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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自谣 作者:陆禾

    “你要去哪儿?回希夷园么?”不知为何,宜阳对叶秋娘有股似乎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从见面起便丝毫不在意她言行措辞上的僭越逾矩。

    说话间,叶秋娘已经饮尽清茶,缓缓起身,答道:“游历四方而已,有缘再见罢。”

    纤手扣上门扉,在檐下与出浴后一身清爽的陆禾相遇,叶秋娘与她相视一笑,临行时忽向她道:“大厦将倾,陆大人应及早寻好庇护所,勿蹈前人覆辙。”

    陆禾脑中琴弦一紧,猝然绷断一条,忙攥住她,沉声问道:“此话何意?”

    叶秋娘不动声色地往宜阳的房内一瞥,答非所问:“愿你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出浴后本想进屋询问宜阳自己今夜歇在何处,哪知遇上叶秋娘这一变故,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径直坐在了宜阳的床沿一侧。

    宜阳见她门也不关,自起身去关了严实,插上门闩,屋内只四角燃着炭盆,地砖下没有铺设地龙,冷风呼呼刮来,冻人得很。

    从妆奁盒中拿出象牙角梳,走到床沿,摘下她束发的青玉簪子,如瀑青丝应声散落,掬起发丝轻柔地自上而下梳理,宜阳并非第一次见她披散长发的阴柔模样,许是沐浴后体带清香,水汽萦绕,她的眉宇间蓦地又增添了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温婉。宜阳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间,象牙角梳从手中脱落,砸到脚背上将她惊醒,撞上陆禾疑惑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轻轻扳过她的双肩,向她道:“你有多少年未穿女装了?穿一次给我看看可好?”

    不待陆禾答复,她又自个儿推翻了询问:“不好——还是一年后,我嫁给你,洞房花烛时你再偷偷换上,当做聘礼。”

    “殿下……阿嚏——!”

    陆禾猛地打了个喷嚏,宜阳这才看见她衣着单薄,忙将她推攘着进了床榻里侧,掀开衾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殿下,这……于礼不合……”

    宜阳除掉靴袜,也跟着钻进了被汤婆子烘得暖融融的衾被里,捂着她的嘴不令她说出那些个生硬的礼节规矩之话,见她老实了,松开手来,为她掖好被角,侧过身去背对着她,还特地躺远了些,心里擂鼓似的七上八下,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就这么一张床榻,你不与我睡,大冬天的想冻死不成?我……我来茂州这许久,想通了许多事。自然,嘴上说的话我也不强求你当真,你能千里迢迢地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换穿女装的事我不过说笑罢了,你喜欢做就做不喜欢做也不必当做旨意去遵守,我只想让你与我在一块儿时轻松自在些。”

    第67章

    京师四方辐辏,英才荟萃,各路消息自然也比寻常州府灵通些。(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年后,府衙开印。

    徐谦在梁州候了许久也未曾收到朝廷的征辟,他虽是武将,可头脑却甚为灵活不输文臣,遣人打听了一番才知信都朝廷里接连出了两桩大事。晟王造反的事天下皆知还好说,棠辞的事传得风风雨雨,不知经了多少人的口,十个人说的有九个不同。可无论怎地,两件事都与前朝有关,这个当头上,秦延再是□□乏术也紧赶着与徐谦托付的那位旧友通了消息,令他将保荐之事暂且压一压。

    驰骋沙场之人难免有些血气方刚,即便扎在书堆里十数年也挣不脱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句话的桎梏。康乐年间秦延与徐谦虽一个在文一个在武,私交却是甚好的,因此也熟稔他的脾气,使那旧友先瞒着他,不定他骨子里的那股拧劲儿哪日上来了,误打误撞地闹出什么幺蛾子。

    徐谦得知此事后砸吧砸吧嘴,半晌都品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孩子,心思手段到底比不得皇帝沉重狠辣,如此一劫,不知是祸是福。

    凉州,极北之地,与京师千里之遥,皇帝虽老了,齐王,却还是那个齐王,丝毫未变啊。

    他捻须思忖良久,写了一封手书托人带到凉州。

    晟王终究难免一死,饮鸩自尽留了颜面。

    其妻妾子女纷纷除去宗籍贬为庶人,逐出帝京,天潢贵胄朝夕间沦为布衣百姓,令世人唏嘘不已。

    淳祐十三年注定是一个不会平静的年份,信都民众每日聚集在茶寮梨园呷茶看戏,谈资比梨园层出不穷的戏目更替得还快些。

    晟王造反的事犹在舌尖上回味,不知谁点燃了话头,转眼间又去说道去年科举琼林宴上补录的那位探花郎原来竟是卸下红妆的姑娘家。此事传得风风雨雨,好嚼舌根的妇人又去几个酒楼逮着几个偷摸出宫私卖廊下内酒的小内侍,好说歹说,