然,“你在武林大会所表现出的种种特别怎能不引起我的怀疑?”步步逼近,少衣有些仓惶地后退半步。

    “榘息之事……”君逸萧突然笑了起来,“我探你对我之情,你试我对你之意,谁也不能计较谁吧?”点头,少衣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君逸萧霸气尽显,仿佛把曾经深藏起的气势全部散发开来似的。少衣有一霎那不认识他的错觉。

    “而在战场,我是故意中毒的,”微笑变为苦涩,“直到那时才知道你是那么重要,一直找你不到,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那段慌乱的时光,那份痛苦的感受让他真正明白自己对少衣的感情。

    突然被抱住,少衣身边充斥着他的味道。“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少衣的心瞬间柔软起来。

    “至于你手中的力量,”君逸萧执起少衣的手,小心翼翼地为她套上一只玉环,“我想这更能表现我的决心。”君逸萧轻轻揉着少衣的手,对着迷茫的少衣解释道:“这是我的信物,能够调控我所有的人力物力。”

    止住少衣想退下玉环的动作,君逸萧道:“带着好吗?不要让我再担心你。可好?”傲天的霸气里夹杂着丝丝温柔,加上深情款款的神情,又多少人能拒绝?

    “我……”少衣犹豫,她不在意他的势力,但他以这样的办法来表明心迹,让少衣还是意外非常。

    “好了。”修长的手指点住少衣的唇瓣,君逸萧笑得宠溺,“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就好。”拦腰抱起那个眼神迷离的女子,君逸萧大步走向床榻,“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少衣。”

    躺在他的怀里,少衣的脑子混沌起来,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少衣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了梦乡。

    凝视着那张疲倦而安详的脸,君逸萧被幸福围绕,如果真实的自己能唤回少衣对自己的感情,让她不再逃避真实的心意,那么,丢掉伪装又如何,挑明暗地里的势力又如何,至少他能拥有少衣啊,他的少衣。将被子拉紧,君逸萧吻上她的额头。

    外族一年一度的祈神庆典临近了,汉莫一?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